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師父,這是怎麼回事啊,大家幹嘛都用那種眼神看我們?”雷震天雖然是個爽朗的漢子,也不是沒有受過矚目,但被這麼多人用莫名其妙的眼神盯着,多少還是有些不舒服的。
“他們的這種眼神,飽含了羨慕和嫉妒。同時也透漏了一個訊息。”司徒昭頓了一下,似是在考慮要不要說出來。“他們這個樣子,是表示小師父跟雲兄弟過關了。換句話說,他們兩個,已經被林家的人盯上了。”
“被盯上了,有什麼後果?”回頭又瞧了一眼林管家的眼神,紅鸞越發覺得毛毛。
不等司徒昭回話,林家的人就已經給了紅鸞答案。只見林府的門突然大開,那林管家不知何時已經從臺上走了下來,領着一干家丁隨從徑直向着紅鸞他們走來。
待到跟前,那林管家抱拳一輯,“各位,我家老爺有情!”
“我們有說要去你家嗎?”紅鸞哼了一聲,皺眉看着林管家。
那林管家也不生氣,目光在他們幾人身上一一掠過,落在了司徒昭的身上,“想必這位,就是西涼厲王殿下身邊的謀士,江湖人稱妙手千機的司徒先生了。我家老爺久仰大門,今日得知先生到此,特備薄酒,請先生和諸位朋友到府一敘。”
司徒昭淡淡一笑,溫文有禮,“貴府盛情,司徒若是再做推辭,就有些託大了。請!”
“難道就這樣進去了?”紅鸞瞪着司徒昭,眼帶疑惑。“還有,他說什麼西涼厲王,厲王是誰?”
花蝴蝶突然垂下頭來,如湖水般波瀾沉靜的目光靜靜地看着紅鸞,略略閃過一抹別樣意味,“林家盛情,我們怎好推辭。再說,你也該餓了!”
紅鸞回頭看着花蝴蝶閃爍的眉目,心思一動,笑道,“那好吧,咱們就進去瞧瞧!”
雲宸跟在她的身後,對司徒昭抱之歉意一笑。這丫頭,人家林府明明是衝着厲王的面子,她到做起主人來了。
司徒昭笑着搖頭,權作不在意。
林府不愧是蘭溪城的首富,家大業大,一池春水佔了半個宅子。蜿蜒的亭臺長廊,設計得極爲巧妙。每每到了盡頭,必會有峰迴路轉之勢。晃晃蕩蕩走了將近一盞茶的功夫,才總算是到了所謂的正廳。
大廳裡,燈火璀璨明亮,早已經擺好了酒席桌位,侍女伺候一旁,身姿秀挺又帶着偏南女子的三分柔弱。
“乖乖,有錢人家就是不一樣啊,連個丫頭都長得如此標誌!”紅鸞亮亮的目光在大廳一掃,砸吧砸吧嘴巴,回頭對着花蝴蝶莫名一笑,“難怪你巴巴地要進來!”
花蝴蝶刷得一聲甩開摺扇,搖得那叫一個自鳴得意,不,是自命不凡,“花某來此,要見的自然是正主!”
“各位先行就坐,我家老爺這就出來。”林管家微微施禮,隨後退了出去。
“哈哈哈,讓各位久候,是老夫招待不週,招待不週啊!”不多時,便見得一人大笑着從後堂走出。未見其人,先聞其聲,十足的底氣一聽就知道此人的身板是何等的強壯。
再看來人,四十多歲的年紀,頭髮還是一派黑亮,神采奕奕,膚色偏白,面帶紅光,隱隱得有些富態。
紅鸞仔細瞧了瞧他,忽而彎脣一笑。
林正宇一眼掃到紅鸞,目光亮了一下,亦笑道,“不知這位小兄弟在笑什麼?”
紅鸞也不遮掩,朗聲道,“我原本以爲,被稱爲老爺的定是帶着大把鬍子的小老頭,卻沒想到竟是您這樣一位人物。要我說,您比我那徒弟還要年輕幾歲呢!”
林正宇似是來了興趣,“你小小年紀,竟然也收了徒弟嗎?不知高徒現在何處,爲什麼說林某比他還要年輕呢?”
不顧司徒昭些許羞赧的臉色,紅鸞調皮地衝他擠了下眼睛,然後伸手遙遙一指,“就是你們請進來的妙手千機司徒昭,和那位霸王雷震天,都是我的徒弟!”
林正宇笑了,眼底快速閃過一抹不屑,“小兄弟定是說笑了。林某雖未能有幸和司徒先生親自結交,但卻認得,乃是西涼厲王殿下近身之人,無論是醫術還是智謀都是當世少有。小兄弟不過弱冠之年,怎麼可能是他的師父呢!”
“小師父沒有說錯,在下確實認了他做師父。”司徒昭的話讓林正宇一呆,笑容僵在臉上。“此事說來話長啊!”
“我說姓林的,爲何你點名了要請這個酸書生,卻隻字未提我霸王刀雷震天啊!你認得他,難道就不認得我嗎?”一直沒怎麼說話的雷震天,這個時候終於將心裡的火給撒了出來。他本來就是這個直腸子,一直以來都是無拘無束的,更不會理會說話的場合了。
林正宇哈哈一笑,一掩方纔的尷尬,招呼衆人坐下,“實非林某不識。其實林某也只是根據下人的描述做個猜測罷了。若是認錯一個,也就得罪了一個。若是兩個都認錯了,林某豈不是要得罪兩個英雄人物?考慮至此,才只提了司徒先生一人。呵呵,還望雷大俠不要見怪!”
“這話怎麼聽起來奇奇怪怪的,好生彆扭。”林正宇說得是一番文話,大大咧咧的雷震天最聽不懂的便是這文縐縐的東西。
“人家的意思是說,得罪了司徒先生還好說話,人家脾氣好不會計較。得罪了你那就不得了了,你若是一個不高興把人家那麼大的宅子給拆了,豈不是亂套?”紅鸞見雷震天苦惱,好心爲他解釋。
雷震天目光閃了閃,突然一轉頭狠狠地瞪向林正宇。在座不是傻子,自然也聽得出來紅鸞對林正宇的激將。不管是有心還是無意,都可以從中看出林正宇的品性。
卻見林正宇哈哈一笑,道,“這位小兄弟說話真有意思,不知叫什麼名字?還有旁邊這兩位,卓爾不凡,一看便不是普通人物。林某生平最喜歡結交朋友,不論長幼,不論身份地位。不知林某可否與幾位認識一下?”
“這個英俊瀟灑玉樹臨風,長得氣死鮮花,嚇跑鴻雁的,就是我的師兄雲宸。這邊這位風流倜儻,人見人愛,花見花開,一看便是芙蓉於色,滿面春光的,是個名不見經傳的採花賊,名字也是驚世駭俗,俗不可耐,叫做花蝴蝶!”紅鸞不等當事人自己說話,就對着左右介紹了一番。
雲宸無奈一笑,花蝴蝶嘴角狠狠抽了一下。
“那麼小兄弟你呢?”
但見某人輕聲咳嗽了一下,不顧身後雷震天的拉扯,清了清嗓子道,“最近在大越出現了一個名號響噹噹的人物不知林老爺可有聽說?呵呵,天上少有地上絕無舉世無雙的英俊少俠紅孩兒,正是區區在下!”
紅鸞說完,眼睛直勾勾地望着林正宇,期待着他驚詫歡喜的反應。
驚詫是有了,林正宇很明顯地愣了一下。歡喜麼,到真的沒看出來。
林正宇愣愣地看着紅鸞,又瞧了瞧其他幾人的神色,但見那個叫花蝴蝶的脣角微扯,似笑非笑。司徒昭似是無奈般地搖了搖頭,那個咋咋呼呼的雷震天更是把自個兒的臉給捂了起來。獨自尋思,這是爲何?
紅鸞等了那麼片刻,見林正宇竟然沒有反應,便清了清嗓子道,“在下的名氣不小,但想來林老爺再怎麼厲害也只是這蘭溪城的首富,一時間不知道也是情有可原的!不過,剛纔聽林老爺說很喜歡結交朋友,想來那些朋友的消息也不是很靈通。哎呀林老爺,像您這樣的人物,交朋友一定得慎重啊!”
紅鸞說得苦口婆心,面色沉重。林正宇呆了半晌,陡然明白過來,這是在貶低他林府,拐着彎說他不會識人,手下都是酒囊飯袋呢!
明白過來的林正宇心裡登時有些窩氣,可又不好當面發作,只得強笑道,“方纔老夫是開玩笑呢!明月公子嘛,鋤強扶弱嘛!聽得聽得!如雷貫耳啊!”
“我就說嘛,像林家這樣的門戶,江湖上有一點風吹草動,又豈會不知?”紅鸞收起滿臉凝重,樂呵呵地道,眼底卻意味不明地閃了閃。
正在這時,那個林姓管家走了進來,“啓稟老爺,幾位貴賓的客房已經收拾好了。”
林正宇點了點頭,心裡舒了口氣,忙對着司徒昭等人道,“大家趁熱快吃!快吃!時辰也不早了,吃完了好休息!呵呵!”
幾人也不再多言,甩開袖子開始跟一桌的佳餚奮鬥。
飯後,林管家將他們領到了後院廂房。林家專門爲他們準備了獨立的宅院,交代了丫鬟侍從,分配了房間之後,林管家便離開了。此時夜深人靜,也確實是該休息的時候了。但紅鸞又如何能閒得住,林管家前腳剛走,她後腳就從自己的房間裡跳了出來,躡手躡腳地往外走。
“鸞兒,你去做什麼?
紅鸞停下腳步,滿臉不愈地撇了撇嘴,轉過身時已經是一臉的笑容,“呵呵,師兄,這麼晚了你怎麼還不休息啊?”
“好像隔壁養了只貓,晚上不老實,我也睡不安穩。”雲宸看着紅鸞,目光悠悠笑意滿滿。
紅鸞翻了一個大大的白眼,“那你不會把耳朵堵起來,不去管不去問啊!”
雲宸抱胸望天,“好像,不可以!”
紅鸞跺跺腳,銀牙一咬,“那隨便你!我想幹嘛就幹嘛,你管不着。哼!”
擡起腳,就往院外走去。走了兩步又回過頭來,看着亦步亦趨的雲宸道,“你跟着我幹嘛?”
雲宸擡起頭,繼續望天,“我看今晚月色很美,出來走走不可以嗎?這路是林家的,又不是你的。你走得,我爲什麼走不得?”
“好!那隨便你行了吧!”紅鸞哼了一聲,出了院門,一拐彎往水榭那邊走去。來的時候就發現那裡景緻不錯,好不容易來一趟,怎麼可以錯過?
不管身後跟着的拖油瓶,紅鸞信步往水榭走去。還未靠近,便聽得一陣淡雅清幽的琴聲傳來。在這寂靜的夜晚,不但不顯得突兀,反而有種與夜色相容的意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