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安子把蓮花仙子給高揚的草藥配伍完整地抄給了王帝,又詢問了其他太醫院,得到了一個幾近荒謬的結論——
那蓮花仙子所開的方子,只是治療病人腹泄的藥,並不能夠解毒!
王帝百思不得其解,於是早早便差小安子傳喚了蓮花去面見他。同時,叫來了一位老太醫,躲到了簾後。
咳~
龍椅之上,王帝輕輕咳嗽一聲,接着把一隻拳頭湊到嘴巴前。他還沒有想好要如何質問於她。
“下官參見皇上,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快平身吧!”
王帝意味深長地看了小安子一眼,小安子會意,馬上奔到他跟前來。
王帝輕輕向小安子傳音道:“怎麼樣?你開門見山問她?”
咳~
小安子在喉嚨裡咳嗽一聲,接着清清嗓子,正色道:“蓮花大夫,請你來是有一事不明,希望得到你的解釋——昨夜你爲高尊客所開之藥,藥膳房在熬藥之後,按照慣例進行了嘗藥,今早嘗藥之人便因身體不適而告假了。”
藥膳房爲了保證所熬製之藥的安全性,所出之湯藥皆要經過人試嘗之後,才能送呈給病人服用。
“哦~”
蓮花仙子吐了吐舌頭,扮個鬼臉迴應道:“回公公的話,都怪下官一時大意,沒有交待清楚,那藥是不能嘗的……”
“不能嘗,難道有毒?”
面對小安子的逼問,蓮花仙子沒有正面回答,只是含糊地說道:“自古以來,以毒解毒乃醫者常用之法。”
“不過,敢問那嘗藥之人因何不適?”
“這~”
小安子這個謊話有些編不下去了。王帝慌忙接話道:“無礙事,一點小毛病,朕只是過於關切那位高兄弟的病情,他怎麼樣啦?”
“回皇上,高揚所中之毒已經解除,並無大礙,休息幾日,應該就可以痊癒了。”
“對了,他中的到底是什麼毒?”
“這……”
面對王帝的再一次質問,蓮花仙子頓時陷入兩難之境。
恰時,那名老太監急慌慌地撞了進來,到了大殿門口,卻不敢貿然進去,只是遠遠地朝小安子使眼色。
王帝明察秋毫,把一切看在眼裡,大聲喊道:“門口之人,請進殿說話。”
“皇上,老奴罪該萬死,驚擾到了皇上!”
老太監聽到王帝叫他進去,渾身打了一個哆嗦,便邁着碎步進殿去了。
“什麼事慌慌張張的?”
小安子搶先附在他耳邊,把他差老太監去請高揚一夥一同前往華龍寺的事情向王帝說了。
老太監迴應道:“那位高尊客,又犯急病了,差老奴來請這位女太醫過去。本來不應該打擾到皇上,但是人命關天,還望皇上恕罪!”
“得了,得了,囉哩囉嗦的,有完沒完哪!朕不怪你,快平身吧,怎麼這麼快就又犯病了?”
王帝說時,扭頭意味深長地望着蓮花仙子。
蓮花仙子面色一緊,當即回話道:“哦,那下官這就去看看吧。”
心裡卻暗想,怎麼會這樣,該不會是魔尊給的解藥有什麼差錯?
“嗯,你速去查明,對症下藥吧。另外,午時三刻,朕要前往華龍寺,你也一併前去吧。”
“啊~”
蓮花仙子大驚失色,萬萬沒有想到王帝叫自己來,一番質問之後,竟然是要帶着自己去華龍寺!
“還愣站那裡幹什麼,這是多大的榮幸哪!還不快叩謝皇恩!”
小安子看着愣站着的蓮花仙子,當即痛斥道。
“謝皇上對下官的厚愛。”
“嗯,去吧,去吧。小安子,你去通知一下靈妃和其他人,儘快打點好,準時出發!”
“諾。”
衆人離去,王帝一個人坐在龍椅裡有些恍然失落的樣子,暗歎道:“哎~”
簾幕之後的老太醫撩開簾幕走了出來,向王帝行跪拜禮。
“怎麼樣,有沒有看出什麼端倪?”
老太監黯然地低垂下頭顱,王帝藉此便明白了。
“沒關係,你多多替朕留意此人便是,皇宮豈能讓她渾水摸魚~”
“諾~”
王帝擺擺手,示意他下去了。
蓮花仙子風風火火地跟着老太監來到高揚病榻前,照例在他手上鋪上一面潔白的方巾,開始爲他診脈。
高揚當即向她傳音道:“蘇進要我等隨他一起去華龍寺,可是我還有更重要的事情在留在皇宮,你知道應該怎麼辦的。”
蓮花仙子眼睛輕閉,默默地點點頭。
“病人的餘毒未清,還需要再繼續喝藥,就照昨夜的方子到藥膳房拿藥吧。另外,氣血兩虛,不益急進大被,這兩天萬萬不可再下牀走動~”
老太監迅速地記下蓮花仙子的這一番話,然後對來福喝令道:“你,看什麼看,本公公說的就是你!快跟我去藥膳房拿藥去!”
來福一皺眉頭,嘀咕道:“這麼多人,怎麼偏偏選我呀!”接着,朝柳湄擠眉弄眼一番之後便急步追上了老太監。
蓮花仙子也跟在他們身後走了,屋子裡便只剩下柳湄和高揚。
噗嗤~
看着半病的高揚,柳湄忍禁不俊,噗嗤一聲就笑將出來。
“唉,我說你累不累呀!”
高揚惡狠狠地朝她豎起眉毛來,壓着嗓子怒道:“去,你給老子小點聲,隔牆有耳,你不知道哪!”
“哦~”
“呵,我可警告你千萬另玩弄我來福兄弟的感情,否則——”
“否則,怎麼樣?否則你就玩弄我的感情?哈哈哈!”
“豈有此理!要不是看在來福的面子上,小爺一掌拍死你!”
“哼,你以爲你還是以前那個高揚嗎?本仙子諒你也不敢!”
“算啦,不與你理論,快去盯着瞧,蘇進他們一走就快來告訴我。”
“那你怎麼不去盯呀!”
“哎,真是婦人之見,不可理喻。”
高揚氣憤地搖搖頭,把屁鼓調轉了對着她,醞釀着怎麼去搭救那天牢中的阿龍。
午時三刻,驕陽如熾。
一支上千人的祭天隊伍帶王帝的帶領下聲勢浩蕩地出發了。皇后因爲肚腹漸凸,不能舟車勞累,長途顛簸,就由靈妃陪着王帝坐在馬車裡。
爲了安全起見,不但是黃金馬車上的兩個金甲車伕分別由代表捕風者和血衣衛武功最爲高強的朔英和展風裝扮,並且還在馬車上安裝了一把天火箭,機關掌握在王帝手中,遇到危險時,只要她一按下扶手上的機關那天火箭就會穿破馬車頂篷,擊退或直接消滅來犯者。
同時,王帝還接受了朔英的建議,玩起了障眼法,一共配置了三輛一模樣一樣的馬車,魚目混珠,只有隨行人員才知道,朔英所駕的那一輛馬車上所乘坐的纔是王帝和靈妃。
另有蓮花仙子、小安子、大總管零零發等少數幾人騎在高頭大馬上,其他衆護兵侍衛等皆輕裝步行,隨車而行。
王帝一行才走,高揚就激動激動非凡,恨不得馬上奔到花園裡的那座假山——
然而,他雖然激動,卻遠還未到得昏頭的地步,他知道雖然王帝和朔英、展風等都走了,但是王帝肯定作出了重要的佈設,現在就去無異於白白送死,根本就不可能把阿龍救出來。
是的,他知道自己必須時刻保持清醒的頭腦。
柳湄又不止一次催促着要離開皇宮尋找鑄神和《天書》,來福雖然沒有明說,卻也埋怨說鄉下人享受不了這衣來伸手,飯來張口的公子哥生活,不如趁王帝沒在,悄悄離開。
於是,高揚只好答應他們寅時趁夜離開皇宮!因爲,丑時和寅時是人最犯迷糊的時段,高揚琢磨着那個時候差不多也可以救出阿龍,一起離開皇宮。
得到高揚的允諾之後,來福和柳湄雙雙思量着日後恐難得再來這天子腳下,便相約出去街上逛逛,孰料他們沒有通行的金字腰牌,金甲侍衛根本不放他們出去。
好在他們出門遇貴人,碰上了皇后娘娘的兩個貼身丫鬟,她們正一路談笑風生,準備出去爲皇后娘娘買些姻脂水粉。而跟他們一起去的竟然就有早上纔剛見過面的那位老太監。
來福嘴巴甜了一回,公公、姐姐叫喚了不少,併爲他們奉上了幾綻沉甸甸的金子,才贏得他們的同意,答應帶他們出去。
到了宮門口,金甲侍衛卻照例攔住了他倆。
兩個丫鬟卻大聲地喝退了他們,說來福和柳湄是她們的遠房表兄表嫂云云,金甲侍衛終於耷拉着腦袋退卻了回去。
時間尚早,高揚一個人靜靜地呆在屋子裡打坐調息。太長時間,他都沒有如此放鬆過自己一次了。
可是,突然間,天氣變得更加悶熱難受,屋子裡簡直就成了一個大蒸籠,頃刻間就讓人汗流浹背,不少人都像狗一樣吐着長長的舌頭,手搖薄扇來驅悶散熱,可是那扇出來的風也是熱乎乎的……
“這是什麼鬼天氣!”
高揚暗罵聲,便魚躍而起,奔出屋去,他實在是熱得受不了了,他想起了花園裡的池水。就在他剛拉開房門的那一刻,突然感覺到腳下踩到一個硬綁綁的東西,慌忙低頭去看。
不看不打緊,一看頓時把他嚇了一大跳,乖乖,那不是別的,正是那柳湄身上盛裝三生池水的晶瓶!
真不知道什麼時候掉在了門口。
管她尼,反正老子一沒偷,二沒搶,是在地上撿到的!
高揚寬慰着自己,馬上把它撿了起來,握在手中,嘴角一咧,直奔花園池塘而去。
哪曾料到,那池塘邊上的涼亭裡早就擠滿了宮女太監,難得幾個凶神一樣的主子都隨着王帝去祭祀去了,他們正神清氣爽地說笑着。
更有幾個年輕的小太監用木盆到池塘裡打了水,端到涼亭裡,追着宮女們潑,好幾個宮女本就薄如蟬翼的衣服被潑溼了貼在身上,比沒有穿衣服還惹人眼球……所幸,裡面的男人都太監,或者直接說沒有男人,否則,難保不會惹出什麼大逆不道的禍害來呢!
高揚看到溼身的宮女,頓時面紅耳赤,心潮澎湃,喉嚨乾澀難耐,不停地吞嚥着口水,身體的某個部位起了化學反應……
恰時,一名宮女被潑得受不了,大叫着逃到他面前來,他躲閃不及,被她給熊抱在懷裡。
啊~
“色鬼!”
宮女失聲尖叫起來道。
簡短的兩個字,卻引來了足夠多的關注目光。
衆人循聲而望,目光如炬。
高揚羞愧難當,落荒而逃。
然而,驚慌失措的他,慌不擇路,竟然大意失荊州,一腳踏空,撲通一聲就掉進了池塘裡。
惹得宮女們像發春的母雞一樣咯咯咯地狂笑個不停,花枝亂顫。
池塘裡的水不深,僅沒過高揚屁鼓一點點,但卻清涼無比,讓高揚的酷熱瞬間就迎刃而解。
“下去陪陪他吧!”
一名小太監惡作劇地把一名宮女推下了池塘。
先前他們是擔心池塘水過深,而不敢把人推下水,而現在,經過高揚的驗證,他們的膽子便大了起來。
事情總是這樣,一旦有人開了頭,便會有更多的人效仿。
不一會兒,更多的宮女被推進了池塘裡。殺敵一千,自損八百,太監們也難於倖免。
一時間,花園的池塘儼然成了一個露天大泳池!
嬉戲、打鬧之聲不絕於耳。
聲音驚動了禁衛軍和捕風者,甚至還有血衣衛,他們頹然地陸續過來一探究竟,看到竟然是男男女女都在池塘裡涼快,也就笑着打幾個哈哈,象徵性地吼了他們幾嗓子,就都撤回去了。只有少數幾個膽兒大的,過來用宮女們的盆,盛了些水,潑灑在自己身上解熱。
咳~
不知何時,那有孕在身的皇后也隨侍女到涼亭來散熱,瞬間就被眼前的情景給驚得目瞪口呆!
她重重地咳嗽一聲,接着提高嗓子憤怒地吼道:“大膽!你們把這玉花園當成什麼地方啦!竟然做出如此傷風敗俗之事!這要是傳了出去,我堂堂古旦國國威何在?氣死本宮啦!哎!”
語末,不知道是給熱壞了,還是氣壞了,皇后竟然兩眼白翻,上氣不接下氣地喘息着,氣息聲越來越緊,似乎就要透不過氣來了。
攙扶着她的一名侍女慌忙摩撫着她的胸口,爲她順氣,同埋寬慰她道:“娘娘,息怒,息怒,小心動了胎氣~娘娘,皇后娘娘暈倒啦,快,快來人哪!”
大家頓時給嚇傻了眼,池塘裡的紛紛爭先恐後地上了岸,奔忙去看皇后。
剛剛撤離的又馬上調回頭,同樣奔忙而去看皇后。
“快,快,快傳太醫,皇后流血啦!”
人羣裡有人帶着哭腔高聲叫喊道。
“閃開,閃開,閃開~”
人們七手八腳地擡着皇后朝太醫院裡跑去。
像羣蜂擁王一樣,幾乎所有的人都圍着皇后奔忙去了。
高揚站在池塘裡,突然眼前一亮,計上心來,跟着猛地一拍腦袋,暗道:“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