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交出百年血蔘,饒你一命!”
暗夜下,低沉沙啞,明顯刻意僞裝的詭異聲音,有如烏鴉夜啼般令人不寒而慄。
“血蔘?”
陸川果斷認慫,探手從背囊中摸出一個錦盒,毫不猶豫扔給黑衣人。
能將他這九品中期武者一掌拍飛的存在,絕對是九品上,乃至八品武者,是他現在能抗衡的存在!
甚至於,拼命都沒有一絲勝機。
其中固然有之前被獨眼熊拍了一掌的緣故,可實力的強大,足以抹殺任何投機取巧的可能!
“哼!”
黑衣人確定錦盒中是血蔘,扭頭就走,竟是半點也不留戀。
“哎!”
陸川嘆了口氣,心疼的不行。
雖然無法辨別血蔘的年頭,但卻能看的出來,那是瘋虎幫庫藏中最珍貴的寶物,沒有之一。
筋骨皮,血髓髒!
這血蔘定是對六品武者有用的珍品,更何況還有個百年的分量。
好在黑衣人只對血蔘感興趣,沒有順手取他的小命,否則……
“這個味道……”
陸川正準備離開,鼻翼翕動了幾下,眸子裡狐疑之色一閃而逝,深深看了眼黑衣人離去的方向,轉身背道而馳。
黑衣人的實力,遠不是他能抗衡的,即便認出來也沒啥好處,還不如安安穩穩將今夜所得消化。
雖然很想去看看,八品武者的戰鬥是怎樣驚人,好爲將來積累經驗,可陸川終究沒有去。
現在這細胳膊細腿的,隨便來個人,就能輕易摁死他,實在不宜冒險!
猥瑣發育,悶聲發大財,纔是王道啊!
……
火光照耀下的瘋虎幫駐地一片廢墟,羊山縣最有權力的兩個人正在對峙。
“你想如何?”
胡永面色陰沉道。
“胡大人,明人不說暗話,你那大侄子的事情犯了,我只要人!”
張佑魯拍了拍手中的一卷信件,面色從容,心裡卻是鬱悶到了極點。
因爲,胡三刀帶着那塊令牌跑了,找到的多是瘋虎幫與草原人走私的證據,至多就是將胡永拉下馬而已。
“不可能!”
胡永斷然拒絕。
“呵呵!”
張佑魯玩味一笑,“胡大人,你那大哥早就死了多年,而且你也不過是胡家旁支,好不容易爬到今天的位置,你確定要爲了一個匪類,拋棄大好前程?”
“小刀是我大哥唯一的兒子,我不能對不起他!你別以爲吃定了我,憑這些東西,還搬不倒本官!”
“是嗎?”
張佑魯不以爲杵,好整以暇道,“我知道胡大人上面有人,可如今大晉與草原之間關係日漸惡劣,早晚會有一戰。
胡大人不在乎自己的虔誠,難道還不在乎令郎在前程?”
“你……”
胡永面色陰晴不定,顯然是被抓住了軟肋,“你到底想要什麼?”
“胡大人果然是聰明人!既然是聰明人,想必應該很清楚纔對。”
張佑魯淡笑頷首。
“那件事鬧的太大,我不可能幫你們做什麼,至多……就是放任不管!”
“哈哈,好,胡大人痛快,只要胡大人能睜一眼閉一眼,本官保證,這些東西會就此煙消雲散!”
張佑魯滿意的點點頭,轉身道,“胡大人不妨好好想一想,與我們合作,不說平步青雲,至少涼州會有你一席之地,不至於在小小的羊山縣困頓一聲。
而且,你兒子將來也可以來邊軍歷練,憑令郎的資質,未必不能搏一個錦繡前程。”
“哼!”
胡永冷哼一聲,陰着臉道,“人,我會給你,但我要那小畜生的命,至於以後是否合作……”
“一個殘廢而已,只要人送到,自然會隨胡大人的意!”
張佑魯身形微頓,皺了皺眉頭道。
“好,屆時我會讓小刀出手,是否能抓到人,就看張大人的手段了!”
胡永拂袖而去。
……
天光大亮,城內濃煙滾滾,驚的不少人駐足觀望。
半夜的喊殺聲,牽動了不知多少人的心,還以爲有流民亂匪攻城。
“瘋虎幫襲殺邊軍小旗,被千戶所覆滅!”
“四大金剛兩死兩下獄,幫主胡三刀重傷在逃!”
“百餘幫衆,死傷無數!”
一條條消息飛快傳遍羊山鎮,普通百姓拍手叫好,其餘幫派人員無不做了縮頭烏龜。
盤踞羊山縣十幾年,壓的所有幫派擡不起的風虎幫就這麼沒了!
如何不讓人震驚?
但沒幾個人知道,這場戰鬥,不過是羊山縣幾方頂級勢力的博弈,更不知道那頭瘋虎藏在哪裡舔舐傷口。
此時,衙門之中,胡永和張佑魯都黑着臉。
前者是因爲,自己斂財的工具沒了,後者是因爲,花了這麼大力氣,卻沒有盡全功!
“小樑堡小旗陸川,拜見千戶張大人、縣尊胡大人!”
不多時,陸川被擡進了大堂中。
“陸川,將昨夜之事告知胡大人,作爲呈堂證供!”
張佑魯吩咐道。
“是!”
陸川有氣無力的將始末一一說來。
當然,沒有說什麼事先埋伏,而是湊巧在訓練新兵,留夜在自己家裡,遭受了瘋虎幫獨眼熊和黃毛狗的偷襲。
“胡大人,人證物證俱在,現在可以結案了吧?”
張佑魯道。
“哼,聽說那獨眼熊銅皮鐵骨,力大無窮,堪比九品上武者,你一個新晉九品,如何拿下此獠的?”
胡永不甘追問道。
“啓稟大人,在下也是取巧,用石灰粉迷了此獠獨眼,等他力氣耗盡,才用繩索捆了,即便如此,仍舊被其重傷數人!”
陸川哭喪着臉,心有餘悸道,“還請大人看在我等爲民除害的份上,多多撫卹幾分!”
“不錯,這次我邊軍爲羊山縣除了一大毒瘤,內裡搜出的各種證據,可謂罄竹難書,幫了胡大人這麼大忙,想必胡大人不會吝嗇一點撫卹吧?”
張佑魯道。
“本官會據實上秉州府!”
胡永嘴裡跟吃了蒼蠅似的,膩歪的不行,陰冷的掃了陸川一眼,拂袖退堂。
“哈哈!”
張佑魯毫不掩飾快意,帶着陸川出了衙門,“這次你做的不錯,想要什麼獎勵?”
“不敢,全賴大人妙計,否則……咳咳!”
陸川拱手道。
“居功不自傲,難得!”
張佑魯微微頷首,面露讚許道,“待休沐期結束,營中整軍戍邊,按例會有一場鬥武,你若能勝出,我保你一個總旗,甚至百戶也不在話下。”
“多謝大人栽培!”
陸川深吸口氣,一揖到底。
“哈哈,好好努力吧!”
張佑魯意味深長的拍了拍陸川肩頭,騎馬而去。
“呵,打一棒子給個甜棗,而且是畫大餅……咳咳!”
陸川緩緩起身,拭去嘴角血漬,目中寒芒一閃而逝,轉身向自家而去。
先是用一顆紫蒲丹讓他療傷,接着就是做誘餌,配合邊軍剿滅瘋虎幫,現在又拿出所謂的總旗和百戶軍職。
不出意外,接下來還有事情等着他去幹。
若陸川是真的小青年,聽幾句誇讚就熱血上頭,指不定連命都賣給對方了。
可惜,他不是!
……
三更時分,陸川秘密購置的第二套房子裡。
“此事你做的非常不錯,不出意外,張佑魯會和胡永鬥個你死我活!”
丁三一如鬼魅般,無聲無息進了陸川的房間。
“此事全賴大人暗中護持,屬下才能精準知悉瘋虎幫動向,從容佈置陷阱埋伏!”
陸川依舊不敢居功,更是摸出一沓銀票遞上道,“這是屬下在瘋虎幫倉庫中所得,乃是屬下一點心意!”
“呵呵,你倒是機靈!”
丁三本沒想拿,可撇到銀票上的數字和厚度,自然而然的收了起來。
“沒有大人照拂,就沒有屬下的今天!”
陸川深深看了眼這隻比常人大了不止一圈的手掌,越發恭敬三分。
“很好!”
丁三很滿意陸川的態度,語氣比以往溫和三分,卻依舊不容置疑,“那枚令牌,你要儘快拿回來,決不能有失,知道嗎?”
“大人放心,張佑魯已經保證,在下次邊軍鬥武中,保舉我一個前程,屆時就是我的機會!”
陸川恭敬道。
“不錯,等這次事了,憑你的功勞,即便離開了邊軍,我也會保你一個錦繡前程,若你想留在邊軍,也自有人會幫你往上爬!”
“多謝大人栽培!”
陸川深施一禮,起身時,已然不見了丁三蹤影,強抑下心頭惡氣,雷打不動的修煉一會鐵衣勁,又摸出一本薄薄的冊子看了起來。
“誰?”
可只看了一會,桌上的燭火陡然一閃,陸川心頭升起一抹悸動,可話未出口,眼前一花,肋下刺痛襲身,竟是動也不能動了。
“點穴?不,是暗器!”
陸川心頭駭然,死死盯着突然出現的黑衣人。
憑體型看,絕非昨夜所見之人。
“嘿,你可不要叫出聲來,否則,嚇到她們娘倆就不好了!”
黑衣人喂陸川吃下一顆腥甜的褐色丹藥,笑吟吟道。
“啊……”
一瞬間,陸川全身痙攣,抽搐着蜷縮成一團,足足持續了盞茶工夫,黑衣人才另外餵了他一顆藥丸,止住了那萬蟻噬心般的恐怖折磨。
“若是不想她們死的話,乖乖聽話,後天殺了胡三刀,決不能留活口,取得張佑魯的信任,然後……”
黑衣人扔下一個瓷瓶,閃身而去,“每天一顆,夠你半月所需,不要想着逃走,否則……嘿嘿!”
“胡永!”
陸川趴伏在地,彷如困獸嘶啞低吼着吐出一團腥臭液體。赫然是僅憑體型,就認出了黑衣人的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