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九十三回

白離是被扛回甘瑛殿的,有兩個侍女正圍着火爐往裡面填銀炭,屋子裡暖和極了,蜀王大吼一聲:“都滾出去!”

倆侍女估計嚇破了膽,頭都不敢擡就跑了出去,蜀王這次是直接將白離仍在牀上,厚厚的被褥沒有預料中的疼痛,白離在上頭翻了個身,驚恐的縮到牆角去了,她有種不好的感覺,他想殺人滅口!

蜀王站前牀前,目光冷冷看了她許久,轉身往次間走去,白離透了口氣,整個人癱軟在被褥上,她身上好痛,痛得快要死掉了,她嗚咽了一陣,似乎真不會有人來理會她,白離艱難的爬下牀,她扶着牆走到屏風後面,從裡到外換了一身衣裳,本想去硫磺潭沐浴,但現在只有她一個人,想着還要走那條黑漆漆的路,白離打了個寒顫,想想還是放棄了,後背着實疼的厲害,她挪到穿衣鏡前,解開衣裳,想看看到底傷成什麼樣了,如果是外傷還能抹點藥,如果是內傷,恐怕就是傷筋動骨,想自救都無能爲力。

柔軟的緞子滑落,白離怕疼,只露了大半個肩膀,她扭過頭去看鏡子,餘光卻在次間門口掃到一個高大的影子。

“啊!誰在哪裡?”白離慌亂的拉好衣裳,厲聲質問道。

蜀王走出來,英俊的面孔餘震微消,白離看見是他,又用力尖叫一聲,伸手指着他罵道:“你下流!”

“我不是故意的,誰知道你會突然脫衣裳!”蜀王冷冷的解釋,但飄忽的眼神泄露了他的心不在焉。

白離幾乎哭道:“我怎麼知道你還沒走!”

蜀王反問:“我爲什麼要走?這裡也是我的寢宮。”

白離感覺很受傷,後背又疼得厲害,她沒有力氣和他吵架,垂頭喪氣的走回牀邊,將臉埋進枕頭裡。

蜀王還未從剛纔震驚中回神,他不確定自己看見了什麼,但是……他若強行脫了她的衣裳去看,她定會生氣的,這麼想着,他已經不由自主的走到牀邊,聽到她帶嗚咽的呼吸聲,不禁問道:“是不是受傷了?”

白離沒有理他。

蜀王在牀邊坐下,手還未碰到她的肩膀,他就遲疑的頓住,似乎有什麼在身體裡叫囂,他幾乎想撕碎她身上的衣裳,他要看看,她背後爲什麼會有血鳳凰的圖騰,那不是畫上去的,而是從她身體里長出來的,圖騰在發光,他想起父王說過的話……

“好痛!”白離忍不住呻~吟出聲,她的身體開始發燙,臉上也燒得厲害。

蜀王一驚,扳過她的身體靠在自己懷裡,他摸了摸她的額頭,好燙!蜀王大叫道:“來人,叫御醫,快叫御醫!”

白離整個人燒糊塗了,不停的說胡話,東一句西一句,沒人聽得懂她在說什麼,蜀王一臉冷厲的坐在軟榻上,看着御醫把脈、施針、喂藥,侍女們進進出出,不停的更換她額上的巾子,似乎沒什麼用,蜀王心浮氣躁的起身走到牀邊,御醫旁忙退開在旁邊跪下,戰戰兢兢道:“蜀王,臣該用的藥都用了,但王后身上的熱度就是散不下去,這……這實在不同尋常,臣也束手無策啊。”

蜀王~震怒道:“你束手無策?她不過是在發燒,這點小病要是都治不了,我看你也不用活命了,沒用的東西。”

御醫嚇得面無血色,用力磕頭道:“蜀王息怒,臣……臣還有一個法子。”

“說!”蜀王眼睛赤紅。

御醫大喘了口氣,才道:“熱度要是降不下去,會燒壞腦子的,而且王后的情緒不穩定,似乎是受到大的驚嚇,臣先煎副安神藥給王后服下,然後用雪水降溫。”

蜀王蹙起眉頭:“雪水降溫?什麼意思?”

御醫鼓足勇氣道:“想把熱度降下去,有個鋌而走險的法子就是以冷制熱,將王后泡在雪水裡,強行將身體的熱度降下去,然後再用藥。”

蜀王怔了怔,沉聲道:“她身子弱,會吃不消的。”

御醫惶恐的叩首在地,道:“蜀王,這是唯一可行的法子,王后福大命大,會渡過這關,倘若不及時降溫,只怕、只怕……”

“夠了!”蜀王低吼一聲,旁邊的侍女都跪了下去。

御醫欲言又止,額頭冒出冷汗來。

“都出去。”蜀王道。

御醫對上那雙幽深寒謐的眸子,心頭一浸,躬身與侍女們一起退了出去。

蜀王摸了摸白離的額頭,滾燙得像火炭一樣,他的手碰上去,她發出一聲低低的呻~吟,竟然貪涼的抓住他的手不放,一會喊疼,一會又絮絮叨叨的自言自語,突然還哭了起來。

“我是喜歡你的,見你願意整日陪在我身邊,我就以爲你也喜歡我,也許是這漫長無邊的日子太無聊了,你也感覺寂寞,其實你心裡根本就是不願意陪我的,我不懂,所以才做錯了很多事,原是想討你歡心,卻讓你越來越討厭我,我也好難過……”

蜀王~震驚不已,阿離……原來她心裡這樣想的,愧疚和悔恨撕扯着他的心,胸口疼得無以復加,他將她緊緊抱在懷裡,喃喃道:“我沒有討厭你,我怎麼會不喜歡你呢,我只是害怕,害怕你會討厭我,做錯事的人是我,如果我能早一點遇見你,就不會這樣了。”

白離哭得鼻子紅通通的,蒼白的小臉浮現出不正常的紅暈,模樣可憐極了,蜀王動手有些僵硬的拍撫着她的肩膀,柔聲道:“你別哭,我知道你很難受,忍一忍,馬上就好了。”

蜀王讓她趴回被褥上,她一直嚷背疼,定是摔傷了,想起自己的粗魯,他心裡的愧疚更深,他起身脫掉外袍和中衣,只穿着一層單薄的裡衣和褲子,然後往外走去。

大雪紛紛揚揚,寒風猛烈呼嘯着,走廊的燈籠被吹得左右搖擺,蜀王站在院子裡,脫掉上身最後一件裡衣,將雪抹在身體上,刺骨的冰冷令他微微皺起眉頭,但想起阿離脆弱的表情,身體上的刺痛又變得麻木了,這種感覺只有在老蜀王過逝的時候,他才體會過一次,痛苦而惶然,彷彿是要失去這世間最重要的寶貝,生不如死。

身體冷透了,蜀王回到房間,他脫掉鞋子爬上牀,小心翼翼將白離扶起來,從背後抱着她,對他來說,她纖細而脆弱,他不敢抱得太緊,她身上的熱氣漸漸被他的冰寒鎮住,他似乎聽到她愜意的嘆了口氣,若有若無的往他懷裡鑽,他的心軟成了水,她的脣帶一點淡淡的粉色,就像最嬌嫩的花瓣一樣,他萬般剋制的,閉上眼深深吸氣,纔沒有吻下去,如果在這個時候吻她,阿離肯定會覺得他在欺負她,他將下巴擱在她的頸窩,如果能一輩子這樣抱着她,他會覺得這是一生中最幸福的事。

蜀王來回洗了多次雪澡,纔將白離身上的溫度降下去,等她的臉不再發燙了,蜀王的脣色已經變得烏紫,他精力耗損過度,沒有任何力氣再折騰,就那麼抱着白離深深的睡過去。

好熱!

被子裡熱烘烘的,白離睡出了一身汗,她想不明白,爲什麼會這麼熱呢,自從到蜀國後,她都得抱着湯婆子才能入睡,莫非是一夜之間春暖花開?白離試着動了動,身上沉重得厲害,她回想了好久,對了,她和大師出宮去玩,碰到了殺手,還碰到了蜀王……她的背受傷了,難怪會這麼疼!

白離哼了一身,她想趴着睡,眼睛都懶得睜開,她努力了半天,身子也是一動不能動,似乎有什麼壓在身上,她伸手摸過去,硬~硬的,滑滑的,她摸了好幾把,腦子裡突然劈進一道驚雷,這……這是男人的胳膊啊,還是沒有穿衣服的,白離嚇得魂飛魄散,她猛地坐起身,被子從肩上滑落,還好,她的衣服還在,但……但旁邊的人,半身都是裸露。

“啊!”白離捂着臉尖叫一聲。

蜀王睜開眼睛,他尚有一絲迷糊,一改往日冷厲的模樣,整個面目輪廓都柔和起來,他拿下白離的手,讓她看着自己,然後將手放在她的額頭上試了試,道:“燒終於退了。”

白離嚇得閉上眼,結巴道:“你……你怎麼、在這裡?”

蜀王不悅的拉着她躺下,用被子將她嚴嚴實實的包裹起來,道:“天還沒亮,乖乖睡好,別再着涼了。”

白離臉漲得通紅道:“這些都不重要,你……你趁人之危!”

蜀王也躺下去,側身看着她道:“我怎麼趁人之危?”

白離氣得眼睛都紅了,委屈道:“你……你……”她於情事一知半解,想罵他,但不知從何罵起,他們是夫妻,同牀而眠是天經地義,總不能說是她心情不好,不宜同牀吧。

想着自己的貞節莫名其妙的就沒有了,白離心裡難過極了,她翻身背對着他,眼淚突然就簌簌而落,她也不是很想哭,但就是止不住眼淚。

蜀王見她的肩膀一聳一聳的,心頭一軟,道:“什麼事都沒有。”

白離哽咽道:“你說什麼?”

蜀王扳過她的身子,盯着她的眼睛道:“放心,我不會逼迫你的。”

白離忙着擦眼淚,她也有自尊心,不想讓自己這麼狼狽,好不容易眼淚擦乾了,她低聲道:“可是我睡着了,什麼都不知道……”

蜀王握着她的肩膀用力掐了一下,眉目間盡是戾氣,那雙幽深不見底的琥珀色眸子像是要吃人一樣,白離忍着疼,低聲下氣道:“您是正人君子,是我想多了。”

蜀王鬆了手,目光落在她頭頂的漩白上,一股清幽的香氣從她身上散出來,之前是擔心她的身子,就算抱着她,心裡也沒有什麼想法,這會強烈的欲~望突然甦醒,他有些剋制的平躺着,盡力不去看她。

“還疼嗎?”蜀王聲音微啞的問道。

白離愣了愣,道:“什麼?”

蜀王透了口氣,道:“你一直嚷着後背疼,這會還疼嗎?”

白離試着動了動,似乎又不那麼疼了,便道:“不疼。”忍了一會,她不禁道:“我睡覺的時候說了很多話嗎?”

蜀王嘴角動了動,道:“不錯。”

白離茫然的瞪着牀頂,第一次身邊睡着一個男子,源源不斷的熱氣從他身上輻射過來,一想到他連衣服都沒穿,白離別扭道:“那我都說了些什麼?”

蜀王笑起來。

白離感覺不對勁,撐起胳膊看過去,他果然在笑,精緻俊美的面容乾淨而溫和,與他平時的模樣根本就判若兩人,白離懷疑自己是不是說了很多不靠譜的夢話,不然這個大冰塊笑得這麼開心做什麼。

“蜀王,我到底說了什麼?”白離不死心的問道。

蜀王看着她,滿目星辰閃爍,他似乎甚少這樣輕鬆,眼角眉梢都帶了幾分異樣的風情,離這麼近看,白離才發現,原來他長了一雙比大師還犯桃花的眼睛,細長而深邃,他微眯着眼睛看人的時候,白離感覺整個人都快要被他吸進去,她嚇了一跳,趕緊閉上眼躺下,胸口撲通撲通跳着,這種感覺太奇怪了,白離深深呼吸了兩次。

蜀王突然附在她耳邊道:“阿離,你說你喜歡我。”

“啊?”白離太癢了,她掄開胳膊,手肘狠狠撞在他筆挺的鼻子上。

蜀王捂着鼻子悶悶哼了一聲。

“你……你沒事吧?”白離手肘疼得厲害,相比較而言,他的鼻子應該更痛吧。

過了許久,蜀王慢慢將手挪開,他皺着眉頭狠狠瞪着她。

白離訕訕道:“還好沒有流血,我不是故意的。”

蜀王惡聲道:“我看你就是誠心的。”

白離心裡過意不去,道:“你別生氣,要不我幫你吹吹……”

眼前突然一黑,他高大的身子欺壓過來,將她按倒在枕頭上,柔軟的脣霸道的覆着她的,肆意輾轉。

白離懵掉了,全身的力氣像是被抽離了一樣,她想推開他,但他的雙臂越箍越緊,緊到不能呼吸,白離覺得自己就像上了岸的魚,她無助的張開嘴,他的舌頭迫不及待的伸進來,白離腦子空成一片,什麼都不能思索,他的吻漸漸變成輕啄,像是對待一件稀世珍寶一樣,他的脣漸漸移到耳邊,在耳垂上咬了一下,白離臉色慘白,終於從無邊的荒蕪中回過神。

“我愛你。”他的聲音又低又沉,柔情纏綿得像桃花最絢爛的顏色。

白離羞惱難當,用力推開他,自己從牀上滾了下去,蜀王眼底有淡淡的紅色,他怔了怔,看着她的眼道:“阿離,我……”

白離大叫:“我不是傅格青,你認錯人了。”

蜀王瞳孔劇縮,就像是被淋頭澆了一盆冷水,原本腫脹得疼痛的身體僵硬着,慢慢的感覺到徹骨的寒冷。

白離抱着肩膀,表情防備而冷淡道:“我不是傅格青,你放過我吧,我發誓不會干擾你的生活,也請你不要打攪我。”

蜀王沉默許久,她的目光就像刺一樣,將他的心戳得千瘡百孔,她知道了,那些醜陋不堪的事她都知道了,蜀王緊緊的握住拳頭,她不願意他碰她,她厭惡的模樣將他傷得體無完膚,讓他開口爲自己說話的資格都沒有,在她眼裡,肯定是恨極了他。

“你是我的王后,你的一切都是我的,在這個世上,只有我能碰你,就算你死,你也是我的人。”蜀王低吼,不是這樣,他想安撫她的害怕,但他是高高在上的,還不知道怎麼去求人原諒。

“我討厭你!”白離瞪着他。

蜀王氣極而笑,他走到她身邊,伸手緊緊扣住她的下巴,陰沉道:“你有什麼資格討厭我?在你心裡,還不是有別的男人,別用這種無辜的眼神看我,你以爲我不知道,那個叫無歡的,我會找出來,將他碎屍萬段!”

白離用力掙扎,她推開他,大叫:“不要碰我!”

蜀王神色一黯,她嫌他髒,很好,現在就讓她成爲他的人,如果要毀滅,就讓她也一起毀滅,蜀王赤紅着眼,他用力撕開白離的衣裳,任憑白離怎麼掙扎和尖叫,他彷彿什麼都聽不見,雪白晶瑩的肩頭露出來,還有那股幽幽不絕的香味,他的神經被矇蔽,滿眼只有她的樣子,他對準她的喉嚨咬下去,直到嚐到一股腥甜,一瞬間,白離以爲他要咬死自己,她絕望的閉上眼睛,任由眼淚從眼角滑落。

他的手像着了火一樣在她身上游走,他將她的衣裳全部扯下,白離感到冷,她突然大叫道:“無歡,救我!”

蜀王僵住,他的目光觸及到她背上火紅的鳳凰圖騰,那樣明亮絢麗的紅,彷彿要刺穿人的眼睛,他震驚的推開她,踉踉蹌蹌的衝出去。

白離忙穿好衣裳,她光腳坐在地上,直感覺全身都涼透了,她才艱難的爬起身,走到牀邊將鞋子穿好,她腦子裡亂哄哄的,緊繃在胸口的那根線突然斷裂,她有氣無力的坐在牀上,還好,還好沒有釀成大錯,都是因爲她叫了大師的名字,蜀王惱羞成怒纔會走掉,這一次,白離感覺自己和蜀王之間的仇,是完全結下了。

白離憂心忡忡的趴在牀上,不知道神遊了多久,她突然想起扇子來,往袖子裡摸了摸,沒有!她的扇子不見了。

“王后,您醒了。”兩名侍女站在珠簾外,她們突然出聲,白離嚇得一跳。

侍女端着洗漱之物和早膳進來,外頭似乎又下了一整夜的雪,照得整個屋子裡亮堂堂的,白離心急着扇子,她在牀上找了一遍,沒有,軟榻上也沒有,她在梳妝檯上翻來翻去,侍女忙道:“王后,您在找什麼,我們幫您找吧。”

“扇子,一把普通的扇子,我不知道放在哪裡了。”白離憂心道。

侍女面面相覷,這麼冷的天,找扇子做什麼,但蜀王吩咐過,要她們盡心盡力的服侍王后,王后要扇子,那她們一定得把扇子找出來。

三個人把屋子翻了一遍,還是侍女在屏風後頭叫道:“找到了,找到了。”

侍女在白離換下的衣服裡頭將扇子找出來,白離欣喜的握在手裡,還好沒有丟,不然她就見不到大師了,蜀王說要對付他,白離想着,得把大師叫出來,讓他小心纔是。

“王后,該梳洗了。”侍女柔聲道。

白離看着她們,道:“我不用人服侍,你們下去吧。”

倆侍女趕緊跪下,惶恐萬分道:“王后,是不是我們做錯了什麼,求王后責罰我們,千萬別趕我們走啊。”

白離忙道:“你們先起來,你們沒有做錯事,是我……不喜歡被人服侍。”

一侍女仰着頭道:“可是蜀王讓我們好好照顧王后,不得出半分差錯,不然我們的腦袋就保不住了。”

白離詫了詫,這不是蜀王的做派啊,莫非不是想找人照顧她,而是監視她,難道怕她紅心出牆嗎?”

白離感覺事情越來越麻煩了。

“王后,梳洗吧,您還病着,用了早膳,御醫會進來請脈的。”侍女小心翼翼道。

白離道:“我沒病,不用請脈。”

侍女軟語哄勸道:“王后昨晚燒得厲害,御醫都說沒法子醫治,且又不敢亂用藥,多虧有蜀王在……”

另一個侍女打斷道:“王后,燒雖然退了,但您的身子還虛弱,讓御醫瞧瞧,開幾副滋補的藥,喝了也可以祛寒氣的。”

白離被她們纏得沒法,只好乖乖的任由她們擺佈,用過早膳後,御醫就提着藥箱進來,他行過禮,語氣間有些興奮道:“王后,臣真沒有料到,一晚上您的燒就退了下去,這可真是奇蹟啊。”

白離有些糊塗,說起來,昨晚發生了什麼事,她都記不清了,只覺得身子很熱,後來又涼涼的很舒服,腦子閃過一些模模糊糊的片段,好像有人光着身子在雪地裡洗澡,然後又抱着她,那個人是……白離驚詫不已,那個人是蜀王嗎?

“王后,把您的手給臣。”御醫恭敬道。

白離茫然的伸出手,御醫沉下心把脈,過了一會,御醫驚歎道:“脈相平穩,雖受了些驚嚇,但已經無礙,臣開幾副溫和的補藥,您每日按時吃即可。”

侍女帶着御醫下去,白離依在軟榻上想事情,但她想不明白,蜀王明明不喜歡她,爲什麼還要犧牲自己來救她呢,而且,只要她一提傅格青,他就翻臉,這樣喜怒無常的人,她實在難有好感,如此看來,還是大師比較靠譜。

“我要睡覺了,你出去吧。”白離對另一個留下來的侍女道。

侍女不安道:“還是讓我守着您吧。”

白離沉下臉道:“我睡覺的時候不喜歡有人站在旁邊,你要是不聽我的話,那我就親自去跟蜀王說。”

白離作勢就要下榻,侍女被嚇到了,趕緊跑了出去,看着她關上門,白離纔拿出扇子,打開喚大師,這次大師出現得很及時,就是精神不太好的樣子,不願搭理人,直接躺在軟榻上睡覺。

“大師,你很累嗎?”白離奇怪道。

大師淡淡應了一下。

白離坐到他身邊,推了推他的胳膊,大師睜開眼,他的目光冷冷清清的,他平常就算生氣,也是笑面虎,現在似乎是真的不高興了,白離不安道:“你怎麼了?”

大師伸手撥開她脖子上的衣裳,只見那裡有兩排深深的牙齒印子,大師臉色一沉,道:“他咬你?”

白離臉紅的推開他的手,急道:“你怎麼知道?”

大師嘆了口氣,神色複雜道:“小阿離,這個蜀王……你以後還是離他遠一點。”

白離微蹙了眉頭,後怕道:“我也不想招惹他,論武功,我可不是他的對手,他想殺我,就像捏死一隻螞蟻一樣容易。”

大師點頭道:“你有這個覺悟就好。”

白離突然大叫一聲,道:“大師,丹琴和雲達不見了,還有人想殺我。”

大師從袖子裡拿出一封信,道:“這是丹琴留給你的,至於那個殺手,本大師也不知道是誰派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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