嘯聲停歇。
邪天氣血所化的混世牛魔，也漸漸退散。
但他身上的氣血還在因快意而燃燒。
褪下冷靜理智，他的內心深處，同樣有着凡人的不甘之心。
被自己修行的邪神訣虐？
被自己修行至今的九字功法虐？
讓自己成就仙界第一天驕的邪帝傳承，連真的百分之一，千分之一都比不上？
邪帝心法反噬必須的條件——無力和絕望，你就要通過這些施加於我？
抱歉！
我沒空無力！
沒功夫絕望！
怔怔的邪刃，從氣血還在燃燒的邪天背影中，看出了以上的錚錚之言。
但……
怎麼可能？
這四字，他沒有輕顫出來。
因爲邪天主動衝出禁地的行爲現實，已經證明了這四個字的荒謬。
但邪天是如何讓這不可能的事，變成可能的？
這是個不經琢磨的疑問。
因爲邪刃的琢磨剛剛開啓了一個頭，過程以及逆襲的結果，就一五一十地呈現在他的腦海裡。
“你無法將混世牛魔和神通聯繫在一起……”
“你的煉體，從九字功法開始，從混世牛魔勁開始……”
“所以你打起了煉體的主意……”
“從十二歲踏足修途，至今啓道境三層，你九字功法苦修不輟……”
“你對九字功法的理解，已經深得無法想象，只因眼界不到，無法與神通相連……”
“但你一心煉體，於煉體一路走出了前無古人的路……”
“你有取之不盡用之不竭的元陽，轉化爲氣血……”
“你有曠古絕今的禁忌之力……”
“你有獨一無二的邪體……”
“你體內還有大巫精血殘留……”
“你甚至得到了祖巫眷顧……”
“最後，你不服……”
……
這些，便是開始。
過程，耗時近兩百年的體悟。
結果，強到爆的真正的邪帝傳人，還沒來及展現啓道境的可怕，便被邪天衝成了齏粉。
“牛魔顫天，邪帝用他的智慧將其變成帝術，成功實現了被秩序鎖鏈束縛的牛魔之願，而你……”
直到此刻，邪刃才下意識地輕顫一下。
“走了另外一條路，也讓混世牛魔如願了……”
儘管相比邪帝真正的牛魔顫天帝術，邪天的牛魔顫天威力差了不止十萬八千里……
儘管邪天的牛魔顫天只是初創，施展起來還有不少瑕疵，甚至把自己給顫成了重傷……
但這有什麼！
誰又能在被苦虐數百年中冷靜思考！
誰又能在被苦虐數百年後快意逆襲！
“邪天！”
情不自禁地，邪刃的顫動越發劇烈。
恢復記憶後，邪天所走的三我合一之路，確實震撼了他。
然而他也清楚，這條路邪天只走出了開頭，哪怕思維再驚豔，其修爲所體現的戰力也只能在仙界稱霸，放在二部神界都不夠看，更遑論真正的邪帝傳人？
“即使如今的邪帝傳人，只是邪帝傀儡，甚至這邪帝傀儡還只是虛影……”
但邪刃就是忍不住爲邪天欣喜！
而就在此時，邪天轉身，面朝某個方向，深深拜下。
“楊老實前輩，謝謝您！”
“楊老實……”
邪刃想起了邪天曾說過的此人。
此人只是平凡得不能再平凡的凡人，受狗皇帝肆意差遣，被赤霄峰弟子童郎殺害，還搶走了楊家槍。
“但就是這個老實巴交、一輩子只練一種拳一種槍的凡人，教會了邪天一件事……”
也正因楊老實教的這件事！
邪天過去，纔會數十年修行九字功法如一日！
邪天今日，纔有逆襲翻盤的可能！
“好！”
邪刃更爲激動，輕顫不已。
邪天看向邪刃，因邪刃的讚歎咧嘴大笑。
“九字功法，你還會練下去麼？”
“練到死！”
死字落，邪天重重一踩！
飛天！
第十三顆星辰！
歲月流逝。
大戰不休。
牛吼不止。
星路漸遠。
邪天用三百餘年的時間，在數十顆星辰之上磨礪着自己九字功法的昇華版。
從膚淺、生澀、反噬、難以操控，直至如今的運用存乎一心，不再有任何反噬，拖拉的邪天用自己拖拉的行爲，再次讓星路盡頭的朦朧，出現了崖影。
唳！
“真是拖拉啊……”
雁鳴之後，便是淡漠的輕喃，隨後更是伸向大雁的模糊身影的右手。
然而這一次，右手如同慣性使然般，再次停在了距離大雁不過一寸的距離。
停住的瞬間，那雙淡漠的血眸，出現了一絲微不可察的掙扎。
“哎……”
幽幽一嘆，右手縮回，血眸看向意氣風發的邪天。
“若換作明兒，怕是比他還要出色呢……”
“明兒，再等等，爲娘就要看見你了……”
幾聲輕喃。
崖影消失。
盤坐的邪天也睜開了血眸。
“如何？”邪刃有些急切地輕顫。
邪天搖頭道：“還找不到頭緒。”
“很正常。”邪刃似乎鬆了口氣，解釋道，“你如今只是啓道境，要做的是增加本源，並非將本源糅合進九字功法，這對你來說，太早了。”
“嗯。”
邪天很認同地點點頭，卻絲毫沒意識到邪刃爲何會在說出此話前，先問他一句如何。
邪天沒注意，邪刃自己可不會忘。
之前他說邪天無法領悟帝術，結果邪天是沒領悟，卻在另外一條路重現了邪帝的九大帝術！
這是打臉！
這是打大帝的臉！
這是打熟人的臉！
所以，他纔會先問如何，然後再淡然輕顫。
否則……
“奇了怪了，明明仍是一成鴻蒙萬象體，邪天如今的悟性爲何更爲可怕，這可不單單是物盡其用能做到的……”
邪刃狐疑琢磨之餘，邪天來到了燕國國都。
近六百年的廝殺，外加邪軍的影響，整個燕國處處充斥鐵血氣息。
在邪天看來，如今的燕國軍士，個個都有着死營時邪軍的影子。
只不過與邪軍相比，他們的軍魂成長實在慢得可怕，數百年時光，最高的也不過五階軍魂。
邪軍軍魂縱然還在成長，但成長速度極慢，似乎快要到了極限。
“也不知何時才能破入鐵血之道……”
感受了一下軍魂，邪天又開始打量邪軍衆兄弟，心中欣喜。
“半數人破入啓道境，剩下的也快了……”
邪軍修行緩慢的原因很多。
譬如資質頂多相當於仙界的絕頂天驕。
譬如他們所修行的功法，都是邪天的逆天功法，即使改動過，依舊逆天。
“更何況，他們和我一樣，都是一體三修……”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