轟咔!
一夜春雨,清晨微涼。
但隨着旭日東昇,一絲燥熱也隨之而來,已然臨近了夏日。
“陸公子早!”
“公子今天外出會客,還是遊玩啊?”
“您要去哪兒,要不要叫車?”
十幾名青皮花臂,早已堵在門口,當陸川露面的一刻,便圍攏上來,一個個滿面諂媚,大獻殷勤。
顯然,昨夜兩個看門的花臂,得了重賞,在外城最大的銷金窟中花天酒地之事,已經傳的是沸沸揚揚。
以至於這一大早,當初那一幫青皮就湊了上來。
“哈哈!”
陸川爽朗一笑,豪爽的扔出一袋金葉子,淡淡道,“去外城最好的車馬行,給我置辦一輛梨木大車,外加一副大牀,再弄幾件像樣的傢俱。”
“得嘞,您放心!”
一名青皮眼疾手快,搶過錢袋,招呼了幾個相熟,平日裡感情好的兄弟,千恩萬謝去了。
其餘人,眼巴巴看着陸川,希望他再吩咐點活計。
愣是沒人想到,陸川這剛住進來不過十天,之前都是新的傢俱,怎麼又要重新買。
陸川當然不會跟他們解釋,自己臥房中的佈置,昨夜都被人打爛了。
至於那些殺手,自然都化作了膿血。
經由一夜春雨洗滌,早已沖刷的乾乾淨淨,即便是最精幹的刑案捕頭,也找不到任何蛛絲馬跡。
“今兒個閒來無事,你們去金玉樓置辦一桌酒席,我要招呼客人!”
陸川略一沉吟,吩咐一聲道,“你們幾個,去德勝坊,去請幾個客人。”
說着,又是一袋金葉子扔出,還有幾封寫好的名帖。
“您放心,保證辦的妥妥的!”
其餘之人見狀,趕忙去接錢袋,奈何不如同伴手快,撲了個空。
“前面帶路!”
陸川一揮手,大刺刺走下臺階,向着巷子外而去。
一路上,與這些青皮花臂,隨意聊着。
暗裡,則看着周圍,果然發現多了不少陌生身影。
只不過,這些人的穿着打扮,與平常老百姓沒有什麼區別。
幾個青皮花臂,也算是這一代的人精,竟然愣是未曾發現任何異常。
“呵,這麼迫不及待就找上門來,不像是沈無忌的手筆,也不像是那位太師府李公子的行事作風,難道是有人栽贓嫁禍?”
陸川一邊與衆人說笑,心中暗暗思忖,“不過,也不排除反其道而行之的可能!”
昨夜,共計四名三品高手,十名四品上武者,衝入他的臥室。
先是用毒,再是一擁而上,毫不拖泥帶水。
說明,對方就是奔着殺人而來!
若是正面對敵,陸川雖然能對付,卻也要付出不小的代價。
只可惜,陸川就沒打算多費力,畢竟他還有傷在身,所以直接用了劇毒。
結果,毫髮無損的弄死了這批殺手,甚至懶的問對方名姓或主使者。
爲了以防萬一,那幾個三品高手臨死反撲,陸川甚至動用了蠍皇,讓這批高手全都葬身在了小院之中。
如此做法,雖然會讓幕後主使更加警覺,卻也同樣讓人摸不着他的底線。
當然,若對方能夠指派一品絕頂高手,那就另當別論了。
陸川卻不擔心。
放眼大晉,一品高手都是有名有姓的存在,誰會屈尊做一刺客?
這種人不是沒有,但皇室絕不會放任這等人在上京城來去自如,京畿重地,哪能讓江湖豪客當成自家後花園?
更何況,陸川相信,朱勝男一樣在暗中派人盯着。
若真有這等高手出動,這位八成會出手。
當然,朱勝男不會親自出手,多半是派人出手。
自從知道頂級豪門世家中,有傳說中的先天宗師存在,陸川就覺得,一品絕頂高手,未必就如明面上那麼少。
不過,這些都是他的推測,好在除了那一撥刺客外,並未有第二波。
就好像,這只是個試探。
陸川與衆人聊了幾句,都是說些上京城中的趣聞,在他有意無意的引導下,這些青皮花臂,也都是絞盡腦汁,將所知全都說了出來。
其中,就包括不少有關內城權貴,鮮爲人知的秘聞。
正所謂,蛇有蛇道,鼠有鼠道。
這些青皮花臂,看似上不得檯面,只能幹些恐嚇勒索的勾當。
實際上,論消息靈通,除了專門幹這一行的外,就數他們知道的最多最快。
這也不難想象。
每一種人都有自己的生存方式。
青皮花臂們,能夠靠着恐嚇勒索爲生,仗的就是自己靠山的勢力。
若是不盯着上面的風吹草動,難免有一天,會被波及到。
所以,通常會有意無意的注意這方面,以防哪天被當做替罪羔羊。
從這些人口中,陸川也得到了不少有用的消息。
比如,那位鎮西王府朱勝男的喜好,往常做過哪些驚人之舉。
又比如,那位太師府李銘公子,最喜歡到哪兒遊玩,與哪些人交好如何。
若是在昨天宴會之前,陸川的目光,多半會只放在有關演武院考覈的事情上。
但此番,與沈無忌起了正面衝突,又與李銘有了不清不楚的矛盾,就由不得他不對之前的計劃稍作改動。
這可是大晉上京城,明面上最拔尖的兩家頂級豪門了!
陸川雖然自信,卻也不會自負。
畢竟,不出意外的話,這兩家中都可能存在傳說中的先天宗師強者!
“對了,你們有沒有幫我打聽,此番演武院考覈招生中,有哪些人比較出彩?”
陸川彷彿剛記起般問道。
“公子,這……”
幾個青皮花臂面露難色,目光閃爍。
“有難處?”
陸川輕搖摺扇,淡淡道。
“不瞞公子,能夠參加演武院考覈的,雖然未必能如您般,都是人尖,但比我們高出不知多少,打聽他們的消息……”
一個青皮解釋道。
“呵呵!”
陸川失笑搖頭,隨手扔過去一個錢袋,好似錢多的用不完一般道,“正所謂,知彼知己,百戰不殆,這件事,你們要上心,若我能進入演武院,絕對少不了你們的好處!”
“多謝公子賞,就算是刀山火海,小人也幫您蹚平嘍!”
幾個青皮趕忙拍着胸脯保證。
“不用如此!”
陸川淡笑如常,心中卻門清。
讓這些人乾點打探消息什麼的事情,還算順手,乾點其它的,那就是千難萬難了。
即便是有錢鋪路,還得防着被他們給賣了。
從頭到尾,陸川就沒相信過他們,也沒打算培養心腹。
左右,待他離開上京城後,這些人多半都會死無葬身之地,而且是極慘那種。
不是他要下殺手,而他弄出那些亂子後,當權者找不到他,爲了平息某些人的怒火,自然要拿這些人開刀,做替罪羊。
當然,這就是後話了!
一行人有說有笑,到了金玉樓前。
陸川既然已經發話,自然早有青皮花臂先一步來傳話,早早置備好酒席,只等客人到來。
但眼見就到午時,那幾個前去傳話的青皮花臂,才匆匆趕回。
讓人意外的是,他們身後並無人。
“公子,那幾位公子都不在,據說是有事外出了!”
“聽人說,一大早就出去了!”
“我們問過左右鄰舍,都不知他們去了哪裡!”
幾個青皮花臂生怕陸川誤會,將他們前往所在之處請人的經過說來。
“哈哈,事有不湊巧,無妨,既然人不在,那也不能浪費了,大家都坐!”
陸川不以爲杵,爽朗一笑,招呼衆人落座。
“這怎麼成?”
“您是什麼身份,俺們怎麼有資格跟您做一塊兒?”
“您可是太擡舉俺們了!”
衆青皮花臂雖然渾,但卻不傻,不會蠢到真以爲給陸川辦幾天事,就自以爲能與他平起平坐。
自家那位帶頭大哥,此時恐怕正在城外亂葬崗的土裡,生蛆呢!
即便再是眼饞這些平日裡聞味都奢侈的菜餚,也不敢在陸川面前放開了吃啊!
“算了,你們把酒菜帶上,自便吧!”
陸川也沒有堅持,隨手一揮。
“謝公子賞!”
衆青皮花臂趕忙道謝,這才歡天喜地,收拾了酒菜,匆匆離開了金玉樓。
放在往常,他們根本不夠資格踏足金玉樓,哪怕有錢也不行。
“呵,手腳真是快啊,昨天的事情,今天就有動作了!”
陸川看着窗外車水馬龍,人來人往,目光冰冷,說不出的淡漠。
胡濤、朱雲峰、李光亮、陳明遠等人,並未應邀而來,甚至連人都沒見到,這並不出他的意外。
陸川敢在王府別苑裡,跟沈無忌正面對上,足以引起有心人的注意。
在場那麼多豪門權貴子弟,自然有的是法子,知道有關他入上京城之後的一舉一動。
這幾個人,除了胡濤和朱雲峰外,都是他有意接觸的。
自然,就成了這些權貴打探消息的最佳渠道。
而對於這些人的邀請,即便是胡濤和朱雲峰都無法拒絕,更遑論是李光亮和陳明遠這等外地來的應屆武子了!
“那朱勝男一改常態,不惜與沈無忌真正爲敵,而不是如往常那般,看似胡鬧的意氣之爭,必然是有原因!”
陸川又想到了朱勝男昨天的表現,與往常行事風格完全相悖,不由陷入沉思。
“嗯?他們怎麼來了?”
正尋思之際,陸川眉頭驀然一挑,目露意外的看向窗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