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點名的兩名保鏢面面相覷,面有難色。
男人怒:“不要讓我再說第二遍!”
兩名保鏢猛吞幾口口水後,戰戰兢兢的走上去,哆哆嗦嗦的伸手碰了碰那面牆。
幾片薄薄的粉層脫落,撒了一地。
兩名保鏢嚇得往後跳了幾步,抖着聲音說:“老、老大……牆、牆面是軟的,是……後塗上的。”
男人的眼睛用力的眯了眯,“去花園拿幾把鐵鍬過來,把它給我刨了!”
很快,那面牆被強行敲開。
眼前驟然出現的景象讓所有的人剎間頭皮發麻。
在那面被掀了皮的牆體裡,鑲入着一個被一層透明塑料袋包裹着的大號順豐袋。
順豐袋一片溼爛,污漬斑駁。
“把它給我撬下來!”
“……是!”
又上去了兩名保鏢。
因爲那面牆靠近落地窗,所以牆體較其他的偏厚。經過二十多分鐘的蠻力強拆,那個鑲嵌在水泥牆裡的順豐袋被挖了出來。
順豐袋被擡到了男人面前。
“還要我說嗎?解開!”男人怒喝。
看着他那怒不可遏的臉,蘭沐星不禁想到了一個詞,茅坑裡的石頭又臭又硬!
保鏢們面面相覷,誰都不敢上前拆開。
男人憤怒的掏出手槍對準其中一名保鏢的膝蓋就是一槍,那名保鏢應聲倒地,痛苦抽搐。
蘭沐星的臉色瞬間泛白,驚恐的看向那個男人。
他不是變態,而是惡魔,妥妥的惡魔!
想到之前對他的種種挑釁,她不禁身軟如蝦。
唐澤彥知道她閱歷少,沒有真正的體會過什麼叫做人心陰惡,手臂的力道不由加重,將她摟着更緊。
其他的保鏢只愣了一秒,便爭先恐後的上前去拆解那個順豐袋。
現在他們根本顧忌不了裡面裝的是什麼,他們只知道如果再不表現,那麼裝在裡面的就有可能會是自己!
隨着這些糙漢們的生拉硬扯,外加被水泥的浸蝕,順豐袋很快就裂口了。
當袋子被完全扯開後,縱使這些糙漢們有所心理準備還是被嚇得後退數步。
袋子裝的是一具高度**的屍體,呈俯趴狀,森白的骨架上還殘留着零星血肉,白裡透紅。
蘭沐星緊緊的捂着嘴,不讓自己發出聲音,以免激怒男人。
燈火通明的房間,一片詭異的靜。
看着那具橫陳在眼前的腐屍,男人的瞳孔急劇的收縮着。
猛的,他扭頭看向蘭沐星。
眼底的那份狠戾讓蘭沐星渾身一顫,拼了命的往唐澤彥的懷裡拱。
她承認,她是真的怕他了。
他不是人,他是惡魔,是地獄使者。
唐澤彥反手一撈,直接將她藏於身後,俊逸的臉龐清冷的迎向男人,針鋒對麥芒!
“如果你想知道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的話,我建議你把你的愛人念念請來問一下。”
男人狠戾的眼睛浮起一層疑惑:“你怎麼知道她叫念念?”,這此之前,他與唐澤彥可是從未見過面。
唐澤彥神色疏離而清冷:“我知道的遠不止這些,如果你想知道我到底都知道了什麼,最好還是請她過來一趟。”
“不用請了,我在這。”一道沒有溫度的聲音從門外傳來。
男人的身軀微微一顫,脫口:“念念,你怎麼來了?”
念念擡頭看向男人,神色悲涼而絕望:“你個騙子!你躲了我兩天兩夜,卻在這裡留連了兩天兩夜……你還能說你沒有動心嗎?”
“咳、咳……”蘭沐星被嚇得猛咳。
這兩天他一直在這裡?難怪當他知道唐澤彥對這座樓安裝了定時炸彈後會表現出那麼驚訝,像他這種自大狂妄的人,被人在眼皮底下襬了一道,想必是極度的鬱悶,不爽!
這些都不是重點,重點是他是不是真的……她不要,她說什麼都不會接受他的!下意識的伸手緊緊抱住唐澤彥,她還是比較喜歡溫潤型男人,至於像項昕那種變態的霸道型,她消受不起。
念念的話讓男人目光由狠戾轉爲幽暗,神色陰晴難定。
默了一會,他伸手指向橫放在地面上的腐屍:“你知道這具屍體是怎麼一回事嗎?”
念念咯咯一笑,溫順的點頭,“知道。”
男人的喉嚨一緊,聲音泛出一絲顫抖:“她是誰?”
念念摸索着走到那具腐屍前,蹲下,很是疼愛的伸手摸了摸。
看到這一幕,蘭沐星瞬間有種寒毛乍起的感覺。
“她到底是誰?”男人的面容隱約帶上猙獰之色。
念念擡起空洞無神的雙眸,忽然一笑:“她就是那個陪你雨中散步,陪你午後甜點,陪你牽手逛街,陪你遊玩北海道賞櫻花的女人,不,確切的說應該是你陪着她。”
男人後退了一步,穩住,表情陰冷:“那你是誰?爲什麼……”
念念嘴角的笑意加深,笑得明媚:“我是念念,如假包換的念念。”
男人揚手一掌扇過,念念的臉側過去,嘴脣破了一個很大的口,血流了下來。
“你到底是誰!”男人怒吼!
念念轉過臉依舊笑得明媚,只是眼中淚光閃閃。
同爲女人,蘭沐星清楚的感覺到那是心痛絕望的淚,動了動喉嚨,她鼓起勇氣開口:“有些事情不是一句話就能解釋清楚的,你做爲一個男人就算再怎麼生氣也不該動手,就不能先忍一下聽聽她……”
男人一個陰戾的眼神射了過來。
蘭沐星縮回了唐澤彥的懷裡,如猴子般緊抱着大樹,很是委屈的說:“彥哥哥,他前兩天也這樣打過我,現在腮幫子還疼着呢。”
一聲彥哥哥剎間引爆唐澤彥的所有保護欲,俊逸的面色不再溫潤,目光瞬時凝凍成冰,回視男人:“你打過她?”
男人嘴角一勾,滿是不屑:“如果不是考慮到她是經期做那晦氣,我早就上了她。”
唐澤彥怒:“不可原諒!”
話間剛落,手腕擡起,不等男人做出反應,窗外倏地一片火光沖天,巨大的衝擊波震得房子輕晃兩下。
呆了數秒後,男人陰沉着臉回頭:“你做了什麼?”那裡是他的停車庫。
唐澤彥:“一車抵一車,公平!”
“你!”混帳,那可是他剛買不過三個月的車!限量版的!
緊接着,‘轟!’又是一聲巨響。
側眼望去,又是一片火光。
男人額上的青筋暴跳兩根。
唐澤彥面不改色的說:“這是你打了星星那一巴掌的代價!”
蘭沐星驚駭的砸舌,一個巴掌摧毀一輛豪車,好任性啊!
唐澤彥很溫柔的低下頭,輕吻一下她的額頭:“傻瓜,有什麼好心疼的,又不是我的車。”
蘭沐星一呆,他這話說的……呃,夠誠實,夠任性。嘴角漸漸上揚,一個幸福的笑在臉上漫延,原來,在他的心裡,她如此重要!
男人暴怒,卻又不敢輕易出手,因爲他不知道唐澤彥到底在他的地盤裡安了幾顆,又都是什麼威力的。
“你到底是誰?”
唐澤彥聳肩,回了一句風馬牛不相及的話:“其實我這人向來很溫和的。”
男人:“……我稍後跟你算!”
回過身,一步一步的逼近念念。
念念已經不再笑了,恢復了最初裡的木然,睜着大而空洞的眼睛靜靜的等着他靠近。
男人伸手扼住她的脖子:“告訴我你到底是誰,爲什麼要害死我的念念!”
眼底的兇殘不加掩飾。
看着他,蘭沐星戰戰兢兢的想,如果不能同時被他愛上,那麼愛他將會是一件痛如墜落弱水的事情吧,鴻毛不浮,不可越也,永遠沒有浮起的那一天。
尼瑪,偏偏老天還給了這個惡魔一副好皮囊。
念念的臉色一點一點的泛白,卻依舊倔強的不肯開口。
在這樣下去,她一定會被男人給掐死的,蘭沐星輕輕的扯了扯唐澤彥的衣角。
唐澤彥低頭看了她一眼,“確定要管?”
蘭沐星小聲的說:“就算她罪大惡極,我也不想看到她死在那個變態的手裡,真那樣的話,靈魂會變得很髒。”想到那個變態如此視人命如草芥,她就冒火!
她的聲音雖然很小,但是此時的氣氛太安靜,她的話一清二楚的落到了男人的耳中。
男人陰森森的回頭射了她一眼。
脖子一縮,她將臉埋進了唐澤彥的胸膛裡。
唐澤彥有些好笑的伸手摩挲着她的秀髮,這丫頭還真不是一般的愛惹禍啊。
就在念念就要斷氣的那一剎,男人鬆了手,“我給你五分鐘的時間,你給一個滿意的回答!”
唐澤彥垂眸思忖一會,看向念念:“她是你的姐姐或妹妹吧,你們倆是雙胞胎!”
念念聞言擡起頭,迷茫的看向唐澤彥,臉上的表情有點驚訝,“你是怎麼知道的?”
男人的身形晃了晃:“怎麼可能!念念說過,她只有一個哥哥!”
無視男人,唐澤彥事不關已的笑笑:“我看過路況監控,那晚雖然大雨傾盆,但細看,還是可以看得出來你倆的面容是一樣的。死的那個應該是扶你過馬路的那個吧,只是我到現在還不清楚,你們倆那底誰是念念誰是涵涵。”
男人猛然回頭,一把扯上唐澤彥的領口:“你剛剛說什麼路況監控?!還有,你最後一句到底是什麼意思?!”
唐澤彥騰出一隻手優雅的拿開男人的手,好整以暇的理了理自己的領口,“做個男人要有風度……我以那次車禍事發點爲中心點,調取了方圓五百米路況及一些其他重要的視頻,怎麼,有興趣看看嗎?”伸手從口袋裡掏出一個黑色U盤。笑了笑:“內存太大,我不想佔用自己的手機空間,只好先存在這裡面了。八十塊,謝謝!”
蘭沐星愣了一下,明白,原來這個U盤是他花了八十塊錢買的。
男人的胸口劇烈起伏一下,伸手奪過。
丟給身後一名保鏢:“給我放出來!”
該保鏢急忙領命離去。
不一會,一臺筆記本電腦被捧了進來。
畫面中,大雨傾盆,一個女人在一名年輕男子的攙扶下,靜靜的站在一個車來車往的馬路邊等紅綠燈。
突然年輕男子低頭對女人說了什麼,女人點頭,伸手摸索的往前慢慢的走,走出大約兩三米時,一輛停路邊的小車突然啓動,直直的衝撞過來,女人倒地。
隨後年輕男子掏出手機撥了一個電話後,趁亂離去。
沒過多久,救護車來了,女人被擡上車。
看完這個畫面,男人眼底盡是困惑:“你不是說有兩個長相一模一樣的女人嗎?爲什麼我只看到了一個!”
唐澤彥沒有回答他,只是伸手指了指畫面中的那名年輕男子,問:“這個人你認識嗎?”
男人撇嘴:“一個死人而已。”
蘭沐星暗抽一口氣冷氣,從這句話裡她不難猜出,他殺了那個人。
唐澤彥笑笑:“其實呢,你回答是你的情敵對解開謎題更有利。”
男人沉臉:“你到底是誰?!”爲什麼會知道這麼多!
唐澤彥又一次的無視他的問題,伸手指了指畫面中的女人又問:“你看看她,有沒有什麼異常?”
男人將畫面倒退,反覆認真的看了幾次。
最後殺氣騰騰的瞪向念念:“是你?!原來那天我趕到醫院所看到的人是你!你的眼睛早就是瞎的對不對!”
念念微笑點頭,“沒錯,是我!”
男人神色劇變,嘴脣因憤怒而不停抖動的,扭頭衝着保鏢怒喊:“叫人把那家醫院給我砸了!”
那裡的醫生居然敢騙他,活膩了!
太囂張,太目無王法了吧!蘭沐星憤怒的瞪眼,卻不敢吱聲。
一個人能囂張到這個地步,足見他在本土的勢力是如何的驚人。
悄悄的擡眼看了下唐澤彥,以唐家在A市的勢力,其實他也可以這麼囂張的吧,只不過那將不會是她喜歡的唐澤彥了。
看是知道她在想什麼,唐澤彥低頭衝她溫柔一笑:“我是一個斯文的男人。”
呃……蘭沐星保持沉默。
在男人的憤怒中,唐澤彥慢悠悠的從口袋裡又掏出一個白色的金盾U盤,晃了晃,“我想我所截取的這一段視頻會幫你解開現在的迷惑,一百二十五塊,謝謝!”
男人因憤怒而赤紅的雙眼兇狠的瞪向唐澤彥,粗魯奪過。
唐澤彥聳肩:“真是個粗人。”
畫面中顯示的時間較之前那個畫面早一天。
畫面中,夜雨磅礴,兩名年輕漂亮且容貌相同的女人坐在一家咖啡廳的靠窗位置,畫面很美。
美中不足的是一名女人不停興奮的說着什麼,臉上的神情得瑟而幸福,給人的感覺很活潑,很開朗。另一名女人則始終默默的攪拌着杯裡的咖啡,不言不語。
最後兩人起身離開,讓蘭沐星等人驚奇的是,那名沉默的女人在起身後從旁邊摸過一根盲人杖亦步亦趨的跟着。
兩人並肩在咖啡廳的門口站了一會,好像是因爲雨勢沒有消減的意思,兩人向咖啡廳租借了一把雨傘合併着打。
兩人沿着街邊慢慢的走,期間,那名活潑的女人似乎還接了兩個電話,隨後兩人穿過一條馬路站在十字路口等紅綠燈。
由於雨勢太大,監牢畫面模糊,只能憑着兩人的動作隱約推測出這個時候,那名活潑的女人還在打着電話。
應該是綠燈亮了吧,她伸手拉過沉默的女人往前走。
下一秒,畫面混亂,一輛車子快速的從前方拐角處開了過來,一個弱小的身影飛出數米,倒入血泊。
最讓人不可思議的是,車上居然下來了兩條健碩的人影,兩人動作麻利的將倒在血泊中的女人擡上車,揚長而去。
這時一輛早已停靠在路邊的小車突然啓動,他是這場事故的全程目擊者。
車子開到呆站在一邊的女人面前時停下,打開車門拉她進去。
整個過程不到一分鐘的時間。
當有第三輛車經過時,已是三分鐘後,大雨洗清了大地。
很明顯,這是一處相對偏僻的幹道。
男人閉上眼,雙眉緊攏。
他的呼吸很重,胸口起伏起大。
驀地睜開眼,直勾勾的瞪向念念:“是你殺了念念!”
念念呆忡三秒,忽地大笑出聲:“我說過我纔是念念,如假包換的念念,爲什麼你不相信?”
男人的眼睛又一次的閉上,等它再次睜開時,一把精緻的手槍的槍口頂上了念念的眉間,顏如修羅,重複道:“你殺了念念!”
念念的臉上依舊木然,不見絲毫恐懼:“我只是自衛而已。”
“你……”男人眸光一閃。
“慢着!”唐澤彥出聲。
放開蘭沐星,他走到念念跟前,面色從容的推開男人的手槍。
目光鎮定:“我相信她所說的!”
男人微訝。
唐澤彥:“不用這樣看我,我沒有包庇誰的意思。所有的答案都在那個監控裡。”揮手示意保鏢將筆記本抱過來。
將畫面倒退到某一時間段內,放慢。
“注意到沒,她在打電話的時候頭是左右張望着,這裡紅綠燈口,她卻不看指示燈,一個勁的看旁邊。你再看,沒錯,就是馬路對面的指示燈,看到沒,折射出來的是綠光!綠燈亮了,她卻依舊站在原地,在張望,這說明了什麼,我想以你的聰明應該不難猜出吧。對,她在等候!其實就這樣幾分鐘不出現一輛車的路況,對於一個行動便如的人來說,沒有紅綠燈一樣可以過,只是有了更保險而已。”
“看這裡。”唐澤彥將手落到畫面中的某一個小點,然後慢慢的放大放慢,“看清楚了嗎?這輛車是在加速!你再看這裡,她居然拉着…呃,拉着第二個念念走了出去!既然一直都在張望中的她不可能看不到這輛車,之前綠燈時不走,現在這輛詭異的車出現了,她卻走了。結合這些種種,你能得出什麼結論?!”
男人的嘴巴微微張啓,牙關打顫,突然他伸手推翻電腦:“不,這不可能!我的念念是那麼的善良,那麼純真,她不會這麼做的!她也沒有理由這麼做!”如果念念不是因爲善良純真,他也不會喜歡上她!他的身邊從來不缺女人。
唐澤彥有些無力的揉了揉眉心,很不識相的說:“你不相信也沒辦法,事實擺在眼前。這份視頻是我花了一天的時間從交通局裡通過技術恢復得來,絕對真實!”
男人眸光凌厲的看向唐澤彥:“你到底是誰?”
這是他第四次問了!
唐澤彥眨了眨眼,微笑:“我是誰不重要,重要的是我可以幫你解開謎題。”
越過男人,唐澤彥走到念念跟前:“你能告訴我,你到底是念念還是涵涵嗎?能告訴我,你是如何知道對方要害你,又是如何那麼恰到好處的躲過?”
念念的嘴脣動了動,微微的嘆了一口氣,聲音透着悲涼:“我是念念,她是我的妹妹,涵涵。你說的沒錯,我倆是雙胞胎。”默了一會,她緩緩的開口:“你知道缺陷彌補嗎?正因爲我是瞎子,所以我對世界的感知除了雙手之外,大多都是來自於耳朵。我當時聽得很真切,期間我分明聽到兩三輛在旁聽剎車停止的聲音,從而知道此時是亮綠燈,而她卻依舊站在原地,沒有帶我走過去。當車子駛過不過數妙,她竟拉着我往前走……呵呵,她以爲我是瞎子,我看不到那是紅燈……我一邊乖乖的跟着她走,一邊在心裡默默的數着,當我判定有輛正向我們疾速而來的車子離我們不過十米遠時,我猛的掙開她的手,衝着前方狂奔,那一剎,她愣了神。應該是怎麼也沒有想到我會搶先她一步吧,眨眼之間,身後響起一陣刺耳的撞擊聲,她倒在了血泊中。”
聽到這,蘭沐星的冷汗滑了下來,這是怎樣的一場手足相殘!
唐澤彥點了點頭:“那麼那個後來出現的男人怎麼解釋?他不是喜歡你妹妹的嗎?怎麼會在發生這種事情後選擇替你掩飾?”
如果沒有年輕男子的幫忙,一個瞎眼的女人是不可能瞞過眼前這個一手遮天的男人。
念念想了想後,坦承:“其實,這個主意是他告訴涵涵的,爲得就是借涵涵的手殺死涵涵自己,在他的計較中,那輛的真正目標其實就是涵涵,而我只不過是一個陪葬品。所以在我跑離後,那車沒有絲毫剎車的跡象。”
衆人震驚。
唐澤彥問:“他爲什麼要殺死涵涵?他不是一直都在追求涵涵嗎?”
念念:“因爲涵涵背叛了他。”
唐澤彥挑眉:“怎麼說?”
念念:“在沒有認識項昕之前,涵涵和他是戀人,和我是姐妹。可自從項昕出現後,一切全亂了。涵涵偷偷打掉了肚子五個月大的孩子,背叛了他,同時也背叛了我。後來涵涵爲了阻止他的糾纏,還讓項昕砸了他爸媽經營一輩子賴以生存的門店。”
直到這時,蘭沐星才知道那個變態的名字叫項昕。這個變態不僅砸了人家爸媽的店,還因爲對方傷害了念念而要了人家的小命。心裡更加確定了他是一個沒人性的變態。
項昕在聽到念念所說的話後,身軀明顯一震,難道這就是‘念念’一直懷不上的原因?她居然曾經懷過五個月的身孕……突然間,他有種頭頂一片綠意盎然的感覺。
唐澤彥想了想,將思緒理順:“你的意思是說,那個男人一開始就是想殺死涵涵,所以想出了這麼一個明着可以殺死你暗裡卻是殺死她的玩命計謀,而涵涵居然採納了。所以涵涵利用項昕對她的寵愛,買下這幢洋房,然後在裝修中特意把這面牆體加厚,還特意選好這副巨畫。爲得就是讓你徹底的消失?你確定你都說了實話?”
念念愣了下:“先生,你說得都很對。你很聰明……你比項昕冷靜有頭腦。”像是想到了什麼,她突然露出一個很無奈很哀婉的笑容:“呵呵,命運弄人,爲什麼我和涵涵遇上的不是你呢?”
蘭沐星那因爲飢餓而總是半睜半閉的眼睛咻得一聲睜得賊大,這是什麼情況。這個女人不是看不見嗎,怎麼也會對唐澤彥一‘見’傾心?難道這傢伙連聲音都是個禍害?
唐澤彥很謙和的笑笑:“除了對我老婆外,我對誰都冷靜。”
念念點頭:“被你愛上的女人很幸福。”
蘭沐星一怔,恍然,原來只是虛驚一場啊。這個女人真正的意思應該是說遇見誰都比遇見項昕好!
唐澤彥只是笑笑,繞過這個話題:“涵涵爲什麼要如此費盡心機的殺死你,從她事先的準備工作來看,我可以看出她是想讓你無聲無息的消失,這一切爲得是什麼?”
念念的喉嚨微微一動,鼻尖泛紅,隨之兩滴淚光浮於眼眶:“這一切都是因爲項昕!”
“我?!”項昕既憤怒又困惑。
“沒錯,如果你不借着報恩的名義介入我們的生活,這一切就不會發生!涵涵也不會喪心病狂的毀了我的眼睛!我恨你!同時更後悔救了你!”像是壓抑心底多年的怨念被釋放,念念拋卻所有的矜持,衝着項昕歇斯底里的大叫着。
項昕如遭雷擊般僵住:“你說什麼,是你救了我?”
念念閉眼,眼淚滑落:“沒錯!”
項昕搖了下頭,目露兇光,伸手想再次扼上對方的脖子,狠絕而迅猛:“你以爲你編這樣的故事就能讓我原諒你,我說過,但凡傷害過念念的人我一個都不輕饒!”
唐澤彥眼疾手快的將念念往一邊推開,一邊舉手截下項昕的魔掌。目光凌厲:“我知道你在害怕什麼,但是真的假不了,假的也真不了。是真是假等人家把話說完!”
念念從地上爬起來,衝着項昕苦澀一笑:“還記得救你的人跟你所說的第一句話嗎?”
項昕壓下殺人的怒意,咬牙:“當然記得!”
念念笑了笑後,帶着哭腔說:“你醒了,是我救了你,我叫念念哦……是這句嗎?”
項昕冷眼:“哼,你會知道這句一點不奇怪,因爲這句話涵涵對不下五個人說過!”
唐澤彥插話:“如果真如你所說,你就沒有一點起疑?一般真正有心救人的人是不會把這類型的話掛在嘴邊刻意強調。”
項昕一怔。
念念垂了垂眼,讓眼淚掉落地面:“爲什麼你不肯再好好回憶回憶,既然你記得這句話,那你爲什麼就記不得那隻螃蟹呢?”
念念自故自的往下說:“沒錯,那是你睜開眼後念念所說的第一句話,但不是唯一的一句話!你曾經寵愛如寶的‘念念’有沒有跟你提過那兩隻螃蟹!有沒有!”
項昕駭然,眼露驚慌。
記憶倒回,被算計溺水的他再次睜開眼,看到的竟是一雙明亮清澈,美好如畫的靈動眼睛,眼睛的主人輕快的眨了眨眼,有些調皮的說:“你醒了,我叫念念,是我救了你哦……”那雙靈動的眼睛剎間撞進他的心,讓他久久無法回神。
他伸手想拉住她,不想她意大叫一聲:“呀,跑了!”然後丟下他,跑了出去。
他費力的撐起身體,虛弱的往她所跑的方向跑去。
那裡有一隻紅色的沙灘桶被一個小男孩撞倒了,桶裡兩隻一大一小的螃蟹正分頭逃奔。女孩慌亂一會後,做出決定,先捉那隻小的!
然後捏起那隻小螃蟹炫耀般的向他揚了揚手,明亮的眼睛映着陽光熠熠生輝,讓他移不開眼。
從那一刻起,他決定了,要讓這雙眼睛陪在自己身邊!
只是,那個女孩趕在他下屬尋來之前溜了。
沒有留下任何信息。
再次見到她時是三個月後,她和同事一起在一個公園裡做義工,而他當時正在與人惡戰,顧及不上,只能暗自竊喜,原來她同在黃浦江之上。
只是令他沒有想到的是,還沒等他去找她,她就一臉蒼白的找上了他,說家裡變故急需一筆錢,希望他能幫她一把。
這對他而言簡直就是天賜良機,於是他便趁着幫她共渡難關之際對她展開猛烈的追求……現在仔細一想,相處的三年多裡,她除了反覆提到那句話外,還真的沒有提過關於螃蟹的隻言片語。
難道……這麼多年來,他一直寵錯了人!
“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他衝着念念低吼。
念念咬了咬滿是血腥的嘴脣,“真相很簡單,就是在愛神來臨之時她替代了,而當死神來臨時我讓她繼續替代了我!”
這是一個毀童話的故事。
遇見項昕時,緣於一場海邊。
她的水性好,所以在看到尚有一絲生息的他就順手救了他,卻從來都沒有想過他會是稱霸一方的惡魔。
救了他以後,她雖然覺得這個男人長得挺好看,但也沒有真正的放在心底。
不想半年後,她又遇見了他,他那狠厲的身手及冷酷的眼神在她的心底攪起千層浪,那一刻,她覺得遇見他是命定的緣份。只可惜他離去的太匆忙。一如當初她的離開。
雖說是雙胞胎,但也是有差距的,涵涵高中畢業後就混進了社會,認識了家裡開五金店呂堯。
那時候的涵涵已經跟呂堯處在了一起,並且都訂了婚且懷有近五個月的身孕。
那時候兩姐姐的感情很好,有什麼事她都會跟涵涵說,包括遇見項昕。現在仔細想來,早在涵涵聽到項昕開的是法拉利時,就動了心思,只是她當時太疼愛這個妹妹,沒有留意罷了。
她沒有想到的是,才過幾天,涵涵就爲了一件小事無限放大,最後竟然和呂堯提出分手,並瞞着所有人將孩子打掉了。
後來,涵涵消失了,誰也找不到。
等涵涵再次出現在她面前時,她險些認不出來,精緻的妝容,全身的名牌,然而真正讓她震驚的是,涵涵居然還帶了三個男人。
那三個男人毀了她身上的兩個膜,眼角膜和處女膜。
如果當時不是呂堯的及時出現,她想她會被像一條死狗般被拋進黃浦江。
聽到這,所有的人都沉默了。
也都明白了,當初那個找項昕要錢的不是念念,而是涵涵。她所要的那筆爲的就是找人對付自己的孿生姐姐。
面對這樣的故事,蘭沐星不知道自己該怎麼評價。
念念還在繼續往下說。
父母在得知是涵涵毀了她之後,雖然很悲慟,卻始終沒有報警,畢竟手心手背都是肉,到了最後竟然爲了能讓涵涵過得更好,兩位老人及哥哥嫂嫂甚至幫起了涵涵,將她長年關在黑屋裡,隱瞞了她的存在。這麼做只因爲涵涵憑藉着項昕對她的寵愛給她哥哥買了一套房。
就這樣,涵涵頂替了念念得到項昕的無限寵愛。
做爲掠奪者體內都會一種炫耀因子,涵涵時不時的都會借回家看望父母的名義,向她訴說着項昕對自己的好,訴說着項昕的財力勢力甚至是房事時的體力。
在被關在黑屋裡的那段歲月裡,只要項昕有來,哥哥與嫂嫂就會將她綑綁起來,捂住她的嘴,從而不讓項昕發現她的存在。而涵涵每次都會選住在她的隔壁,每到夜晚,她都會被迫聽到那些令人不恥的聲音。
而一切本應該都是她的!她憤怒,妒恨,卻又鬼使神差的喜歡上了涵涵口中所說的項昕。
對於她所說的喜歡上了,唐澤彥的個人看法是長年的禁錮使其心理扭曲,繼而有輕微的受虐傾向。
項昕臉色鐵青,脣動半晌,問:“你說你被涵涵毀了清白,那、那天的事你怎麼解釋?”
念念輕輕的眨了下眼睛:“處女膜修護遠比眼角膜移植來得便宜,而且做爲一個未婚的女人,前者在外人的眼中比後者更重要。所以我做了修護手術,我從來都沒有想過和你會有那麼一天。哈哈,現在想想,如果不修護的話,你也不會起疑吧。哈哈,都是天意!”
蘭沐星聽到這,一口老血差點噴出,天啊,她差點就成了這段狗血戀情中那個最倒黴的炮灰好不好,難道這也是天意!
她不接受!
“不是的…不是這樣,你在撒謊,你是涵涵!”項昕語氣慌亂。
念念愣了愣,然後咯咯的笑出聲:“念念與涵涵從小學到高中一直是同班,高中時一起住校,同過宿舍的女生都知道涵涵十六歲生日時在左乳處紋了一朵泣血玫瑰,你可以隨便找一個問問。”
項昕瞬間呆若木雞。
那個與自己朝夕相處的女孩真是涵涵。
不是那個自己睜眼時看到那個滿眼陽光的念念。
伸手捂住自己的額頭,他重重的坐到牀沿,久久不語。
做爲局外人,唐澤彥很快就調整了情緒,面色平靜的問:“那你又是怎麼從黑屋裡出來的?”
照她說法,涵涵短時間內是沒有殺她的必要。
念念抺了下眼角:“以前住的那套房子被徵收,不能再繼續住下去了。在項蚸派人過來幫忙搬家的前一天,涵涵讓人將我暫時轉移了。也許涵涵一開始覺得留着我遲早會壞事,只是礙於爸媽的求情而隱忍着。她想殺我爲得就是不想讓項昕知道有一個人跟她長得一模一樣。可是如何殺我又是一個難題,因爲屍體一旦警方發現,這些秘密照樣曝光。”
唐澤彥接過她的話:“就是涵涵的這層顧慮給了呂堯報復的機會,所以他向涵涵提出那個看似完美的殺人計劃?”
念念點頭:“是的。”
唐澤彥:“這麼愚蠢,這麼危險的方法涵涵怎麼就答應了?”
念念:“一方面是形勢帶得她團團轉,另一方面是因爲呂堯向她要了五十萬,說是前嫌盡釋,只爲錢。最重要的是涵涵一向很自認是愛情玩家,覺得即使背叛了呂堯,呂堯的內心還是愛她的。”
蘭沐星的腦海裡浮現出兩個大大的字:作死!
聽到這,她突然間有一種人魚公主童話被毀的趕腳,不,準確的說,比人魚公主更黑暗。
瞟了眼那個將臉埋在五指間的男人,嗯,他比那個王子更渣!
一把摟過蘭沐星,唐澤彥將臉埋在她的頸窩輕輕磨蹭着,漫不經心的說:“我明白了,在涵涵採納了呂堯的方法後,呂堯轉身告訴了你,出於對涵涵的恨,你答應呂堯做這場陰謀中的陪葬品聯將計就計與涵涵同歸於盡,只是你沒有想到的是,你居然能活下來。於是那個涵涵事先準備好的這個藏屍點就派上了用場。”
用眼神指了指身後那面被挖了一個坑的牆面。
不等念念開口,他接着往下說:“意外活下來的你改變了最初的想法,你覺得這一切都是老天償還給你的。你要奪回原本屬於你的一切,所以你讓呂堯收買了醫生,讓醫生對項昕謊稱你在那次意外中雙眼失明。”
連連的炮轟讓念念一時無法開口,讓項昕的臉越來越沉。
直到現在,他還是無法接受自己寵愛三年的女人竟然是個冒牌貨!而自己居然像個傻逼般被人玩弄於股掌間,這要是傳了出去,他還怎麼混!
可是……眼睛閉上,三年的相處也不可能一點感情都沒有。三年來,那個冒牌貨確實也給了他不少快樂,從來都沒有拒絕或忤逆過他一次,都是百般討好着他!
瞟了他一眼,唐澤彥脣角暗勾,繼續用一種很嚴肅很正經聲音說:“將涵涵藏屍於此後,你來到項昕身邊,但你卻發現事情並沒有你所想像的那麼輕鬆。項昕對涵涵的疼愛超出了你的預想,甚至還產生了借腹生子的念頭,所以你害怕了,害怕會被他揭穿你不是那個睡在枕邊的人。於是你設計借項昕的手除了唯一知道這一切秘密的呂堯。”
“你知道涵涵非處,而你又畫蛇添足的修護了,你肯定多次想過自毀,只是礙於項昕的嚴密守護而不法得手,所以你就一直排擠他的親近,佯裝因爲意外而性情大變,爲得就是找到合適的機會自毀。”
唐澤彥一邊揭穿着,一邊摟着蘭沐星不動聲色的往門邊挪去。
“其實真正讓你恐慌的也不全是項昕對涵涵的執着與寵愛,而是他對那雙不經意間出現在眼前的眼睛的迷戀,涵涵也就是仗着有一雙與他記憶吻合的眼睛而得寵。所以當你發現項昕把星星帶回來時,你亂了陣腳,從面露出了破綻。因爲你根本就不知道項昕喜歡的到底是念念,還是涵涵,甚至只是記憶中的那雙眼睛。”
他的最後一句宛如一道悶雷,剎間將項昕擊的魂飛魄散。以至於唐澤彥一個轉身摟着蘭沐星閃出房門都沒有察覺,直到一陣悶沉的鎖門聲響起才驚覺。
回神,望着眼前那扇被關上的門,氣極敗壞:“蠢貨,都還愣着幹嘛,還不快給我追!”
“老大,門被反鎖了。”一名保鏢拉了拉門後一臉苦逼的說。
剛剛那個長相俊俏的男人分析的那麼精彩,他們也聽得那麼認真,誰會想到他居然會一心兩用,另打小算盤。
“給我砸了!”項昕怒吼。
吼完轉身奔到窗前,看着那被自己釘上鐵條的窗戶,更是氣得渾身發抖。
有一個詞怎麼說來着:作繭自縛!
透過玻璃,他看到樓下有一輛小車正以高超的車技倒車出庫,混賬,那是他的車!那傢伙在毀了他兩輛車後居然還想拐走他第三輛車!
沒有多想,他用手槍打碎一塊玻璃,然後從破洞中伸出手衝着樓下就是一陣猛射。
只可惜,那輛車開的太快,而且還是貼着牆角溜的!
駛出大門後,那輛車居然調了個頭,衝着他亮了下車頭燈,囂張至極!
顧昕的眼睛危險的眯起,這個看似溫潤的小子他記住了!
門被打成了篩子,卻還是沒有打開那道特別加固的鎖。
突然間,一名保鏢像是想到了什麼,臉色一白,哆嗦道:“老、老大,那、那個人會不會啓動啊?”
啓動二字讓項昕的心猛得突跳一下,是啊,他怎麼忘了那個傢伙手腕上裝有定時炸彈啓動器!
只要對方輕輕的按下那個小紅點……眼睛掃了眼在場所有的人,包括真假念念……都得血肉橫飛。
看來他不僅作繭自縛,還被人甕中捉鱉!
一時間,恐懼在所有人的心頭。
項昕的心劇烈跳動着,他怎麼也沒想到自己會被一個來路不明的人給一鍋端了!這簡直比寵錯女人更荒唐!
時間一點一點的流逝,恐懼一點一點的骨髓裡漫延。
這些平日裡飛揚跋扈的保鏢們在面對死神的來臨時崩潰了。
“老大,我不想死啊!”
“我也不想!”
項昕一句話也不說,走到門鎖前衝着門鎖就是不停的開槍。
他此時唯的念想就是趕在倒計之前離開這個死亡之屋。
當他將槍膛裡的子彈打完時,臉色猛的一白,陰森森的白!
媽的,他被耍了!
這是防震的房子,哪有那麼容易就被爆破?即使真的被那個小子找到脆弱點,他若真有心想炸的話,早就引爆了,哪會過這麼久一直沒有動靜!
罵了一句粗話後,他將空膛的槍重重的往地上一砸。
回身:“打電話給小李,讓他帶人過來開鎖!”
走到窗前,握着被玻璃劃傷的手腕,望着車子離去的方向,顧昕的嘴角浮現了一絲詭異的笑,如果沒有記錯的話,那個女孩兒真笑起來可是要比記憶中的念念還要燦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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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休息,多寫兩千補上昨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