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元仙宗南天門駐地，出現了很詭異的氣氛。
在有霸長老存在的地方，居然會讓人產生如沐春風的感覺……
別說他們，便是褚默甦醒，都肯定會目瞪口呆。
之前受過驚嚇的駐地門人，都認爲這是一種錯覺。
但只要看看那座霸長老所在的大殿，以及聽一聽時不時從中傳出的洪亮的，開心的，欣慰的大笑聲，他們就知道這不是錯覺……
卻也現實得讓人毛骨悚然。
霸長老笑了？
霸長老居然不止笑了一次？
霸長老居然越笑越開心？
身處大殿陪伴霸長老的三位長老，內心也如被gou日了一般的凌亂。
身爲同僚，彼此之間不知打了多少交道，以往交流下來的印象，那就是一部部的血淚史。
你有道理？
霸長老和你講拳頭。
你沒道理？
和你打交道的依舊是拳頭。
這種蠻不講理的拳頭，已然成了混元仙宗內部一道無比特殊，特殊到掌教都不願去幹涉的風景線。
而這道風景線所帶來的感官，便是衆門人對霸長老的感官。
是以，他們萬萬想不到，霸長老竟然有如此可愛的一面。
當可愛二字出現在三位長老心頭的時候……
他們齊齊噴出了一口靈茶。
“哈哈哈……”
但霸長老渾然不在意，伸手抹去臉上的茶水，看着誠惶誠恐的仨兒長老，喜不自勝道：“哪裡哪裡，褚默雖優秀，卻也沒你們說得這般誇張，哈哈，哈哈哈……”
三位長老聞言，面面相覷。
此刻他們才明白一件事——和木長老相比，寵徒狂魔這個稱號，顯然更適合霸長老。
“不過……”霸長老似乎想到了什麼，面色又是一變，狐疑鷹視三人，“其他的老夫倒還能相信幾分……沉穩？淡定？平靜？爾等是在糊弄老夫不成！”
仨兒長老一驚，稍一琢磨便回過味兒來。
“我去！”
“老霸的意思，是褚默他不沉穩不淡定不平靜？”
“不是這般，那，那就是傳說的高傲，目中無人，眼高於頂了？”
“這，這莫非有兩個褚默？”
……
他們自然不敢相信這一點，而他們更不想讓霸長老因爲這一點覺得他們是在行誆騙之事，當即道：“霸兄，你若不信，自可出去問問那些弟子，但凡哪個弟子說一句褚默師侄並非如此，老墨我項上人頭，你隨意取之！”
霸長老是一個非常較真的人。
是以大殿的門，被他推了開來。
當他陰沉的臉龐暴露在大庭廣衆之下時，駐地內的如沐春風，就變成了黑雲壓城。
首先跪在霸長老面前的，就是殿外的兩排護衛。
見這幫人跪在地上瑟瑟發抖，霸長老才意識到自己這樣是不可能知道來到人魔戰場後的褚默，到底是什麼樣的。
“哼，豈能難倒本座！”
一個閃身消失，出現在南天門某處的霸長老，已然變成了一位貌不驚人，氣息尋常的老年平庸修士。
行走在南天門的大街小巷，他所聽到的，除了自己的駕臨帶來的各種震盪外，更多的則是他徒弟褚默這段時間在南天門的所作所爲，以及人們的評價。
“要我說，還真是嚴師出高徒，錯非那個什麼霸長老如此可怕，哪個徒弟能有褚默這般驚豔？”
“是啊，這兩年多來簡直嚇死老子了，他niang的沒幾天又是一關，沒幾天又是一關，闖個古天梯塔跟玩兒過家家似的……”
“這且不說……要換成其他天驕取得如此成就，那鼻孔不得瞪到天上去？但人家褚默呢，從不恃才傲物！”
“對對對，小爺記得有一次，我因爲看他看得失神，不小心碰了他一下，當時我臉都嚇綠了，沒成想……”
“沒成想什麼，難道他一笑置之？”
“一笑置之？他竟先對我道歉！說是因思考闖關，失神才撞了我！你們敢信不！”
……
走完了幾十條街後，霸長老所化的老修士便停了下來，一臉複雜。
從路人口中得知的有關徒弟褚默的消息，比三位長老口中的褚默更具誇張意味，這一點他聽得出來。
是以，三位長老在他面前的陳述是真實的。
他寄予厚望，但自己又知道其深淺的關門弟子褚默，在離開自己的羽翼後，竟在人魔戰場的歷練中，取得了連他這個師尊都無法想象的進步。
古天梯塔？
他想都沒想過。
在他看來，當初強烈要求去人魔戰場歷練的褚默，是何其的稚嫩和弱小。
但他強忍擔憂同意了。
於修行界摸爬滾打無數歲月的他非常清楚，褚默不可能永遠活在自己的庇護之下，只有自己出去被環境，被同類，被敵人磨鍊……
其他的不說，經歷過磨鍊的褚默，至少活得不會太過艱難。
不過臨行時，他還是賜給褚默兩件至寶護體。
在他看來，初出茅廬的褚默，可能還沒走到人魔戰場的入口，便會用盡保命底牌，隨後狼狽返回。
然如褚默非但沒狼狽返回，反倒幹出了一番大事。
大到何種程度？
用三位長老的話來說，大到了那些有資格參加古天梯試煉的天驕妒火叢生，以致於買兇殺人的地步！
如今確認了此點，霸長老樂得都快飛了起來。
但他沒有。
因爲還有一重哪怕得到了確認，但他依舊不敢去接受的超大驚喜，等着他去接受。
“默兒的心性，居然也，也變了……”
褚默是個什麼樣的人，作爲師尊的他最爲清楚。
跋扈或許談不上，但爲人高傲，眼高於頂那是肯定的，這一點別說對外人，哪怕對同一脈的師兄師姐都是如此。
正如他之前所言——
沉穩？
淡定？
平靜？
這些詞彙是絕對不可能出現在褚默身上的。
而如今，出現了。
出現在了諸多路人的口中，無比真實，栩栩如生。
在路旁傻傻站了幾個時辰，確認這些路人並非三位長老找來的託後，他便嘆了口氣，心懷複雜返回了駐地。
褚默的改變，讓霸長老也發生了巨大的變化。
當他返回駐地時，三位長老嚇了一跳。
因爲霸長老看上去蒼老了不少，但蒼老帶給他的，並不是愈發陰鷙的暴戾面貌，而是看上去柔和了不少的圓潤五官。
“霸兄，你在外面究竟聽到了什麼，可，可別想不開啊……”
“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