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瞧着荊明月嘴角的笑容,趁着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出來的掌事們身上,狠狠地往荊明月腳上踩,荊明月饒是疼的齜牙咧嘴,也是巋然不動的模樣,讓我黯爽。
但是他依舊目不斜視,根本看都不看我。
我繼續肆虐。
荊明月的忍耐也是有限的,畢竟十個人,還是和我一個孃胎裡出來的。他是什麼性子我怎麼會不知道?
等荊明月不堪受擾,不得不將他高揚的頭顱低下來,十分無奈。
達到目的我也不再爲難他,低聲詢問,“你這到底是怎麼回事?什麼時候你找齊了四個掌事?還把忍足拉上你的賊船?”
荊明月也低聲回我,“回去我和你說。”
沒有得到我想要的答案,我自然是不爽的。加上之前他不和我商量就決定我未來的孩子的位置,新仇舊恨一時涌上心頭。
我氣得死勁踩碾荊明月的腳掌,也不想顧及是不是有人看見,反正荊明月今天的表現已經夠本,有點顏色的人不會去挑戰荊明月的耐性。
我踩我踩我踩踩踩!要你瞞着我要你瞞着我,我居然是最後一個知道的人!!
荊明月這回卻不痛不癢,鎮定收回腳,朗聲道道,“前邊三位,不用我說你們也清楚,最後一位,便是我親自挑選的掌事,——忍-足-侑-士。”
我值得恨恨作罷。怒火中燒看着荊明月翹起的嘴角滿是得逞的笑容。
忍足侑士聞言,對着長老的席的方向行了一個標準的荊氏古禮,十分優雅妥帖,並無生硬之處,就此看來,顯然荊明月蓄謀已久,我去他的!居然連這個事也瞞着我,不要命了是不是?
回去我再跟你算賬!
此時場上的忍足,摘掉眼鏡,整個人呈現一種銳不可當的氣勢。沒有眼鏡掩飾,從前彬彬有禮的紳士風度如今像是撕破最後一層面紗,將忍足傲人的氣度都展現出來。他宛如鑽石一般光彩四溢。
不得不說,這樣的忍足,站在那個位置才最合適。別人,根本學不來。
即使那個別人是千旭。
千旭更適合陽光一點的工作,他整個人便會給人一種欣欣向榮的太陽的氣息,所以,當初知道他是穆家的人,我們纔會那麼的吃驚和難以置信。
幾個家族裡都在對方放了點釘子,這也是大家默許的。可做到千旭這個位置,那就超過了底線,必須對對方一個教訓。
後果便是,陽光爽朗的千旭被擊殺,穆家在拉丁美洲的利益如數進了荊明月的口袋。雖然不是穆安安下的人,可他也該早就知道後果。即使沒有荊明月,荊家也不會坐以待斃。
四位掌事在荊明月和我面前單膝跪下,挺直脊樑,誠摯而不卑微,高傲卻謙遜,齊聲唱道,“願爲主事大人盡忠。”熟悉的場景,熟悉的人,讓我有種恍惚,那個時候,千旭也是這般,誠摯地拜倒在我腳下,獻上爲我盡忠的誓言。
逝去的人終將化作塵埃,恩恩怨怨都在他離開的時候終結。今天起,沈南歌和忍足便沒有任何障礙地在一起,今天起,四位掌事再也不會蒙受千旭的陰影,今天起,荊家將在荊明月的引領之下迎來新的未來。
荊明月端坐於上,虛空一扶,“我接受你的們的忠誠。”四人起身。一道道修長挺拔的如青松般挺拔,優雅。
荊明月也站起來,守在空氣中舞動,一道道金色的光芒從他的掌心溢出,飛至四位掌事的額頭前方,幻化成不同的圖案,隱入他們的額頭。
魂契已經簽下,除非雙方荊明月主動放人,否則背叛之人必遭極刑。
既然是主事對手下擁有絕對權力的掌事們下的魂契,即使主動解除,也會對掌事造成傷害。千旭那回,是做好了最夠的準備,所以他叛逃的時候纔會那麼容易。
有的時候,魂契也不是絕對。母親大人認爲,最重要的,是人胸腔裡跳動的那一顆心,只要他的心還偏向你,不論出了什麼事,都能夠解決。可心要是偏向了別人,再太平的日子也會波瀾突起。
然而此刻,在荊家人的眼中,魂契已然種下,掌事們的事便成了定局,不容置喙。
待四個掌事安坐下來,荊明月點點頭,又接着道,“另外,大長老的事,我雖深表遺憾,大長老爲荊家鞠躬盡瘁多年,卻一朝踏錯以至於萬劫不復。希望大家以此爲戒,但也不要忘記了大長老的功績。當然,大長老雖然不能再回到長老會,我們卻不能因此對大長老失去敬意,從大長老退下來的那一天開始,荊家就會永遠對大長老負責。”
荊明月一陣話下來,雖然不免惺惺作態,可也是對剩下人的安撫。
如果不是荊明月初上位,估計他纔不耐煩對在座的人唧唧歪歪,——這一點,和我還是比較相似的。
都喜歡走最簡單有效的路子。
長老們不管是真信還是假裝信了,都是贊同的樣子,聲稱應該如此。
然後荊明月就說出了他的真實目的,“大長老的位置意義重大,雖然遺憾,也不能因此擱置下來。我這裡有個人選,”故意停下來,不免又是一陣躁動,接着,荊明月揚起一陣壞笑,“我這裡有個人選,母親大人的另一位掌事,岑鬱。”
顯然,有了前邊的事情做鋪墊,這個時候就算荊明月找一隻癩蛤蟆來當大長老他們也不會太吃驚,所以,這一次沒有人那麼不識相地站起來大聲反駁:那個岑鬱十年都見不到人,要怎麼成爲大長老啊!!!
這一條,毫無懸念地通過。
接下里,退場。
荊明月牽着我、身後跟着四位掌事,從主事專用的通道走出去,之前還沒有成爲主事的時候,他還沒有資格,現在,除了他,再有沒有人比他更有資格。
專用通道的門在衆人面前緩緩閉合。
四位掌事或站或立觀賞兩邊牆壁的花紋,十分認真專心致志。
我側身,對荊明月勾勾手指,荊明月配合地低下頭,我冷笑着,一掌劈在他的脖子上,他整個人頹然往下墜,同時腳尖踮起,膝蓋藉着慣性頂住他的肚子,這樣突襲讓他意想不到,一時間除了呻吟竟然也說不出話來。
話說,這具新的身體,倒是和原來的差不多,力量這玩意兒,不在話下。
荊明月彎着腰緩了好一會兒。
裝!你就裝!
“行了!你可是堂堂主事大人,別出了什麼事兒,我可賠不起。”
荊明月擡起頭,盯我一眼,目光不善,“你來試試!”
我拍拍手上根本不存在的灰塵,“我試試?喲喂,誰能受得了你那一掌呢?你就是不動手,動動嘴,都能讓我氣死,傷人於無形之中,我荊寶生便是學上幾百年也及不上你十分之一。”上前拎起他的衣領,“說,什麼時候開始打我的主意的?”
荊明月嘲諷地笑起來,“你自己都說了,你那樣兒,我動動嘴你就受不了,我要怎麼纔算打你的主意?不要忘了,我的覺得可和你沒有半點關係,除了我那可愛的外甥。”
憤怒了,拉着他的領子好一陣搖晃,“誰你外甥?誰你外甥啊?就算你外甥出世了,也不會管你這些烏七八糟的東西,要管你自己不知道去生一個?啊!”
荊明月顯然對我的話不屑一顧,掰開我的手指,一本正經地整理好自己的衣衫,施施然道,“得了吧荊寶生!要死要活給誰看呢!哥哥我現在心情雖好,不過也別來惹我,萬一不好了,可不就要拿你的小情人兒開刀。沒事兒找你的小情人玩兒去,他和忍足一起來的,就在主事立方里帶着,帶他到處看看,省得你一天有事沒事找茬兒!”
說完不顧我的反應,領着沈家兄弟就走。
而最讓我受不了的是,平日裡最是不着調兒的沈南歌都能戲謔地看我。
我轉身就對忍足道,“沈南歌那樣的人也太不着調。我說侑士,既然都成了我們家的掌事,有些資源也該好好利用知道不?——明天荊家宴請各大家族的主事掌事們來,你好生看看,比沈南歌好的多了去了,別挑花了。”
很高興地看着沈南歌走着走着一不留神便跌了一跤,興沖沖地讓忍足跟上荊明月,然後和斐墨去找那個和忍足一起來的那個人了。
這麼久沒有見他,我有點緊張。所以一定要拉上斐墨作陪,不然我會丟臉死了的。
斐墨好笑地安撫,“他不是洪水猛獸,你要放鬆,再說,你們兩個人約會,我去了只會給你添麻煩。”
我嘟着嘴,對他的話很是不贊同,“那你的意思,如果以後你回去找Casanova是不是就不准我去了?那可不行,那個血族那樣不靠譜,我纔不會那麼容易讓他如願以償呢!斐墨你要知道,人都是一樣賤的,越得不到的,纔會越珍惜。”
斐墨無奈,“別想太多。我跟他和你們的情況不一樣。你難道希望我去給你攪局?”
“當然不是。”有些躊躇,有點丟臉,“我有點害怕。”
“害怕什麼?如果真的怕,想想當初我給你補習淑女課程的時候。”斐墨還是一般的包容,可是卻覺得背後彷彿冷風肆虐。
太恐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