致,天王
今夜,註定是一個令所有人都難眠的夜晚。
闊別了這個賽場整整三十年之久,諾曼自己也沒有想到,有一天他會以這樣的形式回到這個舞臺——他曾經最耀眼最光芒四射的舞臺。
“諾曼先生,您好。”幸村臉上的笑容少有地變得拘謹起來,他的指尖微微發顫,但目光中的崇敬顯而易見。
諾曼望着這個年輕的後輩,笑容和藹:“啊,今天讓我們展現自己最優秀的水準吧。”
幸村點頭,握住球拍的右手無比堅定。
這是一場一局制的對決,但也許會是本年度最不容錯過的一場對決。
幸村一上場就保持了積極的進攻狀態,一開始他採用了側身攻戰術,在底線用連續而強有力的正手抽擊配合穩健的步伐,佔據攻勢主動權。而諾曼也毫不客氣地回以更加犀利的進攻。他曾經是一名優秀的全場型選手,也許現在年紀大了,但如果僅僅想要用底線拉鋸戰的方式找出他的弱點,那麼就太天真了。
幸村自己也非常清楚這一點,所以他真正的目的,是想要試探對手的進攻狀態。結果再明顯不過了,雖然已經不在巔峰期,但是諾曼的風格還是一貫的主動進攻型。
“您的技術讓我大開眼界。”幸村的讚美很真誠。
諾曼欣然一笑:“不過現在可都是年輕人的天下了。幸村你稱讚我的技術完美,那麼能在我這樣緊密進攻下游刃有餘的你,不是更加厲害嗎?”
幸村忍不住低頭一笑。
“我聽說你和南次郎比賽的時候,你們兩個展開了一場絕技大戰,不知道今天能不能領略到呢?”諾曼笑。
“卻之不恭。”
幸村退到發球點,然後一個漂亮的邁向失意的遁走曲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奔襲衝向對方的半場。
觀衆席上的一軍們都震驚了。探詢的目光落到了跡部身上。
跡部勾起脣角:“怎麼了?本大爺的招數不夠漂亮嗎?”
所有人乖乖搖頭。
“剛纔那一瞬間……果然是殺氣吧。”入江低低地嘟囔了一句,然後靠在德川身旁小聲地交頭接耳起來。
德川無奈地看着這位深不可測的前輩,最後只是縱容地笑了笑。
此時場上的絕招對演正在上演。
幸村的手中自然是各位好友的絕招,甚至還有曾經比賽過的對手的絕招。而諾曼也彷彿爲了配合他似的,用的都是同時代對手們的絕招。
場上呈現了一種奇異的時空錯亂感。
觀衆們果真是大飽眼福。連場上的解說都忘記了開口,只是瞠目結舌地看着下方的比賽,然後在助理的提醒下愣愣地開口:“啊,這是普桑的絕技大海嘯啊!幸村這邊,這個會飛回去的球是什麼絕招?”
“不二的白龍什麼時候幸村偷學到了?”柳皺眉,“竟然不在我的數據中。”
真田扭頭看跡部。
跡部轉頭看白石。
“喂,喂。怎麼看我都不像是那個知情者吧,跡部你真的好意思看我嗎?”白石無語。
跡部輕撫着淚痣:“嗯哼,本大爺只不過給你一個表現的機會罷了,沒有想到你整天和不二形影不離竟然什麼都不知道。”
……
明明是你跟幸村形影不離吧。我跟不二什麼的……白石揉亂了一頭白毛,終於確信自己是全宿舍唯一的一個實心眼
“那天幸村看到不二在練習絕招。”跡部說着突然想到那正是一軍二軍對抗賽結束的第二天,難怪懶懶散散的不二難得提起精神來,是被狠狠打擊了吧,“然後精市就說一個人練習絕招提升的空間不大,於是他們兩個就開始研究起來了。”
“按照精市這種能夠看穿對方絕技的能力來說,他應該把不二的絕招都弄清楚了吧。”真田說着看了身旁的柳一眼,雖然這一位纔是真原理帝。
“打了一個下午,你覺得精市有可能還弄不明白嗎?”跡部挑眉。
白石湊過來說了一句:“不過不二不會介意嗎,自己的絕招都被別人弄清楚了。”
“按照不二的意思就是,反正真遇上了,精市總會弄清楚的。更何況他們一個單打一一個單打二,根本沒有碰面的機會。”跡部聳肩,“看來不二還把手冢當做青學單打一啊。”
真田的表情變了變,最後嘆了口氣,什麼都沒說。
幸村不知道場外的這一番討論,但他現在確實遇到了一點小麻煩。
“這個旋轉……果然是——黑洞!”場上的觀衆沸騰了。
“諾曼!諾曼!諾曼!……”幾乎全場的觀衆在小球落地的同時都開始呼喊起諾曼的名字。
時光彷彿回到了三十年前,每一次諾曼完成這個絕招時都能贏得全場的喝彩和掌聲。儘管時隔三十年,但今天在場的觀衆還是真心給這位天王他曾經享用的殊榮。
幸村看着沸騰的觀衆,自己的心似乎也燃燒了起來。
自己何等幸運,能夠和這樣的天王同臺較量!他的左手握成了拳,所以,他沒有後退的理由。
諾曼看着對面似乎鬥志更高的幸村,禁不住笑了起來。能在有生之年和這樣厲害的新生力量來一次劇烈的碰撞,他是多麼的幸運。
他回望向第一排觀衆席上那幾個年輕的面孔。未來的網壇,真是越來越精彩了。
諾曼發球上網。
這一次,他延續了上一球的果決作風,毫不拖泥帶水地開始了屬於自己的華麗表演。
小球從他的球拍反彈出去的那一刻,他讓小球在球網停頓了片刻,加上更充足的旋轉。每一次回球,他都會加上不同的旋轉。疊加的不規則旋轉讓小球的蹤跡更加變幻莫測。
幸村知道,要接下這一球最好的時機就是在落地之前。
然而諾曼難道會輕易給自己留下漏洞嗎?不,他不會。他早就將幸村調到了後場。
於是和剛纔如出一轍的情況出現了。小球在落地之後,馬上劇烈迴旋,在半秒之內消失在場上。
黑洞,吞噬一切的回球。
一旦落地,你就再也找不到它的蹤影。
幸村目光久久地停留在小球最後的落點上。他必須承認,即使經過兩球,他還是沒能徹底看穿諾曼絕招的弱點。
如果不能看穿,就只能被人牽着走。但幸村,從來都是成爲操縱者。
他思考着。
外面的喧囂彷彿瞬間被隔絕了。
對面諾曼的笑容也變得模糊起來。
他的大腦前所未有地高速運轉着。突然靈光一閃……
於是接下來的這一球,再一次變成了拉鋸戰。
“怎麼回事?諾曼的黑洞使用不了了嗎?”解說驚訝地說道。
渡邊看着平等院的表情,心中突然有一種說不出的複雜。這樣的招式,原來不僅僅是隻有平等院才能使用的嗎?
“理論上來說,黑洞這一招如果用不二的蜉蝣籠罩應該是會有效果的。”柳道。
跡部搖搖頭:“如果這麼簡單可以被消除旋轉,那麼諾曼不會讓這麼多人在他手下折戟。”
真田若有所思:“如果不能消除旋轉,那就加上旋轉……”
柳眼前一亮。
但跡部還是皺眉搖頭:“不對,諾曼的旋轉經過數次疊加已經是不規則的了,精市是怎麼做到看穿對方的旋轉並且一一抵消的呢?”
“也許……不是抵消。”後排的種島突然幽幽地冒出了一句話。
跡部睜大了眼,恍然大悟。
“你是我的對手中第一個選擇用這種方法來破解這個招數的。”諾曼看起來倒是很欣慰的樣子,“之前勒戈夫在紅土場上差點就完全消除了我的旋轉,所以後來我稍微改良了一下。”諾曼狡黠地眯起眼。
“我的方法似乎比較特別一點呢。”幸村笑,“雖然這樣費時費力,不過效果拔羣不是嗎?而且非常穩妥。”
諾曼點點頭:“我很期待你會回敬我什麼絕招。”
幸村轉過身,腳步堅定:“那就請您期待吧。”
諾曼笑容加深了些。
幸村發球。
這一球平淡無奇,諾曼接得也很輕鬆。
但很快,他發現自己錯了。
因爲小球魔術一般穿過了網線輕輕悠悠地飄出了底線外。
“這個絕技……”諾曼驚訝了。
“詠歎調。”跡部低聲呢喃了一句。
“什麼?”真田沒有聽清。
跡部搖搖頭:“沒有想到,你真的完成了這個絕招啊,精市。”
此時場上幸村和諾曼的比分焦灼得很緊。然而幸村並沒有再使用一次絕招,主要是對這個招式還有許多需要完成的地方。
但儘管這樣,這場比賽的可看性還是非常強的。
不論是幸村還是諾曼都毫無保留地展現自己全部的技巧。
比賽進行到“6-6”戛然而止。
這一場比賽沒有分出冠軍。但也許每個人的心中都有了答案,如果進行搶七,體力充沛的幸村和開始有些疲乏的諾曼……但這本就是一場精彩的比賽,無需追究結果。
“你很出色,幸村。”諾曼握住了幸村的手,“明年,我們能不能在澳網的舞臺看到你呢?”
“一定。”幸村肯定地回答。
諾曼微微一愣,然後釋然:“看來你已經有了自己的打算。”
“是的。”幸村笑,“也謝謝您不遺餘力地和我進行這一場比賽。”
兩人相視一笑。
幸村:話說不論是德語還是英語網球的發音都是tennis啊。
跡部:本大爺的光輝永遠普照世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