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財去人安!寶兄弟,氣大傷身,千萬莫生氣。”甄男跟着返回,見寶亮依然一副氣咻咻的樣子,笑着安慰。
寶亮也笑道:“甄大哥不生氣,那我也不生氣,那幾顆都是青果,本來就是大哥的。”
“我的?”甄男不淡定了,“那你不收起?”
“來不及啊,我看見大哥要徒手採蛇靈果,擔心大哥出事,啊還顧得這些?”
“你們這幫醜八怪,強盜,你們給老子回來!”甄男衝那幫“強盜”逃走的方向恨恨地揮舞拳頭。
寶亮被甄男逗得哈哈大笑,眼淚都笑出來了。
“寶兄弟,現在去哪?回不回去?”甄男等寶亮笑夠了,問道。
“不,不回去!”寶亮大聲道,同時身子竟然微微瑟縮。
甄男很理解寶亮的心情。如果不是自己陪着,寶亮根本不敢獨自上到崖頂上來,那就只能呆在那個囚籠一般的地下溶洞裡。這樣的日子不是幾月幾年,而是以百年計,換誰都照樣心有餘悸,更何況寶亮還是個孩子。
“不回去就不回去!這裡風景不錯,前有滾滾大河,後有鬱郁青山,倒是個修煉的好地方。”甄男面對大河盤膝坐了下來,擺出“五心拜天”的姿勢,“寶兄弟,給大哥護法如何?”
“好!”既能不回地下溶洞,又能替大哥做事,寶亮頓時興奮起來,面對甄男,叉手而立,護法的氣場擺得十足。
甄男閉目調息,立刻進入修煉狀態。從虛提中摸出一枚青果,抖手一扔,青果入口,嚼得幾下,青果化成濃郁的陰靈氣,涌向四肢百骸、經絡血脈。
煉化修煉資源,甄男已然輕車熟路,時間不久就煉化完畢。神府中再度起了小小的變化,那片片羽毛,篷鬆開來,大有彼此聯結之勢。
見甄男睜眼,寶亮很震驚:“甄大哥,煉化完了?”
“完了啊!”甄男心道,大哥我既是淨靈之體,又有通竅之心,煉化靈果的速度快點有什麼好奇怪的。
“就這麼一小會兒,甄大哥居然煉完了,原來昨晚大哥是在騙我呢!”寶亮抿住嘴,表情不滿。
“騙你?”甄男想起來了,昨晚修煉時,自己曾編過一個善意的謊言,但當時也是爲了不傷孩子的自尊心。
心說這我得開導開導他了,可千萬別影響到孩子今後的修煉信心。
“寶兄弟!”甄男沉聲道,“實話對你講吧,大哥我既是淨靈之體,又是通竅之心,修煉速度快是件很正常的事。但有大哥這種天賦的,億萬人難覓其一,難道這億萬人就都不活了,不修煉了?不,正相反,他們反而用加倍的努力來彌補先天不足。寶亮,勤能補絀,吃得苦中苦,方爲人上人,實際上,那些登上武道巔峰的,哪一個不是勤奮刻苦的,又有哪一個是僅僅憑天賦成功的?寶亮,世上無難事,只要肯攀登,只要你足夠努力,今天大哥望你項背,說不定將來大哥依然要望你項背。”
甄男這段話,可謂語重心長,推心置腹。如果雙煞在側,一定會感動得痛哭流涕,慶幸所託英明瞭。但他沒想到,寶亮聽完,竟然摟着肚笑得上氣不接下氣。
這孩子,簡直沒心沒肺,枉費我許多吐沫星子,甄男側目而視。
好一會兒,寶亮才止住了笑,見甄男臉色發寒,連忙解釋道:“甄大哥,神魂之體,百年才增一歲,我現在才八歲,五行不全,神魂境界只能維持在丹境一重,煉化再多的修煉資源也是浪費,得到十八歲以後才能正式修煉。所以,你不用擔心我,我還不到勤奮刻苦的時候。”
“呃!”甄男感覺被什麼東西噎了一下,半天才道,“鬧了半天,該羨慕你的是大哥我啊,還有一千年任你玩呢。不過大哥是要參加福契人大賽的,只有幾個月時間了,我可耽擱不起。走吧兄弟,大哥要回去修煉了。”
“那好吧!”寶亮很留戀地看看四周,隨甄男返回了地下溶洞。
回到溶洞,餘寶亮將十一枚青果送給甄男,這是他剛剛採的。甄男收了,立刻投入修煉。
這次出去採果,共得十四枚青果和一枚紅果,除已煉化一枚外,手頭還剩十三枚青級靈果一枚紅級靈果。甄男來到屬於自己臥室的洞窟,擺出“五心拜天”之勢,開始煉化這十三枚青果。至於那枚紅級靈果,他擔心自己現在這個境界還無福消受,決定暫時不煉化。
隨着一枚接一枚的青級靈果被煉化,篷鬆開來且不斷向四周漫延的羽毛已看不出原來的模樣,整體呈絮絨狀,再分不出彼此。甄男神府中,那團終究將轉化爲人丹的雲團已不能再稱其爲雲團,因爲其內部已經被密密麻麻的棉花狀的東西充斥。棉花團愈來愈密實,某一刻,轟然一聲,棉花團像被點亮的燈光,熠熠生輝,其上澎湃的陰靈元光速流轉,出神府,在全身流轉一個周天後,再歸神府,周而復始。甄男癲癇發作般顫抖不止,周身修元繚繞,氣勢陡盛。
絨絮境!
將青果殘餘的陰靈氣吸引完畢,一摸虛提,卻只摸到了那枚紅級靈果,十三枚青果已全部煉化,甄男不得不遺憾地睜開眼睛,結束了修煉。
外面罡風呼嘯,又是一個深夜。
回想從浮雲境修煉到絨絮境,連升三級,用時不過短短兩日。這等成就,千古一人,神鬼皆妒,但甄男卻依然不滿足,因爲他是淨靈之體,有通竅之心,可以肆無忌憚地煉化,所缺的只是修煉資源了。
甄男把玩着那枚紅級靈果,陷入了沉思。從浮雲到遊絲,再到片羽,用了大概兩掌之數的低級修煉資源,而從片羽到絨絮,僅僅一個境界的提升,竟然用了多達十四枚青果。看來,神魂境界的提升,愈往後愈難,所需的修煉資源也是呈幾何級數暴增啊!那麼,這枚紅級靈果,可以開始煉化了嗎?
甄男很矛盾,他明白循序漸進的道理,很想先煉化黃級靈果,或者五葉仙草之類檔次的修煉資源,但他沒有,他全部的家當就剩這枚紅級靈果了。
老子是淨靈之體,老子有通竅之心,老子怕誰?煉!甄男發狠了,給自己找了個初看上去還算講得通的理由。
打坐,入定,幾經猶豫後,甄男將那枚紅級靈果送入了口中。
轟然聲接連爆響,甄男感覺就像有一掛用**做成的鞭炮在體內被點燃了。每一次爆 炸都掀起一團氣浪,氣浪疊加氣浪,瞬間膨脹了成百上千倍。這些氣浪,就是紅級靈果所蘊含的陰靈氣。體量巨大的陰靈氣,被連續的“爆 炸”釋放出來,在甄男體內狼奔豕突,肆意暴走,一刻不休地衝擊、摧毀、煅煉、重塑着每一條經絡血脈,每一根骨骼,每一塊肌肉,並呈十八級颱風之勢涌向神府。但神府顯然接受不了如此海量的陰靈氣,它是個加工廠,將陰靈氣轉化爲陰靈元的加工廠,它有自身的生產速度,因此更多的陰靈氣留在了甄男體內。
甄男悲劇了,體形持續長高增粗,強烈的憋漲感難以言喻,他甚至能聽到皮膚的緊繃聲,肌肉的撕裂聲,骨骼經絡被抻長拓寬的咯吱聲。幾息工夫後,甄男已變身爲身高几乎過丈的巨人。
這種慘烈的折磨,換成旁人,早已暈厥,但甄男具通竅之人,身受酷刑,腦子卻偏偏清醒得很。眼睜睜感受自己的肉體被撕裂,骨骼經絡被摧毀,就像被凌遲的犯人,意識清醒中親眼見證自己的身體如何被一刀刀摧毀,其中殘酷可想而知。
“完了完了,一着不慎滿盤皆輸,老子要爆了!”甄男叫苦連天。煉獄般的痛楚持續不斷地折磨,饒是他有通竅之心,也漸漸陷入精神恍惚當中。
“這是你的主場,你就是君,君之意志,言出法隨。”這是一個稚嫩的童音,如晨鐘暮鼓,字字敲擊於心。
寶亮半夜醒來,聽到外面罡風肆虐,感知天象,應該是後半夜了吧?甄大哥呢?還在修煉嗎?
寶亮來到時,正見到甄男命懸一線的情形,頓時急了,張嘴就要哭,忽然想起從前修煉時,自己也遇到過這種情況,只不過沒有甄男這麼兇險,那時爹爹便口授了一段鎮爆訣,幫他渡過了厄難。想到這個,寶亮當即提醒,並在其中運用了棒喝之功。而他剛剛吟誦出的一段話,只是鎮爆訣的前序。
“對呀,這是老子的主場,老子就是主宰,老子就是聖君!”身處巨大痛苦漩渦之中的甄男,嘶吼聲中,恢復了起碼的清明與自信,旋即陷入迷惘,“可是,我該怎麼辦?”
“斂心靜神,抱府守心,主動引導,遣之神府,化靈爲元,增我修爲。”寶亮口述鎮爆訣。
這二十字的鎮爆訣雖略顯隱晦,但大道相通,甄男經過幾次修煉,已有相關經驗,理論與實踐相對照,立刻領會要領,當即強忍痛楚,變被動爲主動,引導陰靈氣入神府,轉陰元,滋人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