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三章青學鋼琴師】你好像很喜歡聽playing love。
“別愧疚了。”安寧和手冢並肩走在走廊裡, 卻長久無言,手冢知道她是在爲了剛纔的事心裡不好受。手冢自然覺得安寧的做法沒有錯,既然不喜歡拒絕是必然的選擇, 但是也能理解。松本竟然選擇在生日這天和她告白, 那一定是非常喜歡, 希望能送自己一份生日禮物吧。即使被拒絕也罷, 這樣的覺悟。
“今天竟然是他的生日。”安寧輕輕嘆了一句, 這樣的話他的出現也就合理了,可是總覺得心裡有一個地方不太舒服。
“因爲是他的生日就想答應?”手冢語氣微微有點強硬,不過因爲他一向嚴肅, 所以也聽不出來中間含着的一點點慍怒。
“怎麼會?!”安寧急吼吼的解釋,看起來也恢復了元氣, “那樣沒有原則的事是絕對不能被原諒的。”
“那是不是他的生日又怎樣。”
“雖然是實話, 可是還是會覺得有點傷人啊!”安寧脫口而出, 轉念又怕手冢誤會她是在責怪他,“我沒有責怪部長的意思。唉……只是覺得有點不好受。”
手冢猶豫了一下, 還是伸手輕拍了拍安寧的頭作爲安慰也表示理解。
“誒,有人在彈鋼琴?!”安寧微微驚詫,安靜下來用心聽,溫柔流暢的琴聲順着幽靜的走廊傾瀉而出,在走廊的攏音效果的渲染之下竟多了幾分神秘和綿長的愛意。安寧被自己的情緒惹得渾身一抖, 怎麼忽然這麼酸了。
“playing love。”手冢壓低聲音, 溫婉細膩的樂曲, 如泣如訴如同戀人之間的喁喁低語, 正是海上鋼琴師中的動人樂章。演奏的人不僅技巧嫺熟, 更將藝術表現力表達到了極致,好像一闔眼便能想象出彈奏者順着窗子靜靜凝視着心上之人的情景。“這首曲子是《海上鋼琴師》中的playing love。”
春日暖陽, 輕柔舒爽的海風。美麗溫柔的女子站在甲板上,靜靜凝望的目光,時而擡手將凌亂的碎髮抿到耳後。戀慕女子的人透過窗戶循着光,微微揚起的頭看起來執着而倔強。
也許是陽光灑金的走廊太過神秘美麗,也許是如詩如畫的樂曲太過扣人心扉,安寧的左手輕輕地扣上手冢的右腕。其實說是扣很勉強,安寧的左手使不上力,只是溫柔的將手冢的手腕圈在一個狹小的空間裡,手冢並沒有抽離罷了。
邁起輕巧的腳步,牽起手冢在走廊裡奔跑起來,循着樂曲聲一直奔向走廊的盡頭。兩個平時嚴謹的好學生竟然在走廊裡跑起來,想想就覺得好笑,安寧嘴角的笑容放大,之前抑鬱的心情一掃而空。
“噓。”安寧食指放在脣上,聲音低到身邊的手冢都幾乎聽不清楚,但顯而易見的是安寧脣角依然還在的濃濃笑意。
走廊的盡頭是這間鋼琴房。這間琴房因爲緊靠着走廊盡頭,所以比起其他的空間更大,兩面都有着大大的窗戶,正對着青學的林間小路,清幽雅緻。
悄悄站在門口,手冢有些驚訝。正在演奏的是加藤露雅,清淡樸素的白色棉布裙,紫色的長髮在腰間一束,無言的優雅妖豔。一雙對於網球運動員來說過於纖細潔白對於鋼琴演奏家卻剛剛好的的手,正在黑白的琴鍵上跳躍着,一連串的三連音琴音如訴如泣,感情豐沛。
一雙剪水美眸細緻美好,襯得臉上的笑容如此幸福,那麼溫柔幸福的笑容,縱使是安寧和露雅相熟至此,手冢和露雅相識多時也沒有見過。
窗前站着的背影手冢也還稱得上熟悉,銀色的髮絲和髮辮,不知是不是錯覺,手冢只覺得他有一個溫柔的輪廓。
其實在手冢看來,這樣的組合有點超出他的預料,不過這兩個人都是安寧的好友,認識並且相熟也並不是難以理解。偏過頭看安寧的表情,就像是欣賞着美麗的畫卷,還有真誠的祝福和幸福。
“我說,露。”仁王的聲音低沉而明亮,帶着淡淡的寵溺和無奈。雖然看不到他的表情,但安寧想着,雅治如今一定是和露雅一樣的笑容吧,深邃的眼眸如夜般沉靜包容,如星辰般璀璨絢麗。想着想着,左手有些縮緊,雖然依舊沒有攥住手冢的手腕,卻讓他察覺到了她的情緒。
“什麼時候才能讓我轉過來啊——”微微拖長的尾音像是在撒嬌一樣,帶着一點不滿,什麼時候見過球場上的欺詐師這麼孩子氣的一面,單純不加掩飾的純透。
“不要。”露雅的手指停住,音樂聲戛然而止,她的臉倏然紅了起來。
“可是……我真的很想看看你啊,露。”仁王雅治沒有如露雅所說繼續背對着她站着,轉身就走到了露雅身邊。輕輕蹲下身,伸手執起剛纔還在黑白琴鍵上飛舞的手,印下一個溫柔的吻。單膝跪地,安靜的仰着頭,溫柔的看着面頰緋紅的少女,眼神愛戀而真誠。
露雅略微不好意思的偏過頭,緊張的抿抿嘴脣,卻掩蓋不住嘴角揚起的溫柔笑容。
“不要看,好傻。”露雅含羞的紅了臉。
“我家露雅最美啦。”雅治從善如流的不再看露雅,把頭靜靜的放在露雅膝上,“有的時候真是羨慕小寧那個傢伙,可以和露坐在一間教室,相鄰的座位,只要偏過頭就能看到露的笑容。”
露雅羞澀的俯身在雅治的側臉印下一個吻,卻沒有回答他的話。
“喂,小寧,你和那座冰山站在那裡夠久了吧,看戲什麼的也看夠了吧!”雅治起身一甩辮子,勾出一個完全不同於剛纔的魅惑的笑容,手攬在露雅的腰際大大咧咧的宣示着主權。他蹲在那裡的時候就看到手冢和安寧了,只不過不想破壞眼前的氣氛所以一直都沒說罷了。
“什麼嘛,原來雅治已經看到了啊,我還在想和部長怎麼離開比較好,既不會驚動你們的打情罵俏,也不會顯得太過突兀。”安寧揚起一個燦爛的笑容,完全沒有被抓包的覺悟,看着露雅本來已經轉成自然的顏色的臉又有變紅的趨勢,就差上去抱上親一口了。
“小寧你還真是惡劣啊~”看着安寧對着自家妹子一臉垂涎的表情,雅治很自然的往前站了站。
“阿露,你難道不愛我了麼?”安寧一臉嬉笑的看着露雅,纖細純美,站在仁王雅治身邊美得好像一幅畫。
“怎麼會呢。”露雅走了過來,“我更愛阿安啊!”握住她的胳膊撒嬌似的搖了搖,故意看了一眼仁王雅治,卻忍不住笑了出來。剛纔仁王開口的時候,安寧就已經放下了握住手冢手腕的左手,倒是讓手冢一時有點空落落的。
看着仁王雅治很給面子的做泫然欲泣狀,安寧和露雅表示毫無壓力,仁王雅治在她們兩個面前搞怪起來就是個抖M,無視之就好了。
手冢一直保持着沉默是金,不過思維靈活的他已經領悟到了青學的冰雪女王加藤露雅已經和立海大的欺詐師仁王雅治是情侶關係了。沒見過那麼溫柔的加藤,也沒見過那麼純良(怎麼看怎麼覺得這個詞好囧)的仁王。在琴房的一片天地裡,一對璧人而已。
“怎麼來青學了?”安寧發問。
“想看看露雅平時上課的地方,想走走露雅平時走過的路,想她了。”仁王聳聳肩露出一個輕鬆的笑容,卻讓露雅都有些微愣住,她沒問他怎麼忽然想要來青學了,只是領着他到處逛僅此而已,卻沒有想過這樣的原因。
“給。”之前一直沒有說話的手冢忽然出聲嚇了安寧一跳。手冢脫了類似中山裝的校服外套,身上只剩下一件規整的白襯衫。現在的天氣有些炎熱,手冢卻嚴謹的穿着外套,導致即使沒有運動,身上依然沾染了一層薄汗。白色的襯衫若隱若現貼在身上,勾勒的身材挺拔卻不纖瘦。
“嗯?”手冢的手直生生推到了仁王身前,明顯是把校服外套遞給他。仁王略有疑惑的接了過來,不解的看了看手冢。
“你不是想好好看看青學麼。”
仁王一愣,轉瞬便恢復了往日的痞笑,看來這看似不解風情的冰山也沒有那麼楞呢!瀟灑的穿上手冢的外套,大小剛好的樣子,仁王在露雅面前轉了一圈,聲音純澈的問:“怎麼樣?”
露雅抿脣微笑:“很好看。”
“那我們去露雅的班級看看吧,我真想坐在你的鄰桌上一堂課呢。”語氣轉身,深情溫柔。不能在一個學校學習,不能天天見面,就讓我今天圓滿這樣的一個心願吧,想想都覺得幸福滿足呢!
露雅笑的溫柔燦爛,只是淡淡的應了一個字:“好。”也顧不上在安寧和手冢面前的害羞,露雅認真的握好仁王的左手,十指相扣。
露雅和雅治打了招呼離開,臨走時雅治還一臉笑意的拍拍安寧的腦袋,看得出來對於手冢十分認可。
“他們兩個感情很好?”安寧勉強辨認出手冢的這句話是疑問句,所以略有疑惑的回答。
“看起來是這樣的。”
饒是手冢也不由得汗了,就因爲是看起來像所以才問你啊!好吧,手冢君很想吐槽,不過還是剋制住了。
“沒想到。”他們會在一起。一個冷傲清豔,一個雅痞桀驁。竟然那麼和諧,與平時所見那麼不同。
“幾乎所有人都會覺得沒想到吧。”安寧很透徹的理解了手冢沒說完的話,淺笑。
“對了部長,聽說阿露在去年的文化祭鋼琴比賽上拿到了冠軍呢。”
“啊。”
“那她那時候的表現和今天比起來怎麼樣啊?”似乎有所疑惑,安寧略微偏頭思考。
“那天比賽的演奏曲目難度更高。”也就是說其實那天的表現更好吧。手冢給出了安寧意料之中的回答,果然這麼嚴格呢,是部長的風格。
“不過今天不一樣。”手冢頓了頓還是補充了一句。到底是什麼不一樣呢?手冢自己也說不清楚,只是覺得有必要加上這麼一句。
果然,部長是個很溫柔的人呢!安寧笑容燦爛,她的感覺沒有錯。嚴格卻溫柔的手冢部長。
手冢沒再言語,卻施施然坐在了鋼琴前。清俊的少年穿着她最愛的白襯衫,將簡單的白襯衫穿出了精緻的味道,坐在黑色的鋼琴前面,伴着微醺的陽光,竟然這麼這麼的美。
“你好像很喜歡聽playing love。”手冢最後爲他的行爲給出了一個似是而非的解釋。
安寧幾乎覺得無法用詞彙哪怕是世界上最美好的詞彙來形容此刻的手冢,好吧,她承認她已經完全被震驚了。不是因爲樂曲,只是單純的因爲眼前的這個人。
她不懂音樂,只能聽到樂曲的流暢和溫柔。露雅彈的時候,她還可以思考,可以欣賞眼前的如詩如畫,可是如今,她只覺得心臟像被人狠捏了一下似的。
輕靈的旋律從他指尖傾瀉而出,沉醉了她的心,只覺得眼前的情景慢慢模糊。從有到無,走向無邊無垠的廣闊。
他和她初次正式見面是在區域預賽上,她那時才真正的打量過手冢,這位龍馬的部長。英挺的身姿,嚴肅的面容,其實並不是安寧自認喜歡的類型,她喜歡的人應該是桃城那樣的,大大咧咧的熱血少年纔對。
可是他的確很不同,她只消一眼就知道。
斑駁陽光穿過樹葉灑了一地,心事空空流轉思念也漸漸傾斜轉了幾圈。已經不是那時草長鶯飛的陽春三月,沒有初雪消融的盎然慰藉孤單。太陽高懸,清風拂面,勿要辜負眼前季節。
她倏然回神,眼前的少年已經不見了身影,孤獨的鋼琴直直的立在琴房中心。
“砰——”琴房的門狠狠合上,巨大的聲響在走廊裡迴盪。安寧堪堪停住了腳步,頓在了原地。陽光灑在走廊裡的角度剛剛好,無上的溫和慵懶,那個人就徑直從走廊那邊走了過來。
“愛哭的笨蛋,我只是去買個冰激凌的時間怎麼又哭了。”有些無奈的稱呼,連手冢自己都嚇了一跳,手裡還握着兩支就快滴出眼淚的香草冰激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