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難平

所以陳離就算做什麼汪桑也不會奇怪,更不會插手她的事,即使是看着自己逐漸退出這場故事,又或是當中間的託襯者。

汪桑永遠都不會說他到底甘不甘心,三人的故事,其實永遠只有兩個人,是誰當初無心將兩人撮合呢?說到底還是自己跳下了深淵。

汪桑忽然想起了一首並不怎麼久遠的歌曲,名叫《電燈膽》。有那麼幾個深夜曾一遍又一遍的聽着,表面上若無其事地過着一天又一天,心卻早已不再。

“矛盾的心理就到這吧,我本將心向明月,奈何明月照溝渠。”汪桑搖了搖頭,某種意義上陳離其實幫了他一個大忙,堅定自己不被感情左右的汪桑,定力其實也不是很強。

汪桑早就不相信感情了。

“喂喂?你才十幾歲,怎麼就不相信感情了呢?你要相信世界上大多數人還是好的,還有更好的在你不遠的未來啊!”陳離敲鍵盤的速度堪比冒着藍火的加特林,汪桑深有感觸,和陳離聊天基本上都是自己一句話對陳離五句話,速度完全不在一個層次上。

汪桑這次沒有努力追趕陳離的速度,而是沉默了許久。

“浪子永遠是浪子,無論他回幾次頭。”與汪桑的聊天框上閃爍着汪桑最後的一句話,陳離的手忽然有些顫動,隨即她彷彿看見了汪桑對她微笑的模樣。

微笑裡面是什麼呢?汪桑每次的微笑總是讓人感覺像是無何奈何,可那一份隨和中,卻隱藏了一些她讀不懂的感情。“浪子?”陳離緩緩靠向電腦椅的靠背,從抽屜中拿出了一盒pocky。

“太傷人了吧,這又不是我的錯。”陳離將一根pocky咬碎,轉頭看向窗外的星空。

另一邊的汪桑,將陳誠的好友刪掉後,靠在了牆邊,緩緩滑下,坐在冰冷的地板上。只有汪桑的屋子顯得格外偌大。

他已經不想再看到從前的兩位故人了,總是在兩人之間遊走的他就像什麼陰魂不散的幽靈,更何況兩人的關係已經不似從前,自己這樣彷彿有點恬不知恥的意味。

究竟是哪一步走錯了才走成了現在的局面?“你以爲你在接受誰的庇護啊。”汪桑將手中的手機狠狠摔向了牆邊,手機屏幕上赫然顯示着熟悉的兩人牽手在公園的照片。

“凌晨 4:33”

天亮了。

黎明有些昏暗的光線撒在了汪桑的髮絲上,熠熠生輝。陳離的態度也好,逃避對陳誠的感情也好,只不過是自己作而已吧?沒關係,過不了多久就會忘的,就這樣當什麼也沒發生吧?還能,做回從前的朋友吧?汪桑抱着頭,沒有勇氣將牆角閃爍的手機撿起。

陳離那個回眸的眼神,至今在汪桑的心上纏繞。“感覺就像輸了什麼啊。”

“輸了什麼呢?”

還能輸了什麼呢?那條傻狗已經不再屬於他了,那個孤獨的少女也不再敞開心扉了,在深夜裡買醉的汪桑再也灌不醉自己,哭泣的姿態再難看也不會被關心,而三個人之間,有一堵透明的牆,無法打碎。

很久以後,汪桑才明白,那個眼神裡,是輕蔑的救贖。

是對汪桑來說,對敗者的寬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