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丹坯

邪風停了,失去了共同的威脅,原本和睦相處的禽獸恢復了噬血的本性,弱小的奮力逃避,強大的極力追逐,匯成一道洪流,從甄男身畔奔涌而過。

是帝魂及時出手,將甄男從萬獸的鐵蹄下撈了出來。

前一秒,甄男以爲去了天堂,後一秒,發現仍在人間!

“好怕好怕,嚇死本寶寶了!”怕字發pia音,生死一線,甄男竟然不忘詼諧,心臟可真夠大的。

“算你小子命大!也不知道什麼邪風,太恐怖了,幸虧你摔出山洞時,它正好停了。”帝魂可是心有餘悸。

真的是正好停了嗎?摔出洞後,感覺至少有一秒多的時間,邪風入體,身體內霎時鑽進數萬只火蟻,拼命撕咬,火辣辣的疼。但這個問題不重要了,重要的是還活着。

“本公子風流倜儻、風度翩翩、風姿綽約,閻王見了,深感自慚形穢,當即決定:拒收!”大難得脫,甄男立刻恢復灑脫兼自戀的本性,一番自吹自擂。

不過剛吹噓完,就意識到不妥。風姿綽約?這好像是美女的專用詞哎!甄男一陣臉紅。

“不吹會死啊?”帝魂學識有限,沒有發現甄男話中的語病,又或許他的注意力根本不在這上面,此刻正俯身在地上尋找着什麼。

“你在找什麼?”

“諾!丹坯,剛纔那些死掉的動物留下的。”帝魂掌心攤着一物。

甄男看過去,圓形,比黃豆略小,奶白色,半透明,將成形未成形,豆腐腦一般,微微顫動。

“拿來我看看!”甄男興趣大增。

“自己找,滋補神魂的,聊勝於無。”帝魂擡手將丹坯扔進嘴裡,低頭繼續尋找。

“嗤!誰稀罕!”甄男譏諷一聲,也低頭尋找。

洞口的植物被動物踏成了爛泥,丹坯又太小,落在地上毫不起眼,很難找,甄男半天才找了一顆比綠豆還小一圈的。

丹坯入口,甄男剛要咀嚼,竟然簌簌而化,甘泉一般,入肺經,入心經,入腸胃,入四肢百骸,全身流轉一週,最後歸神府沉澱下來。好舒暢啊!甄男食髓知味,再度俯身搜尋。

許久無所收穫,正當頭昏腦脹,忽聽帝魂大呼小叫:“啊!六階丹坯,想不到居然是六階丹坯!”

“咋呼什麼?不知道的還以爲被蛇咬了,不就一顆丹坯麼,至於嗎?”甄男久無斬獲,帝魂此時表現,有在窮人面前炫富嫌疑,脾氣不好是正常的。

“嗤,你懂什麼,你瞧瞧,這可是六階丹坯,再升一階就成獸魂丹了。”帝魂攤開手掌,其上一顆丹坯,圓滾滾,茶豆大小,呈膠質,微顫,比普通丹坯的確凝實多了。

“六階,七階,這些知識你怎麼知道?”問罷,甄男突然意識到這是個很愚蠢的問題。帝魂源出大帝,本事都是從“孃胎”裡帶出來的。換句話說,大帝想讓他有什麼能力和知識,他就有什麼能力和知識。

“不說這個了。”甄男口氣一轉,“甄大叔,這個什麼獸魂丹,你還知道什麼?”

“禽獸三階可凝丹坯,七階成就獸魂丹,十階成就獸魂金丹,十三階成就獸魂聖丹。這些東西對武者神魂是大補之物,可迅速提升神魂修爲。”帝魂娓娓道來,低頭看手上獸魂丹,話風一轉,“不過奇怪,六階禽獸,也算是橫着走的角色,不知爲何竟然擠不進山洞,乃至殞落。”

甄男倒是想起來了,當時他在洞口,看到一隻火紅的狐狸,如同火焰一般快速奔來,快接近洞口時,怪風襲來,狐狸頃刻間解體。這枚丹坯,是在它殞落地找到的,估計就是它的。

“嘿嘿,甄大叔,好東西見者有份,分一半怎麼樣?”甄男伸出手去,笑得比蒙娜莉莎還甜。

“休想!”帝魂不吃這一套,手掌緊緊合上,唯恐甄男上搶,“誰找到歸誰,以後也一樣,這是規矩!”

甄男一陣氣苦:“不給就不給,提什麼規矩?”

“老傢伙,把丹坯交出來,那是老子豢養的寵物遺留下來的。”

甄男不搶,有人來打劫了。這是一個公鴨嗓,突兀現身,出言就很不遜。

甄男回頭,見山洞口站在一個人,穿得乾乾淨淨,長得油頭粉面,但從裡到外透出一股邪氣,讓人一見之下,生不出半點好感。估計這人當時就藏在山洞深處,怪風過後,他隱在暗處觀察,見帝魂得到一枚六階丹坯,立刻現身索要。

這人就躲在附近,甄男不明白自己爲何沒有生出心慌心悸之感,時靈時不靈麼?還是說此人先前沒有敵意?又或者是因爲有帝魂在,此人構不成威脅?不想了,反正天塌了有高個子頂着,甄男搖了搖頭,索性環臂抱胸,靜看帝魂如何處置。

帝魂一直冷着臉不說話,而那人在一步步逼近。從那人的表情可以看出來,他對甄男一眼帶過,表現得不屑一顧,對帝魂卻存着幾分忌憚,皺着眉頭對帝魂上一眼下一眼審視,似乎看不出深淺,腳步也有點遲疑。

帝魂面色不善,那意思是說再敢上前一步,要你好看!甄男覺得,初來乍到的,最好息事寧人,最起碼也得先禮後兵,便橫出一步,揚手道:“慢着,你說丹坯是你家寵物的,那請說說,那是頭什麼樣的寵物?”

甄男量詞用“頭”,有誘導之嫌,粉面人果然上當,不假思索道:“一頭豬!”

“那對不起了,我看到的是一隻狐狸,你該幹嘛幹嘛去!”甄男說話不客氣,因爲此人叫帝魂爲老傢伙。

那人呵斥道:“一介浮雲,這裡沒你說話的份,滾一邊去!”

浮雲?幽靈星都這麼罵人麼?甄男這已經是第二次被人形容成浮雲了,第一次是那個掘墓的婆婆,是暗示,這一次卻是明說。

甄男氣不順,剛要反擊,那人早將注意力放回到帝魂身上,威脅道:“豬也罷,狐狸也罷,這枚丹坯老子要定了。老傢伙,實話告訴你,老子是赤煞堂鴨七,我赤煞堂看上的東西,還沒人敢不給!”

“赤煞堂?”帝魂臉上忽然罩了一層寒霜,“據老夫所知,幽靈星上所有吞噬同類的人和門派,皆冠以煞字,閣下的赤煞堂,莫非也在此列?”

鴨七面露得色:“老傢伙,既然知道,還不趕緊把東西乖乖交出來!”

“給你可以,但請你放過我們二人。”帝魂突然一反常態,變得猥猥瑣瑣,身子都佝僂了。

甄男在旁邊看着,感覺奇怪,心道:“這種吃人的惡人,直接揍他個七葷八素就是了,你居然和他討價還價,到底怎麼想的?”

“本來嘛,一個老幫菜,一個小嫩芽,也沒什麼營養,饒過你們也未嘗不可,但鴨爺好長時間沒嘗過人丹的滋味了,所以嘛……”鴨七拖起了長音,驀然喝道,“老的磨牙!小的漱口!”

甄男用憐憫的眼光看着鴨七,心道你不是傻吧,這叫驕兵之計知道不知道?還想磨牙漱口,你啃到鐵板上了你知道不知道?你個傻東東,等着吃癟吧你就!

果然,帝魂腰板一挺,再不復猥瑣模樣,將丹坯拋入口中,嗤笑道:“既然這樣,那就沒什麼好說的了。丹坯就在老夫肚子裡,想磨牙的話,去屁股後等着,老夫賞你點屎渣渣。”丹坯一入口,帝魂氣勢明顯上升了一大截,就像皺縮的木耳因吸足了水分而突然漲大起來一樣。

“噗!”甄男笑場,沒想到帝魂還有這麼幽默的一面。

“老東西找死!”鴨七徹底被激怒了,手一翻,手上突然憑空出現一把五尺多長,寬背薄刃的***,瞪眼跨步欺上前來。

“甄男,看仔細了。”帝魂抖手相招,一柄短刃同樣憑空出現在手上,有點像匕首,但更薄更尖細,很像軍刺。

這相當於現場會,帝魂和鴨七是演示者,甄男是觀摩者、學習者,從中肯定受益良多。甄男清楚帝魂的意思,瞪大眼睛仔細瞧着。

鴨七力劈華山,刀鋒寒光閃爍,頃刻臨頭,但帝魂恍若不見!至少以甄男的角度看,帝魂已然避無可避,很是替他擔心。

鴨七如願如償,只一刀,就將帝魂劈爲兩半。但下一刻,鴨七得意的獰笑凝固在臉上。他意識到了不對勁,***劈中的,彷彿是空氣,根本沒有着力感。

劈中的,是帝魂虛影。帝魂在刀將及體的瞬間,側避一尺許,***貼身斬落,對他毫髮無傷。

“這叫殭屍跳!”帝魂指點甄男。

甄男點頭。魂魄之體,瞬間位移,而且腿不彎,腰不擺,的確很形象,就是這名字太難聽了。

“這叫剝修元!”說話中,帝魂動作飛快,軍刺在***上連連切下。

***一段段掉落,觸地的瞬間,撲簌簌化爲塵霧,消散不見。而鴨七,明顯處於震驚中,***平舉,彷彿做好了架勢讓帝魂來切一般。

甄男猛撇嘴,點評道:“不妥,我覺得切香腸更形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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