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給你……”點顏色你就能開染坊。
天一慣性地就想吐槽，擡眼瞥見他眼中的晶亮，想起前段時間的“冷戰”；
及時止住了後半句話，硬生生改成：“開玩笑時你偏要當真，跟你說真話時你又聽不出來。”
“說你是呆瓜你還不承認。”
最後，還是忍不住吐槽了一句。
但這一句吐槽聽在玄一耳朵裡，卻更像是暱稱。
“嘿嘿，那這次我就真的當真了哦？”
玄一咧開了個大大的笑容：“以後你就別嫌我煩哦？”
天一扭開頭不看他：“認識你又不是一兩天了，我還不知道你是啥性子？”
誤會終於解開，天一心中的大石頭也終於落地。
在玄一沒看見的角落，他揚起嘴角，露出了這段時間以來的第一個真心微笑。
也虧得是玄一這樣的性子，沒有追問具體原因，不然他又不知道該怎麼解釋了。
“哈哈，那今天我就不回去了，就在你這裡睡了哈。”
這段時間的心結解開了，玄一立馬又變回了以前那個話癆。
一邊喂天一吃藥喝水一邊嘮嘮叨叨地說着最近的“新鮮事”。
“哈哈，我跟你說，財寶那傻丫頭乾的傻事還不止這一件，我們在暗中看着都覺得好無語。”
“不過可能也只有我們覺得傻，瞧張老黑笑得那叫一個燦爛，比財寶更傻。”
“哎天一，你說是不是人一旦動了真心，就會情不自禁地做些傻事啊？”
“而且，不是一個人傻，是兩人都變傻。”
“最關鍵的是，他們倆還一點都不覺得，旁人看着卻真的很傻。”
玄一像是繞口令般說了一堆，忽然彎腰湊近天一：“天一，你有喜歡的人麼？”
天一平躺在牀上，聽着他的絮叨。
以前不覺得，現在失而復得，卻覺得光聽着都是那麼開心。
正嘴角上揚呢，眼前忽然出現他放大的臉，嚇了天一一跳，還沒說話就先咳了幾聲：“咳咳……”
“呆瓜，我有傷呢，你忽然嚇我做什麼？”
“啊，我不是故意的啊，我哪知道這樣也能嚇到你。”
玄一連忙幫他拍胸口順氣，可是身子卻沒有直起來，還保持着彎腰的動作；
懸停在天一上方：“天一，你有喜歡的人麼？”
現在的情況是：
天一平躺着，玄一一隻手撐在他旁邊，彎腰懸停在上方，直直地盯着他；
另一隻手還放在他胸膛上輕撫着幫他順氣。
也幸好是屋子裡只有他們倆，不然這姿勢被別人看見了，說有多曖昧就有多曖昧。
可是兩個當事人都沒有注意到。
玄一心急又忐忑地等着答案；
天一窘迫又尷尬地不知該如何回答。
要說“有”吧，萬一他追問是誰，他怎麼說？
要說“沒有”吧，對着他這張臉，這麼近的距離，他又難以開口。
僵了半天，見玄一貌似不等到答案就不起身的樣子，天一更囧：“你問這個做什麼？”
“就忽然想到的啊。”
玄一回答得很快也很順，但是直盯着他的眼睛裡卻暗藏着緊張忐忑。
“天一，你有沒有覺得時間過得很快？”
“從我們在基地裡訓練出來，成爲隊長，再跟着王爺回京，到了今天，一晃就過去好幾年了。”
“以前我沒想過這些事。”
“也從來沒想過王爺也會有動了真心的一天，也絕對想不到王爺動了心會是這個樣子。”
“還有張老黑和財寶，你是沒看到，他們倆真的很傻氣，但又讓人感覺很幸福開心。”
“看着他們，就感覺，好像時間真的到了成家立業的時候。”
“雖然看着覺得他們傻，但有時候也挺羨慕，因爲他們都是樂在其中。”
這是當暗衛的好處，也是不好處。
他們看得比別人多，知道的事比別人多，或許感觸也會比別人多。
特別是像玄一這樣的性子，時不時犯二的時候還要表現一下“多愁善感”。
玄一這樣，天一不是第一次看見了。
但這次，他卻沒辦法像以前一樣一笑而過，順帶吐槽他幾句。
這次，他感覺很緊張，又頗爲認同，但又不想認同，心裡的感覺很複雜。
“天一，你那天說我不夠兄弟，但我覺得你纔不夠兄弟。”
“我有啥事都會跟你說。”
“而你呢？你啥都不跟我說，你看，我現在問了你也不回答。”
“說呀，你有沒有喜歡的人？”
追問着這個問題，玄一其實沒有想過，得到答案後會如何。
但是此時，他就是執着地想知道。
“……有。”
對着他，被他這樣緊盯着，天一實在沒辦法說謊。
這個字出口，緊張更甚，萬一他追問是誰怎麼辦？
若是再被他逼問幾句，天一真的不敢保證自己還能保守秘密。
可是，玄一併沒有追問，只愣了一下，淡淡地“哦”了一聲，直起身子，沒說話了。
天一鬆了口氣，卻又感覺有些失落。
剛纔，他既怕他問，又盼他問，心情之複雜程度，連他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想怎樣。
房間裡陷入了沉默。
玄一半低着頭，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天一躺在牀上看着他，心情複雜。
“那她……”
好半響，玄一轉過頭來。
天一心都提到了嗓子眼，終於要問了嗎？
這呆瓜的反應慢半拍，這麼久了纔想起來要問，那他該怎麼回答纔好。
話說到一半，玄一又忽然頓住，猶豫片刻，改口：“那你……”
只說了兩個字，又頓住，皺起眉頭，像是不知道該怎麼往下說。
天一緊張地看着他，等着他的下文。
可是等了半天，卻就沒有下文了。
玄一忽地站起來：“我先回去一趟，安排好那些小子值守，再回來。”
天一怔住。
看着玄一走出去關上門，他才反應過來。
才發現自己剛纔竟然緊張得都屏息了，可他就這樣說完了？就這樣走了？
這話題要不要變得這麼快？
玄一那兩句沒說完的話是什麼？
他想問什麼？
想說什麼？
天一覺得，剛纔玄一說得對，人只要一動了真心就會變傻，就會幹傻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