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臻追問:“你就不問問他去哪?”
楊亮插話:“你剛剛不是說每具女屍二萬三嗎?怎麼就給了周旺財五萬元?”
馮文苦笑一下:“二萬三是沒錯,可那是他跟別人談好的價值,五萬元是他索要的報酬。說實話,他跑了對我來說是消災,我又何必打聽呢?”
顧臻擰眉:“他從哪裡買來的屍體?”
馮文:“二萬三一具,我給錢就是了!屍體哪來的,不知道比知道的好,至於他到底從中掙了多少我也不想知道……”
顧臻:“……”
楊亮:“……”
離開礦區的時候,顧臻等人的臉上帶着濃濃的沉重。
顧臻:“案情已經沒有爭議可言了,如蘭沐星所說,這是一起罕見的殺人賣屍配陰婚的事件。”轉身看向當地警員,聳肩:“現在有一件很艱鉅的任務需要你們幫忙了。那就是到礦區去,開棺起出屍體,建立證據!”
當地警員們臉色微微一變。破土開棺的這事怎麼說都會有點瘮人。
楊亮:“那我們呢?”
顧臻:“我們當然是繼續抓捕這個毫無人性的殺人狂魔了。”
當地警員領頭的開口了:“完成你們所說的那個任務的難點,在於做好礦區羣衆的思想工作。”
顧臻嘆了一聲:“我知道,可是,對於犯罪嫌疑人,我們缺乏直接的線索啊!除此之外,我們似乎沒有更好線索可尋。”
高藝翻了翻隨身攜帶的筆記本,說道:“鄭威他們發來了那個偷車小夥子的口供,並且已經一一落實,他沒有撒謊,僅從他要把三輪車賣給住在同一小巷裡面那個修車人這一點上,就可以基本排除他的作案嫌疑!而且我覺得剛剛那個馮礦主,除了給錢之外,應該沒有直接參與購買屍體的必要。對於他們兩人,前者已經被具結釋放了,後者就需要你們當地警方進行監視居住。現在整個案件的關鍵應該在於那個叫周旺財的人,我們必須找到他!”
顧臻點頭:“根據周旺財的老家是G縣這條線索,楊所長,我覺得你應該向那裡的公安機關發出協查通知。”
楊亮點頭表示同意。
顧臻將手往口袋裡一插,帶頭往前走:“走吧,我覺得我們還是回去吧,畢竟案件是在那裡發生的。另外,我還得趕回去看看某人是不是快招架不住了。”
姓唐那小子今年還真是流年不利啊!
被明確勒令禁止參與介入工地墜亡真相調查的唐澤彥,百無聊賴的倚在沙發裡漫不經心的看着財經雜誌。
蘭沐星將頭枕在他的腿上看小說,還時不時的打着哈欠。
她最近總覺得渾身乏力想睡覺,最要命的是,她好像覺得自己變笨了,什麼事情都是前面發生後面就忘了。不對啊,她才二十二三歲,怎麼會這麼快就步入了健忘症行列,難道這也是懷孕的早期症狀?
唐澤彥擡起手腕看了下時間,低聲喃語:“算時間,今天顧臻等人也該回來了。”
話音剛落,大門的玻璃門被人推開,顧臻帶着高藝楊亮等人走了進來。看他們的神情應該是有所收穫。
唐澤彥擡起眼簾,問:“調查的進展如何,有眉目了嗎?”
顧臻一摞照片與文件丟到唐澤彥的面前:“這次還真讓沐星給說對了,這的確是一起惡性的殺人賣屍配陰婚的案件,這是起棺後所拍的死者照片,其中有兩張與報案人所提供的失蹤人員照片有着驚人的神似,基本可以推斷爲同一人。至於開棺起出的那六具女屍,我已經讓當地警方運用技術科進行檢驗,估計今天下午到明天中午就可以出結果了。”
唐澤彥伸手拿起眼前的文件與照片大致的翻看一番,衝着顧臻頗爲讚許的看了一眼,“那你打算下一步怎麼做?”
顧臻用腳勾過一把小圓椅坐下:“既然這些命案是發生在我們市,當然就得將注意力重新集中在本市了。我想了想,覺得重點還是要放在那輛三輪車上面,因爲那三輪車的車主極有可能就是殺人真兇!對了,你自個的事怎麼樣了?難道我幫你查也不行嗎?”
唐澤彥搖了搖頭:“我爺爺已經說了很清楚,避嫌!別說我倆現在的冰釋前嫌,就是換成以前,外界也是會有爭議的,畢竟我倆認識了二十多年!”
顧臻臉色一沉,語氣瞬間冷了許多:“這不明擺着是栽贓陷害嗎?你小子除了那個姓項的,到底還得罪了誰?”
唐澤彥的脣畔浮起一抺無可奈何的笑:“明的不下五人,暗的我也不知道……也許是我拿了對方認爲不應該拿的東西吧?”
一句話道明瞭,對方不可能是刑偵時得罪的人,如果是的話,對方往往會覺得采取暗殺或偷襲更爲解恨,而不是玩這種棉裡藏針式的心眼過招。
會想出用這種用針扎得他渾身難受,卻又不敢置他於死地的陰招,說明對方既恨他又忌憚他或者說在忌憚……唐老爺子。衆所周知,在衆多子孫中,唐老爺子最疼的就是老二家的老二唐澤彥!唐老爺子的疼愛很高調,爲了表明對他的喜愛,曾不惜轉移唐氏10%的股份到他名下做爲他18歲的成年禮!
於是,衆人皆認定他是未來唐氏繼承人,於是,他從18歲起就有了坐擁百億的光環!
所以,他就是那塊高掛於唐家大門上拉仇恨的肉,萬衆矚目,衆矢之的!說難聽點,就是活靶子!
沒有人知道,他也從來沒有對任何人說過,他學習偵查掌握刑偵技能除了興趣所在,更多的是爲求自保!
顧臻問得有些小心翼翼:“有懷疑的人嗎?”
唐澤彥從飄散的思緒中回神,眼露迷茫:“草木皆兵可懂?”現在在他看來,身邊所有親近的人都是嫌疑人。當然,除了這個躺在他大腿上沒心沒肺的丫頭。她的心機還不夠格玩這種陰招!
看了眼對面正在一個勁的蹭他茶喝的楊亮,唐澤彥對其招了招手。
楊亮一臉不捨的往下茶杯,端着回滾的肚子朝這邊走來。
“你們商量出結果了嗎?”
唐澤彥:“同行問同行不失爲一種高效的辦事效率。我跟顧臻商量後覺得你還是應該再排查一次本市的三輪車。這次的重點放在車輪車伕上!”
楊亮偏頭想了想,點頭:“我明白了!”
說完,衝着身後兩名警員招下手,轉身離開事務所。
一分鐘後,又神速的折了回來,奔到茶几前,端起之前沒喝完的那杯茶一飲而盡,盪出憨傻的笑看向蘭沐星,厚道問道:“這麼貴的東西浪費了可是要遭雷劈的,是吧。”
蘭沐星嘴角一抽,不作回答。
支走了楊亮後,唐澤彥從蘭沐星從自己的大腿處推起來,然後套上外套,對着顧臻說:“我和星星有事要先出去一下,很快就會回來,你先幫我照看下這裡。”
顧臻在他和蘭沐星臉上來回梭巡兩圈,一臉曖昧的說:“年輕雖好,但也要節制啊!要不然等到老……”
一根菸從眼前晃過,墜落……他倏地閉嘴,急忙伸手去接。
待他在千鈞一髮之際將那根菸完美的接到,臉露得意的擡頭,卻發現那對男女已然離開。
靠,他居然被人用一根菸給打發了!
將捏在兩指間的煙翻看了一下,雙眼一亮,呦呵,他什麼時候有了這煙?!腳底一滑,滑進了唐澤彥的辦公室,滑向那個收納菸酒的保險櫃,掏出備用鑰匙……
蘭沐星打了個哈欠,問向正在發動車子的唐澤彥,問:“帶我去哪啊?”
唐澤彥:“去醫院!”
蘭沐星雙眼一睜:“去那幹嘛?”
唐澤彥:“當然是去檢查啊。”
雖然他聽說女人在懷孕的時候會出現疲勞,乏力,嗜睡,食慾減退,噁心等症狀,但是她的反應過未有點早有點強烈。
蘭沐星沒有接話,只是擡眼看了他一上。他對孩子的渴求欲似乎真的很濃烈。
二十分鐘後,市一醫院。
當唐澤彥拉着有些羞澀的蘭沐星穿過擁擠的人羣,來到位於三樓的婦產科時,兩人都傻了。
在婦產科主任辦公室前,唐老爺子正一臉威嚴的端坐在走廊的靜候椅上,身旁畢恭畢敬的站着唐家主要成員,包括唐小暖母子。
唐澤彥微懵,他們怎麼來了?
蘭沐星傻愣,偷眼看向唐澤彥:不就是檢查確定下到底有沒有懷上嗎,他至於這麼興師動衆?這萬一要是……
不等唐澤彥開口,唐老爺子便用那隻戴有祖母綠的手往靜候椅邊上的扶手重重一拍,怒斥:“小彥,你最近是越來越長本事了,居然連這麼大的事都跟家裡人說!你倆揹着我們偷偷的來這裡做什麼?打掉還是……”
話音未落,嘩啦一響,走道的電梯門打開,竟然魚貫出一批娛樂記者,剎間數十個麥克風對向了唐澤彥與蘭沐星。
突如其來的狀況讓兩人更是呆若木雞。
唐澤彥困惑的眯起眼,是誰走漏了星星有可能懷孕的消息?又是誰如此神準的掌握他與星星的行蹤?這麼做到底是出於何種居心?
然而他的這些疑問此時在蘭沐星的心裡似乎找到了答案:除了他還會有誰知道她有可能懷孕了,除了他還會有誰會這麼及時準確的通知唐家主要成員前來觀看,除了他還會有幾個人有那本事在如此短的時間召集這麼多娛樂記者?可是他爲什麼要這麼做,這不合常理啊!
想狐疑着,一支話筒直接湊到她的面前:“蘭小姐,請問你怎麼會跟唐二少出現在這裡?你倆的同時出現是不是意味着好事將近或者雙喜臨門?”
蘭沐星正考慮着該如何回答或者該不該回答時,一隻大手極沒風度的揮開了那隻話筒。
唐澤彥俊臉陰沉的說:“這是我的私事,有必要向你們彙報?”
話纔剛說完,火便燒到了他自己的身上,幾乎是在同一時間,數只麥克風齊刷刷的對準他,有人尖刻的問:“唐先生,請問下,你此舉是否有想借個人**轉移衆人對江濱意外事故注意力的嫌疑?”
“唐先生,請問你是喜歡男孩還是女孩?”
“唐先生……”
“……”
看到這,蘭沐星幾乎可以斷定一件事,那就是這些八卦記者不是唐澤彥找來的,他也沒有這麼做的必要。
透過將自己與唐澤彥圍得水泄不通的娛樂記者,蘭沐星看向唐老爺子,卻意外的看到一雙冷冰無溫的眸子,再看向唐家其他主要成員,皆是一臉的淡漠。
“豪門沒有親情可言……”蘇語的話又一次的再她耳邊迴響,這一刻,她的心莫名的覺得難受。
伸手揮開一隻湊到自己面前的話筒,對着一名一看就是牙尖嘴利的女記者不耐煩的說道:“出現在這裡怎麼了,犯法了?再說我懷沒懷孕關你屁事?要你出錢買尿布跟奶粉了嗎?就算懷孕了,我又不是一個人來的,有孩子他爸陪着來,如果這也算是丟人的事的話,那我就祝福你以後懷孕時候全程獨來獨往!”
本想開口嗆人的女記者怎麼也沒想到自己會被人給反嗆,一時間臉色變得很是難看,抿了半晌嘴後,有些恨聲的說:“所有人都知道你現在還不是唐家正式成員,你與唐先生還只是……”
蘭沐星:“只是什麼?不就是少了一本證嗎?只要我願意,我現在就可以拉他去領,而他不會說一個不字!是不是啊?”最後一句是衝着唐澤彥問的。
唐澤彥想都沒想,就笑着點頭:“只要你願意,什麼時候都可以!哪怕就是現在。”
猝不及防被強行塞了一嘴狗糧的娛樂記者們,一時間啞口無言,只能面面相覷着。
就在有人回神,準備再拋問題的時候,叫號叫到蘭沐星。
配合着醫生的完成所有的任務,當耳邊響起婦科主任的那句:‘驗血與尿檢均呈陰性,你沒懷孕’時,蘭沐星與唐澤彥兩人全呆了。
怎麼會是這個結果?
一時間,蘭沐星有點不敢看向唐澤彥的臉,他一定很失望,一定覺得自己是在有意誤導他。
可是,她是真的覺得渾身乏力,嗜睡,噁心啊……
唐澤彥的劍眉鎖起,既然沒有懷孕,那她最近爲什麼會變得那麼貪睡,甚至有時半夜他起來發出了不小的聲響,可她卻全然沒有反應,以前的她可是警惕心很重的啊。“既然沒有懷孕,那她爲什麼會出現疲勞,乏力,嗜睡,食慾減退,噁心等症狀?”
婦科主任推了推眼鏡,神色淡漠的說:“在臨牀上有一種現象叫做假懷孕心理,它是一種典型的心理因素導致的生理改變的現象,通常發生在結婚多年而未能懷孕的女性身上。因爲強烈的生子願望加上焦慮的心理,久而久之,就干擾了中樞神經的正常功能,從而通過神經調節影響到內分泌,體內的一些激素,如泌乳素、黃體生成激素、孕激素水平增高,抑制了卵巢排卵,出現閉經、**腫脹、噁心、嘔吐、食慾改變等症狀。你的女友有可能是患上了這種心理,畢竟……有錢人家的媳婦不是那麼好當的……”聲音漸變漸小,最後輕到只有唐澤彥與蘭沐星兩人聽得見。
蘭沐星甚至還感覺到那名婦科主任很是憐憫的看了自己一眼。
她微微的張嘴,在此之前,她根本就沒想要生寶寶啊,更沒提什麼強烈的生子願望加上焦慮的心理了。
但是,除了這位主任所說的這種可能性外,似乎找不到第二個理由來解釋她現在所出現的這些症狀。
主任的最後一句輕喃宛若一顆石子在他的心底激起了千層浪,他怎麼也沒有想到外表看起來大大咧咧沒心沒肺的她,內心居然有這麼沉重的焦慮,許是自己平時對她關心太少了……
此時的他與蘭沐星都沒有想到,其實除了假懷孕還有另一種情況也會讓人出現疲勞,乏力,嗜睡,食慾減退,噁心等症狀。
看到了檢驗報告單後,唐老爺子的臉剎間黑了下來,從鼻腔裡發出一聲沉重的呼吸後,他在長子唐樺的攙扶下起身,離開該醫院。
全程沒有再看蘭沐星一眼。
唐小暖在經過蘭沐星的時候,嘴角抑制不住的上揚,看得出來,她的心情很好,彷彿是落了一塊大石。
這一瞬間,蘭沐星不知道身邊的那些娛樂記者到底都問了哪些問題,也不知道他們對着自己拍了多久,只聽到一道充滿警告與威脅的聲音壓倒了耳邊所有的嘈雜聲:“誰要是再給我拍一下,問一句,我立馬讓他住進六樓重症室!”
最後她被摟進一個寬闊的胸膛,擋着臉離開。
離開了醫院,呼吸到外面來自遼闊天地的空氣後,蘭沐星猛然回神,一把推開唐澤彥,衝着面前護駕般離去的唐老爺子的座駕輕嗤了一聲:“切,如果不是因爲稀罕你的孫子,誰願意進你家天天面對你那張又老又臭的臉!一點都不可愛!”她又不是進不了唐家就會餓死,即使沒有唐家,她還有蘭家!
見她兩頰氣呼呼的鼓着,唐澤彥輕笑出聲:“嗯,其實我也不喜歡天天面對他。”太**太獨斷了。
見他還笑得出來,蘭沐星不禁斜眼看了他一下,檢驗結果沒懷上,難道他不覺得的失望與懊惱嗎?明明他表現的那麼喜歡小孩。
唐澤彥伸手摸了摸她的頭:“這本來就是順其自然的事情,你不用想那麼多,緣分到了,寶寶自然會來。走,吃飯去。”
拉着她走向停車場。
蘭沐星頓足:“去哪吃?”別跟她說是去唐家大宅吃!
唐澤彥回頭露出了一個很是無奈的笑:“現在這種情況,你覺得我倆不去解釋個清楚能過?走吧,有我在呢。”
從剛剛唐老爺子離開時的眼神裡,他已經清楚的讀到一種‘你們最好給我一個滿意解釋’的訊息。
蘭沐星嘴一撇:“沒懷上就沒懷上,有什麼需要解釋的?再說我倆才做了多久啊,又不是三年五年。”想想,她都覺得好笑。
唐澤彥笑笑:“可是他們又不知道我到底是什麼時候才吃到肉的,若按他們的想法來看,我應該耕耘開荒好幾個月了,這不一顆果子都沒結,懷疑當然就在所難免了。”
蘭沐星瞪眼:“懷疑?懷疑誰啊,你還是我!”
唐澤彥一怔,然後賤兮兮的說:“你到時就把全部責任都推到我的身上好了,我絕對如數包攬!”
蘭沐星氣極反笑:“好,這可是你說!”待會那個老傢伙真的追究起來,她就讓他怪他自家孫子去!
唐家飯桌上,蘭沐星又一次看到了樂樂,她的小腹較之前又明顯了不少。同時在場的還有唐澤彥小叔家的長媳,也就是唐澤彥堂弟的老婆,對方正囂張的挺着快要臨盆的肚子一臉乖張的坐在她的對面。
同時出現的兩位孕婦讓蘭沐星有種現場被打臉的感覺,於是急忙將視線從兩位孕婦的肚子上挪開。
“來,小萱,來多吃點,這是你爺爺特意讓人給你留意的。”唐澤彥的三嬸舀了碗燕窩端到自家媳婦,也就是唐澤彥堂弟老婆的面前,聲音很大。
那名叫做小萱的女孩很是扭捏嬌羞的伸手接過,輕抿一口便很是滿意的對唐老爺子笑着說:“真的很好喝,謝謝爺爺。”
蘭沐星的眼角悄悄的瞥了眼對方碗裡的燕窩,不就是鳥窩嗎?只不過這隻鳥有個好聽的名字叫金絲燕罷了。真有那麼好喝,她老爸的銀樓裡也就不會摞着一堆沒人動!
見狀,羅鈺也伸手給蘭沐星舀了一碗,溫柔的說:“星星,你也喝點吧,很補的。”
突然間,坐在蘭沐星對面的唐小暖笑出了聲,挺大聲的那種。
於是所有人的視線都落到了她的身上。
見大家都看着自己,唐小暖急忙捂下了嘴壓下笑聲,解釋着說:“沒什麼事,我就是剛剛看到這篇新聞覺得有些好笑,一時沒忍住。”
說着輕擺下自己的手機,證明自己所言不假。
“小暖,什麼新聞這麼好笑?”唐澤彥的三嬸很是‘好奇’的出聲問道。
唐小暖劃開自己的手機,看着屏幕說:“準確的說這應該是一篇舊聞,說得是有一隻名叫圓圓的熊貓爲了吹空調假裝懷孕騙吃騙喝最後被拆穿的事情,想不到這年頭連熊貓都成心機婊了。你們說,它假懷孕就假懷孕了,還把動靜鬧得那麼大,弄得滿城皆知,這臉得有多寬啊!”
蘭沐星剛準備舀湯的手猛得僵住,擡起一直低垂的頭靜靜的看向唐小暖。
唐小暖衝着她微微一笑,不見絲毫愧意。
一時間,氣氛驟降。
“呵呵,是挺好笑的,小姑,後來那隻熊貓怎麼樣了?”小萱放下湯匙,笑意吟吟的問。
蘭沐星慢慢的轉眸看她,秀眉微挑:“後來?人家怎麼說都是國寶,再怎麼不靠譜也有的是人稀罕!犯不着你來操這份閒心!沒聽過各人自掃門前雪,休管他人瓦上霜?”管好自己纔是王道!
小萱的臉一黑,轉而求助的看向唐小暖。
羅鈺輕輕的替蘭沐星攪了攪碗裡燕窩,看似漫不經心的接了剛纔的話題:“如果我沒記錯的話,那隻名叫圓圓的熊貓最後可是真的懷孕並生下健康的寶寶!對於它,網絡上更多的評價是誇它智商輾壓人類而不是什麼心機婊,只有智商不夠或胸襟不寬的人才會這樣評價吧。”
“你!”唐小暖臉一沉,將碗重重的往桌上一放,陰陽怪氣的說:“一隻不會下蛋的母雞也好意思叫的這麼歡,真是活久見了!”
這話說的不僅難聽,還搓了人痛處。
羅鈺當即氣得臉色發青。
打人不打臉,罵人不揭短,見唐小暖如此咄咄逼人,蘭沐星覺得自己已經忍無可忍了,沒有多想,直接轟了回去:“如果不是因爲你跟澤彥同姓,我還真很難相信你會是名媛出身!一點風度都沒有,整就個市井潑婦!比我老家那聲名遠播的李嬸還刁,嘴還賤!”
唐小暖嘴脣一抿,剛想開口,唐澤彥便拉着蘭沐星起身往大門處走去。
“你去哪?”唐老爺子終於出聲了。
“星星小戶人家出身,我怕她吃不慣這種鴻門宴,所以想帶她出去吃點簡單的清粥小菜。”唐澤彥頭也不回的走出大門。
“好了,別生氣了。我姑姑就那人,除了對巴結她的人稍好一點外,對誰都是冷嘲熱諷的。她說什麼你就全當放屁,別往心裡擱,不划算的。”唐澤彥打開車門,討好的將蘭沐星往裡推。
早知道爺爺這次會全程不表態,他就不回來了!
看着他,蘭沐星問了一個問題:“四個兄妹裡面,你爸爸好像是最不得寵的一個啊,我怎麼從來都沒有見你爸爸開口替老婆孩子說過話呢?成天都是一副沉默是金的模樣。”
就像剛纔,自己的老婆與未來媳婦受辱也都不見他出聲吱一下,全程只顧着低頭喝着自己杯子裡的酒。
唐澤彥準備發動引擎的手猛得一僵,滯住了。
過了許久,他微微一嘆,看向蘭沐星:“這都讓你發現了,看來我是真可以提前退休回家帶孩子了。”
蘭沐星撇嘴:“你少給我扯,那麼明顯的父子疏離,一次兩次看不出來就算了,我到你家都不下十次,再看不出不就是豬了!”
唐澤彥嘿嘿一笑,伸手捏了下她的臉,挑逗的說:“世上哪有這麼漂亮的豬啊……呃,其實、其實在我小的時候,他倆之間的關係不是這樣的。”在蘭沐星危險的眯眼中,他急忙切入主題。
“其實我爺爺從一開始到最後都沒有真心接納過我媽,當年爲了我媽選墳一事,他們父子倆鬧翻了。我沒告訴你的是,其實羅鈺是我媽的堂妹,從小跟我媽感情就很好,而且長得跟我媽也有三分像。她本來也有過一段婚姻,卻最終因爲結婚五年沒有生下一兒半女被婆婆強行拆散了。所以當初在我爸決定娶她做第二任妻子時,我爺爺不可避免的又出來阻止了,也又一次的加深他們父子倆之間的矛盾。從那以後,我爸就幾乎不跟我爺爺說話,也幾乎不管唐氏大小事務,包括我和我哥。”
蘭沐星嘴巴變成了圓形,原來這就是羅鈺做爲後媽,卻能對他倆兄弟如此視如已出的原因,嘴角微微的扯了扯,訕然一笑:“這麼狗血的事情也只有像你家這樣的豪門纔會出現。”
唐澤彥倏地雙眼一亮:“說句心裡話,我很喜歡你家的生活方式與相處氛圍,雖然只住了短短的半個月,卻收穫了比我家一年還要多的笑聲,要不……我入贅吧?放心,我會自帶嫁妝,保證不會白吃白喝你爸媽的。”
蘭沐星幽幽地看着他,呃,這似乎不失爲一種好方法,既然那個頑固老頭如此不喜歡自己,那她就乾脆把他的孫子拐到自己家吧。反正她爸媽挺喜歡唐澤彥的。
經過一天的地毯式尋問,楊亮帶着一名三輪車伕走進了唐澤彥的事務所。“來,你把你知道的事情仔仔細細地對這名漂亮的探長說說。”說着同時伸手指了指唐澤彥。
被指到的某人當場黑臉,漂亮?!
“知足吧,男人能被稱上漂亮,那決定是對容貌的肯定!”蘇語涼涼的替楊亮幫腔。
那名車伕似乎沒有注意到他們之間的暗涌,走到唐澤彥面前就直接開口:“半個多月前,曾有個又高又大的中年男子出現,我們都不認識他,他開車戴着一副手套,白天幾乎不出來,每天到了晚上才上街。做我們這行的吧,一般都比較喜歡找十字路口,汽車站,火車站,購物中心等這些人多的地方,可他不一樣,他總是在小衚衕裡鑽來鑽去的,跟個耗子似的。而且,他也從來都不跟我們搶客人……”
唐澤彥突然出聲問道:“那他現在人呢?”
三輪車伕:“也就是你們警察查車,往我們車上畫紅色圈圈的前幾天吧,他就沒了,應該是覺得掙不到什麼錢又放棄了吧。”
唐澤彥:“那你還記得那個人長什麼樣子嗎?”
三輪車伕點了點頭,然後連說帶比劃着……
一旁的章繼軍拿起筆在白紙上迅速的勾畫起來,看着一張大致的人臉從他的筆下漸漸顯露出來時,蘭沐星傻了,原來他還會速畫啊,難怪他之前一直看不起自己了。如此一對比,她也看不起自己了。
顧臻和高藝快步走進事務所,一進門就興沖沖地說:“從那輛找到的三輪車上,技術科的同志找到了拉車人留下的大量的人體痕跡,我之前讓人開棺起出的那六具女屍,小高和技術科裡的人也已經檢驗完畢,第一,致死的原因,全部都是被磚頭敲擊腦後,賣到顱腔破裂。第二,六具女屍的血型和DNA,與我們事先獲得的那六塊磚頭的血跡一一吻合,也就是說那些磚頭可以確定爲本案兇器。”
伸手指向三輪車伕,“他剛剛所說的那個戴手套開車的人,就是本案的最大嫌疑人!”
根據那名三輪車伕所提供的嫌疑人長相及顧臻等人所帶來的線索,唐澤彥給大家描述了嫌疑人的大致相貌與特徵:此人爲男子,體重約爲九十公斤,按正常體型來算身高應該在一米八左右,另外,此人應該患有鼻炎或呼吸道疾病,因爲,前車把上留有不少的鼻涕和唾液。
根據唐澤彥的歸納,章繼軍對自己筆下的人物進行了一些修改,然後呈現到衆人面前。
看到畫像,蘭沐星與蘇語均不由一陣噁心,蘇語甚至當場嘲諷:“這真是一個醜惡無比的傢伙!”
柯小彤補充道:“三分像人,七分像鬼!”
顧臻看了看那副畫像,有些頭疼的捏了捏眉心:“像人也好,像鬼也罷,我們這麼大一個城市,上千萬的人口,要想在全市範圍內找出這個人來,恐怕很難啊,畢竟這只是模擬畫像,不是照片!”
唐澤彥臉色也跟着沉下:“要不,我們先分析一下他所在的階層,還有他的職業,可能的居住地吧,這樣或許對尋找到他有所幫助。”
蘭沐星輕飄飄的睥了他一眼:“你覺得這裡除了你和顧臻外,還會有第三個人適合思考這種問題嗎?”反正她是分析不來。
轉了下眼珠,她提議道:“我覺得與其毫無頭緒的在全市尋找這個不知長相的真兇,倒不如先將精力繼續放到尋找那個叫周旺財的賣屍人身上,畢竟他是有名有姓有地址的。只要找到了他,那麼通過他就肯定能知道這個真兇的真實身份!”
“聰明!”唐澤彥與顧臻異口同聲的稱讚道。
蘭沐星訕訕的笑了一下。
提到周旺財,楊亮想起了一個險些忘記說的新線索:“我已經收到G縣警方的協查反饋報告,他們說那個周旺財的確是他們縣的人,其父母是邊遠一個鎮上的小販,人很老實。說他們在接到協查報告的當天,當地派出所的同志就去調查了,可他的父母說他沒回來,還拿出周旺財發回來的短信,那短信上說,自己掙着錢了,不久就會回來孝敬二老!”
唐澤彥擰眉:“他們確定那個周旺財會回家嗎?”
楊亮撓了撓頭:“應該會吧,他們說那個周旺財是個挺孝順的人,據其鄰里街坊說,那個周旺財不管跑多遠,兩件事,他準回來,一是父母病了,二是掙着錢了!”
唐澤彥:“那他們在查周旺財的時候有沒有驚着他了?”
楊亮搖頭:“應該沒有,他們說派出所裡派出去的是一名老警員,跟周家也有點私交,沒準,那個周旺財只是先去哪裡會相好了,不用多久應該就會回家的。唐探長,都合作這麼多次了,我辦事你還不放心嗎?別看我這人長得粗枝……”口袋裡的電話響起,原來是所裡打來的。
接過電話後,楊亮的神情瞬間變得雀躍不已,連帶着臉上的肉肉都愉快的跳動起來,極具喜感。
“小……唐探長,真是天助我也!所裡來電話,說G縣的警方打來電話說那個周旺財找到了,正在問我要不要開啓遠程視頻審訊。”
顧臻伸手就敲了楊亮一下:“那就開啓啊,你還愣着幹嘛!”
遠程視頻審訊開啓後,蘭沐星等人從視頻中看到了一個乾瘦的男人玤垂頭喪氣的坐在派出所的審訊椅上,一臉的失望與懊惱。
唐澤彥開門見山的問:“說,哪裡買到的屍體?”
視頻那端的周旺財瑟縮了一下:“電話裡買到的。”
唐澤彥厲聲:“別給我耍太極,說具體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