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澤彥流露出一種破釜沉舟的神情:“我已經訂好了機票,過幾天就帶着她跟我大哥和嫂子一起回去,讓不讓是你自己的事。”
“隨便。反正腿長在我自己的身上。想跟着誰也是我自己的事。有種你就將她一輩子關在房間裡別出門。”項昕將準備用來點菸的精緻打火機衝着唐澤彥英俊的臉龐一湊,火光飛現,後者被迫後退一步。
噙着頑劣的笑,他揚長而去。
唐澤彥回身敲響蘭沐星的房門。
蘭沐星打開門,嘴脣微嘟:“本以爲他會大發雷霆或陰沉不語,卻怎麼也沒想到他會這麼無賴。”
伸手輕撫着她的秀髮,唐澤彥輕輕的將她擁入懷中,倍感無奈的說:“我已經訂好了明天早上的機票,你把東西能收的收拾下吧。他愛跟就讓他跟着吧,只要我們回去了就一切都會好起來的。”
“如果可以,我真的不想這麼傷他。”蘭沐星輕喃着,閉上眼,眉目間盡是不忍。
唐澤彥:“對不起。”
因爲決定的倉促,蘭沐星沒有將這個決定告訴蘭爸爸和蘭媽媽他們,她想等到了A市再說。
入夜,月色如水。
蘭沐星輾轉反側,一種名爲愧疚的情緒在心底放肆的蔓延着,滲入四肢百駭。
對項昕,她終究是虧欠了。
約莫二三點,她終於敵不過濃烈的睏意,雙眼合上迷迷糊糊的睡了過去。
迷迷糊糊間,她像是感覺到有人從門外走了進來,靜靜的站在她的牀前,靜靜的看着她。
想看清來人,卻發現眼睛實在是困的睜不開。
終於,她在混濁中聽到一道空靈的聲音:“姐姐,謝謝你,我會祝福你的……”
驀地,蘭沐星睜開眼,從牀上坐起,放眼四望。
如水的月色被阻隔在厚重的窗簾之外,一盞昏黃的壁燈將室內照得昏暗不明,房門完好如初,除了她自己外,根本就沒有任何人。
伸手撫上自己的額頭,沒燒啊。
可是剛剛那那聲姐姐卻是那麼清明空靈。
姐姐?
心猛得咯噔一下,像是撞上了尖銳的礁石一般,一陣抽搐的疼,她掀開被子從牀上下來,披上一件薄薄的外套便打開房門奔了出去。
緊張甚至讓她忘了按門鈴,直接採取了最原始最粗暴的方式用力我拍打着項昕臨時下榻的房間。
僅僅數秒,她的拍打聲便引來了數名肌肉發達的僱傭軍,人手一槍。見敲門的人是她,他們一時也都愣在那裡沒有進一步舉動。
半分鐘後,房門從裡打開。
項昕隨意的披着一件長袍睡衣,眼神暗晦神情莫明。
探究的目光突然一亮,嘴角甚至還不懷好意的微微上揚。
順着他的視線,蘭沐星低下頭,下一秒,俏臉爆紅,慌忙的外套拉得更緊一些。咳咳,出來的太倉促,忘穿內衣了,雖然披了件外套,卻到底遮掩不了豐滿的線條。
項昕暗吹一聲口哨,惡意的湊近:“這半夜三更的,你又衣衫不整的迫切的敲打着我房門,該不會是想……”
蘭沐星伸手直接將他那色相畢露的豬頭拍開:“你想多了!”
項昕往房門上一倚,滿是肌肉的胸膛也因這個慵懶的姿勢而一展無遺,極具誘惑。
然而蘭沐星此時卻沒有心情欣賞這份美景,反倒伸手一把揪起他胸口的衣褶,對上他的眼。
“我問你,你到底知不知道沈夢的事?!”
項昕微微挑眉,伸手握住她的手,竟一個轉身將她給禁錮在房門和自己的胸膛間,輕捏着她的下巴挑逗的說:“白天,你義無反顧的站在那個小白臉一邊,現在大半夜的跑到我的房間來,又是爲了問一個不相關的女人事情?你也太傷我的心了。說吧,我要怎麼處罰你?”
想到她白天所說的話,他的心底就一團火在燒!
想他縱橫情場如魚得水,想不到現在會栽在一個女人手裡,還栽得這麼狼狽不堪。
他凝視她的眼神,毫不掩飾的盛載着萬千的鐘愛和獨佔。
看着她那紅潤微張的脣,像是中了魔咒般,
全然不顧身邊佇立着多少外人,他喉嚨滑動,頭一低便想封上,可最終落了空。
蘭沐星將臉往旁邊一偏,氣結的說:“你少給我不正經,你到底知不知道啊!”
剛剛那陣急促的拍打聲同時驚醒了唐澤彥,蘭媽媽等人,不一會,他們全都趕了過來。
唐澤彥怎麼也沒想到,自己趕赴而來看到的居然是這番情景。
一剎間覺得胸膛悶沉,薄脣緊抿想衝上前,卻被幾名僱傭軍擋住。
於是他便眼睜睜的看着項昕將頭低下,然後,蘭沐星臉一偏,落空了。這一刻,他笑了。
項昕一怔,然後放開蘭沐星,臉上浮起薄薄的笑意:“親都不讓親一下,我幹嘛要告訴你。”
蘭沐星:“……”
斜看了她一眼,項昕涼涼的說:“要不讓我親一下,要不你親我一下,要不你自己去問四哥。”
蘭沐星嘴角猛烈的抽搐着,他怎麼可以這麼無賴啊!
自己去問四爺那當然是不可能的了,且不說她根本就找不到對方,就算找到了又能怎樣?
踟躕了許久,她用力的咬了下嘴脣。
硬着頭皮,當着唐澤彥、蘭爸蘭媽等人的面腳尖一踮,用紅潤的脣在他那剛毅的臉龐上輕輕一碰,閃開。
項昕看着自己那落了空的手,無力的翻了個白眼。這個女人真不可愛!
但不管怎樣,她到底是親了他!
眼角輕飄飄的瞟了面色鐵青的唐澤彥一眼,笑容燦然而自然。
項昕的這個笑容落在此時唐澤彥的眼裡簡直比那走廊裡的照明燈還刺眼!如果可以的話,恨不得一拳揮爛。
他在憤怒的同時也在疑惑着,這三更半夜的星星怎麼會跑到對方的房間裡來了,他不想往齷蹉的地方聯想,但總得有個解釋吧。
然而對於蘭沐星主動獻吻一起,蘭爸蘭媽居然表現出太多的震驚與憤懣,畢竟他們對項昕也是挺滿意的。
閃到一邊的蘭沐星俏臉通紅,她恨恨的瞪着項昕,每次都這樣,可惡!
項昕像是回味無窮般伸手撫着自己的臉龐,笑眯眯的說:“柔軟冰涼,觸感極佳。”
蘭沐星咬牙:“你媽的,你到底說不說啊!”
瞬間,項昕的眼眸一暗,鷹隼的眼神掠過她,“如果換個人,就衝你剛剛那句話,現在估計可以擡出去了。”然而在蘭沐星氣得想殺人的目光中,他兇狠的目光漸漸變得柔和,輕輕一嘆:“你大半夜的覺不好好睡,問一個不想關女人的事,我算是服了你。她被判了死緩,已經入獄一週了。”
蘭沐星整個人一呆:“爲什麼?”
聽到這,唐澤彥算是明白蘭沐星出現在這裡的原因了。
原來,她是爲了沈夢。可是,她怎麼會突然想起來要問,還選了個這麼不合宜的時間?
項昕打了個呵欠,懶懶的說:“法院那邊的判決是她和四哥的小婊子馮菲是同行,都是學畫的,她本就忌妒馮菲的才華,又恰好自己的雙手出了意外遭到重創,於是心理扭曲。買通了馮菲工作室裡的工作人員,在馮菲的食物裡下毒,沒想到卻讓馮菲的男朋友給誤食了。結果那個男人就這樣被她給誤殺了。”
眼睛瞪得圓滾,蘭沐星顯然是被項昕的這番給震到了,她愣了好一會兒神才喃喃的說:“原來那天那兩位警察嘴裡所說的投毒謀殺的文靜女孩真的就是沈夢啊。”
擡眼瞪向項昕:“既然你都知道了,那我當時問你,你爲什麼不說?”
項昕嘴角一抽:“我當時是不知道啊,只不過當時聽到了那番對話後稍稍留了點心,事後讓江風去探查。要不是因爲知道你關心那個女人,她是死是活我關毛事啊!”
蘭沐星一噎,尷尬的避開他那灼熱的視線,呢喃道:“對不起。”
“光說不動沒誠意,來,再親我一下,我就相信你是真心實意的在向我道歉。”眼底泛着狡黠的笑,伸手指了指自己的臉。
蘭沐星:“……”這臉皮……
見她遲遲不動,項昕倒也不催,接過手下遞上來的溫水,一邊喝着,一邊似笑非笑的看着她,良久,問:“好好的,你怎麼會大半夜的衣服都不穿的就跑來問她的事情?你不是已經打算明早跟那個小白臉回A市了嗎?”
蘭沐星霍然擡頭,原來他都知道了,還有,她哪裡沒穿衣服了?
瞧見她這番表情,項昕故意將眼睛往她的領口裡用力的瞄着,眼底盡是壞笑。
蘭沐星不由打了個機靈,將衣服裹得更緊一些,回瞪着他。
“就是想到明天要離開這裡,離開……所以我一直都睡不好,後來好不容易睡着了,居然迷迷糊糊的聽到她說謝謝我,可是等我睜開眼,房間里根本就沒有她的影子,房門也是緊鎖着……”雙眼猛得一睜,驚叫一聲‘不好!’
一把推開擋住自己去跑的僱傭軍,像一支追風箭般往前衝着。
衆人怔愕。
“喂,你真打算就這樣內衣不穿的跑到外面去啊?!”項昕回神,高叫着。
咻着一聲,蘭沐星因急剎而險些被自己絆倒。
回頭衝着大家尷尬一笑,同時死命的瞪了項昕一眼,NND,要說得那麼清楚,那麼大聲嗎!
可惡,她這一世清純就這樣讓他給毀了!
收回視線,裹着衣服奔向自己的房間。
等她穿戴整齊再次出來的時候,項昕和唐澤彥也都穿戴整齊。
一個狂野不羈,一個長身玉立。
不用她開口,他們已然知道她想去找的是沈夢,而此時能找到沈夢的地方自然是女子監獄。
“說句心裡話,如果不是你堅持,我是真的不想插手這事,可誰讓你是我喜歡的女人呢。”車內,項昕倍顯無奈的說。
蘭沐星垂下眼簾,沒有吱聲。
“四哥說過會盡快保她出來的,所以等下無論我們看到了什麼,你都不要干涉,懂嗎?”
蘭沐星咬了下嘴脣,輕輕的點頭:“好的。”
將手中的菸頭彈落,項昕聲線淡漠的說:“對了,那個老頭幾天前死了,拔掉氧氣罩自殺的。”
蘭沐星機械般的擡起頭,看向項昕:“老頭,沈夢的爸爸?”
項昕:“嗯。在沈夢入獄的第二天。”
唐澤彥忍不住的插話:“那沈夢知道嗎?”
項昕:“不清楚,但我想應該是不知道的,因爲四哥給那個老頭下葬的時候,做爲女兒的她沒有參加。”
唐澤彥伸手輕揉着自己的下巴,視線落到蘭沐星的臉上,眼神深邃卻不忍:“我想她現在應該知道了,或許就在不久之前。你先做好最壞的心理準備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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