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Chapter 6

音田來棲

和風戶一起離開教室,在前往停車場取“小紅”的路上,有點意外,我居然碰上了許久未見的好友,柳生玲奈。

柳生玲奈,我國中時期的死黨,而說到我和玲奈那堪比海深的情誼,則必須要借用“同病相憐”、“惺惺相惜”這兩句成語才能夠稍稍形容貼切。

國三那一年,我被已經數不清那是第幾任的男友拋棄,心情本就有些鬱悶,偏偏,人倒黴的時候,連喝涼水都塞牙,放學來到停車場,我發現我心愛的坐騎“小藍”居然也出了狀況!看到被人劃破前後胎的小藍,我當真是欲哭無淚!然而,我卻只能打落牙齒和血吞,無奈卻又不得不地推着“奄奄一息”的小藍慢慢走回家。原本,我是想着節約時間,抄條近路的,只是,當我循着記憶,拐進一處陌生小巷時,好死不死,被衰神附身的我,竟被幾個流裡流氣的小混混看上——當然,人家並沒有看上我的人,而是看上了我扁扁的錢包——這讓那時的我相當鬱悶!特別,還是趕在我剛失戀的那會兒,完全就是在雪上加霜!

小說、偶像劇裡不是常常有演,一個長得還不賴的女主角被混混盯上,一般都要被那些混混調戲幾句後,纔會有“趕得早不如趕得巧”的帥哥男主或男配出面“救美”的麼?怎麼那些人居然直接就把“調戲”這段自顧自地給省略了?

他們沒有調戲我,他們只是不懷好意地擋在我面前,陰測測地問我:要錢還是要命?

記憶中,這些臺詞,不是應該是男生打劫男生時才用得上的麼?

搶劫女生的話,印象中,再不濟,應該也會加上一句:“小妞”等等這類稱呼女孩子的開頭吧?雖說他們挺誠實,沒有拐彎抹角,單刀直入地就說看上了我的錢包,但,那也不能完全無視我是一個女生的事實,而把我當一個男生來搶劫吧?他們這樣完全不像打劫女生的打劫,讓纔剛失戀的我,挺傷自尊心,很想找個誰來問問,我就這麼沒有異性緣,不待異性見麼?

我想得出神,面前的幾個混混見我杵在原地半天沒有動作,而有些耐性盡失。

其中一個黃頭髮,還粗魯地戳着我的肩膀,催着要我快點把錢交出來。

我被他戳得肩膀很痛,微微蹙起眉,正想說什麼的時候,卻聽背後有人喊了一句:“你們在幹什麼?”挺好聽、挺清脆的聲音,可惜,卻是個女生!

“你們幾個大男人欺負一個女孩子,還要不要臉了啊?”

一邊說着,那人已然來到了我身邊,快我一步地把那個伸手戳我肩膀的黃毛,惡狠狠地推開。

接下來的事,倒和我看到過的偶像劇裡的情節一樣——“英雄”出面把那些混混狠狠地修理了一頓,混混被打得鼻青臉腫,連連求饒,我在一旁瞧着不忍,把小藍安置在一邊後,忙上前阻止那位“英雄”,要她停手,千萬別出了人命了。

“讓他們留下口袋裡的錢,就放過他們吧!得饒人處且饒人啊!要知道,人生最大的美德,叫做寬恕!”我覺得當時的自己真是聖母,如此以怨報德,後來想想,才知那是受了NHK電視臺最近從中國引進的那部電視劇的影響,讓正追看的我,在潛移默化中,不知不覺把自己想象成那個紫薇了!

聞言,那位正把一個混混踩在腳底下的“英雄”像被雷劈中一般,瞪大了眼睛,一臉震驚地看着我,我衝她笑笑,想了想,蹲下身子,看向那個被“英雄”踩着臉的黃毛,笑眯眯地衝他揮了揮手,引起他的注意後,很善良地問他:

“你是要錢還是要命?”

……

混混們帶着一身的傷,夾着尾巴逃得飛快,而“收穫頗豐”的我則用這“意外”得來的錢財,非常大方地請了那位“救”我一命的“英雄”吃了一個冰激凌。

舔着各自的冰激凌,我推着小藍,和那個女孩並肩走在去車站的路上。

路上,我知道了“英雄”的名字叫柳生玲奈,是上個月剛從立海大轉進冰帝的交換生——湊巧和我同年,又被安排在我教室隔壁的那個班!想來,我們還真是有緣!

不過,讓我有點意外的是,這位外表看上去文文弱弱的女孩子,竟是個空手道黑帶,但是,卻剛到初段階段,和我比起來,稍稍差了那麼一小段——當然,做人要低調,再加上她剛剛纔“救”過我,是以,那時的我“體貼”地並未告訴她:我其實已經是個空手道黑帶二段了。

對於我最後對那幾個混混說的那句臺詞,玲奈顯得相當有興趣,甚至,在聊天的過程中,她還旁敲側擊地考驗着我對臺詞的記憶力。

她問我,“知道‘走進一間房,四面都是牆’的下面兩句是什麼嗎?”

我對得很順:“擡頭見老鼠,低頭見蟑螂!”記憶猶新,當時看到這一段的時候,我還和風戶討論過,這種房子能住人麼?這中國的衛生環境到底是有多差,纔會落魄到“擡頭見老鼠、低頭見蟑螂”的地步?

聽了我的話,柳生玲奈顯得更是激動,後來又問了我幾句臺詞後,緊接着就又冒出一句我聽不懂的話。

我一臉茫然地看着她,不懂她在說哪國語言。

見我茫然,玲奈有些急了,嘰裡咕嚕又說了一堆,見我還是沒有反應,纔不得不死心地作罷,試探性地換了日語問我:“你是日本人?”

“是啊!”我不假思索地點頭。

“那……那剛纔那些臺詞……”

“‘還珠格格’裡的臺詞啊?你應該也看過吧?‘還珠格格’,那是部中國片,最近NHK播得正火呢!我媽特愛看!每天晚上都拉着我和我弟陪她一起看!挺好玩的一部電視劇!”我實話實說,而柳生玲奈的表情在恍然大悟後,則又是一副被雷劈過的樣子,顯然又受打擊了。

只是,這一次的震撼過後,她就像霜打的茄子一般,整個人都蔫了下去,看我的眼神,透了點失望,再不似之前那種好像狗狗看到肉包子時的熱切了。

失望?失望什麼?

我瞅着她明顯黯然的眼睛和圍繞在她身邊的低氣壓,一時百思不得其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