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小旗,早啊!”
“陸大人早!”
“喝完粥……”
大清早,小販們無不與路過的陸川打着招呼,臉上都洋溢着真摯的笑容。
瘋虎幫沒了,陸川手底下的新兵從不擾民,而且將街道打掃的乾乾淨淨,更是震懾了地痞二流子,讓這一代百姓真切體會到了什麼叫安居樂業。
所以,這些人對陸川是打心眼裡又敬服又喜歡!
“你們忙!”
陸川笑着點頭致意,眼睛裡的光芒,卻是分外寒冷。
今天,就是胡三刀出現的日子!
說起來也是可笑,兩個從未謀面之人,竟是陰差陽錯的成了生死仇敵!
“張佑魯、胡永、丁三……”
想到這一個個難以匹敵的對手,陸川半點也高興不起來。
無論是把他當刀使的張佑魯,還是將他當做藥發傀儡的丁三、胡永,一個個都不是省油的燈。
“飯要一口口吃,路要一步步走,先弄死胡三刀,再弄死徐老根、陳金年,到時候……”
陸川手撫刀柄,好似尋常走路般,趕往重新劃分出的訓練營地。
那裡,正是瘋虎幫總堂!
按照官方說法,是爲了補償瘋虎幫對陸川新兵軍屬的損失,已經在衙門裡過戶,算是陸川手底下的第一份正式產業。
雖然被燒燬了大半,可依舊有不少空房子,更有陸川藏在淤泥裡的金銀。
有了這筆錢和那夜藏匿的資源,足夠他在八品中不用爲修煉費心。
噠噠!
陸川走在巷子裡,腳步聲驟停,面色平靜的看着攔路的瘦削漢子,似乎一點都不意外。
“陸川!”
“胡三刀!”
兩人幾乎在同時開口。
“沒想到,我偌大瘋虎幫,十幾年心血,竟然毀在了一個毛頭小子手上,咳咳!”
胡三刀面上難掩病態,似是重傷未愈,可握刀的手卻很穩,一雙虎目中滿是血絲,詭異的是沒有多少仇恨。
“胡幫主看來已經知道了!”
陸川拱了拱手道。
“嘿,看樣子所有人都小覷了你!”
胡三刀笑道。
“棋子就要有棋子的覺悟啊!”
陸川苦笑道。
“我給他當了十幾年的狗,拼了命的斂財,到頭來……”
胡三刀失落的搖了搖頭,目光灼灼的看向陸川,“小子,無論勝負,我都無法活着離開了,人之將死其言也善,若你能答應我一個條件,我告訴你一個秘密如何?”
“說!”
陸川默默點頭。
“將來若有機會,幫我殺了胡濤!”
胡三刀緩緩拔出了刀,氣勢驟然暴漲。
“胡濤是誰?”
陸川微訝。
“將來你會知道,接我的風虎刀法!”
吼!
刀鋒凜冽,如瘋虎暴起,卷蕩的小巷中飛沙走石,聲勢驚人至極。
噹噹噹!
一陣急促的金鐵交鳴聲中,伴隨着火星迸濺,兩個人影一觸即分,交錯而過。
胡三刀緩緩轉身,毫不掩飾讚賞道:“咳咳,沒想到,你小小年紀,刀法竟然有如此造詣!”
“承讓,若非胡幫主重病在身,傷勢未愈,我恐怕一招都接不下!”
陸川面無表情的搖了搖頭,已然確定,對方話語中那濃郁的幾近化不開的恨意是如何而來了!
此人不可能和他一樣,擁有對自身敏銳的掌控和感知,自然沒本事憑此修煉。
可偏偏,他能在前夜大戰中,爆發出了八品修爲,足可見用了些手段。
“嘿,十幾年前,我被人以重手傷了筋絡,損及根基,武途盡斷!”
胡三刀目露怨毒,猛如瘋虎般揚刀劈斬,“若非如此,我豈會困居小小的羊山縣?”
噹噹!
又是一陣急促的刀鋒碰撞,兩人身上的衣衫破裂,血漬迸濺,氣息開始不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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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不起,能以這種身體,硬接我十幾招,光是這份毅力,就足以讓同輩汗顏!”
胡三刀再次讚歎道。
陸川垂首輕笑,看着滿是缺口的鋼刀:“掙命而已!”
“是啊,掙命而已!”
胡三刀點點頭,面色陡然一獰,厲嘯道,“接我最後一招——瘋虎咆!”
吼!
虎嘯乍現,風沙激盪,猛撲而來的胡三刀,竟是真如猛虎下山一般,不僅威勢狂猛無匹,那刀鋒錚鳴中,更有一縷懾人心魄之意。
噗!
兩人錯身而過,刀鋒入肉的瘮人悶響,帶起了大股血光,揮灑在地面上,點綴出一副肅殺蕭瑟的畫卷!
噹啷!
一柄斷刀飛折而起,跌落地面!
“你……你怎麼知道我這招的破綻?”
胡三刀踉蹌跪倒,捂着被半劈開的胸腹,難以置信的轉過頭去,看到的卻是一縷森然刀光。
噗!
血光乍現,大好頭顱沖天而起,兀自掛着猙獰與不甘。
“記住了,智商欠費,就不要這麼多廢話!”
陸川冷冷扔下斷刀,將胡三刀手中的千煉寶刀拿在手中。
他當然不是閒得無聊,纔跟胡三刀說這麼多。
其所練的風虎刀法,早在前夜就被他拿到秘籍,並且加以揣摩。
不說練會,但起碼能從中看出些許破綻。
事實上,從一開始,陸川就不相信,對方說的什麼秘密啊條件啊。
這樣的人,怎麼可能會說這種喪氣話?
“住手,刀下留……人?”
待得頭顱骨碌碌滾落地面,一道飽含氣急敗壞的厲喝傳來,卻見一隊人馬衝入了小巷。
爲首者,赫然正是百戶褚邢!
“我讓你住手,你沒聽到嗎?耳朵聾了還是……”
褚邢面色鐵青,揚手就要打,可看到一雙冰冷的眸子,手登時頓在了半空。
“此獠實力太強,屬下只能拼命,根本收不住手……咳咳!”
陸川拄着刀,苦笑道。
“你……”
“能爲千戶大人除此心腹大患,想必是大功一件,褚百戶放心,在下定會和千戶大人明言,是與百戶大人一同圍殺此獠!”
陸川正色道。
褚邢握着刀的手,緊了又鬆,鬆了又緊,終究在又一隊人馬趕到後,不甘的鬆了開來。
無論是侯磊帶來的新兵,還是陸川搏殺胡三刀的戰力,都讓他忌憚不已。
“別急啊,這老小子身上保不齊還有什麼好東西呢!”
陸川好似沒有察覺到對方的殺意,眼見對方手下要擡走屍體,趕忙撲上去摸屍,一副貪財的樣子。
還別說,真讓他摸出點東西,一個瓷瓶和金銀錢票。
“來來來,見者有份,都是一家人,兄弟們以後多多照顧啊!”
陸川將一包碎銀子揣進懷裡,卻將幾張銀票送給了跟褚邢而來的千戶所兵丁,讓一幫人緊繃的臉無不掛上笑容。
至於胡三刀懷裡的一塊拇指大小令牌,卻是動也未動,任憑褚邢蠻橫奪走。
“我們走!”
面對這種公然收買人心的舉動,褚邢再也掛不住,連虛以爲蛇都懶得做,揮手帶隊離開。
“噗!”
目送褚邢等人離開,陸川口吐鮮血,委頓在地。
“老大!”
侯磊等人嚇了一跳,七手八腳的背起陸川,就向藥鋪而去。
……
“哼,小樑堡是老子說了算!”
“收買人心,圖謀不軌,按律當斬!”
“哈哈,你那死鬼老爹拼命換來的淬體丹,小爺吃了,你能怎地?”
“從今天開始,你就是丁五!”
“只要你盡心爲我辦事,本官保你一個錦繡前程!”
“想要活命,就乖乖聽話,否則,不僅是你,她們娘倆都得陪葬!”
黑暗中,一個個模糊的猙獰身影,張牙舞爪的咆哮着,使得陸川倉惶奔逃,拼命躲閃,最終被無數大手抓住,越來越難以呼吸。
“啊……”
陸川滿頭大汗驚醒,又重重摔回牀上,原來是噩夢一場。
但對他而言,噩夢又何嘗不是現實?
捂着生疼的腦門,抓過牀畔的水碗,咕嘟嘟一氣喝完,怎麼也壓不下飢餓感。
“我這是……昏迷了多久?”
陸川打量周圍,屋裡的佈置有些陌生,還未等他弄清楚,便聽到外面傳來一陣噪雜吵鬧,令他面色陡然一冷。
“這兒已經是我們徐總旗的駐地,限你們今天就搬離,否則別怪我們不客氣了!”
“你們這是強盜,這裡已經被縣衙賠償給我們,你……”
“少廢話,再囉嗦,小心……”
“小心什麼?”
嘶啞的聲音響起,使得院中噪雜戛然而止,五六個邊軍打扮的兵卒,驚愕看着瘦的不成人形的陸川。
“哥!”
細妹驚呼一聲,飛撲進陸川懷中,險些把他撞倒。
“你……你還活……”
爲首之人,結結巴巴,滿目驚懼,實在是陸川的樣子太嚇人,活像個乾屍。
若非一雙眸子中閃爍着懾人寒芒,說是個死人都信!
尤其是,一月來的傳聞中,瘋虎幫四大金剛接連折損在其手中,就連幫主胡三刀這位八品武者,都在前幾天被他斬殺。
哪怕他現在一副行將就木,風吹就倒,油盡燈枯的樣子,誰也不敢小覷!
“你好像拿了我的東西?”
陸川目光微垂,神色淡漠。
這些人,除了爲首的徐二狗,他一個都不認識。
“這這……小的只是幫陸大人保養兵器!”
徐二狗結結巴巴的將寶刀放在一旁,邊後退,邊解釋道。
這刀,正是陸川搏殺胡三刀的戰利品!
“怕他做什麼,一個殘廢而已!”
“就是,城裡早就傳遍了,一個快死的人,有什麼好怕的?”
“識相的趕緊滾,這麼好的地方,也是你一個廢物能擁有的?”
幾個新兵獰笑一聲,摩拳擦掌的圍攏向陸川,咔吧咔吧的瘮人脆響,使得小院越發冷肅三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