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裸的威脅!
瞟了他一眼,蘭沐星的眼珠子來回的轉動着。
“你最好別打什麼主意,激怒我只會讓事情變得更遭,我這人很衝動,如果氣極了會做出什麼事我自己也不知道,反正不會是好事。”男人眼簾半閡着,風輕雲淡的說着。
眼縫間,她的一雙眼睛滴溜溜的轉過來,又滴溜溜的轉過去,亮得像兩丸黑色水銀,眼中的熠熠光芒簡直讓人移不開眼,像極了曾經的某人……
“你覺得我像不像傻瓜?”蘭沐星突然指自己問他。
男人終於睜開了眼,眼底微訝,很是認真的打量了她一會,確定性的點頭:“像!”也只有傻瓜纔會問這樣的問題。
像你妹哦!蘭沐星一個白眼送上。
“既然你都覺得我是一個傻瓜了,那你還把決定權交給一個傻瓜,豈不是比傻瓜還傻?”
這個男人真他媽的噁心,明明掌控了所有的決定權,卻還要表現出一副慷慨大義憐憫衆生的姿態,惡寒!
男人笑了起來,張狂的笑聲迴盪整個派出所。
起身,往外走,“走吧,我的車就在外面等着。”
蘭沐星嘴角一抽,尼瑪,這傢伙不會來真的吧?!
“喂,等一下!”她出聲叫住他,“你、你不是認真的吧?”
說你只是逗我的,說你只是逗我的,說你只是逗我的……蘭沐星在心裡默唸着。
男人睥睨了她一眼:“我是認真的!”然後回身一步一步的向她逼近。
在男人的逼近下,蘭沐星一步一步的向後退,明亮的眼睛直勾勾的看着他,不過三十冒尖的年紀,臉龐剛毅,神色冷峻,古銅膚色,濃眉大眼,挺鼻薄脣,的確是個好面容的男人。
與唐澤彥比較起來,給人的感覺就是一文一武,一個是貴公子一個是黑老大,一個溫潤一個霸道……細細的瞅着他……不知是不是先入爲主的原因,她始終覺得還是唐澤彥更好看一些,準確點說唐澤彥給她的感覺更舒心,更安全。暖暖的,甜甜的……
“如果再讓我看到你用這種眼神看我,信不信我立馬讓人弄死他!我最痛恨被人當成替代品!”男人突然伸手緊緊的扣住她的下巴,逼得她不得不用正眼睢他。
被扣住下巴的蘭沐星只能憤怒的用眼神剜殺着他,“你TM的簡直就是一個瘋子!”
男人笑了笑,鬆手,“走吧!”
沒有給她開口拒絕的機會,兩把黑呼呼的槍口已然直直的對着她。原來,這裡真的是他說的算!
“記住我的話,別妄想抗拒我!”
看着他那不可一世的笑,蘭沐星終於徹底的憤怒了,卻迫於一左一右兩槍的威脅而強忍着,兩隻拳手握得咯咯作響。
男人滿意的帶頭往前走。
權衡了好一會兒後,蘭沐星出聲:“我可以答應你,但我也有一個條件的!”
男人停足,挑眉:“什麼條件?”
蘭沐星:“你現在就把他給放了!只有看到他安全離開這裡,我纔會答應你的要求。”
男人的眼角抽了抽:“一個階下囚沒有談條件的資格!”
蘭沐星:“……你大爺的!”
男人一個冷冰的眼神掃了過來,她識相的噤了聲。
看着他那主宰一切的神情,蘭沐星緘口了,卻在心裡默唸着:強龍不壓地頭蛇……虎落平陽被犬欺……人在屋檐,不得不低頭……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
小不忍,則亂大謀……一定要忍,現在所能做的只有先離開這裡再想辦法,她一定要替唐澤彥拖延時間,她相信以他的智商與實力,只要離開了這裡就一定想出辦法來解決眼前的困境。
沒有理由,她就是相信他,相信他不會丟下自己。
隨後,蘭沐星被兩名警員帶出了派出所,押上一輛私家豪車。
男人就坐在她的旁邊,一身的冷意,在車子啓動之時,他的視線慢慢的從一輛停放在一旁的豪車掃過,眉頭微鎖。
那是唐澤彥的座駕,市價七八百萬的賓利……
“他的真名是什麼,真的是叫唐嶼?”
“他的身份證上不是寫的很清楚嗎,你不識字啊?”蘭沐星極沒好氣的回嗆着。
男人瞪了她一眼,然後衝着前面開車的司機吩咐道:“派人去查一下那車車牌照的信息!”
蘭沐星暗吞一口口水。
隨即轉念一想,既然唐澤彥敢用唐嶼的這個身份出來旅遊,就一定是做好了成全的準備,以他的縝密心思,她相信他!
看着旁邊面容冷峻難以接近的男人,蘭沐星猶豫了好一會兒,也忍好一會兒終是沒忍住,問出了一開始就想問的問題:“你這樣算計我到底是爲了什麼?總不至於真的只因爲昨天被推的事吧?”
男人神情冷漠:“我沒有那麼小肚雞腸!”
蘭沐星嘴角一勾,你是針兒眼,小!
想了想,問:“一個男人刻意性的針對一個女人,無非兩個原因,要不是恨,要不是愛。你說你這麼做不是想報仇我,難不成是對我一見鍾情了?”
說完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臉:“難道是我太好看了?所以你只見了我一面就忍不住的想橫刀奪愛?”
男人:“……你想多了!”
當她被人用槍頂着走進一幢富麗堂皇的豪宅,在那個用最雅緻的鮮花裝飾的女主臥室裡看到那名靜立於落地窗前的女人時,她發現自己真的想多了。
那是一個只需看一眼背影就會讓人自覺找地縫鑽進去的女人,美得欺人太甚!
美女像是聽到了聲音,於是從落地窗前慢慢的回過頭。
蘭沐星倒抽一口冷氣,直愣愣的盯着對方看。
那是一雙非常美麗的眼睛,長長的眼莢向兩邊舒展微微上翹,睫毛粗而密集,瞳仁如閃光的黑寶石,很清澈,水靈靈……只是少了一些生氣。
原來,她是一位盲女!
見美女回頭,男人快步上前,攙扶着。
看着他小心翼翼的將她扶坐裡沙發,蘭沐星不禁聯想到一個詞:鐵漢柔情!原來他也可以有如此柔情的一面。
“昕哥,你帶誰回來了?”美女開口了,軟軟的,膩膩的,卻隱約帶着一絲緊張與戒備。
“一個可以讓你重見光明的女人!”男人擡眼瞥了蘭沐星一眼,很實在的回答着。
不知爲何,蘭沐星竟覺得美女渾身輕顫了一下,似在害怕着什麼。
美女伸手一路摸着攀上男人的胳膊,“昕哥,你是說你找到了……跟我有着一樣眼睛的女人?!”眼睛二字似乎說的有些艱澀。
沒學過刑偵,但至少也在唐澤彥的身邊混跡了半年,蘭沐星一下子就查覺出美女在說這兩個字眼時,流露出來不是驚喜或期待,而是恐懼與害怕。
男人點了點頭:“是的,她的眼睛跟曾經的你很像,一樣的靈動,一樣的調皮,一樣的清澈……”說着說着,嘴角微微勾起,似陷入了某種美好的回憶。
若是換作以往,這番誇讚定會讓蘭沐星飄飄然,但是,此時她只覺得毛孔悚然。
“給我正常點,你再用這雙眼睛給我翻死魚眼試試!”男人的聲音突然跌入冰點。
蘭沐星冷不丁的打了個哆嗦,但還是硬着頭皮挺直了腰桿:“我用我自己的眼睛翻死魚眼礙你什麼事了?”
男人露齒陰森森的一笑:“很快就不是你的了!”
蘭沐星後退一步:“你什麼意思?”想到他此前所說的眼角膜,她頓時覺得後背冷汗涔涔,他該不會想直接挖出她的眼睛吧。
男人鬆開美女,站了起來,打了個響指。
一名衣着筆挺的中年男人畢恭畢敬的遞上幾張白紙,一隻簽字筆,及一盒印泥。
看着男人那險阻至極的笑容,蘭沐星戰戰兢兢的伸手接過兩張白紙,低頭看了起來。
這不看還好,一看瞬間血液凍結。
醒目的兩行字讓她剎間忘了思考——眼角膜捐贈協議書、酬金代孕合同!
她用力的眨了眨眼睛,眼珠子來來回回的在捐贈與代孕等字眼中徘徊,最後擡起臉看向那個正好整以暇的看着自己的男人。
“什麼意思?”
男人涼薄一笑:“你不識字?”
尼瑪,蘭沐星此時此刻倒還真的希望自己不識字!
咬了咬牙,“不認識!”
男人睇了她一下,走了過來,默默的從她手中拿過那幾張白紙,抖了抖。
先將眼角膜捐贈協議書展示在她面前:“我已經令人將你的男友給放了,現在你只要乖乖的在上面籤個字蓋個手印兒。我就不再爲難你。”
蘭沐星怒,這還叫不爲難?!
“我記得我哥曾經說過,捐獻眼角膜的捐獻者生前必須自願,並且還徵得所有直系親屬的同意。我想我爸媽他們是不會同意的!”
男人薄脣抿了抿,一抺殺氣從眼底閃過,沉聲低吟:“生前自願……”
蘭沐星後背一涼,一把奪過那張協議書,咬牙和血吞的在上面簽下自己的大名,平生頭一回,她覺得自己的名字太簡單了,只一眨眼的時間就寫完了。
形勢比人強,現在不是硬碰硬的時候,她一定要穩住他,耐心的等待着唐澤彥來救她,她相信他一定會來的。
所以,簽寫這些只不過是緩兵之計罷了。
男人滿意的從她手中奪過那張協議書,嘩的一聲將另一張紙摞了下來,“這上面也簽了!”
也許是代孕那兩個字太扎眼,蘭沐星忍不住的多看了一會,比剛剛看眼角膜捐贈的那張還要認真。
越看嘴角越抽……照這合同的意思,他是想將他與那名美女的……受精卵子植入到她的子宮,由她替那名美女完成“十月懷胎一朝分娩”的過程,最後生下他與那名美女的寶寶……
這劇情會不會太狗血啊?神啊,直接劈死我吧!
看到她那副被雷劈了的表情,男人的眸光沉了幾分,聲音也跟着沉了下來:“怎麼,不同意?”
深吸一口氣後,蘭沐星的耐心告罄:“當然不同意了!難道你不知道這是違法的?!”
男人脣角微揚:“我當然知道,不過,在這裡我說了算!”見她發愣,他又打了個響指。
一名站在一旁很久,很起來頗有幾分醫者風度的男人走上前來,打開一直捧在手中的錦盒,那裡面赫然橫躺着一個精緻針筒。
吞了吞口水,蘭沐星哆嗦的問:“這是什麼?”
男人死板生硬的回答:“分裂成胚胎的受精卵。”
“啥?!”蘭沐星跳了起來,看對方的架式,似乎是想將這根針筒的東西送到她的……不行,說什麼都不行!
蘭沐星掙扎的搖頭,看向男人,脫口問:“爲什麼會是我?!”
男人替自己點了一根菸,輕吐:“這是天意,昨天在電梯裡撞見你,我從你的眼睛裡彷彿看到了曾經的念念,那一刻我就決定了,我要借你的眼睛讓念念重見光明!一開始我也只是想要你的眼睛,沒想找你代孕的,不想你居然昨天來了假使,與念念驚人一致!知道嗎?代孕最基本的流程就是雙方的月經要一致!”
蘭沐星一噎,欲哭無淚,她這都走了什麼運啊!“你怎麼知道我來了假例?”
男人:“因爲我讓客房服務員在你要開水的時候悄悄的在你的牀頭燈罩上貼了監聽器。”
“噗!”蘭沐星一口老血噴出,天啊,那他不是全聽到了?
唯一感到欣慰的是,他安排的不是監視器~~
看着那一點一點向自己逼近的針筒,忍無可忍的蘭沐星爆發了:“瘋子,我是扒你家墳了還是拐你爸了,你要這麼針對我!你要是敢動我一下,信不信老孃我跟你拼了!”
狂吼出聲後,她才意識到眼下是什麼局面,只是愣了那麼一秒,她竟衆目睽睽這下極沒氣節的抱上他的大腿,不顧周邊驚愕的目光,一把鼻涕一把淚:“……大哥,放了我吧,我昨天真的不是故意推你的,你如果真的不解氣,完全可以動手打我,我保證不還手的,求你放了我吧……”
說什麼她都不會接受這個不平等條約,她還是個處啊,怎麼可以生寶寶,而且還是代孕的,這要是傳了出去簡直比直接苟合得子更丟人好不好!她拒當小白鼠!
“起來,簽字!”
蘭沐星搖頭:“不籤,打死都不籤!”
男人默了一會,低笑一聲:“那就直接打死好了!”
蘭沐星僵硬了一下,知道這招是行不通的了,眼角悄悄的瞟了一眼端坐於沙發上美女,心想,自已都‘哭’成這樣,她居然一點都不爲所動,好個蛇蠍美人!眼珠子一轉,一計不成再來一計!總之,在槍口之下,儘量智取!
伸手將男人的大腿抱得更緊了,甚至還有意無意的將身子往他的身上蹭:“大哥,我、我還是……處子……能不能不要代孕啊,很丟臉的……如果你真的那麼想要孩子,我可以替你生一個。”說着同時,清澈明亮的眼睛輕眨着,很純很天真。
男人的身軀微不可察的顫了一下,低頭看着緊抱着自己大腿不放的蘭沐星,面癱般的臉在一瞬間變得極度的難看,厚顏無恥的人他見多了,但是臉皮厚到這般連強撐一下面子都懶的女生,他倒是頭一回見!
“你……”嘴纔剛一張,他就聽到身後傳來的陣陣低泣聲。
回頭,美女埋首於沙發間,柔弱的哭泣着,那微微顫動的雙肩……男人一呆,終於恍然。反間計!
憤怒的擡腳將蘭沐星踹開,快步上前。
輕擁,細哄。
“岑岑,不是你所想的那樣,她真的……來人,把她先給我關起來!”男人知道現在說什麼都是塗鴉,都將越描越黑。
盛怒之下,他只能讓人先將蘭沐星給關起來。
那一刻,他是真的想殺了她,如果不是因爲念念目前身體底子虛弱,近期內不適宜動手術,他早就令人直接挖走她的眼睛,哪還會跟她費這麼多的話!
所以,近期內他必須留她一條命,以保證那雙眼睛的新鮮!畢竟錯過了她,想再找到一個有着如此靈動眼睛的人不知還要等多久。
暗室中,蘭沐星一邊揉搓着被踹的大腿,一邊狂罵三字經。
是個男人就單挑啊,拿槍頂着人家後腦勺算什麼本事!她鄙視他!
環視一週後,她發現這是一間靠近花園的歐式房間。整體的佈局很寬敞,頂很高,牀很大,就連窗戶也很高!
走到窗前,拉開厚重的窗簾隔着玻璃往外探,她發現下面是一座花園,有座很寬敞的露天游泳池。
伸手敲了敲玻璃,雖然很結實,但也不是金鋼不壞,這本是一個完美的逃生之窗,因爲哪怕就是掉下去了,也會有厚厚的草地墊着,死不了。只是那橫三條豎三條的鐵條破壞了這份完美,阻斷了她逃跑的念想……
雙手緊緊的環抱在胸前,她在房間內不停的來回走動着,思考着。
都不知道那傢伙現在怎麼樣了?剛剛瘋子說已經把他給放了,不知道是真是假?
眼睛再一次的瞟到那扇被封死的窗戶,她一定要出去!她要去找他!
她不要當瞎子,更不想當小白鼠!
聽到門外傳來一陣腳步聲,她急忙跳到牀上,然後一想不安全,又從牀上跳下,跳到衣櫃前面,雙手緊抱着自己。
房門被打開了,進來的居然是那位叫念念的美女。
念念揮手支開保姆,伸手順着牆壁摸索的走向她。
蘭沐星心底微訝,一個瞎子居然會如些準確的知道自己在哪裡,這種情況要如何解釋?
不是裝瞎,就是已經瞎了很久,瞎出了敏銳的判斷力。
念念在距離蘭沐星大約兩米遠的位置停下,轉身離開牆壁伸手往前摸索着,然後摸到一把椅子坐下。
微調呼吸後,她嘴角淺笑的擡起美麗卻無神的眼睛‘望’向蘭沐星,甜軟的開口:“聽聲音,你應該還很年輕,今年多大了?”
蘭沐星緊挨着衣櫃,小聲的回答:“過年就二十三了。”
內心告誡着:她是一位蛇蠍美女,一定要提防她!
念念點了點頭,有些傷感的說:“年輕就是好,就連聲音都充滿活力。”頓了下,她突然話鋒一轉:“你剛剛所說的都是真心話嗎?”
蘭沐星一愣,她剛剛說什麼了?
細細一想,冷汗滑下。
像是感覺到了她的不安,念念輕輕一笑,很是溫柔的說:“既然你對昕哥無意,那我就放心了。你也別緊張,剛剛昕哥已經將你的事情原原本本的跟我說了。我也很驚訝,因爲我怎麼也沒有想到他居然會爲了我做出如此過分的事情,同爲女人,我不會爲難你的。”
蘭沐星眼睛一亮,聽她這話好像有放她走的意思啊。
狗腿般上前握住念念的手:“美女姐姐,你是不是來放我走的?你的大恩大德,我一定銘記於心沒齒不忘!”
念念輕輕的抽回自己的手,臉上的神情暗淡幾分:“昕哥的意思我向來不敢拒絕的。”
“啥?”
有些不忍的擡臉‘望’蘭沐星,彷彿是下了什麼決心,念念嘴脣翕動一會,囁嚅的說:“我身上有可以打開大門與鐵門的鑰匙,現在正是那些門衛換班的時間……你知道該怎麼做了嗎?”
蘭沐星怔怔的看着念念,雖然心有狐疑,她還是毫不遲疑的舉起手背敲向對方的頸背,使其昏迷。
想到與其待在這裡坐以待斃,不如放手一搏。
從念念的身上搜出一串鑰匙後,她迅速的往門外竄去。
門外的保姆見她出來,先是一愣,隨即想開口叫人。
蘭沐星手起掌落,以同樣的手法將其擊昏。
果真如念念所說,這個時間點門衛保安們的換班時間,戒備較來之前鬆懈許多。
在以相同的手法敲昏暈兩名保安後,她終於逃出了那幢佔地令人砸舌的豪宅。
因爲出來的匆忙,外加是被囚禁,她的身上除了那一串鑰匙及口袋裡找回的幾十零錢,什麼都沒有。
沒有手機,沒有身份證,沒有銀行卡。
伸手攔下一輛出租車,報了之前逮捕她和唐澤彥的派出所名字。
到達目標後,口袋裡的錢便去了一半。
她不敢貿然進去,就怕一不小心就自投羅網了。
站在馬路對面,隔着車流,她努力的往派出所裡張望着。
沒有看到唐澤彥的車,難道他真的被釋放了?
完了,那他會不會現在跑去找自己啊?
想到這個可能性,她的後背又是一涼,於是沿街尋找着,當她看到一家便利店後一頭鑽了進去。
“老闆,能借手機讓我打個電話嗎?我的提包丟了,不夠打的回家,想讓老公過來接我。一分鐘五塊錢夠嗎?”
店老闆擡眼看了一臉慌張的她,想了想後,嘀咕着:“最近藉口搶手機的不少,看你這麼急也不像是裝的,呃,這樣吧,你想要說什麼先告訴我,然而再把號碼報給我,我幫你轉達給你老公。”
蘭沐星咬了咬牙,“好!”於是她報出了唐澤彥的真正號碼。
店老闆也很認真的輸號,撥通。
結果……
‘您所撥打的電話暫時無法接通……’
蘭沐星一呆:“老闆,你再撥一下。”
‘您所撥打的電話暫時無法接通……’
“再撥一下!”
‘您所撥打的電話暫時無法接通……’
一顆瞬間下墜,一種不是很好的感覺在心底瀰漫。
“老闆,謝謝你了!”丟下一張五元錢後,她奪門而出。
這一刻,她慌了。
不停的在心裡責怪自己平時太懶,打電話時只知道按撥通鍵,從來沒有想過要去記號碼,這下好了,手機一丟,就只記得自己跟他的號碼了。她記不住唐家的內部電話,記不住顧臻的私人電話,記不住蘇語或高藝等人電話也就罷了,她居然連自己的爸媽電話都記不清楚!
如果可以,她想一磚拍死自己!
這個城市那麼大,她一沒熟人,二沒錢,怎麼辦?
想過找家網吧登上微信或QQ,卻發現自己沒有身份證,想過去其他派出所尋求幫助,卻想起那個瘋子所說的話,‘在這裡我說了算!’
於是,偌大的城市,她一隻無頭蒼蠅般四處亂竄。
此時,她最怕的事情莫過於那個瘋子騙了她,他根本就沒有把唐澤彥給釋放了,而是……
她不敢往深處想,也不願往深處想。
黑幕中,她毫無目的的以派出所爲中心,四處尋找着。
她此時的心情,就像母親在尋找散失的孩子般,焦急而又無助。
終於,她餓了,也累了。
於是她走進街心公園,找了一個長椅坐下。
雙手環抱着膝蓋,將臉深深的埋入其中。
夜幕中,她終於體會到了空有一身武藝卻形同虛設的悲涼。
這個社會,果然是腦子比身手重要!
突然,一陣腳步聲從身後傳來。
心一凜,她僵硬的扭過頭。
入眼的是一雙黑色的休閒皮鞋,很霸道的那種。
嘴角微微一抽,居然這麼快就被發現了?!
擡起頭,一張陰沉如鬼魅的臉揹着路燈籠罩在她上方。
盯着她一會,男人勾脣陰狠淺笑:“想不到你居然還有這麼好的身手。”居然敢對他的念念下手!
蘭沐星嘆了一聲,然後從長椅中站起身,聳了聳肩,“別廢話了,走吧!”
說完,自覺地走向他身後的那羣跟班。
男人的眸光閃了閃,最後薄脣一抿,揮手讓人將她給綁了。
專業的就是不一樣,這次綁的比之前那位霍醫生綁的簡化多了,卻也結實多了!
被丟進車中的蘭沐星沒等車子啓動,就急切的開口:“你到底把他怎麼樣了?”
男人斜睥了她一眼,沒有回答。
一路上,車內的氣氛如同月夜上的墳場,死寂而詭異。
這一次蘭沐星不是被帶回原先那幢豪宅,而是被丟到了一幢離那幢別墅不遠的小洋房,鎖進了一間比起之前的更寬敞,也明亮的房間。
“我不會再給你第二次傷害念念的機會!”推她進房間的那一刻,男人薄脣輕啓,溢出這句滿是保護欲的話。
蘭沐星眼角微微一抽,自己到底還是被賣了。
念念打從一開始就沒有想過要放她走,而是借刀殺人,想讓她徹底激怒眼前這個男人!
說白了,念念從一開始就沒想過要容下一個有着與曾經自己相似眼神的女人在這個男人身邊,哪怕對方是被迫的!
高招,再配上她這個蠢貨,自然沒有失敗的道理,擡眼瞄了下眼前的男人,蘭沐星知道他被徹底的激怒了。
不知爲何,蘭沐星在踏進這間房間的那一瞬間意感覺到了一種透骨的冷意。那垂吊在房間中央的明晃吊燈此時在她眼前折射出來的竟是道道冷光,冷得她心底發顫。
蘭沐星的腦海裡閃過一個詞:陰宅!絕對的陰宅!
轉身:“我不要呆在這個房間裡,我……”
“啪!”一聲沉重的巴掌在寬敞的房間內響起,伴隨着一陣火燙感傳來的是男人冷如冰渣的聲音:“你覺得你還有資格跟我談條件?”
蘭沐星轉頭被打偏的臉,美眸迸出憤怒的火光,媽的,長這麼大,她老孃都沒有這樣打過她!唐澤彥更是沒有!這個男人他算老幾!
被反綁住的雙手用力的掙扎着,憤怒的眼睛剜殺着他。
男人如刺刀般的視線逡巡過蘭沐星的身體,忽得綻開一個讓人雞皮疙瘩叢生的笑容:“你最好別再惹我,否則下場會比他還慘!”
他?!宛如一道天雷劈過,蘭沐星整個人呆了。
良久,紅脣輕顫:“你,你把他怎、怎麼了?”
男人只是笑着,不說話。
蘭沐星咆哮:“你到底把他怎麼了!你不是說你已經放了他嗎!”
男人點上一根菸,悠悠的說着:“沒錯,我是把他從派出所裡放了。畢竟所裡不是一個適合下手的地方。”
蘭沐星聽到自己的心哐的一聲落入深淵,不知道過了多久,她在一片混沌中找到了自己的聲音:“你究竟做了什麼?”
男人彈掉菸頭,從懷中掏出手機。翻出兩張照片湊到她眼前。
定定的看了數秒,蘭沐星的臉一片慘白。
那是兩張車禍現場照,照片中一輛黑色賓利在過一座跨河的高架橋時,以極其慘烈的姿勢撞上了橋欄,側翻,車身嚴重變形……車頭赫然掛着一塊她再熟悉不過的車牌。
呆了好久,她從照片中緩緩的擡起眼,直勾勾的看向眼前這個猶如惡魔的男人:“你殺了他?!”
男人面無表情,眼中卻有着毫不掩飾的陰辣:“如果你乖乖的照我所說的去做,一年後我就還你自由,否則……”有些話說的太清楚了,反倒會顯得沒有威懾力。
蘭沐星擡頭,用一種看神經病的眼神看他:“你以爲你說的話我還會相信嗎?”
男人思索了一下,才說:“面對着一個能開上市值七八百萬的車到處晃盪的人,我以爲我會弄到放虎歸山?”
蘭沐星聲線顫抖,她終於見識到了什麼叫做人性喪失和心狠手辣,同時她也覺得自己好可憐,好倒黴,居然會被這種變態選中……
丟下一些換洗的衣服和用品後,男人用眼神指示跟班替她解開繩索,只是自始至終,那兩把黑呼呼的槍口一直隔着數米的距離指對着她。
“我說了,最好別惹怒我!”男人傲慢的轉身往外走。
“畜生!”望着他的背影,蘭沐星咬牙唾罵。
男人停下腳步,回頭。
對上一雙滿是怒火的瞳眸,不再靈動,不再狡黠……眉頭一擰,“不準再露出這種眼神!”
印象中,它應該是天真,單純,沒有憂煩。
蘭沐星:“不喜歡的話你就把它挖了呀!”
男人拂袖而去,她明知道現在念唸的身體虛動不得手術,他必須留着她,所以纔會這麼有恃無恐!
但是,他不會讓她囂張太久的!
“這兩天除了水,不要給她任何食物!”
隨着房門被人重重的關上,蘭沐星覺得自己剎間沒了力氣,直接跌坐在地面,她仔細的想了想,突然間想起來一件事,那就是她還沒有親口跟唐澤彥說過,她已經深深的喜歡上他了。
在昨天之前,她一直以爲來日方長,有的是機會,卻從未想過有朝一日醒來自己的世界風雲驟變,到了最後,甚至來不及好好告訴他自己到底有多愛他。
原來,有些話如果不及時的說出來,一個轉身便沒有了機會。
想到自己的未來有可能會不再有他陪伴,在她已經習慣了有他陪伴的時候……心口猛得一痛。
“蠢貨,你不是一直都說自己比我聰明嗎?怎麼會這麼容易就完蛋了呢?不是說好會一直陪我玩嗎?爲什麼這麼快就食言了?”淚水止不住的從眼眶中往外涌出,擦也擦不完。
人在悲傷中是容易入睡的,漸漸的,她抱着膝蓋坐在冰冷的地面上,昏昏睡去。
不知過了多久,突然從窗戶吹進了一陣冷風,驚醒了她。
她雙眼驚恐的環視着明亮寬敞的房間,她剛剛好像聽到了一陣低低的哭泣聲,一個女人的哭泣聲。
很悲傷,很淒涼的……
最後,蘭沐星的視線落到了懸掛在衣櫃與窗戶之間空隙處的那副巨大油畫上面。
那是一副很隱密的油畫,如果沒有細看,會容易錯看成窗簾,那是一幅很優美的風景畫,藍色的天空,白色的雲朵,金色的麥田。一個穿着白色印花連衣裙的美麗女人迎風佇立於麥田間。
看着看着,蘭沐星的頭皮猛的發麻,畫中的女人居然是懸空的站在麥田之上,像極了……吊死鬼!
使勁的眨了眨眼,定睛望去,一切正常。
一定是自己太悲傷了,所以纔會出現了幻覺。
蘭沐星坐在地上,抱着膝蓋,呆呆的看着那幅巨畫。
心想,畫是的女人是很嚮往自由嗎,藍天,白雲,麥田,輕風……看着看着,心又不自覺的疼了起來。
她又開始想他了。
吸了吸鼻子,她伸手摸掉眼角淚水,然後竟鬼使神差的站了起來,向着那幅油畫慢慢的走去。
站在油畫前不知發了多久的呆,她竟猛得一個清醒,一個念頭在她的心底狂喊着:砸了它砸了它砸了它……
側眼,看到一把放置在書桌下的圓凳,沒有多想,她走上前拎起那把凳子就發了瘋似的往那幅巨畫砸去,一下一下又一下,沒完沒了。
聲響驚動了門外的守衛,透過監視孔,守衛看到了瘋狂的她。
不敢有絲毫鬆懈,守衛立馬通知了項昕,也就是禁她於止的男人。
在她眼看就要將那幅巨畫給砸下之際,房門被人猛得揣開,“你在幹嘛!給我住手!”
男人的怒喝聲在門邊響起,殺氣十足!
蘭沐星停下手中的動作,側頭看向她,眼底一片茫然與迷離。
男人心底微騙,這種眼神他似曾在哪見過,卻一時想不起來。
“你在做什麼?”男人上前一步,厲聲質問。
蘭沐星伸手指了指那副巨畫:“我要把它給砸下來,它的背後有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