低聲的呼喚叫醒了她沉睡的心靈,她擡頭看着凌哥哥,閃亮的目光涌現出了喜悅,兩頰瞬間變紅,湊起殷桃般的小嘴朝凌哥哥的脣邊接去,但卻被一雙手無聲擋住!
“玉兒,我說過,治不好你的病我不會侵犯你絲毫。”趙凌肅容道。
葉小玉面色閃過一個詭笑,含着笑意轉身回到了竈前,拿起鍋鏟翻動着鍋裡的蘑菇,然後扭頭道:“你還不進來,我等你好久了。”
“等我?你知道我今天會回來?”趙凌感到很吃驚。
“當然知道你會來,不然我燒了這麼些菜一個人哪裡吃得完,家裡窮的很,我一直很節約的。”
趙凌進屋走到了竈前,道:“我出門可沒說什麼時候會回來,你怎麼會知道?”他剛剛還未看到那些做好的菜,此即不禁瞧了瞧,桌上當真有四碟菜,這下不禁感到奇怪了。
葉小玉低一下頭道:“你猜猜。”
趙凌緩緩道:“難道你跟蹤我出去了?”
葉小玉搖搖頭,故作冷臉道:“我可沒那功夫,要是半途病發了那不就完了嗎。”
“那你是……”葉小玉從竈旁拿過一個碟子,將菜舀起盛到碟子裡,走到桌旁,放在小桌上,然後笑道:“我們是心有靈犀,所以我能感到你的心,浪子出門久了,總是要回家的。”
趙凌微微一笑,道:“來得早不如來得巧,看來陳兄與你有緣。”彎腰抱起小桌,葉小玉急道:“你要搬哪去?”
“搬到堂屋去,家裡來客人了。”
“啊!客人?”葉小玉喜道。
趙凌搬着桌子出了廚房,她趕忙拿起案盒放上四筷四碗,急急朝門外走去。
陳玉竹和凌霜兒都驚住了,這個在陳玉竹心中帶着傳奇色彩的女子,趙凌因她成癡成呆,爲救她性命奮不顧身,原來她果然是個美人,還是個輕嬌可愛的女子,用沉魚落雁,閉月羞花之描述簡直就是萬分不足其一,難怪趙凌會願意爲她如此,凌霜兒幻想過她會有天仙一般的容顏,千嬌百媚的柔情,聰慧俊雅的性格,是天上的瑤臺玉女,這一見面,幻想果然已經被覆蓋。
自古以來英雄配美女,寶劍合俠士,彷彿這已經成了真理。
趙凌已將桌子擺好,接過葉小玉手裡的碗筷,四方各擺,然後抱拳道:“陳兄,這便是我與你說的玉兒。”
陳玉竹不由讚道:“趙兄好眼力,能得如此佳人,當真是前世積了德呀。”
趙凌笑道:“不錯,若不是前世的福分,我這個寒酸書生何以配得上她這天下罕見的奇女子,陳兄凌姑娘請坐!”陳玉竹與凌霜兒同時坐下。
趙凌爲葉小玉介紹道:“這位是我的兄弟陳玉竹,這位姑娘是凌霜兒。”葉小玉忙坐到凌霜兒的旁邊,笑道:“原來是霜兒姐姐,妹妹這廂有禮了。”
凌霜兒媚眼一笑,:“妹妹禮歉了。”趙凌也在椅上坐下,道:“陳兄,如今江湖動亂,善惡難分,難得你我一見如故,只可惜我這家中無酒,來,你我以茶代酒,作爲慶賀!”
陳玉竹端起茶杯,高興道:“好,我如今受人陷害,爲同道所追殺,你我雖只是萍水相逢,但卻肯這麼的相信,兩次救我與霜兒危難之中,陳玉竹謝過了,來,幹!”
兩人同舉杯,一飲而盡。
“陳兄千萬別客氣,來,吃菜,凌姑娘。”
凌霜兒道:“趙大哥別客氣,來,玉兒姑娘你也吃菜吧。”
飯桌上笑語連連,氣氛乍熱,陳玉竹與趙凌暢談現今的江湖形式,凌霜兒葉小玉看着兩人輕聲小語地秘密說着,也不知在說些什麼,這一頓接風之宴吃了好久,吃的不是飯菜,是情意,直到夜深才散開。
趙凌與葉小玉好久不見,安排了陳玉竹與凌霜兒的住所就不見露面,想來是與她朝思暮想的玉兒私聊去了,小木屋只有四間房,他與葉小玉各佔一間,還有一間是堂廳,最後只剩下一間,趙凌本以爲陳玉竹與凌霜兒是情侶,所以房間就剛剛好,然而陳玉竹和凌霜兒雖然很要好,但目前陳玉竹是不會與凌霜兒同牀共枕的,幾天前他是想通不再讓她離開,不過也絕不對她做非分之想。
夜色深沉,這裡是山野孤林,空氣比在柳月縣城內冰冷的多,連日來的流離奔波,受盡苦楚,此刻他真的有些累了,坐在桌邊迷迷糊糊就要沉睡過去,突然聞到一股熟悉的玉體之氣,頓時令他渾身滾燙,慾望漲起,他不是木頭腦袋,他能感受到這氣體來自是誰,然而他不能!
清醒神志,閉起雙眼,轉身自桌邊擦過,跳出了門外,反手關上門,冰冷的寒氣破體襲來,他打了一個寒顫,睜眼看着茫茫的夜空,慾望和矛盾逐漸消去,閉目緩和片刻,屋中卻傳來了輕輕的哭泣聲,霜兒哭了,而且越哭聲音越大,他轉身就要拉開門,但還是沒這麼做!
隔着門他靜靜地道:“霜兒,別怪我,我可以對天發誓今生只愛你,非你不娶,但現在我們真的不能,如今我遭人陷害,一旦有了夫妻關係勢必會連累與你,我欠你的今生已無法還清,現在能有你的陪伴我就知足了,我答應你,日後一旦洗清冤情,我會立刻娶你,所以你以後不要再做這種事了。”
說罷他深深地吸口冷氣,這不是他無情,是江湖無義,他好心去峰林山莊保護龍丹,卻怎麼也沒想到會錯成今天的局面,江湖的正義何在,武林的公道蕩存,誰才能爲他洗清冤屈?
屋裡的哭聲由小轉爲無聲,她終於停止哭泣,陳玉竹擡步走下臺階。
“陳哥哥!”凌霜兒已經打開了門。
“霜兒!”陳玉竹轉過身。她穿着白色的內衣,燈光的映射下,眼波流離,雙目紅腫,面上一片神傷,被冷氣全身而撲不由抖了一下,但她還是走了出來,拉着陳玉竹的手進了屋內。
兩人坐在牀邊,凌霜兒斜靠在陳玉竹的肩膀上,靜靜的閉着眼,面上紅暈隱現,胸前隨着呼吸慢慢的起伏着,陳玉竹柔聲道:“霜兒,答應我,以後不要再爲我哭了好嗎?”凌霜兒睜開眼睛,坐直身子,扭頭將雙手架在陳玉竹的肩上,嬌笑道:“除非你和我……那樣我們就能生死與共,我就不會再哭了。”
陳玉竹昂首看着頭頂的蚊帳,心頭莫名的傷感。
趙凌坐在園中的石頭上,旁邊靠着兩柄長劍,一青銅,一青鋼,兩柄劍長短相同,但散發的氣韻卻迥然不同,青銅寒朽凌人,青鋼優雅溫曦。對於別人這或許是兩把普通的再普通的劍,但對他而言則不同,自從學會了武功,做過了第一件好事,他的心中就有着一個理想,如果有一天他能治好了玉兒的病,他會教玉兒武功,兩人一起浪跡天涯,攜劍江湖,這該是多麼美好的一種生活,曾經他絕望過,消沉過,可是他對玉兒的心從沒變過,他相信總有一天他能得償所願,外出打探龍丹的日子裡,湊巧地在一個鐵匠鋪子裡看到了這兩把情侶鴛鴦劍,當時他彷彿就想起了美好的將來,本來這劍是不屬於他的,既能說他是搶,也可以說他是買,總之這雙劍是從買劍人的手裡搶過來的,得此劍後,他很珍惜這兩把劍,因爲它代表着他的夢想,他也一直極其愛護地保管着。
回到家他終於靜下了心,這些年他在家的日子裡,總會與玉兒琴劍合奏,往年他的心情是渺無希望,如今他的心情是忐忑不安,他不知龍丹到底是毀了,還是被奪了,每一種答案對他都很重要。
他拿起青銅劍,捧在手裡,這柄劍就是象徵着他,一個拯救愛情的情癡。“叱…”劍吟聲刺進耳膜,讓人覺得它的確是一把好劍,一把好劍必須具備的就是吟,它是判斷劍好壞的最起碼的方法,一絲寒氣自劍身發出,縱然現在是大上午,他還是感到了冷颼颼的冰涼,劍身沒有光澤,就像是銅被放久沾滿了灰塵的模樣,讓人看不出它的利,通常人們的認爲是劍刃越鋒利,越有光澤,那麼這把劍就一定能夠輕輕削下一顆頭顱,其實又有多少人才知道什麼纔是最鋒利的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