陳清裡直覺有哪裡不妥當,可是又說不上來。柔妃突然往皇后身上摔去,若是有個萬一,那麼這個責任該誰呢?
柔妃突然扯開嗓子喊疼,揪着皇后不肯放:“皇后娘娘好狠的心。臣妾腹中孩子與您無冤無仇,您爲什麼要這麼對他?難道就因爲那天皇上下了您的面子讓臣妾坐着您站着麼?”
皇后只是一瞬間的慌亂:“胡言亂語,你休要污衊本宮。”
皇帝面色鐵青,鎮定道:“去請太醫。”
太醫來看過只是搖頭,道:“娘娘還年輕,身子骨健壯,好好調養之後一定還會有孩子的。”
柔妃一聽就開始哭天搶地起來。
皇帝問皇后:“朕看得清楚明白,這跳舞的是你嫂子孃家的侄女兒,你敢說與你沒有半分干係?柔妃怕蟲,宮裡人盡皆知,偏她心思不一樣引袖囊螢。她想幹什麼,是不是受你指使?”
皇后大驚:“臣妾冤枉!臣妾與她連一面都不曾見過,怎麼會……”
皇帝大怒:“你還敢狡辯!從前你也是諸多的理由,朕都信了你!現在你懷了身孕,柔妃的孩子沒了,你自然獨大了是不是?”
皇后半跪着:“臣妾冤枉!臣妾絕對沒有做過。”
皇帝不耐煩地擺手,看着跪在地上不停發抖的年輕女子道:“憑你是誰,犯錯了就該受罰!大殿上失儀又如此處心積慮,實在難逃罪責!發落出去削髮爲尼,不得還俗。”
她癱倒在地,朱夫人臉色也白了。皇后狠狠地朝朱夫人瞪過去,兩個女人不甘示弱地用眼神互掐起來。
這時太醫道:“柔妃娘娘雖然孩子沒了,可是理由卻奇怪得很。依臣把脈來看,柔妃娘娘食用過大量寒涼的食物,其中就有紅花。”
皇帝問道:“這些東西都是哪兒來的?”
柔妃哭道:“臣妾一舉一動還有吃食莫不是遵照太醫囑咐,絕不敢私下亂吃東西。只是下午九王爺送了臣妾一些阿膠和上好的桂圓,臣妾貪嘴,知道都是好的,所以才命小廚房燉了一些。”
皇帝眼神一狠,朝陳清裡瞪過去。
原來是在這兒等着自己,陳清裡心中一笑。
陳清裡面無表情道:“兒臣沒有做過!就算阿膠和桂圓是兒臣所送,也不能證明問題就是出在兒臣身上,況且太醫也並未證實出問題的正是阿膠和桂圓。”
皇帝板着臉:“給朕查!”
太醫滴汗,一樣樣檢查過,道:“問題出在阿膠上,上有大量的紅花粉。”
皇帝臉色鐵青,預備一腳朝陳清裡踹過去。
陳清裡淡淡道:“太醫且慢,太醫如此說就是定了本王的罪名!本王若是落個謀害幼弟的罪名,一死都難償罪。不如讓太醫院還有民間的薛神醫一起給柔妃娘娘看過,再做定論如何?如果真是兒臣所爲,兒臣給柔妃娘娘肚子裡的孩子償命。”
太醫臉色一變,柔妃的臉色更是慌了。
皇帝道:“好!若是結論一致,朕這次一定送你下去見你母妃。”
陳清裡心神一凜,臉上表情沒有變化,只是眼神更加冷,道:“母妃純善,兒臣若是做了這樣的事,怎麼也不敢下去見她老人家,一定找個沒人的地方自盡。”
柔妃臉色白得像蠟,整個人都在不停地發抖。太醫院的人看過,卻出奇地保持了沉默。薛神醫晃悠進來,一把脈嚷道:“哄鬼呢這是?都沒有懷孕哪裡來的流產?吃再多紅花也沒事啊。”
皇帝臉色一變,震驚道:“你說柔妃沒有懷孕?”
太醫院院判道:“臣雖不是千金一科的聖手,可脈象上顯示柔妃娘娘確實沒有胎氣。”
皇帝再問過幾個太醫,都是一樣的結論。
皇帝臉色陰沉至極,一巴掌甩到柔妃臉上:“賤人!你居然敢騙朕!”
聯想那日自己生病臥榻,她有身孕和太子的種種作爲……皇帝頓時心中起了疑竇,狠狠地瞪着她:“很好,很好!一個個合謀起來糊弄朕!來人哪,將這個賤人拖下去打入冷宮!父母親族一律發配三千里,再不錄用!”
皇帝確實是氣狠了,想到太醫和柔妃聯合起來的欺騙,更可恨的,柔妃還陷害皇后栽贓皇子,野心何其的大!
一腳踹飛腳邊的太醫,皇帝吼道:“既無醫術又無醫德,拖出去打死了事!”
陳清裡道:“還請父皇息怒,父皇的身子是天下萬民的,爲一兩個人氣壞了不值當。”
皇帝心潮難平,怒道:“從今天起太子不必進宮了,回太廟去好好的待着。誰再敢提前事,朕定殺了他。”想起欽天監那夥人,狠狠道:“正使拖出去砍了,給朕換個頂用的來。”
一場宴席不歡而散。
柔妃徹底完了,太子又回到了太廟,就連欽天監的那些人都換掉了。
皇后淡淡一笑,深覺今天皇宮的一切如此合人心意,笑道:“九兒真是能幹。”
陳清裡惶恐道:“兒臣不敢受母后誇獎。”
皇后雙手相疊,看了看自己依舊纖細白嫩的手,無所謂地笑道:“柔妃來勢洶洶,只有九兒纔有這份膽識和遠見。本宮果然沒有看錯你。”
陳清裡淡淡笑道:“兒子不過是一時情急的無奈之舉而已,況且兒子也沒有在阿膠上撒了紅花,若是提前知道是哪個居心不良的,定會將她的假面撕下來。也正是因爲如此,所以纔敢篤定地找了其他太醫”
“自然是柔妃賊喊捉賊了。不過到底是九兒膽大心細,換了本宮是萬萬想不了那麼多了。”
陳清裡微一彎腰:“兒子惶恐。”
皇后無所謂地一笑:“罷了,你且退吧。好在今日的事是過去了。”
陳清裡告退,回去走的路上在嘴裡嚐到了血腥味。
柔妃對自己笑的詭異,所以他不能不防。柔妃眼下最大的籌碼莫過於肚子裡的孩子了,若想利用孩子得到目的,皇帝那兒肯定是護着她的。只是自己豈能讓她如願?
陳清裡微微閉上眼睛,平復了心緒才睜開,方纔皇帝不問二話就準備治他死罪,查明原委又一句話也無,當真是好父子啊!
皇后綿裡藏刀,一口一個九兒,看上去多麼的親熱實則處處試探提防,想到一些過往的事,陳清裡狠狠地笑了,這些人想要利用他的鮮血往上爬,那就別怪他心狠了。
柔妃居然會想到除去他,不知道是出於一種什麼樣的目的?
他有些煩躁和沒有頭緒,心裡只渴望這些事早些了結他也好去接滿滿。
兩年的時間轉眼即過,他有足兩年的時間沒有見滿滿了,每次只能通過十九的一些話零星地知道她好不好,他卻完全分不開身。
這樣拖拉下去,他何時才能娶滿滿回家?
出了宮,十九望着疲倦的他,道:“爺今天定是累了,不如出去走走可好?”
“銀鈴回了麼?”
“十八帶着她出去玩去了。”
陳清裡微微一笑:“十八性子活潑開朗,倒是和誰都處得來。銀鈴性子太老到了些,那便讓十八好好陪陪吧。你說,我若是此刻去找滿滿可好?”
十九一驚,嚇得有點說不出話來:“這……恐怕不合適!京城多麼的兇險王爺您知道,若是姑娘來了,那些人更好對付您了。”
陳清裡皺眉:“可是本王很想她,只想見她一面。”
十九道:“王爺暫且寬心。姑娘定也放不下王爺的,爲了以後的安全還是不要去了。”
陳清裡輕嘆作罷,道:“本王就是想她得緊。”
十九不知道該說什麼。
陳清裡微微一笑,又開始盤算其他的事情來。
“太子重新回了太廟,這是咱們的機會來了。”
“爺您想怎麼做?”
陳清裡微微一笑:“既然要玩那就玩個大的吧。皇上疑心重又極爲地看重他的富貴,若是知道身邊人一個個算計他,他會怎麼樣?呵呵,有趣極了。”
十九狠狠地扯了下嘴角,不得不說眼前的這位爺是個心黑的。
皇宮內。
太子側妃袁敏儀在伺候皇帝。
皇帝病情又加重了,見袁敏儀伺候得當,所以一直留在身邊。今天好容易覺得舒坦了點兒,所以歪在牀上一直盯着她看。
袁敏儀窘迫不已,輕聲道:“父皇。”
皇帝眯起眼睛,一把奪過她手裡的藥碗往几上一擱,將袁敏儀拽上了龍牀。袁敏儀驚詫不已,只覺得分外羞辱,“父皇,還請告訴兒臣,兒臣是不是做錯了什麼。”
皇帝已經是近六十的人了,喃喃道:“你沒做錯什麼。”說着眯着眼笑,將她頭上一根碧玉簪自拔了下來。
袁敏儀驚得臉色都沒有了血色,慌道:“父皇,您拔臣妾的簪子做什麼?”
“給了朕吧。”皇帝話一落,就開始盯着她仔細的看。
袁敏儀抗拒不得,冷汗直落。皇帝哈哈大笑,便想要去拉袁敏儀的手。
門外小宮女拿着衣裳慢慢地走近,聽見聲音忍不住往裡面看了一看,嚇得魂都飛了,心咕咚咕咚直跳,嚇得沒命地往外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