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降臨,華燈初上,人行天橋下。
工作尚未着落的蘭沐星揣着兜裡僅剩的兩張毛爺爺坐在天橋臺階邊上,一臉茫然的望着天橋下那川流不息的車流及行色匆匆的都市精英,飢腸轆轆的她突然間想做賊了。
其實她並不想來這裡看車流與人潮,她是被老孃用掃把給轟出來的,被轟的理由很令她心寒:蘭家不養米蟲!
說什麼,不從事生產的人是人類的敗類,社會的垃圾,家族的米蟲……爲什麼世人都要以賺錢的多少來衡量評價一個人的生存價值呢?俗!惡俗!
身爲米蟲的她在被家族一致投票決定後給了四千元現金驅逐出門,自生自滅。
盛怒之下,她那罕見稀缺的恬恥心發作,背個包便貿然南下,來到這座車如流水馬如龍的大都市。
出來後,她才知道外面的世界有多繁華,自己的學歷有多卑微……要命的是,錢帶少了。
前腳剛跨出大門,後腳她的老孃大人就放話了:誰要是敢在暗中資助蘭沐星便是公開與蘭家爲敵。
憑她蘭家大院在岱環世代霸主的影響力,結局可想而知:沒有誰會蠢到爲了她這個米蟲而觸大忌。
時過半月,她還清晰的記得老孃最後所說的那句話:什麼時候掙到了五萬元就什麼時候回來!
說得好像她蘭家很缺那五萬元似的~
內心一片拔涼,唉,人情涼薄啊!
一向勇於面對現實的她從快就調整了心態,明白以自己的條件,找工作最好是從條件最差的開始找起,可爲什麼結果還是一路的慘敗?
天妒英才啊!
蘭沐星仰天長嘆。
突然一輛黑色敞篷布迦迪威龍從她身邊慢慢馳過,駛向前方的戴斯酒店,蘭沐星雙眼不由一亮。
哇,坐在副駕駛座上的男人正在數錢呢!
雖只有一眼,但她還是準確的目測出那摞紅票的高數至少在十釐米以上。
這摞紅票牽動了蘭沐星全身的神經,像一根導線點燃了她本就蠢蠢欲動的犯罪衝動。
只須悄悄的靠近,輕輕的伸手便可暫解燃眉之急,說不準還能就此重回蘭家大院……
副駕駛座上的男人走了下來,在駕駛員的陪同下向酒店走去。
瞟了眼對方的身影,蘭沐星喉嚨一緊,呃,他好高啊,絕對不下一米八五,還是那種穿衣顯瘦脫衣有料的肌肉男。
獵物太過龐大,勝算自然也就打了折。
可是想到藏在對方身上那一摞厚厚的紅票,蘭沐星便血液衝頭,不管了,大不了失手進去吃幾天牢飯唄,怎麼着都比自己現在這面臨淪落街頭的處境強。
心動不如行動,蘭沐星起身輕拍下身上的輕塵,裝作若無其事的往酒店方向蹭去。
爲了不驚動目標,她小跑幾步在離男人十米距離後停下改用漫不經心的姿態。
她想好了,接近目標後佯裝與他來個擦肩而過,然後就趁着那一剎那的間隙來個襄中探物探走紅票。
平生第一次做賊,緊張是難免的。
壓下狂亂的心跳,她雙眼往周邊掃了掃,在確定沒人注意到自己的異常後佯裝平靜的加快步伐追上有錢男。
就在她與有錢男擦肩探手的那一剎那,有錢男冷不丁的打了個噴嚏,嚇得她也冷不丁的打了個哆嗦,手探偏了。
暴露在空氣中的白皙玉手濺上了零星的唾沫星子,啊,好惡心啊~
“呀,真不好意思,對不起。”有錢男用略帶歉意的聲音說着對不起,同時掏出一包面巾紙很是大方的抽出一張遞給她。
探物失手的蘭沐星只能訕笑着說沒關係,然後伸手接過對方遞來的愛心紙巾擦拭。
雖然嘴巴上說沒關係,但她卻在心裡暗罵這個歉道得一點誠意都沒有。
現在正值暖陽六月,他又長得那麼健碩怎麼會好端端的打噴嚏,還好死不死的噴到了她那隻想探物的手上面?這說明什麼?當然是故意的唄!
想到平生頭回做賊就被捉個現行,蘭沐星的心裡有着說不出的鬱悶感。
難道她真的差勁到如老孃大人所說的笨得連賊都做不了,只能擺個飯碗蹲地要飯兒?
望了眼車來人往的大街,她的嘴角一抽,雖說這年頭要飯掙錢,可面子放不下呀。
因爲心中有氣,她擡頭看向男人。
不料卻撞進一雙漆黑深邃卻又隱隱含笑的眼眸。
他長的真好看,五官清逸中帶着一抹俊朗,帥氣中又帶着一抹溫柔,尤其像現在這樣淺笑的時候。
咦,不對,他既然發現自己想偷他的錢了,怎麼還會對着自己笑呢?
這個發現讓蘭沐星瞬間充滿戒備。
“嗨,好久不見。你比以前高了,最重要的是比以前更漂亮了。”男人微笑的同時伸出一隻手。
盯着他伸出的那隻試圖握手的爪子,蘭沐星怔忡在原地,秀眉微蹙,什麼叫好久不見?她跟他以前見過嗎?
這種搭訕的方法是不是有點過時了?
擡起頭,用充滿狐疑目光盯着他瞧。
不知爲何,瞧着瞧着,她竟然真的覺得他有點眼熟,嗯,好像之前是見過,可是在哪呢?
“我還清楚的記得某人欠我一個吻呢。怎麼,現在是想來兌現的?”男人突然湊近她,一臉的曖昧與欠揍。
轟!蘭沐星彷彿被雷劈了般全身發僵,大腦一片空白。
不會吧?是他,唐澤彥!那個小白臉偵探?!
想不到有生之年自己還會見到他,而且還是在這離家千里的他鄉!
這種感覺真的好……鬱悶。
看着男人那越笑越奸詐的臉,蘭沐星倏然間覺得用一句話來形容自己此時的心境最貼切不過:他鄉遇故知,仇人!
呵呵,這個世界好小啊!
……
四年前,那時候的她還是一名高考在即的高三學生。
那一年的某一天清晨,學校裡突然傳來了一個可怕的消息。她的班主任兼小姨夫嚴老師死在了學校後山的觀星塔最高的平臺上,身上沒有明顯的傷痕。
經學校所在當地警方的仔細檢查,發現嚴老師的右眼被一根長約3釐米的細毒針刺過。
在他的屍體旁邊,有一根沾滿血跡的針,卻沒有任何外人的指紋。
由現場情況來看,顯然嚴老師是在自己把刺進眼中的毒針拔出來後才死亡的。除此之外,警方沒有查出任何有用的線索。這起命案在整個岱環鎮引起了很大的騷動。甚至流傳起了惡靈食人的謠言。
觀星塔是個獨立單位,位處學校後山。平日裡觀星塔下面的大門是鎖着的,沒有鑰匙絕對無法打開,經檢查門鎖上並沒被撬過的痕跡。從這一點來說,嚴老師很可能是鎖好了大門纔到觀星臺上去的。
所以警方推測,兇手一定不是從塔樓的大門進去的。
死者所處的平臺是在四樓的南側,離地面離不多有26米高,觀星塔的旁邊還有一條流淌了千年的小河。自塔樓到對岸至少也有40米的距離。
因此除了大門別無他途可以進入平臺。
就在此時,有人提出兇手有可能是效仿古人發暗器的方法殺死嚴老師的,例如在觀星臺對面用吹笛之類的器具將細毒針發射過來。
然而很快這個假設就被否決了。
理由是在嚴老師遇害的那一晚上刮過很大的風,下了一夜的細雨。
在這樣地理與天時都複雜的情況下,沒有人能在對岸那麼準確地將毒針吹射到嚴老師的右眼裡。
可是,嚴老師確實是被毒針刺中右眼而死的。
那麼到底誰是兇手呢?又是用什麼方法把嚴老師殺死的呢?這兩個問題如同一層密佈的烏雲籠罩在全校師生的心中。有的家長甚至提出在沒有破案之前不讓自家孩子來上學的要求,說是不希望自家的孩子成爲下一個受害者。
然而經過一個月的漫長等待,警方還是未能給出一個合理的解釋。
爲了不影響學校的聲譽及即將高考的高三學生們的心情,校長最終決定把嚴老師的死亡當做自然事件處理,想在校內簡單地替他辦個追悼會。
可是,誰會相信一向信仰堅定,好學不倦,對學生充滿愛心與耐心的嚴老師會採用這種極端的方式結束自己。
嚴老師根本沒有自殺的理由,因爲他有一個活潑可愛的五歲兒子,一個美麗能幹的妻子,一份熱愛癡迷的事業。
對於校長的決定,觀星塔中學的師生一時議論紛紛,特別是由嚴老師親自教導的高三5班學生,更是不同意校方所下的定論。
其中以做爲嚴老師外侄女的蘭沐星抗議最爲明顯。她始終相信嚴老師是不會自殺的,他的死亡一定是個謀殺。
嚴老師是她小姨的丈夫,說什麼她都要爲自己那個五歲的表弟討個公道。
於是她跟幾個志同道合的同學抱團立誓,一定要揪出兇手,替嚴老師報仇。
只可惜那個時候的她們還只是一羣青澀少年,沒有背景,沒有財力,雖然有心替嚴老師報仇,卻苦於無處下手。
經過多日的苦思冥想,她們想出了一個辦法,那就是找一個真正有能力的私家偵探來介入此案。
就這樣,眼前的這個小白臉在一名嚴老師早年帶過的學生的再三推薦下出現在她們視線裡,巧的是他那個時候就在學校附近的城市裡旅遊。
那名早年畢業的學生跟她們一個勁的吹噓這位小白臉有多麼的明察秋毫,多麼的聰明睿智,但也同時強調他是多麼的冷清高傲,多麼的難請。
儘管如此,她們還是決定去請他。
在多次的邀請與苦求無果後,這幫熱血少年決定採取非常手段。
經過多日的監視與跟蹤,她們終於在鄰市的一家餐廳的廁所前鎖定了他。
搶在他之前,班長小A夥同其餘三名男生將廁所裡面所有的紙巾洗卷一空。
等到小A出來換唐澤彥進去上到一半時,蘭沐星上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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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前申明:因本文中有些案件是根據真實案例改編,所以會避不可免的出現某些雷同現象,望理解。文中涉案地名人名均爲化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