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語氣聽着沒什麼異樣,可能是秦培太瞭解他了,只是從顧凌謙拿手機的姿勢便能斷定出他在緊張。
而且這份緊張有一大半是因爲他。
秦培也掀開被子坐起來:“今天還得出去玩,我先去刷牙洗臉了,你想想早餐吃什麼。”
本來還想着說一句“替我向你媽媽問好”,但最後還是忍住了。
凌謙這麼緊張害怕,也許劉芸阿姨都不知道他跑來英國了吧。
秦培忍着心口突然痙攣一般的刺痛,擡手在顧凌謙亂蓬蓬的頭髮上揉了揉,然後就直接走出臥室,動作很輕地關上門。
顧凌謙盯着門邊發了會愣,等到回過神,他立即就撥通了劉芸的電話。
“凌謙嗎?你個小兔崽子,在外面玩瘋了是吧?”不等他開口,劉芸劈頭蓋臉就是一頓吼:“你不知道父母會擔心你嗎?我跟你爸看新聞,他急得一晚上都沒睡着。”
“媽媽,對不起!”對不起,讓你們擔心了!
對不起,我是個不孝子。
聽着他有些低落的聲音,似乎是沒休息好帶了些沙啞,劉芸胸口憋着的氣一瞬間就沒了,到底是自己的寶貝兒子,哪捨得真的跟他置氣。
“你呀,什麼時候才能真的長大?”劉芸嘆了口氣。
他很想說,媽媽我已經長大了。我很清楚我自己現在做的每一件事,下的每一個決定,都不是一時衝動。
“媽,我現在很好,沒出什麼事。”我過得很好,也很開心。
儘管他反覆強調了自己很安全,一點事都沒有,但作爲母親是不可能完全放心。
劉芸被電視聲音吵得心煩,拿着遙控器關了,然後很嚴肅地說道:“你趕緊訂機票,就這兩天吧,等雨停了就回來。”
“媽——”
“你別跟我扯些沒用的,凌謙,你還記得離開之前怎麼跟我說的嗎?”
顧凌謙握着手機低下頭,好一會都沒吭聲。劉芸吸了口氣,以爲他是耍小脾氣還沒玩夠,還是放軟了語氣:“聽話嗯,不然我讓你爸親自過去接你?”
“別別別!”他哪裡敢勞煩顧峰,也知道現在是多說無用,只能無奈的妥協:“好吧,等雨停了……我就回去。”
……
臥室門口。
秦培的手還搭在門把上,胸口窒息了一瞬。
凌謙,這麼快就要離開了嗎?
他怎麼覺得凌謙纔剛過來?
直到裡面有腳步聲傳來,秦培才迅速壓下心底氾濫成災的思緒,擰開門走了進去。
顧凌謙正在疊被子,門一開,他就扭頭看過去。
兩人的目光碰撞着,似乎都不知道該說點什麼,只是笑了笑。
“想好吃什麼了嗎?”秦培走過去,在顧凌謙直起身後伸手抱住他。
顧凌謙低頭看着纏在自己腰上的手臂,只覺得眼眶裡酸澀難忍,他沒敢回頭去看秦培,只是用力在秦培胳膊上捏了捏:“去你平常喜歡去的那家店吧。”
你走過的路,吃過的食物,看過的風景,我都很想壓縮在行李箱裡打包帶走。
可我更想帶走的是你。
秦培,我真想把你塞進口袋,這樣我走到哪裡都不會把你弄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