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5.白鳥琉奈

寧靜的校園中, 教室中傳出老師講課激情的聲音,還有學生們朗朗的回答聲,遠處的運動場上學生們正在做熱身運動, 一切都有條不紊。

寬闊的道路上一輛轎車快速的駛過, 最後挺早醫學院的實驗大樓下, 偶爾路上又經過的校工或者學生也會覺得奇怪而看上兩眼, 因爲學校明文規定不可以將車子駛進校園, 對於這樣的特例自然心生好奇。不過也沒有太多的關注,無論是什麼時代,總有種人叫做特權階級, 所謂特權階級就是可以幹別人即普通人不能幹的某些事而不用擔心考慮後果。

司機快速的下車,飛快地跑進那棟大樓, 大約三分鐘, 七層高的大樓的門再次打開, 司機帶着一個女孩子跑下來,不, 應該是女孩子在前面,司機在後面追着,兩人上了車,那車子像來的時候一樣飛快而平穩地掉頭沿着那寬闊的道路駛出去,然後轉彎, 不見。

那個女孩子自然是月珍珠, 月家發生了大事, 而且是能夠影響月珍珠的大事件, 不然, 總是淡然的月珍珠不會這樣慌張,她的步子凌亂, 表情無措,慌張得像即將失去所有的孩子,不知所措。

而這一切,仁王雅治都是不知道的。直到午餐時間,像往常一樣打算吃飯的仁王雅治到了實驗室,卻發現裡面空無一人。實驗臺上放着的東西都沒有歸整收拾,靠着窗邊的椅子上扔着一本書,書本頁面折起,愛護書籍的月珍珠從來不會發生這樣的事情,仁王雅治覺得蹊蹺,打電話給福嬸,沒有人接。打電話到家裡,一個不甚熟悉的僕人接了電話,告知他早晨一家直升機停在屋頂,有人帶來消息,月老太爺去世了,隨後珍珠小姐和福伯福嬸等一衆人已經離開了,並沒有留下什麼話。

仁王雅治聽到消息立刻慌了。他知道月珍珠對於月爺爺有多看重,單是他陪她在中國待的日子,月珍珠每天都會做藥膳陪他下棋聊天,所有的生活重心都只有一個月老太爺,連他也忍不住要嫉妒,除了在月老太爺跟前歡顏笑語,月珍珠總是面帶憂色地發呆。那時候只知道月老太爺身體不好,但是並不知道這去世的消息會來的這般快,距離中國之行也才三個月不到。

仁王雅治匆匆去了往常大家聚餐的地方,讓人幫他下午請假,然後留給衆人一個匆匆的背影。他最擔心的是月珍珠要一個人承受這消息會怎樣,他最懊惱的是在最需要的時候他不在她身邊,要是今天不因爲感興趣去數學部那邊蹭課就好了,在實驗室和珍珠在一起,在最需要的時候就會陪在她身邊。

仁王雅治打電話回家和媽媽說了一下現在的情況,然後表示自己想要去中國,仁王媽媽立刻表示支持,將仁王雅治打包送上飛機,一併囑咐要將老婆帶回來。

不到四個小時的航程讓他心焦,覺得時間似乎被無限放慢。月珍珠那個笨蛋肯定不會哭,一臉淡然嚴肅,兩隻手的手心卻肯定被掐出痕跡了,她難過的時候,他沒有握着她的手,她脆弱的時候,他也沒有給她一個肩膀。

除了懊惱,還有生氣。月珍珠她沒有通知他,她是將他排除在外了,還是因爲分量太輕忘記了他?還是不能信任和依靠他嗎?可是即使這樣,他還是希望以最快的速度出現在她的身邊,在她最需要的時候。

*****

美國,某賓館套房中。

白鳥琉奈打開電腦,點開郵箱,最上面提示的新郵件,她看了看發件人,眼光一閃,有些迫不及待地點開了郵件,查看內容。

最上面有一張明顯是偷拍的照片,照片中的人卻不陌生,正是在東京街頭的月珍珠。照片中,月珍珠不是一貫的奢華的着裝,而是有些古典的斜襟短衫和同套的七分褲,雖然也有繡花,但是比起平時來,已經是十分清爽簡單,頭髮也簡簡單單地綰了一個髮髻。白鳥琉奈看着照片中的人,發現自己無法找出別的缺點來,即使是這樣簡單的衣服,她還是同樣的氣質從容,高雅清貴,光華灼然。

白鳥琉奈轉移視線到月珍珠身邊站着的人,網球部的仁王雅治,雖然現在不怎麼打網球了,但是也不陌生。照片中,仁王雅治轉頭專注的看着微笑的月珍珠,他的笑容很真誠,發自內心,正搞怪地說着什麼,即使只是照片,她也似乎感覺到兩人之間有情愫脈脈流動。

他有一雙能夠看透人心的眼睛。白鳥琉奈對仁王雅治最深刻的印象。即使隔了這麼久的時間,認識這麼久了,她還是不喜歡單獨接觸仁王雅治,因爲他的眼神太明瞭,似乎看透一切,雖然他總是吊兒郎當一副不務正業的模樣。他們的關係還是她費了好多的心思,循序漸進慢慢拉近,還有比呂士從中斡旋,她才獲得他的認可。

其實她不明白,這樣不容易接近的仁王雅治爲什麼一遇到月珍珠就……倒貼了。雖然這個詞語很奇怪,可是她不知道怎麼形容仁王雅治的反常,如果真的要解釋,也許是因爲他遇見了愛情,就像自己遇見柳生比呂士,那是命中的剋星,一遇到就完全迷失了自己,常常做出飛蛾撲火的傻事,就像她現在這樣。

白鳥琉奈滾動鼠標,看着裡面的介紹,在最後看到最新的消息:月氏月老去世,月珍珠匆忙趕回。

白鳥琉奈一頓,翕合着嘴脣,半晌不知道作何反應。最支持月珍珠嫁給柳生比呂士的人去世了,那麼爲了完成爺爺願望嫁給柳生比呂士的月珍珠會不會提出離婚?畢竟從資料來看,月珍珠和仁王雅治走的那麼近,兩人看起來那麼親密。善良的她涌上罪惡感,而罪惡的她心中卻生起欣喜,是不是這樣,她和比呂士還是有希望的。

白鳥琉奈壓下心中的歡喜,但是比呂士最近對她越來越敷衍,不像以前和她頻繁通話,也很少主動打電話來,她打過去他也總是匆匆說上幾句,說自己很忙,電話那端似乎總是很忙碌,他的聲音總是很疲憊。那疲憊和忙碌讓她不安,也許那是厭倦的前兆。

“白鳥,路易斯在外面等你了。”經紀人推門而入,是以前見過的那個幹練的女經紀人。

“哦。”白鳥收起臉上擔憂糾結的神色,關了網頁,在經紀人走過來之前已經合上電腦,“這就走,我準備好了。”細看,白鳥琉奈確實仔細裝扮過了,妝容很精緻,服裝和小配飾都精心搭配,恰到好處。

白鳥琉奈拿出鏡子再照了照自己精心描畫的妝容,然後自信地收起鏡子。她還有約會要赴。通過這次的導演的一些關係,她延展自己的人脈,接觸美國這邊的一些關係,比呂士曾經提過,希望合作的人。以後,她可以是合格的妻子,可以輔助比呂士將柳生家發展壯大,彌補她家世不足這點,那些人也會真正的接納她的。

“你昨晚又熬夜了!”經紀人火眼金睛,一下就看穿她妝容下的有些疲憊的神色,開始嘮叨,“不是告訴你,藝人的身體就是本錢,你這樣子遲早要把自己弄垮的,我看你到時候找誰哭去,都奮鬥到這樣的高度,你也不看看你纔多大,你現在的成就有些人都難以企及,真不知道你小小年紀這麼拼命做什麼,經濟要學,醫學常識要學,文學音樂你也學,你要是學學當下的曲子也就罷了,你還學起音樂鑑賞,插花茶藝,你真打算讓自己十項全能啊……”

“快走吧,讓路易斯等着可不好。”白鳥琉奈顯然也十分害怕經紀人的這一招,立刻服軟,埋頭就往外走。不得不說,除了勢力和嘮叨,該經紀人還是十分敬業合格的,即使只是出於工作關係,她很關注藝人的本錢——身體,交際手腕也十分厲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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