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初太皮太不聽話,揹着我的老師們和荊明月跟着父親一起溜去人類的世界玩鬧,功課自然跟不上。其中淑女課程最厲害。老師已經對我很沒轍。斐墨在衆望所歸之中,接下了這個艱鉅的任務(那是沈南歌就只顧着和屍體打交道,千旭要幫忙。沈瀾尋卻跟着母親大人身後學着打理荊家事物,只有斐墨對所有功課遊刃有餘還能夠抽出時間)。
接下來,便是我最恐怖的日子了。
斐墨對我做的事很簡單,他只是向母親大人要了對我的絕對的監控權。然後,一天二十四個小時,無時無刻不跟在我身邊,用那些已經銘記一下的淑女守則對我的每一個動作進行指導。走路步子不能跨太大,不能疾走,更不能奔跑;走動的時候雙肩不能擺動,必須保持同一個高度;做不到沒關係,他會在我的頭頂加上一個特質的碗,固定在頭上,裝滿水,稍有不慎,就會讓我自己變成落湯雞一隻……
不得不說,強大的壓力之下,我要是再不出色,那就是絕對的白癡了。
很快我就以絕對的高分結束了淑女課程,從此也意識到斐墨那張溫柔的皮囊下掩着的一顆黑色的心肝,輕而易舉地,斐墨就站在了我們五個人的食物鏈頂端,我卻只能堪堪排在第三位。
所以這個時候我看到斐墨越發善解人意的笑容,還有他一提起這件事,我下意識地乖乖點頭。
自然而然地去見跡部。再沒有半點恐懼——不敢有啊!
當然,事實也容不得我恐懼,因爲就在我看見跡部的同時,還看見另一個人。兩個人俱是談笑風生,畫面相當的和諧美好,就連夕陽也偏好這兩個人,給他們勻上一層淡淡的光暈。
兩個人站起一起的畫面如此美好,以至於我氣得七孔生煙,恨不得上前去把那個人撕了。一切都是那女人的錯,沒有她,這個世界纔會情景完美!
知道這女人是沈瀾尋的人,絕不會做什麼。可是我看她就難受,到底是怎麼樣的孽緣才能遇上這麼個死對頭?第一眼我就已經對她全是惡念了。
我衝上前去,語氣極爲不善,“懷了孕就該好好休息,出來瞎晃盪什麼?你以爲這是什麼地方,是你該隨意走動的嗎?”
那個叫阿七的女人當然不是什麼善茬兒,包容地對跡部笑笑,彷彿在縱然一個任性的孩子。
回過頭對我卻沒有好聲氣,“可是沈瀾尋說我該四處走走,不然以後生孩子的時候,會很辛苦的,他呀——最捨不得我辛苦了!”
我氣得說不出話來!
沈瀾尋到底是哪隻眼睛瞎了,還是兩隻眼睛都瞎了?
這女人哪裡好了!尖酸刻薄一肚子壞水兒,簡直就是差勁到了極點!
跡部這個時候十分有風度地展現了他良好的教養,辭別阿七,拉着我離開。混蛋跡部,你的教養是該用在這種地方的嘛?那個女人可不是什麼能夠認清好壞的人!
我還想對那女人說點什麼,可是跡部的態度不容反駁。我也只好跟着走。
不出意料的看見那女人的壞笑。我狠狠地瞪她,她笑得更歡實了。
因爲阿七,我對跡部的最後一點緊張也煙消雲散——這點倒是該感謝她!可是那種女人,我真的沒辦法開口,就會蹬鼻子上臉,絕對不能讓步!
“你爲什麼來了?”
跡部笑了,淚痣在夕陽下彷彿閃閃發光,異常動人,“本大爺的女人千里迢迢的跑了,你要本大爺怎麼辦?”
我有些氣短,“那,那不是因爲沒辦法嘛。而且,而且——是你自己要分手的,關我什麼事?你要分手我還能做什麼?你跡部大爺從來說一不二,我怎麼能挑戰你的權威呢?”
“是嗎?”
“當然是!反正我喜歡你,從那個時候起主動權就不在我身上了,……”
跡部俯下身,攫住我的嘴脣,將我喋喋不休的話語盡數淹沒。從開始的抗拒,到慢慢地由着他折騰,然後不自覺環住他的腰,以免自己腿軟跌了下去。接吻,從來就不是什麼花哨的事,兩個人相濡以沫,彼此親近,自然而然的感情釋放,都在這一個吻當中,表現得淋漓盡致。
“忍足告訴我,如果不跟他一起來,你就永遠不會回去,是這樣嗎?”
跡部結束親吻,環抱住我,輕聲問。我從來沒有見過他這般的低聲下氣,也許他已經意識到自己的錯了。
於是膽子大了,“那是當然。畢竟這裡纔是我真正的家。我不在這兒,還能在哪裡?”
“真的?”尾音已經有微微上揚,我意識到這人剛纔的溫柔不過是曇花一現,其本質還是霸道獨裁不容人挑釁。
可是面子還是要的,不然我能一輩子都處在下風?不行,太可怕了!荊明月和沈南歌沈瀾尋一定會笑死我的。
“當然是真——”
跡部的臉突然放大,眼神也不盡是溫柔,充滿了危險的光芒。我後知後覺,察覺危險降臨時想要臨陣脫逃已然來不及,被他禁錮在懷裡。
脣齒糾纏,霸道纏綿。
他惡意地捏住我的鼻子,又狠狠堵住我的嘴,不出一刻,我就成了缺氧的魚,不得不與他虛與委蛇,可惜他哪裡是那麼容易就放棄的?咬着不放。
我氣急,手裡便不知輕重,狠狠一推,饒是他運動神經無比發達,也不能躲開。然而他笑得更惡劣了,換在我腰上的手不但沒有放鬆,反而更緊,於是他往後仰,連帶着,我也栽倒在他身上。
額頭相貼,鼻尖相觸,我大口大口喘氣,他目不轉睛看着我。眼光極具穿透力,彷彿能看盡我的靈魂。
一時間不由得屏住呼吸,耳梢不爭氣紅了,嚅囁,“你看什麼?”
他恣意地笑着,我惱羞成怒,“笑什麼笑?放手,我要起來,聽見沒有!跡部景吾!”手忙腳亂從他身上撐起來,他笑意不止,手稍稍收緊,我便又被迫跌下去,重重地落在他的胸膛上。
“乖,別鬧。陪我好好躺着。”
“憑什麼?我可是還有一大堆事務纏身,沒工夫陪你胡鬧。”
“事務纏身?是嗎?”
就算沒事我也能找出一大堆,“當然,我是誰。可不是一天到晚只知道玩鬧的人。”
跡部不以爲然,一本正經地威脅,“本大爺給你兩個選擇,留下來,或者,哼哼,本大爺把你留下來。”
嘴硬,“你要怎麼把我留下來?”我就不信在我的地盤,他跡部還能這麼囂張!
跡部的臉突然拉近距離,吻住我張狂的嘴。舌頭探入,強硬不容拒絕。他一手押着我的後腦勺,一手攬住我的腰,有深入淺,強硬的入侵逐漸變得纏綿,讓我不自覺地配合。
我到底在幹什麼啊!清醒過來,趕緊分開。頭卻埋在他的肩窩。他的身上有着淡淡的味道,少年的清新猶如雨後的山林。
額,我絕不是害羞,真的!
明明我自己要比他打多了纔是!老是被他吃定,是在太傷面子。
可是看到得意地挑起眉毛,又不自覺氣軟,諂笑道,“留下來當然留下來。我已經很久沒看見你了。留下來哦!”唉,我一點也沒有遺傳到母親大人的強硬作風,連自己的戀人都搞不定,算了,等荊明月知道的時候堅決不承認就行了。
跡部滿意了,安撫地讓我枕在他的手臂上,“乖~~~”
反正沒人看見,我安安心心地躺了上去。
“誒,我說,你是什麼怎麼來的?”荊家本家可不是遊樂場,想進就進。就算有忍足,那也得要個合理的身份不是?
“忍足和我一起來的。不過,我也不清楚怎麼進來。下了飛機本大爺就被打暈過去了。”說着有點隱隱的怒氣,估計跡部這輩子都沒有受到這樣的待遇來的。
真可憐。
這個世界可不認識普通人類的等級劃分。
“應該的應該的。荊家本來不應該讓你進來的,保密也是應該的。跡部大爺你大人有大量,就不要計較這些了好不好?”
跡部道,“本大爺可沒計較。倒是你,你真的是柳生瞳麼?”
我沉默了一會兒,纔回答,“不是。從失憶開始,就已經不是了。真正的柳生瞳已經死去,我只是借用了她身體的人。你以前不是有發現過麼,怎麼這會兒倒不確定了?”
“不是不確定。本大爺早就知道了。你雖努力模仿柳生瞳的習慣,但有些地方還是不盡如人意,不只是本大爺,那個真田夏實也發現了。而且,你消失的時候,真田夏實就在游泳池的大門後邊。”
“所以呢?”
“你還挺鎮定?不過,真田沒說什麼。只是站出來澄清了你並沒有把那個落水的白井推下去,頂多是她不小心自己掉下去。”
“那伊田呢?伊田是不是氣死了?”
跡部似笑非笑瞥我一眼,“那倒是沒有。白井到現在都沒有醒過來。柳生比呂士處境艱難。”
“我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