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
沈無忌俊臉上浮現怒意,險些維持不住,平素示人的謙謙君子一面,冷着臉衝朱勝男略一拱手道,“在下此來匆匆,要帶舍妹回家,不便久留,告辭!”
說着,一把拉起有些懵的沈月茹,直接出了涼亭。
欒芷鳳和欒惜蓉師徒兩人,帶走了羅庭鋒的屍首,臨走前不忘默默看了陸川一眼,似乎要將他記住一般。
衆人眼觀鼻,鼻觀心,誰也沒有勸阻沈無忌。
這時候,無論說什麼,樑子已經結下,但唯有兩點,讓人心生好奇。
朱勝男雖然平日裡打這個,揍那個,卻鮮少真正徹底得罪人,此番卻可以說是將沈無忌往死裡得罪了。
甚至於,極可能使得鎮西王府和沈家站在對立面上!
另一點則是,陸川哪來來的膽子,敢對當朝太師府的沈家釋放如此不加掩飾的惡意?
雖然好奇,但在場都是聰明人,絕不會直接刺探,唯有私下裡去探究。
對於沈無忌的離開,朱勝男只是淡淡撇了一眼,笑吟吟對有些不知所措的沈月茹道:“茹兒妹妹,有空常來玩,隨時歡迎!”
“哦噢!”
沈月茹懵懵點頭,便在沈無忌拉着離開了。
“多謝郡主!”
陸川一飲而盡,以示敬意。
“你很不錯,很多年,沒有見過像你一樣,有膽有識的年輕人了!”
朱勝男飲盡杯中酒,微微頷首,轉身走向自己的座位,暗中卻傳音道,“希望你能活下來!”
“承您吉言!”
陸川略一抱拳,微不可查的點了點頭,轉而對韓擒虎道,“韓兄,待此間事了,可以去……”
“我這便跟你去!”
韓擒虎放下案几,冷冷看了眼彷彿什麼事都沒有發生過的李銘,衝朱勝男抱拳一禮道,“郡主,在下……”
“無妨,以後有的是時間!”
朱勝男渾然不在意的擺擺手。
“多謝姐姐款待,改日定當賠罪!”
韓虞鳳知道就這麼離開,有些不妥,卻也只能跟着兄長和陸川一同道別。
“姐姐,我去送送他們!”
楊秀娥突然道。
“也好!”
朱勝男一愣,旋即點點頭。
就這樣,一行五人離開了涼亭所在,於衆目睽睽之中,與沈無忌一行先後出了王府別苑。
至於這場宴會鬥武,自然是繼續進行下去。
雖然出了這樣的亂子,但對於一衆權貴子弟而言,事後有的是時間尋根究底,並不妨礙他們繼續從這批年輕武子中,挑選合適的追隨者。
是的,他們之所以不惜付出寶物,當然是爲了挑選追隨者,並且在之後的演武院考覈之中,謀取最大的利益。
……
“又是她!”
韓虞鳳瞥了楊秀娥一眼,炫耀或示威般的擡了擡雙手抱着的鱗甲。
“別管閒事!”
韓擒虎劍眉微蹙,叮囑一聲,拉着不甘心的韓虞鳳先行一步。
“以你的性格,絕不會如此衝動,爲何偏偏挑這個時候,對上沈無忌?”
楊秀娥緊趕幾步,來到陸川近前,秀眸中滿是探究之意。
“呵!”
陸川失笑搖頭,不無調侃道,“若非某人自以爲一切盡在掌控,我又怎會如此冒失?”
“不要顧左右而言它!”
楊秀娥有些惱火的瞪了他一眼,沉聲道,“憑你的應變能力,不可能處理不好這種突發情況。
但你寧可冒着暴露的風險,不僅得罪了沈無忌,還可能進入上京城權貴高層的視線,不可能無的放矢!”
“你也太看的起我了,或者,你想的太多了!”
陸川腳下微頓,不着痕跡的撇了身後一眼,轉而邊走邊道,“就這種程度的小打小鬧,不可能進入上京城真正權貴的視線。”
“哼,那也是在你沒有鬧出真正的大亂子之前!”
楊秀娥深知陸川是何等心狠手辣,更知道當年小樑堡和羊山縣發生了什麼,追問道,“你就不怕打草驚蛇,沈無忌事後追查出你的來歷,提前動手殺你,一勞永逸?”
陸川不無嘲弄,搖頭輕笑道:“嘿,他是個聰明人,也是個驕傲的人。
這一類人,通常極爲自負!
即便是爲了在沈月茹面前,隱瞞我的情況,也不會選擇把事情鬧大到不可收拾的地步。
所以,他只會選擇用自己的方式來處理!”
“你倒是夠狠心的!”
楊秀娥黛眉微蹙,看出陸川已經斬斷了與沈月茹之間那點兄妹糾葛,開門見山道,“即便如此,你以的實力,連沈無忌都不是對手,如何應對他的手段?”
“我何須爲此勞神?”
陸川淡然搖頭,意味深長道,“你不會覺得,沈無忌真有機會,現在就對我出手吧?”
“你是說……郡主?”
楊秀娥瞳孔一縮,眸中精光閃爍,“是了,郡主今天也一反常態,竟然擺明車馬的爲你撐腰,不惜與沈無忌撕破臉,與她平素作風相悖,難道說……”
“你不是她的好姐妹嗎?這種事連你都不知道,我怎麼會清楚?”
陸川淡淡道。
楊秀娥一副我看透了你的樣子道:“但你一定察覺到了什麼,否則不會也正面與沈無忌衝突,顯然料到了,郡主會幫你應對接下來的麻煩!”
“呵,我又不是神仙,怎麼可能事事想的這麼清楚?”
陸川翻了個白眼道。
“哼,別高興的太早!”
楊秀娥被他的無恥氣笑了,不無幸災樂禍道,“雖然你已經表現出了一點價值,但以郡主的性格,接下來定然會先看看你的成色。
若你熬不過這幾天,嘿……”
“那我們就拭目以待吧!”
陸川不以爲意的擺擺手,緊走幾步,跟上了韓擒虎兄妹。
現在,這兄妹倆,可是他的護身符!
即便是沈無忌腦抽了,也不可能在兩兄妹在身邊的時候出手,哪怕假手他人也不行。
“混蛋!”
楊秀娥氣的一跺腳,扭着***,折返回涼亭。
……
韓家兄妹兩人和陸川,一路無話,來到了陸川的小院。
看着陸川從房樑上取下一個包裹,裡面是兩塊大小適中,足夠做兩副甲冑的鱗甲,不由頗爲無語。
“你就不怕被人偷了?”
“得之我幸,失之我命!”
陸川坦然一笑,拍了拍韓擒虎的肩頭,不無調笑道,“別看了,沒在上面!”
“哼!”
韓擒虎悶哼一聲,一把接過包裹,忍不住追問道,“這是做三副鱗甲的料子,那多出的一副,是不是可以……”
“當然……不可以!”
陸川故意吊韓擒虎的胃口,笑吟吟道,“這可是我用來賄賂某人的,我能不能活命,你能不能拿到虎嘯刀,就看你找人做鱗甲的速度夠不夠快!”
“陸兄放心,我爹與魯伯伯乃是至交,別說在上京城,就算是放眼大晉,他老人家的手藝,也是頂尖的。”
不等韓擒虎接茬,韓虞鳳已經開始打包票了,氣的他哥直翻白眼,又沒地撒。
“哈哈!”|
陸川爽朗一笑。
“那你可別死了,否則我不敢保證,會不會做出人神共憤的事情!”
韓擒虎惡狠狠道。
“別,我可沒特殊嗜好!”
陸川抱着胸口,一副怕怕的樣子道。
“走啦,你還想留下吃晚飯啊?”
韓擒虎怒氣上涌,險些一口氣背過氣,拉着韓虞鳳就往外走。
“下次吧,今晚上恐怕有些不方便!”
陸川笑了笑,將兄妹倆送出門外。
“公子,那兩位看着氣度不凡,絕非常人啊!”
兩個花臂門子,等兩兄妹走了後,腆着臉問道。
“他們啊,涼州大都督府韓家的長男長女,當然不是常人!”
陸川笑吟吟拍了拍兩人肩頭,隨手塞給他們一袋金葉子道,“有勞兩位多日爲我看門,這是一點酒錢,你們今晚就歇着吧。”
“這怎麼使得?”
“能爲公子效勞,是我們福分!”
兩人說着推辭,身體卻很老實,將錢袋塞進懷裡,點頭哈腰的去了。
“呵呵!”
陸川擡頭看了看天色,已是月上中天,一片烏雲突然飛來,遮蔽了月光。
月黑風高殺人夜!
陸川回到院中歇下,約莫過了一個多時辰,幾道黑影從四面八方而來,翻過院牆,圍攏向陸川所住的宅院。
看這些人行動間,無聲無息,還有身法精妙,顯然身具不弱的修爲。
轟咔!
一聲驚雷,閃電劃過夜空,照亮了院中,將這些黑衣蒙面人全都暴露了出來。
“上!”
來到門前,衆人先是往裡面吹了股煙氣,等了半刻鐘後,一擁而入,直撲牀鋪所在。
顯然,這些人在來之前,就已經打探好了小院的佈局,而且知道陸川的位置。
但可惜的是,直到牀鋪被鋒利的兵刃斬成碎片,也未見血肉迸濺。
“人不在!”
這些人身手不凡,經驗老道,顯然清楚,兵刃砍破肉身的觸感,頓時知道不對勁。
“諸位既然來了,就不用離開了!”
門口處,傳來陸川冷峻的聲音。
轟咔!
又是一聲驚雷,閃電劃破夜空,衆人卻看不清陸川的面容,但也知道出現在這裡的只能是目標。
“殺!”
一聲厲喝,十數名高手飛身而出,自左右夾攻向陸川。
但在衝到院中,還未與陸川交手之際,他們便發現,自身內氣運轉,赫然比平素遲滯了數倍不止!
這分明中毒的徵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