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一對戀人在一次晚餐後,女方中毒身亡的案件。
警方前後一共偵查了兩次,經辦人都是何明。案件記錄檔上第一次寫的是誤服河豚導致意外中毒死亡,第二次卻改寫了蓄意謀殺故意誘其服用河豚身亡。
這其實並沒有特別,因第一次證據不足或偵察疏忽而導致偵查錯誤在刑偵中也是時有發生的,但是引起唐澤彥注意的是,這種經過兩次偵查的案件往往第二次的偵察程度要較第一次難上許多,可是何明在記錄過程中卻是寥寥數語蓋過,至於偵察手法等細節問題更是含糊不清。
更詭異的是,這起案件的第二次偵察結案時間是在一個月前,也就是柯明與齊小菲分手的不久之前。
難道,這起案件與齊小菲有着什麼千絲萬縷的聯繫?
“要不,我們跟這起案件中的兇手聯繫下,問他認不認識齊小菲?”張隊提議道。
唐澤彥點頭,他也正有這個意思。
在監獄中他們看到了那名用河豚毒死自己女友的兇手,他叫陸九,是一名長得很清秀的男孩,眼睛很清朗,若只看他的眼睛,真的很難讓人將與殺人兇手聯想在一起。
唐澤彥剛將齊小菲生前的照片放到陸九的面前,後者就表現出一副呆愕的神情。
“你認識她嗎?”
陸九的神情黯了黯,輕點下頭:“認識。”
他的這句認識讓所有人的眼睛不由一亮,看來齊小菲與這起案件之間還真有一些關聯啊。
唐澤彥接着問:“她是誰?你們是怎麼認識的?”
陸九用一支手撐住自己的額頭,表情顯得有點傷心,有點難過:“她一開始是警官柯明的女朋友,然後是我和何明共同的女朋友,現在又是柯明的女朋友了。”
衆人面面相覷,這話是什麼意思?
項昕冷不丁的輕嗤,女朋友居然還能共同的?如果真能這樣的話,那他還跟唐澤彥之間較個鬼勁?
唐澤彥:“能說的具體一點嗎?她被人謀殺了,所以我想從你這裡儘可能詳細的知道一些關於她的事情,希望你能配合。”
陸九一聽這話,雙眼發直,愣愣的看向唐澤彥。
良久,輕笑一聲,搖頭:“你是在跟我開玩笑吧?她那天挽着何明走的時候明明還笑得那麼幸福,怎麼可能……”視線直直的落到眼前唐澤彥遞出的另一張照片,那是一張人臉覆在屍體上的照片。
陸九瞬間情緒失控了,他大叫大嚷起來,銬有手銬的手在桌上劇烈的敲打着,“不可能,不可能!我看得清楚,她明明跟着何明走了,連頭都沒有回過一次,怎麼可能……”
他陷入了沉默中,只有微微抖動的身軀暗示出他在悲傷在難過。
過了半個小時,他再次擡起頭,眼睛裡有着堅決,“我想如果她真是被人謀殺的,那麼殺她的人就一定是何明!動機是嫉妒與猜測!”
唐澤彥從張隊的手裡接過筆記本和一隻鋼筆,輕轉着,語氣平靜:“我們需要你的幫助,能將你所知道的事情告訴我們嗎?”
陸九點頭。
“我在城北區有一座二層式的小樓,有點舊,但佔地不算小。自從我的前女友小麗死後就我一個人住,我決定將房子出租一間。之前來了一個租客住了半個月,結果被嚇走了,說是在我的房子裡看到了我前女友的鬼影。哈哈,你們知道那個租客是誰嗎?”
陸九的這個問題讓大家不免一陣好奇與爲難,天下這麼大,鬼知租他房子的租客會是誰。
“等會你們自然會知道的。”陸九冷冷的笑了笑,接着說:“又一天,來了一個很漂亮的女孩,就是齊小菲,但她當時告訴我的名字不是這個,而是鍾秀。她說今年25歲,去年纔剛從學校裡畢業,工作剛找到,積蓄不是很好,最重要的是,她與男友分手了,她當時無家可歸。出於內心的一點憐惜,我答應了她的要求,將房子低價租給她。”
“於是,我倆成了房東與租客的關係,她很漂亮也很文靜,每天上下班從來都是將腳步放得很輕,儘量做到不攏他人。但她當時有一點讓我不是很舒服,那就是她總是疑神疑鬼的。從她搬進來的第一天起。”
“第一天,她拿着行李隨我上樓。樓道里的窗戶因爲破舊所以我將它們常年緊閉着。她看了當時空氣不夠流通,但想伸手去推。她的手剛剛把窗戶推開一條縫,窗戶就被一陣強風吹開,她尖叫着向後退,直接摔倒在我的懷是城。事後她告訴我,她在這個樓裡看到了一個女人,而且對方全身抽搐口吐白沫的倒在陽臺上,看樣子是中毒了。她叫我暫時不要管她,快去打電話報警救她。”
“我想你們應該已經知道我的前女友其實是我謀殺的事情了,所以你們應該也猜得出來我當時聽到她這麼說時的心情,沒錯,我當時直接聯想到那個女鬼就是我的前女友,於是我壓下心底的恐懼,故作鎮定的問她是不是有臆症,結果她尷尬的他我笑笑表示歉意。”
“在後來的共處時間裡,她時常都會被她所看到的女鬼給嚇到,她的上班地方離的有點遠,我好幾次都看到她在吃泡麪,出於心疼和一份好感,外加我一個人做飯也很難,做得少了總是不夠吃,做得多了,吃不完又總是浪費,於是我提出了讓她與我搭夥吃飯的提議,她同意了。漸漸的,我對她的感情從一開始的好感演變成了喜歡,所以做飯的事情幾乎就都落到了我的身上,爲了讓她吃的更好點,我增加了茶色,揹着她特意去學了廚藝。”
“在我的體貼下,她似乎被感動到了,於是向我說出了一些關於她的事情,她告訴我她是畢業於影視學院表演專業的,她的前男友是學管理的,呵,我也是在最後才知道這些話裡有真有假。她說的前男友爲了另一個女人拋棄了她,說那個女人是個有夫之婦,是個富婆……”
“等一下。”唐澤彥突然伸手打斷陸九的話,“她有沒有跟你提過那個女人叫什麼名字?”
陸九淡淡一笑:“她當時說那個女人叫周筣,但我現在知道這些都是假的,什麼被男友拋棄,無家可歸,工作不穩定,種種的一切都是假,而我當時居然傻到深深的相信了。”
唐澤彥眼神複雜的看了陸九一眼,扭頭問張隊:“那個新娘叫什麼名字?”
張隊:“就是叫周筣。”
唐澤彥俊眸微微一閃,示意陸九接着往下說。
陸九:“終於有一天,我向她表白了,我倆很自然的擁抱親吻起來,最後當我把她放倒在牀上時,她尖叫了起來,她居然說牀上躺着一個女人,背對她抽搐着。她嚇得從牀上直接滾到了地面。我當時整個人都愣了,她開始情緒失控起來,說我的房子不乾淨,說我是一個黑心的房東,說我對她的關心,溫柔都是假的,說我的目的就是想把一個租不出去的房子租給她。她的這些話是真的傷到我了。”
“我對她的好,對她的關心都是真的,短短的三個月時間的相處,她在我心裡的分量已然超過了我的前女友小麗。然而我卻害怕事情敗露,所以我一直藏着掖着不敢告訴她真相。只有那天,她被鏡子劃傷了脖子時,她很喜歡照鏡子,幾乎每天都要照五六次,她說是鏡子裡的女人拿玻璃劃傷她的。傷口很深深,鮮血汩汩而出。我把她送到了醫院,醫生說她撿了一條命,傷口再偏一點就要劃到大動脈了。我知道我再也沒有辦法隱瞞她了。”
“所以我告訴她這一切都不是她的臆想,告訴她,她所看到的女鬼正是我的前女友小麗。本來我是不信鬼魂的存在,但上一個男租客被活活的嚇走了,他當時所看到的景象與齊小菲驚人的一致,種種的一切讓我不得不相信鬼魂的真實性。我告訴她這些爲得就是她能夠健康,很夠放心,不再害怕。我告訴她,她沒有臆想症,沒有心理疾病,她是健康的,並讓她天一亮就搬走,忘了這段生活。”
“她聽到我的話後緊緊的抱住了我,說要和我在一起,無論我們面對的是什麼,她都不會扔下我不管。趁着我感動的間隙,她問了我一些關於小麗的事情,問我小麗到底是怎麼死的。”
“我掙扎了一會,告訴了她真相。河豚味道是鮮美但是它有劇毒,只有專業的廚師纔有資格來烹調它,而我去煮給了小麗吃。我中是蓄意謀殺,因爲誤食河豚死亡是件平常不稀罕的事情,我也容易逃罪。我也告訴了她,我的殺人動機。小麗是個愛慕虛榮的女人,我們在一起不到三個月的時間,小麗就刷爆了我的卡,但我卻沒有因此而生氣,反而因爲自己不能給小麗富足的生活而自責着。”
“當我怎麼也想不到的是小麗她除了數落我的無能外,還明目張膽地與大款開房,甚至最後還殘忍的爲了離開我而慫恿大款僱兇殺我!我死了心,決定先下手!聽到我坦白了一切後,齊小菲抱住我說,她會永遠的記着我倆在一起的一點一滴,她不會忘了我的。”
“我當時聽到這話,覺得一頭霧水,不等我明白過來。樓下聚焦了許多警察,冰涼的手銬銬住了我。直到那一刻我才明白,原來一切都是假的。她與她的男友根本就沒有分手,她也不是找不到工作,她也根本就沒有看見過任何的女色,一切都是表演出來給我看的。呵,她的男友就是之前住了我房子半個月最後被嚇走的那名租客。她這麼做爲得幫她的男友何明賭棍一下小麗河豚中毒死亡的真實原因、我從頭到尾就是一個傻子。最後我親眼看着她挽着何明的手離開了我,笑得一臉幸福。”
衆人緘默,不得不承認何明的做法確實有點不光彩,但是從陸九所說的這些話來看,似乎還是對此案沒有多大的幫助。
沉默中,蘭沐星出聲了,問得有點心虛:“你們說齊小菲會不會直接假戲真做,真的喜歡上了陸九啊?你們想啊,她都連周筣這人名字都能說對,那是不是意味着當時何明就已經和周筣勾搭上了,從而讓她心生了怨恨?還有,雖然她是一名演員,但有的時候,演員的感情會陷入戲裡不可自拔,假戲真做啊!”
項昕薄脣一抿,譏笑道:“女人的想象力就是豐富!這種利用背叛的戲碼都能生生的掰成情深意重的虐心劇,人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