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月後, 若江依奈收到了早稻田大學大衆傳媒專業的錄取通知書。
這結果多少讓不二有些意外,雖然他並不把這樣的意外表現出來,只是笑着恭喜她:“恭喜你了, 早稻田的大衆傳媒專業很難考呢。”
“這一年你那麼賣力地幫我補習, 我怎麼敢考不上呢, 不二老師!”若江故意咬牙切齒地揶揄。
不二笑彎了眼睛:“你那麼不喜歡國文, 還想去做記者嗎?將來我可不會幫你寫稿的哦。”
若江瞪他道:“纔不用勞煩你這位天才, 說不定哪天你還要來求我給你做專訪呢。”
其實她只是想,或者將來有一天他們可以一起工作,他攝影她寫稿, 在黃昏回家路上談論他們共同的工作。
這樣的希望也許只是她異想天開的憧憬,但她卻心甘情願地爲之而努力。
她相信, 不二一定是懂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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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月末, 他們和鳴海、菊丸約定好了一起去京都賞櫻。
這是若江第一次和不二去東京以外的地方旅行, 難免興奮,出發的前一晚居然躺在牀上翻來覆去至深夜才入睡。
他們乘坐新幹線前往京都, 明淨的車窗外大片大片的麥田飛逝而過,潔白的雲朵在蔚藍的天空中悠然浮動,陽光甘甜明亮,溫柔地親吻着他們的臉龐。這樣美好愜意的景緻下,若江泛起睏意, 忍不住打起呵欠。
不二調整一下坐姿, 擡了擡肩膀, 示意她靠向自己。她欣然接受, 把頭枕在他的肩膀, 位置剛剛好。他穿着白色的套頭針織毛衣,軟軟地貼着她的臉頰, 還有淡淡的洗衣粉清香,他的髮絲不經意地落了幾縷在她臉上,她有些癢,他便輕柔地替她拂去。
她就這樣依偎在他的身旁,沉沉地入睡。
一路睡飽了,精神也大好,下了車,若江和鳴海走在前面嘰嘰喳喳興奮不已,而菊丸和不二走在她們身後,滿臉幸福的寵溺。
他們先去預訂好的旅館安放行李,卻在分配房間的時候出現了不大不小的意外。
拿到的兩間房間剛好是隔着走廊相對,若江原本理所當然地認爲是她和鳴海、不二和菊丸各一間,走到房間門口,拿着兩把鑰匙的菊丸自然地將其中一把交到不二手裡,說你們整理好東西來叫我們吧,就和鳴海走進了他們的房間。
措手不及的若江和不二都愣在門口,片刻後,不二雲淡風輕地打開門說:“進來吧。”
房間是傳統的和式,面積不大,但漂亮又幹淨,被褥整齊地疊在榻榻米一旁,晚上睡覺直接鋪開就好。這樣還稍微好些,若是像酒店那樣的大牀,若江一定會窘迫得無地自容。
但即便如此她仍舊覺得十分尷尬。在西方長大的她絕對不至於保守到非要到結婚纔有肌膚之親,但她和不二的相處從來都是那麼平平淡淡相敬如賓,突然面對這樣的情況,怎麼都覺得不自在。
何況她也不知道不二心裡究竟是怎樣想的,因爲他從進屋開始就沒有說過話,只是埋頭將衣物從包裡拿出來一樣樣放好。
她就這麼心神不寧地望着他,直到他收拾完一切擡起頭,目光相迎,她本就不安分的心跳一下子就在身體裡四處亂撞,差點沒趔趄。
不二彎起的眉毛輕輕皺了皺,關切地說:“若江不舒服嗎?剛剛睡了一路,現在臉色也不太好。”
“啊,沒有啦,”若江無比心虛,背過身胡亂從包裡拿東西出來,“只是在想午飯要吃什麼。”
“附近有一家店的櫻花定食很有名哦,一會兒叫英二他們一起去嚐嚐吧。”身後傳來的聲音一如往常的淡然。
“嗯,好啊。”果然是自己想得太多了吧。
四人會合後,一起去不二說的那家餐館吃午飯。
若江依舊拉着鳴海走在前頭,並刻意加快腳步與後面的不二和菊丸拉開距離。
“小杪,我問你哦,”雖是閨中密友,但提及如此隱私的事還是不免臉紅,“你跟英二……你們那個了?”
鳴海莫名其妙地眨巴着眼睛看着她朝自己擠眉弄眼,半晌才明白過來,一陣驚呼:“不會吧!你們還沒……”
若江趕緊用力掐她的胳膊:“拜託小聲點好不好……”
她痛得直瞪她,一邊嘴裡嘟囔着:“不會吧,你們兩個住在一起哎,居然都沒有……”
“哪有住在一起,只是住在對門而已……”
“可是你們家裡都沒有人吧?”鳴海一副不解的樣子。
“那也不表示我們要……”若江吞吞吐吐地問,“你們是什麼時候的事……”
“大概半年前吧,”鳴海的語氣裡掩飾不住的甜蜜,“我去英二的學校,他們宿舍的同學都回家了,所以我們自然就那樣了啊。”
“可是……不會覺得太早了嗎……”
鳴海搖搖頭,生動的大眼睛裡一覽無遺的堅定:“反正除了他也不會再有別人了啊。”
除了他也不會再有別人了,若江在心裡默默地重複這句話。
“哎呀,到了到了,”菊丸蹦蹦跳跳地跑上前來叫她們兩個,“你們兩個說什麼說得這麼高興,差點就走過頭了喵。”
鳴海朝若江眨眨眼,俏皮地對菊丸說:“我們在說女生之間的悄悄話,不告訴你。”
倆人嬉笑着就跑進了餐館。
若江看着他們兩個甜甜蜜蜜的樣子,嘴角也不自覺的溢出一絲笑意。轉過頭,不二笑眼彎彎地走到她面前,溫柔地牽起她的手:“吶,進去吧。”
澄淨的藍色眼眸裡映着她一個人的影。
是啊,除了他,不會再有別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