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熙煙揉着腳腕子痛得齜牙咧嘴,估計沒人這時候搭理她了。慕容軒輒糾結着總算睜開了眼睛,四處看了看,動了動嘴脣,沒能發出聲音。眼神一閃,忽然看見了人羣外邊一直坐着的洛熙煙。
本來看着圍着自己的只有王府的人,唯一一個女人卻是柳如絮的時候,慕容軒輒剛剛恢復的神智有些惱怒,還好那隻愛吵架的女人來了,不然,回到王府一定要好好收拾她!
“扶我起來……”慕容軒輒虛弱開口,柳如絮慌忙扶着他坐起身來。
洛熙煙也想要站起來,結果腳痛得一時站立不住,整個人又倒了下去。蒙紹一個箭步上前急忙抱住她下墜的身子,半是抱怨半是關心地說了一句。
“你倒是小心一點啊!”
“腳崴了。”
“你坐那兒,我看看。”
“痛死我了。”
“就是笨。”
“你居然敢說你的主子笨?回去再收拾你!”
“剛纔跑了那麼遠都沒事兒,人找到了你來這麼一下子,想要博取同情心啊還是想引起某人注意啊!”
洛熙煙一拳打在蒙紹肩膀上,咬牙低聲道。
“不許胡說!”
倆人之間的對話和來往像是打情罵俏,你來我往撒嬌嗔怒全都被慕容軒輒看在眼裡,心裡那股怒氣像是點着的煙花爆竹,“噌”就起來了。關鍵是慕容軒輒現在的心情有點窩囊,總覺得自己好歹也是上過戰場殺過人的,結果被人就這麼打暈了扔在山洞裡,很沒品啊。
還有,這個洛熙煙不但不過來照顧自己,還跟另外一個男人打得過熱,還在自己面前這麼親熱,看得慕容軒輒那個氣啊——慕容軒輒用了全身力氣,卻只是喊出了一個小聲。
“洛——熙——煙——”
雖然聲音不大,剛要撅着屁股要坐在地上的洛熙煙還是聽見了,停在那裡坐也不是站也不是,然後歪着腦袋往慕容軒輒的方向看了一眼。憋了半天,說了一句。
“幹嘛?”
幹嘛幹嘛?還敢問他幹嘛?這個女人是不知道她的腳還在一個不是她丈夫的男人手裡抱着,她的丈夫正剛從魔爪下逃生,現在虛弱的連口水都合不上,她還有空跟另外一個男人親親我我,簡直是,簡直是——奇恥大辱!
“你過來!”
洛熙煙梗着脖子。
“我腳受傷了,過不去!”
“爬過來!”
“難道只有你有脾氣麼?爲了找你,我都快累成孫子了!有什麼吩咐,麻煩您老人家回了王府再提好不好?”
柳如絮氣得都快發脾氣了,站在王爺面前的是她,一直照顧王爺的也是她啊!怎麼,王爺一睜眼睛,說的話居然是要找洛熙煙?
這算什麼?這算什麼啊!
慕容軒輒喊洛熙煙卻喊不過來,氣得坐在地上不肯起來,柳如絮給換了三四個人也扶不起來。
柳如絮儘量保持着語氣的平和,讓自己看起來很溫柔。
“王爺,皇妃在王府急得要趕過來,要不然還是先回去再說吧,也好讓御醫看看您的身體狀況。”
慕容軒輒像個孩子似的耍起脾氣來,指着要靠近的家丁大喊。
“誰再過來,明天就給我亂棍打死,破席子都不給你一個!”
這一下子鍼灸沒人敢靠過來了。
柳如絮氣得側過身,看着身後的洛熙煙。
“王爺讓洛王妃過來。”
洛熙煙冷哼着瞥了一眼坐在地上一隻瞪着自己的某男,無奈站起身,想要過去,卻被蒙紹攔住了。
“你的腳不能亂動了,傷得很嚴重!”
“你沒看見那隻在嘰歪麼?我不過去,咱們天亮之前就別想回到村裡了。”
蒙紹一邊扶着洛熙煙的胳膊,一手攬着洛熙煙的纖腰,慢慢往人羣的方向走。於是這個畫面被慕容軒輒看到,氣得他心裡更加又酸又怒,還不如洛熙煙就坐在那裡不動了。
蒙紹揹着洛熙煙,家丁揹着慕容軒輒,衆人浩浩蕩蕩地往山下走。
蒙紹腳步比較輕,速度也快,一直在隊伍的前邊。慕容軒輒看着倆人的腦袋起就不打一處來,一拍眼前的後腦勺大吼。
“你給我快點!追上前面的洛王妃!”
“王……王爺,那蒙紹的輕功……誰……誰追的上啊……”
“追不上追不上……追不上我還養着你們幹什麼?難道我要騎着擎天追過去麼?用跑的,用跑的!”
慕容軒輒雖然力氣還沒恢復,不過掄拳頭打人腦袋的力氣還是有的。揹着他的家丁實在是沒有別的辦法,值得一邊大喊着“讓開讓開——”一邊跑着向前追去。
柳如絮本來就是個千金小姐,能跟着洛熙煙跑來這荒無人煙的荒郊野地找人已經實屬不易,這會兒讓她飛奔着去追,還不要了她的命啊!於是看着慕容軒輒對洛熙煙志在必得的樣子,心裡的某個打算已經快要從腦袋頂上冒出來了。洛熙煙,後花園湖水淹不死你,就不信你還能跑得過閻王!
功夫好的比不過不要命的,於是洛熙煙看着揹着慕容軒輒的家丁上氣不接下氣的追上來,告饒似的喊道。
“洛王妃,蒙大爺,您……您能……您能慢點麼……這不等回到村子……小的腿就斷了啊……”
洛熙煙拍了拍蒙紹的肩膀,無奈道:“慢一些吧,等等大家。”
慕容軒輒得意地開口。
“追上你了吧?”
洛熙煙對慕容軒輒孩子氣的行爲毫無辦法,別過頭不理他。
慕容軒輒伸手去拉洛熙煙。
“你居然敢不理本王,想死是不是?”
“本王本王的,我看你是笨王!那麼厲害怎麼具備人綁了,還綁在那麼個地方?”
慕容軒輒臉色變了變,有一些尷尬。他是一直以英雄自居的,即使現在偏安一隅也會每年挑這麼個時候出來打獵,免得自己忘了沙場上的威風。可是今年可能是流年不利,出門沒有找先生看看,好像犯了什麼小人,從到了虎石坡就開始各種悲慘。其實他什麼狀況都遇到過,也不怕誰對付他,只是現在自己狀況這麼慘,卻根本就不知道是誰以及怎麼發生的。
心裡憋屈着,看着洛熙煙居然伸着兩隻胳膊摟着蒙紹的脖子,氣得吼她。
“你是有夫君的人,居然還敢對着我的面和另外一個男人摟摟抱抱的,成何體統。”
洛熙煙瞪了他一眼。
“我倒是想讓你揹我,你倒是下來揹我啊!我腳斷了也要自己走路是不是?”
慕容軒輒臉憋得通紅卻說不出來反駁的話來,突然一拍揹着自己的家丁的腦袋。
“站住!蒙紹,你也給我站住!”
兩個人不知道這王爺又想起什麼了,只得面面相覷的站住腳。
慕容軒輒拉了一把洛熙煙。
“靠近點!”
洛熙煙轉過頭看着他。
“你又想幹嘛……”
話沒說完,突然發現慕容軒輒倔強而又帶着一絲邪氣笑容的俊臉朝自己靠了過來,想要躲,可惜慕容軒輒比她動作還要快,一把抱住她的腦袋,帶着山風涼薄的脣便壓了過來。
這不能怪他,現在的慕容軒輒不知道還能用什麼方法要向這個要把洛熙煙從他身邊搶走的蒙紹證明,你一直想要獻殷勤的,是我的女人,現在是以後是,下輩子都是!
他只是固執地覺得自己是佔有慾作祟,根本就沒想到自己的心裡,已經滿滿地裝了一個人的模樣,心已付,卻不知。
洛熙煙掙扎着,蒙紹不知道怎麼一回事,轉回身想要看是怎麼了。身子一動,洛熙煙便離開了他的脣。
慕容軒輒感覺心裡一空,氣得低吼一聲。
“你們兩個不許動!”
洛熙煙怕尷尬,急忙補上了一句。
“別回頭!”
蒙紹雖然不甘願,還是轉回了身,不動了。
慕容軒輒眯着眼睛仔細的瞧着她,那迷濛的眼神和還沒想通的翻着迷糊的表情,讓他忍不住笑了起來。
“笑什麼笑……嗚嗚……你這個混蛋……”
誰知他又吻她了!
慕容軒輒從沒想過會那麼想念她的味道,那柔軟、滑膩的觸感讓他再也無法離開,眼神裡突然閃過什麼東西光亮着,他的脣尖靈巧的描繪着她的脣型,繼而撥弄着她的脣瓣,享受那柔軟又誘人的滋味。
洛熙煙快被他折磨瘋了,臉憋得通紅卻又不好意思動作太大的掙扎,直到身後柳如絮喊了一聲。
“呀!王爺!”
慕容軒輒不甘願地放開她,伸手掐了掐她的臉頰,微微一笑。
“你是我的,記住了!”
蒙紹雖然看不見後背發生了什麼事情,不過猜總是猜出個八九不離十的。心裡那股疼痛和辛苦,無法言表,只是悶着聲音道。
“可以走了麼?”
洛熙煙狠狠瞪着慕容軒輒得意的眉眼,咬牙切齒道:“我昨天跟你說過了吧,回到王府就離婚!你欠我一封休書,休書!”
慕容軒輒臉色一變,冷聲道。
“你說什麼?”
“你不寫,我寫!我告訴你慕容軒輒,從現在開始,你要是再敢佔我洛熙煙的便宜,我就要還手了!明不明白!”
慕容軒輒青紫麪皮,冷聲道。
“我讓你把方纔那句話收回去。”
“說出去的話潑出去的水,我洛熙煙說話一字一個釘,死也不改。”
慕容軒輒指着蒙紹。
“是因爲他?”
“這是我自己決定的,和任何人都沒有關係!”
柳如絮雖然聽不見倆個人說話,可是她討厭倆人你來我往說話的親密樣子,這讓她心裡窩火卻又無能爲力。
不過,她發現王爺的臉色不像是在和洛熙煙調情,倒像是在憤怒的邊緣。
柳如絮抓住機會,大喊一聲。
“王爺,洛熙煙殺了秦夫人,現在秦夫人的屍體還停放在村子裡,所有人都看見了!”
慕容軒輒看都沒有看柳如絮一眼,定定地看着洛熙煙,眼珠兒轉都不轉了。洛熙煙被慕容軒輒的眼神嚇到了,她從來都沒這麼心虛——不,是害怕慕容軒輒誤會過,急忙分辨道。
“我沒有!”
“我又沒說是你。”
“你的樣子可不像是不懷疑我的樣子。”
“這麼說,她是真的死了?死在你面前,死在你手下?”
慕容軒輒的聲音透着蝕骨的寒冷,像是要把人活活冰凍一般。
“你幹嘛這樣看着我?”洛熙煙感覺到了不被信任的恥辱,“我爲什麼要殺她,殺了她於我有什麼好處?我沒有殺人動機啊!”
慕容軒輒臉上閃過一絲痛楚,洛熙煙的話其實他一句都沒有聽進去,卻開始喃喃地像是自言自語地說道。
“你爲什麼不肯放過她。”
洛熙煙徹底暴走了。
“丫的你還是覺得是我殺了她是不是?”
慕容軒輒在身上翻了半天,拽出來一塊令牌,在洛熙煙眼前晃了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