邪天並不知道,他騙來的那縷元陽,其實叫做靈根。
靈根是一種玄之又玄的東西,人與生具有,但只有成就先天之體後,纔會真正具現。
元陰元陽,爲人之根本,一旦元陰元陽誕生了靈性,本命元陽就衍化成了靈根,它很奇特,因爲它是每個人獨一無二的東西,天地間億萬人類,找不出兩個靈根完全相同的人。
可以說,靈根其實就是人的本質,在瘋老頭和仙風的認知中,絕對不會出現一個人的靈根,把另外一個人的身體當成家園的事。
但這事兒,在邪天體內出現了。
不僅僅是出現,更讓兩人目瞪口呆的是,邪天正通過邪脈,極其耐心地將自己的氣息,一絲絲附加在黑水的靈根上……
天長日久之下,即使液態元陽中黑水的氣息徹底消失,在黑水體內誕生不久的蠢萌靈根,也不會自我潰散,只會認賊作父,成爲邪天的本命元陽。
屆時,無需瘋老頭出手相救,邪天都已有了活下去的根本所在。
雖說陰險了些,無恥了些,可二人不得不承認,邪天自救之法,實在是讓人生畏的奇思妙想,而陰險背後,更是邪天嶄露頭角的霸氣與邪性--
我沒有本命元陽,我就把別人的本命元陽,變成自己的!
心法突破,邪脈晉升,借華嚴經、涅槃經爲己用,吞噬先天境高手的元陽和先天內氣,同時設下曠古絕今的騙局,在最關鍵的時刻誘騙靈根入體……
之所以說騙局曠古絕今,不是說除了邪天無人能做到誘騙靈根,而是根本無人能想到這一點。
仙風將邪天自救的整個過程梳理了一遍,發現這幾個步驟環環相扣,少了任何一步,邪天都有死無生。
之前他還預言邪天沒有能力自救,卻沒想到邪天將自身的能力運用到了極限,居然真的救下自己,仙風不由連連嘆了幾聲,唏噓嘆道:“走吧。”
瘋老頭也點點頭,他現在無法再眉飛色舞了,因爲邪天做出來的事,遠遠超過讓他歡喜的程度,已經達到讓他震撼的地步,不過瞅了眼面容仍在隱約抽搐的仙風,他還是樂了,問道:“去哪兒?”
“喂,我回我的中州,你可別跟來啊。”仙風一臉防賊的表情。
“誰稀罕!”瘋老頭一臉鄙視,眼珠兒轉了轉,陰險笑道,“哈,我知道了,莫不是見了邪天這妖孽,對你那幾個徒弟不滿意,急着回去下狠手了?”
“那是必須的,”仙風也不反駁,理所當然地點點頭,“我會好生鞭策他們!”
“如何鞭策?”
仙風長笑一聲,身影已經遠在千丈之外,打趣聲在瘋老頭耳邊響起:“我會告訴他們有人吃龍豹木吧唧嘴,比他們都牛逼,哈哈!”
“幾千歲的人了,還見不得人好!有種告訴他們邪天騙了別人的靈根……”
瘋老頭氣得又跳又罵,可等仙風的氣息從宛州消失後,他臉色一下子就難看起來。
因爲仙風故意忘了測試邪天的血脈體質。
這說明,邪天就是給別人當講師的萬象體。
邪天還是喜歡看太陽,尤其是去過無塵山後,這種喜歡程度再次上升,他覺得喜氣洋洋的太陽,像極了此刻的自己,因爲他內心在重重鬆了口氣的同時,也洋溢着欣喜之氣。
自從離開陽朔城,兩月壽命的殘酷現實就壓得他喘不過氣,他歷經千難萬險走到了無塵山,卻成了佛棄之人,不僅丹田被破,最後竟淪落到被人吸乾的絕境之中。
可這些能讓常人絕望萬次的兇險,並沒有壓垮他,他像蝸牛,一步步往上爬,哪怕摔落無數次都不會放棄,他像蒼松,任憑山風再大,他的堅持依舊不會被壓彎,直立風中!
到如今,死亡的威脅基本得到解決,破碎的丹田重生,而且與邪脈同源,更加強大,當然,他心中最爲得意的,是借華嚴經、涅槃經之佛理真義,做了佛祖不能忍之事--簡言之,就是用佛的本事,打佛的臉。
若無塵知道了此事,肯定會再吐血,邪天的嘴角,忍不住扯出一絲冷笑。
殷甜兒癡癡地望着邪天的背影,心頭如小鹿亂撞,自被俘的第一天開始,她就祈禱邪天能腳踏七彩祥雲來救自己,但邪天沒來,宮老來了,還丟失了一身修爲。
從宮老口中得知黑水的大名時,她強迫自己掐滅了對邪天的期盼,連宮爺爺都不行,十二歲的邪天如何敵得過?所以此後,她祈禱的內容就變成了邪天千萬別來……
結果還是來了,而且沒有腳踏七彩祥雲,是被人丟垃圾一般丟進牢房的。
殷甜兒徹底絕望,她只能用和邪天做一對同命鴛鴦也不錯來安慰自己,可就在這時,劇情驚天一轉,恐怖的黑水,死在了邪天的手上。
她不知如何形容自己當時的心情,只覺得自己快樂得幾乎飛起來,渾身洋溢的幸福與驕傲,讓她神魂暈眩。
自己終於還是被邪天救了,雖然來的時候略顯狼狽,不過與此時邪天瀟灑的背影兩相對照,不是更顯魅力麼?
“我,我也想看看太陽……”
柔柔的聲音傳來,邪天回頭一望,看到了羞澀期盼的殷甜兒,於是他起身走進牢房,在殷合連聲喝斥下,將殷甜兒抱起放在牢門外,不多時再次走進牢房,來到殷合面前。
“臭小子,你想幹什麼!”
邪天不想和殷合說話,右掌直接蓋在對方臉上,三個呼吸後,扶起憤怒與驚愕交織的殷合,走出牢房。
當他第三次走進牢房,站在宮老面前時,輕聲說了兩個字:“謝謝。”
“你太讓老夫失望了。”
邪天沒有解釋什麼,抱着一臉陰沉的宮老來到陽光下,將宮老交給殷合的一剎,朝宮老體內灌入了一股濃郁的元陽。
“我不要你救!”宮老大怒,厲聲吼道,“我生來清白,死亦清白!將你骯髒的元陽抽出來!”
“你們回去小心一些,汴梁和以前不同了。”邪天一邊說,一邊從懷裡掏出三枚影月刀朝後扔去,“如果可以的話,麻煩你們幫我找個人,給他帶句話。”
嘭嘭嘭!
殷合目瞪口呆地看着邪天背後衝過來的三個河西盜,直接被三枚影月刀打爆,喃喃問道:“找,找誰?帶什麼話?”
邪天朝三具血肉模糊的屍體走去,同時回道:“告訴溫水,我很好。”
“邪天,我真後悔讓無塵大師救你!你已經無可救藥了!”宮老見邪天不聞不問便大開殺戒,甚至將人打爆,怒不可遏地罵道。
邪天蹲下身子,將其中一人身上的影月刀抽出,可惜抽出來的只是影月刀碎片,這就是先天內氣的恐怖之處,連神兵都無法承受它的暴戾。
不過他幾乎無法掌控先天內氣,這也是三人被打爆的原因。
“走吧。”
邪天起身對殷合說了句,便朝煞神寨走去,殷合愣了愣,趕緊將殷甜兒扶住,朝邪天追去。
三聲慘叫驚動了煞神寨,無數河西盜手持各種武器自四面八方涌來,嘶吼震天,表情猙獰,兇狠之氣嚇得殷合不由停下了腳步。
邪天從懷裡掏出剩下的九把影月刀,在內氣的加持下,九片刀葉紛紛起舞,用鮮血和屍體,爲三人鋪就了一條生路。
“是他,是那個殺修!”
“快逃……啊!”
“饒命啊!”
……
宮老早已閉上眼睛,可接連不斷的慘叫讓他越發憤怒和痛心,終於,他忍不住朝邪天厲吼道:“他們都求饒投降了,你沒聽到麼!”
邪天的腳步一頓,下一刻,再度朝前邁去,影月刀飛舞更急。
此刻的他,是煞神寨真正的煞神。
“你們大當家呢?”邪天看着煞神寨唯一的活口,一個蠻力境九層的河西盜,出聲詢問。
“大,八,八位大當家剛下山……”河西盜嚇得屎尿橫流,顫聲答道。
邪天離開。
我,我可以不死了?看着邪天的背影,河西盜幸運地幾乎昏死過去,他卻沒發現,當殷合經過他身邊時,丟下的憐憫一瞥。
因爲邪天手裡只有八枚影月刀。
三息過後,第九枚影月刀從他喉間呼嘯而過,帶出一抹極細的血線,快樂地落在邪天朝外伸出的右手心上,如歸巢雛鵲般興奮錚鳴。
至此,煞神寨內兩百四十五個河西盜,全死。
煞神寨下的河西走廊,三撥人馬呈對峙之勢。
人數最少的,是無恥老闆三人與亮明身份的刀魄門弟子,人數最多的,是河西盜八位當家及近千幫衆。
但最牛逼的,是百餘名皇宮禁衛。
“那個,要不你們先商量商量,我實在站累了,坐會兒啊!”
賈老闆瞅瞅禁衛,又瞧瞧河西盜,笑眯眯地提出中肯的建議,也不等兩方人馬回覆,徑直走到一旁的青石坐下,隨後朝小馬哥二人招手。
“都什麼時候了,你還有心思裝……”
小馬還未指責完,就聽到哆嗦的聲音從賈老闆嘴裡噴出:“臥槽,這次大爺我我我死定了,居然碰上了官匪一家這種人神共憤之事!”
甄小二聞言,很實誠地說道:“老闆,我看不像是官匪一家啊,他們好像爲了抓你爭執不下呢。”
“哦?若真如此,那我何不用一計驅虎吞狼?”賈老闆雙眼一亮。
小馬聞言差點吐血:“我們用什麼驅?驅誰?”
“河西盜不就爲了幾萬兩金子抓我麼,驅他!”
“別人不會一刀殺了你,從你身上取錢?”
“呃,那驅禁衛!”
“別人點明要殺你,你用命驅?”
賈老闆淚流滿面:“若邪天在就好了。”
聽聞邪天二字,甄小二有些疑惑,小馬哥卻皺起了眉頭,沉默良久後,他對賈老闆說道:“你放心,就算死,我也會死在你前面!”
刀魄門十二人中,領頭的師兄叫薛旭成,內氣境三層修爲,剩下的人修爲都只是一二層,在河西盜與禁衛的包圍中,想衝出去純屬癡心妄想。
雖說十二人對賈老闆的成見太深,但他們接受了溫水長老之命,哪怕身死也不會放棄,如今之路,只有朝一方突圍。
“小九,你負責照顧那三人!”薛旭成深吸一口氣,單刀橫於胸,厲喝道,“其餘師弟,出刀!”
十一聲單刀錚鳴中,滿是刀魄門弟子一往無前的精氣神,他們眼中沒有一絲畏懼,只有橫刀戰死的氣魄!
“刀魄門弟子,死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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