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考慮到他們走的時候,切原和柳還是一路的,所以夏木選擇給柳發短信,諮詢下切原爲什麼不理她這個讓人極度費解的問題。發完短信後,夏木就將手機放回了口袋裡,然後發現幸村正饒有興趣地看着她。

那目光,像是在打量什麼稀有動物。

夏木遂舉起手,撩撩頭髮,再擺了個POSE,就是那種洗髮水廣告裡頭髮一甩的動作,然後很有氣勢地來了一句:“看什麼看,沒看過美女啊?”

這話這動作的殺傷力明顯是一流的,因爲一項在賽場上游刃有餘的王者也被她給成功地囧到了。

幸村覺得,和夏木的關係越拉近,就越會覺得——夏木這人和他是一個性別的吧?他並不是說夏木長得三大五粗很男性(別說,夏木雖然人胖,但胸前那明顯的特徵足夠彰顯其是個女生而非妖人),而是夏木這種豪放的說話方式,那種幾乎是挺自毀形象的自我嘲諷,怎麼說呢,她對自己對別人的坦白程度到了一種讓人驚訝的地步。

大部分的女孩子在別人面前,就算是很好的男性朋友面前,也會挺注意形象問題,可夏木不一樣,這人太直白了,直白到讓人無話可說,有時候就連男生都沒她那麼放得開。知道夏木以前的生存環境的幸村有時候都會很奇怪,這人怎麼就能活的那麼樂呵?

當然這是個好現象。

如果和自己相處的是曾經淺川鳴口中的那個夏木,幸村覺得自己的生活大約會挺水生火熱,幸好……

其實他沒想過,在父親重組家庭後,他臉上的笑容會變得更多。

這大概與夏木純理這個怪胎的存在分不開。

和她在一起,能夠輕而易舉地讓人忘記掉他們之間那挺尷尬的身份。而現在,他竟然也在不知不覺間學會了打趣那層關係。不得不說,看着夏木的便秘臉,那種想說又說不出的痛苦,真是讓人心情愉快極了。

怪不得柳經常會在社裡氣氛極好地時候來一句讓人森森冒冷汗的話,唔,看人變臉卻是挺有趣的。被人看變臉,就不那麼有趣了哎。

“純理,柳有給你迴音麼?”爲了讓自己擺脫窘境,幸村開始轉移話題。他發現,和夏木相處久後,他轉移話題的頻率那是直線上升,就算是切原文太倆人沒她那麼會折騰。幸村覺得如果這樣持續下去,久而久之他一定會和柳一樣面無表情的,因爲笑容老是被凍僵的滋味真不大好。

夏木搖搖頭:“還沒。”正說着,夏木的口袋就震動了起來,柳的短信回過來了,寥寥幾句,是柳一貫的風格——夏木學妹,這種少男少女的煩惱不適合用數據來推斷,準確率不到一半,你確定需要我的指導?PS:如果你需要諮詢,建議找真田。

夏木默然了下,難不成她的戰線要拖那麼長,就爲了瞭解切原那突然間就變幻莫測的少男心?怎麼想都覺得好小題大做……而且柳居然建議她找真田?夏木想起平日裡真田那正直到不能再正直的黑麪大叔形象,這糾結的問題去找他讓夏木覺得好坍塌。真田那大叔臉又會變得有多黑?而牧前輩如果知道自己如此糟蹋他那親愛的表弟,會被會把自己砍死的心都有了?

見夏木神情複雜,幸村以爲是柳發表了什麼神見,於是他問:“柳說了些什麼?”

夏木擡起頭,表情挺哀怨地:“柳前輩說他的數據分析不適合我的問題,讓我去找真田前輩。”

“真田?”幸村愣了下,隨即笑道:“我倒是忘了,這些事確實還是弦一郎更擅長一點。”

夏木挺懷疑地問:“你確定你沒和柳前輩聯合起來耍我?”

幸村道:“怎麼可能?”

夏木仍然懷疑:“真的?”

幸村抿抿脣:“我在你心底的形象那麼壞?”

夏木道:“也不算很壞,主要是每天耳濡目染的。”

幸村深吸了口氣:“是誰這麼詆譭我的形象?”

夏木這才意識到自己剛剛說漏了嘴,她連忙將頭搖得飛快:“沒,沒誰。”她和切原的關係已經挺糟糕了,可不能再雪上加霜。她可就這麼一個同桌,上課如果沒有開小差的對象會很無聊的。

幸村盯着夏木看了三四秒,然後慢慢地往外蹦出幾個字:“是切原?!”雖然帶着疑問的語調,但那自信的面容以及身上流露出的明瞭之色無一不證實他心中已經有了答案。

夏木知道幸村是個聰明人,所以用裝傻之類此地無銀三百兩的方法只能說明她傻,因此她選擇破罐子破摔:“其他的我不管,反正你不能因爲這件事讓他多跑幾圈或者多揮拍幾百下。”

“你剛剛說我是壞人。”幸村微笑了下,“所以我覺得有必要讓我的所作所爲貼合下我在你心中的形象。”

這真是……太小氣了。

怪不得切原常常說部長是個蛇蠍美人,在部裡得罪誰都不能的部長,不然連怎麼死的都不知道。其實不知道怎麼死的還算是輕鬆的,最難受的是你知道你是怎麼死的卻也只能眼睜睜地看着自己撲向死神的懷抱。

當初聽切原苦着張臉說今天又無故訓練翻了好幾倍的時候,夏木還總是會笑嘻嘻地安慰他這是愛的教育,身爲後輩理應全盤接受怎可怨懟?可如今風水輪流轉後夏木只覺得——這愛的教育忒沉了,她扛不牢。

“我只說你形象不算壞,又沒說你很壞,你怎麼就能這麼自甘墮落把自個兒歸結到壞人上去?”夏木湊了過去,臉上帶着傻乎乎的笑,“我說精市啊,你看這社會那麼美好,你這國家的花骨朵還沒開花結果卻打算步入黑暗永不翻身,這也太自虐了不是?所以咱棄暗投明行不行?”

幸村臉上那假笑掛不住了,他搖搖頭,忍不住用手摸摸夏木的頭,這孩子大概被人這麼對待慣了,還挺會賣乖地用頭蹭蹭,臉上還是那種傻乎乎的笑,明明知道對方不是傻孩子,甚至於是和自己一樣品學兼優的,幸村心裡還是不由自主地升起一種疼惜的情緒:“純理啊,你怎麼就能這麼……”

“可愛是吧?”夏木眨眼眼,笑嘻嘻地,“一般人都這麼誇獎我。”

幸村被她的厚臉皮弄得挺無語,泄憤似地將她的頭髮弄得亂糟糟的。

“幸村精市,不帶你這麼嫉妒我的。”

幸村微笑:“我嫉妒你做什麼?”

夏木道:“嫉妒我的髮質比你好唄。”

這爭眼說瞎話的本領還真高,幸村微勾了勾脣,並不說話,只是用那雙極漂亮的眼睛看向夏木。幸村的眸色是非常難得的紫色,傳說擁有這種眸色的人要麼是絕世妖孽要麼就是傾城美人,反正就是很禍國殃民的那種。

按理說,這樣很有侵略性的目光肯定是會讓人壓力挺大的,非常具有不戰而屈人之兵的效果,只可惜夏木雖然是個花癡,卻是個自制力極強的花癡。面對幸村的目光,夏木想到的是另一個問題:“精市,你有沒有發現?”

幸村挺期待夏木的語出驚人,所以他興致很好的道:“發現什麼?”

夏木嚴肅道:“我們偏題很久了。”

幸村忽然覺得,他對夏木的期待是個絕對的錯誤。

既然夏木覺得偏題了,而且對方看起來似乎真的對切原挺上心,幸村也就沒在那件小事上拿捏不放。他本來就是豁達的人,之所以在社裡會表現出很小氣很腹黑很喜歡陰人的模樣,也是被社裡那羣人給慣出來的。

或者說,這是他們經過磨合之後最好的一種的相處方式。

這一點他並沒有和夏木說,就讓夏木覺得他是個壞心眼的人好了,反正逗着夏木玩還真挺有趣,當然前提是要頂的住夏木的厚臉皮才行。

想到這裡,幸村的目光移到了夏木身上,卻見夏木正拿着手機認真發着短信。她是真的很在意切原生不生氣?

幸村微抿抿脣,然後慢慢道:“我覺得,切原之所以不理你,是因爲你不領情。”

“不領情?”夏木從短信中擡頭,“爲什麼這麼說?”

幸村道:“切原是你的朋友對吧?”

夏木點點頭:“是好朋友。”

“那麼……”幸村分析道:“切原不讓你喝乾汁,是爲了你好吧?”

“這我知道,可是我也沒說我要喝啊。”

“話雖這麼說,但你之前是怎麼回答的?”

“我說別讓他詛咒我。”夏木汗了下,“我這是在開玩笑。”

“也許他沒聽出來。”

“會嗎?”

幸村點點頭:“赤也的思路有時候會比較詭異。”

“所以我這是傷了他的少男心?”

幸村表情沉痛:“就是這樣。”

“我以前也和他有過類似的對話,他都沒什麼反應。”夏木搖了搖頭:“我覺得不是這樣的。”

“一次兩次可以不往心裡去,可如果被拒絕太多次,就是切原神經再大條也會不舒服吧?”

難道切原以前都沒明白自己只是在開玩笑?

也許,幸村說的不是沒有道理的。

夏木想起當初被鈴木蓮針對,切原很認真地考慮着自己的安危,卻被自己當成小孩子過家家一樣地對待,關於去天台也總是表露得不情願。切原並不是個心思敏銳的人,所以會誤解,那是正常的。

夏木覺得自己得好好和切原解釋下。

切原的電話夏木是設置了快捷鍵的,所以夏木沒翻號碼簿直接就播了出去。鈴聲沒響多久就接通了,而後是切原稍顯悶悶的聲音:“幹什麼?”

“切原,對不起。”夏木直接切入主題道了個歉,“我不該嬉皮笑臉地對待你的好意,我也知道你是爲我好的,真對不起。”

“哼,哼。”切原少年哼了兩聲,“我心胸寬廣,纔不會因爲這些小事和你計較。”

夏木剛想說些什麼,卻聽見聽筒裡一片嘈音,隱約可以聽見如下對話。

“切原,你臉紅什麼紅?”

“我……我哪有臉紅。”

“紅的都跟猴屁股似的,還不夠紅啊?”

“我這是自然紅潤,又不是臉紅。”

聽着少年弱弱的辯解音,夏木彷彿能看見切原漲紅了臉,和人槓上的樣子。唔,真是可愛呀。夏木輕笑了下:“切原,那我掛電話了啊。”

“恩。”少年應了聲,語氣突然一轉,“絕對別偷偷去喝乾汁,真的很難喝。”

明知對方看不見,夏木仍然笑着點點頭:“知道了。”

寫的字數不夠一章,所幸就放在這裡吧。

明日多寫點-_-|||

PS:關於切原的鬧彆扭,唔,其實是朋友裡很常見的^_^

所以有些東西是要解釋清楚的,因爲你以爲不一定就是他以爲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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