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壓有沒有顛覆九天寰宇的能力……
誰也不知道。
但至少目前來說……
即便是處於自禁狀態的陸壓，依舊擁有着旁人想象不到的震懾力。
震懾力其一的表現，就在浩帝和鈞帝的一場酒會上得到了驗證。
其二……
則來自九帝拜壇梯。
或許是因爲古天梯的影響，被公子尚留在天地身上的印記發生了什麼，身在古天梯之外的九天九帝是感應不到的。
但當那隻卑微的手探入第一梯時……
正在瀚宇中某處沉睡的存在，緩緩睜開了眸子。
這是一雙衍盡寰宇生滅的眸子，本該無情，本該淡漠……
此刻卻顯得有些複雜。
組成複雜的，有狐疑，有不屑……
最多的，名爲猶豫。
猶豫良久……
當邪天已經在自己留在九帝拜壇梯內的世界中小心翼翼地行舟後，這位存在暗歎一口氣，看了眼某個方向，繼續沉睡。
邪天並不知道，這位存在所看的方向，正是陸壓自禁之地。
陸壓，或者說自禁的陸壓……
不僅是影響鈞帝判斷的天平，同時也是影響蒼之一梯主人的砝碼。
作爲一個無形的支撐……
邪天不僅能夠頭頂邪帝傳人之命，在九天寰宇活得跟貴人一樣……
還能在擅入九帝禁區後，繼續橫行，而禁區的主人只能喟嘆一聲。
橫行是爽快的。
即便邪天橫行之地，依舊只是汪洋的邊緣。
但對本就只有一滴水的他而言，這已然是莫大的機緣。
九字神通第一字蒼，只能讓他上三境以下的神通威能增強一倍……
但就在外界不過百年的歲月中，蒼字一神通，已經能夠稍稍影響到他新近進階的洪級天地神通了。
也就在這個時候……
邪天不進反退，將心神退了出來。
只要找對了辦法，天塹不僅能變成通途，對岸更是有着莫大的機緣。
機緣能讓人激動。
邪天卻能以變態般的冷靜，將這激動壓下去。
壓下去之後，他好好地想了想，似乎決定了什麼，便輕鬆地對陸密笑道：“別急。”
話音落……
他心神再入蒼之一梯。
進進出出，往往用來形容熱鬧。
但這熱鬧，並非所有人都喜歡。
至少對正在潛心療傷的公子尚而言，邪天這冷不丁地離去，又冷不丁地再進去，帶給他的不僅是抽搐，更是狂躁。
好在，他是平易近人公子尚，甚至他都沒感受到狂躁，這種情緒就被他可以訓練出來的平靜所擊潰。
但他還是醒了過來。
擡眼一瞧，四處無人。
只有一塊灰不溜秋的木牌漂浮在他面前。
木牌上寫着字。
看到這歪歪扭扭的字，公子尚皺眉。
這些字的口氣是純蒙的。
但寫的字歪歪扭扭，渾然不似公子尚之前所見的牛叉二字那般飄逸雋永。
但他未曾多想，收好木牌後又四處看了看，然後循着木牌的指引緩緩前行。
路過大帝隕落之地時，他停了下來。
大帝隕落了。
遺留下來的未被混宇之門內的混亂湮滅的東西，也消失得乾乾淨淨。
“白癡如你，是怎麼成帝的……”
輕喃一聲，公子尚遠去。
沒有了公子尚……
三界天驕的前行，也並沒有被恐懼所籠罩。
因爲他們還有純蒙。
他們並不知道，在那位異界大帝隕落時曾對其躬身一拜以示敬佩的公子尚，此刻又罵對方是個白癡……
他們只知道，這個混宇之門，真的弄死了不少大帝。
否則——
就不會有一片類似大帝隕落卻有漂浮物留存之地，再次出現在他們眼前。
很可惜的是，這一次的漂浮物中，並沒有鴻蒙之心一流的，連大帝都無比動心的絕世寶物。
但這並不影響除九位聖女之外衆天驕的熱情。
爭奪寶物的慢動作大戲，再次上演。
這一次，九位聖女成了看客。
但這一幕慾望生動且別緻的表現場景，她們無心欣賞和感悟。
佔據她們心神的，是尚。
但此時的尚，已經不再是以前的尚了。
通過重重推測，她們已然能確定之前魔薩和公子尚一戰時的猜測。
那時，她們猜測公子尚是個城府極深的梟雄。
如今，她們確定公子尚不僅城府極深，而且極度虛僞。
虛僞帶來的，是她們對公子尚危險程度的進一步瞭解。
但進一步的瞭解，並沒有降低公子尚的危險程度，反而加深了不少。
所以此時此刻……
她們一邊在心頭感慨着原來公子尚是這種人的同時，也在思考從今往後，應該如何與這個虛僞的天驕打交道。
這一點，絕對不在純蒙的思考範圍之內。
因爲沒人再和他這個混宇之門的土著爭搶鴻蒙之心了，所以他時不時地將其取出把玩一番，恨不得在上面寫幾組牛叉，又擔心衆人再生貪念，趕緊將其收回……
總而言之，在衆聖女看來，這個純蒙，玩得不亦樂乎。
不過面對這樣的純蒙，她們除了暗自苦笑，還真得生不了氣。
因爲她們同樣也確定了，這個純蒙人如其名，是個極其單純的人。
“錯非尚要他找什麼鴻蒙之心，怕是他根本沒有慾望吧……”
寧願用極其單純來代替白癡來形容純蒙……
即使衆聖女不承認，卻也掩蓋不了她們對純蒙的好感。
即使不是好感，但至少，也不會再是惡意了。
但這並不是衆聖女想要的。
來自魔族女皇陛下的吩咐，她們已經成功地完成了一半。
想要完成剩下的一半……
“接下來，就要靠這個純蒙了……”
“不是我看不起他，他雖在此地如魚得水，但他知道機緣是什麼？”
“是啊，所以不能完全靠他。”
“此話怎講？”
……
魔薩並沒有回答，沉吟少頃後，她朝純蒙走來。
“純蒙閣下……”
見聖女走來，純蒙下意識地縮脖子後退，怯怯問道：“美女姐姐，你要幹嘛？”
魔薩笑了笑，突然朝純蒙一福，歉聲道：“之前吾等對閣下多有冒犯，還請閣下見諒。”
“啊，這個……”
純蒙啊了半天，一個字都說不出口。
畢竟，他還沒經歷過這場面。
看出這一點的魔薩，心頭又奇葩地滋生了一絲愧疚，直接開門見山道：“不瞞純蒙閣下，吾等前來混宇之門，爲的就是求一個機緣，還望閣下成全吾等，吾等感激不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