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林府的名號在蘭溪很是響亮。地位,更是無比尊崇。
但凡是蘭溪的百姓,沒有人不知道商戶林家的。說起林家,也沒有一個不豎起拇指誇讚的。
今夜,正好又是林家每個月擺擂臺的日子。林家每個月都會擺下擂臺,考校詩書禮儀,琴棋書畫,詩詞歌賦,運籌謀略。只要是自認有其中一種才能的,便可以報名參賽。如果被林家的人看上,不僅可以得到賞金,還會給你安排適合你的工作。
林家擺的這個擂臺不僅有蘭溪當地的人蔘加,更是吸引了不少周邊的城鎮。即便是有錢有勢的千金公子名門淑媛,不需要賞金,更不需要工作,能在次拼上一拼賺得一個才名,也是受人尊重的。
更何況,林家還有一對極爲出名的兄妹。坊間傳聞,林家的這對兄妹,男的貌比潘安,女的美若天仙,都是飽讀詩書才學滿腹,且氣度出塵不凡。最重要的是,兄長林非年方二十,妹妹林雨晴年方十六,皆未婚。
這,更是青年才俊名門淑媛爭相參加盛會的原因。
今夜,林府門旁的擂臺前,依舊是聚集了大片的人,等待着開場。
紅鸞和花蝴蝶仗着身法靈巧,很快便擠到了最前面。看着周圍全是吶喊助威翹首期盼的人,搞不清牀狀況的紅鸞拉住身邊的一個年輕男子問道,“小哥,這是做什麼的啊,怎麼這麼熱鬧?”
那小哥扭頭見是兩個格外俊俏的男子,眼睛一亮,答道,“你們是從外地來的吧?”
“對啊對啊,我們是傍晚的時候才進城的!”紅鸞笑着點頭。
“那你們可真是有福氣,趕上時候了。今天啊,是林府開擂臺的日子。”那小哥踢到吳府,一臉的興奮和激動。“林府你們知道吧?他們每個月都會在這裡擺下擂臺,出題考校。若是能贏了,不僅可以得到賞金,還能有機會去林家的商鋪工作呢。上個月林府的千金在最後出了一個對子,沒有人對上來,聽說今晚要接着對呢!”
“哦,原來是這樣啊,謝謝你了小哥!”紅鸞甜甜一笑,讓那小哥愣了好一會兒。
“你怎麼就不能讓人省點心,跑那麼快,這裡人那麼多,萬一走散了怎麼辦?”雲宸和司徒昭也擠了進來,垂目一掃將紅鸞上下瞧了一遍,笑着念道。
紅鸞嘿嘿一笑,拉住雲宸的衣袖道,“師兄,聽說這家人擺的擂臺很好玩呢,我們也參加好不好!”
雲宸含笑點頭。
倒是司徒昭凝目往已經搭好的擂臺上掃了一下,目光在列隊站着的幾個打手身上掠過,笑道,“玩可以,別太過分了,這裡我們不熟,出了事情不好辦。”
“知道了司徒大叔!”每次紅鸞覺得司徒昭嘮叨的時候就會叫他大叔。其實司徒昭也不過就是三十出頭的年紀,相貌上也絲毫看不出來。雲宸有時還會禮貌客氣地喚上一聲司徒大哥,倒是紅鸞,想起來便是什麼,司徒昭也是個好說話的,一笑置之。
紅鸞還想說什麼,擂臺卻在這個時候有了動靜。
“各位父老鄉親,公子小姐們,大家晚上好!”一個穿着藍布長衫,約莫四十多歲的中年人走上臺。雖是文人打扮,但腳步沉穩,聲音雄渾有力,一看就知道是個練家子。“在下是林府的管家,跟大家也都是老朋友了,所以也就不廢話了!今夜,又是我們林府擺擂臺的日子,在下在這裡先謝謝各位的捧場!”
一席話,換來的是周遭一陣吶喊吆喝。
林管家揮了揮手,示意安靜,接着道,“上個月,我家大小姐留下一個對子,等候多時沒有得到滿意的答案。今晚,我們小姐再度親臨上臺,希望可以求得一對,不勝感激!”
人羣中發出一陣躁動,顯然這個林家小姐的吸引力是相當大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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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擂臺雖然是吳家擺的,但林家直系的人卻是很少露面參加。這個有蘭溪城第一美女之稱的林雨晴,更是鮮有露面。所以大家纔會這麼激動。”花蝴蝶看到紅鸞好奇的目光,適時地做了解釋。
“你怎麼知道這麼多啊?你來過?”紅鸞目露狐疑之色,對這個花蝴蝶是越來越好奇。
“說實話,這次帶你們來蘭溪,有一部分原因就是衝着這個擂臺來的。”花蝴蝶甩開摺扇,笑得風流瀟灑。
“衝着擂臺來的?我看你是衝着人家蘭溪城第一美女來的吧!”紅鸞瞪着晶亮的眼睛,一副你敢幹壞事我就滅了你的神情。
花蝴蝶搖着摺扇,扯了扯嘴角,但笑不語。
說話間,場上又是一陣騷動,之間擂臺上突然多了一道珠簾。那珠簾之後又是一層紗幔,隱約之間,可以看到裡面坐着一個淡淡的人影。
“那坐在珠簾之後的,就是傳聞中的林家小姐了吧。花蝴蝶,你看着吧,我是不會讓你得逞的!”紅鸞盯着那道珠簾,陰測測地笑。
“如此,我們就來比試一下,看最終誰能夠贏得美人心!”笑話,他花蝴蝶雖然不愛讀書,可憑着天資聰穎,加上那些老古板的逼迫,還是學了不好東西的。
“上個月,小女子留下一個對子,可惜沒有得到滿意的答案。今晚斗膽,再次擺出,希望可以尋一個結果,結束小女這一個月來的苦思。”一陣清靈靈的聲音從珠簾後飄出,像是素手彈奏出的絕世琴音,柔美而動聽。
有如此好聽的聲音,想來真的是個美人吧,不知道師兄會不會喜歡。紅鸞望着那道珠簾後的影子,在心裡泛着嘀咕。
“小女子的上聯是,霜風漸緊,斷雁無憑,月下不堪憔悴影。不知臺下哪位,可以對上一二?”
不等旁人說話,花蝴蝶便笑着將摺扇一收,朗聲道,“小姐傾城佳人芳華正茂,在這陽春三月,風光正美之際,作這如此淒涼之句,豈不是有些煞風景?在下有一對,不知可否。春風無度,彼燕雙飛,花下弄影紅燭傾!”
“撲哧!”
紅鸞一個沒忍住,笑出聲來,用胳膊肘捅了捅花蝴蝶,低聲道,“果然是風流人物,無論在哪都不丟採花賊的本性,想着跟別人調情!”
周圍也有些許輕笑聲,但不甚響亮,也有幾個低聲說好的,想來對於這類的對子,他們早已經司空見慣了。
“請教小姐,在下對得如何?”花蝴蝶卻不管其他,只忽閃着一雙清朗名潤的桃花眼眼盯着那層珠簾。
“公子才思敏捷,對仗工整,令小女子折服。只是小女子的心意和公子不同,無法體味公子對子中的欣喜之意。”林雨晴吳儂軟語,表面上是肯定了花蝴蝶的文采,卻也委婉表達了拒絕和不滿。這推辭說的實在含蓄,恐怕也就幾個人能夠明瞭。
雲宸淡淡地看了花蝴蝶一眼,眉心幾不可見地蹙了一下。
“怎麼樣,我說你不行吧,看我的!”紅鸞清了清嗓子,“小姐,在下也有一對,請小姐品評。秋水微涼,沉魚難覓,江邊可嘆寂寥心。”
紅鸞話音落下,珠簾隨着晚風輕輕晃動了幾下。少頃,珠簾後纔再次有了聲音,“小女子斗膽,想再請教一聯。此生何幾,春盡芳華黃葉落!”
紅鸞撇了撇嘴,什麼嘛,根本就沒有給別人拒絕的機會好不好。眼珠一轉,已是胸有成竹,“來日寬餘,秋來妙境彩雲追!”
“靜掃塵埃,惜耳蒼苔,任門前紅葉鋪階,也堪畫圖,莫也奇哉,有數株鬆,數杆竹,數枝梅。”
“花木栽培,取次教開,明朝事天自安排,知他富貴幾時來,且優遊,且隨份,且開懷。”紅鸞忍不住感嘆,這個吳小姐人不大,心事可真是多啊!那什麼中華上下五千年文明風流騷客的絕跡拿着就是方便啊啊!
場上靜默了很久,那珠簾在狠狠動了一下之後便靜止了。林管家趴到那珠簾處,也不知道聽了些什麼話,就見他點了點頭。不多時,那珠簾便被人擡了下去。再看時,哪裡有什麼吳小姐的影子。
“幹嗎啊這是,問了那麼多,連句話都沒有就走人了,真是沒禮貌。”紅鸞眼看着人去臺空,火氣頓時竄了上來。
林管家再次走上臺,竟是看也不看他們一眼,接着道,“我家小姐的問題已經得到了答案,在下在這裡向諸位道聲謝。接下來,是今天這場盛會的主題,音律。”
林管家的話音剛落,便聽到一陣似遠似近的笛聲隔空飄了過來。這笛聲婉轉悠揚,透着淡淡的歡快,像是在歡迎今夜來參加盛會的人們。只是這笛聲忽遠忽近,忽左忽右,竟是讓人聽不出從何處而來。
“此人不僅通曉音律,內力也是不容小窺,這林家,還真是個藏龍臥虎的地方。”司徒昭淡淡開口,神色平靜,只是眉宇間隱着幾分謹慎。
“怕他做什麼!他的笛子固然吹得不錯,但跟我師兄相比還是差了一截。師兄,你給他們吹一個,肯定讓他羞愧地縮回腦袋!”紅鸞因爲方纔林雨晴的關係,心裡有氣,一心想要挫挫林家的銳氣。
聞言,雲宸低頭看看紅鸞,淡淡一笑。他原不是爭強好鬥之人,可眼見自家小師妹受了委屈,他又豈能坐視不理?心中悠悠一嘆,自腰間拔出玉笛,橫到脣邊。頓時,場上被另一種清潤悅耳的聲音所替代。和先前悠揚的笛聲交織在一起,像是兩條交錯的盤龍,互相糾纏卻又各不相讓。一個高昂,一個低沉,一個似瀑布飛流,一個似泉水叮咚。一陣鐵騎剛剛踏過,那還未掛上臉的驚慌便被一雙溫暖柔軟的手撫去。
約莫過了半個時辰,那先前的笛聲才漸漸停了下來,直至消退。雲宸也放下玉笛,神色間顯露幾分欣賞,“吹笛者,確有幾分才情。”
“那又怎麼樣,你不還是把他給壓下去了嘛!”紅鸞面露得意,忍不住橫了柳眉瞧了那林管家一眼。
接受到紅鸞不善的目光,那林管家也不生氣,微微笑了一下,笑容中說不出得奇怪,讓紅鸞看在眼裡,升起一種很不好的感覺來。
會場徹底安靜下來,周圍不少人都用一種很奇異的眼光看着他們幾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