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位親戚忙起身而拜,一位是坐擁百座城池的嘉卿城主,一位是先帝皇后沈家的孫輩小姐沈明玉,二人皆是芝蘭玉樹,皎若清輝般的人品,並排站在一處,頓時讓人覺得眼前一亮,十分耀眼奪目。
皇后讚歎道:“多年不見,明玉是越長越標緻了。”
沈明玉一雙靈動嬌俏的眼眸似會說話,臨燈一照,真真是美人如玉,她脆生生道:“皇后娘娘,臣女無狀,未能天天進宮向您請安,不想您的容貌一點都沒有改變過,還如臣女小時候見到的一樣高貴美麗。”
她的小嘴似抹了蜜,皇后掩袖笑道:“聽聞沈相一生嚴肅恭謹,卻獨寵你這個小丫頭,可見是被你哄得開心。”
沈明玉明朗道:“娘娘明鑑,臣女說的可都是大實話。”
皇上多看了她一眼,亦笑道:“確實是個可人兒,相府沈家的女兒,果然德行品容沒有不出衆的。”
皇后神情溫和,伸出手道:“來,到本宮身邊來。”
沈明玉笑盈盈地走上前,皇后左邊是白離和商芷郡主一席,右邊靠着皇上,並未安排席位,沈明玉稍稍猶豫了一下,皇后已經將她拉到自己身邊,尤爲尊榮。
嘉卿城主笑道:“皇后娘娘可是寵壞了這個小丫頭,平日裡她調皮得很,沒少讓姨母操心,這不,都過了及笄之年,竟還未許人家。”
琪妃一聽這話就來了興趣,道:“沈小姐是水晶玻璃似的人品,夫家……指不定要在皇親貴胄裡頭選了。”
天朝重名節,女兒家的名聲更是看得比命還重要,饒是沈明玉再大方,自己的婚姻大事被當衆拿出來說,也禁不住紅了臉,她不好對琪妃說什麼,便朝嘉卿城主嗔道:“表哥年長我多歲,至今也未娶妻,我是閨中弱女,婚配自當由父母全權做主,表哥是百城之主,一直未立城主夫人,怕是更說不過去。”
沈明玉伶牙俐齒,一番搶白令六宮瞠目,皇上卻哈哈大笑道:“好一個如珠似寶的明玉,這豪爽的性子都頗似先帝皇后,甚得朕心!”
既然皇上說喜歡,六宮衆人自然都喜歡,當寶貝似的輪番誇讚下來,幾位金枝玉葉倒是被遺忘到九霄雲外。
商芷郡主偷偷喝着小酒,扯白離的衣袖低聲八卦道:“這情形好熟悉,我大表姐初與她婆家見面時,身份未挑破,也是這麼被捧上天,沒過多久,她婆家就上門提親,你說,皇伯父是不是想要沈小姐做兒媳婦啊?”
白離神明豁然,原來是這個理,但她不好意思地回道:“論輩分,沈小姐是父皇的表侄女,便是喜歡,多疼愛些也是有的。”
商芷郡主撇了撇嘴,諷笑道:“這有什麼奇怪,皇家聯姻是再正常不過的,幾位皇兄都未娶妻,太子妃之位至今還懸着,你說,誰人不覬覦?”
她兩頰透出淡淡的嫣紅,白離怕她喝醉了,忙奪走她手中的酒杯,塞了一個橘子過去,商芷郡主舉着橘子看了半響,道:“我不愛吃這個。”
白離塞了一根香蕉給她。
皇后和沈明玉臉貼臉說了會話,感情急劇升溫,越發喜歡道:“皇上,明玉是個好孩子,臣妾想留她在宮裡小住幾日,聊表心意。”
皇上正與鸞妃喝酒,一改往日的嚴肅,道:“那就住幾日,嘉卿城主遠到是客,皇后也要悉心照料。”
“臣妾知道了。”皇后起身福了福。
鸞妃往皇上身邊靠了靠,嬌聲道:“皇上,臣妾一直很仰慕先帝沈皇后,如今見了沈家的孫女,也是打心眼的喜歡,皇后娘娘那兒已經有長公主和商芷郡主,臣妾身邊卻從沒個貼心的女兒,好生孤單。”說着,她眼波欲溢,加上她今日一身嬌豔的打扮,頗爲楚楚動人。
皇上目光深了深,拉過她的手道:“愛妃的心意,朕明白。”
沈明玉是個聰明人,她忙起身上前,躬下身子道:“臣女明玉見過鸞妃娘娘。”
“過來,本宮也好好瞧瞧。”鸞妃淺淺笑着,伸出十指胭蔻。
沈明玉又上前一步,鸞妃扶住她的手,仔仔細細瞧了一番,笑道:“真是好模樣。”她從頭上拔下一支沉甸甸的金釵,賞給沈明玉。
沈明玉慌道:“臣女無德無能,怎能收娘娘的東西。”
鸞妃一派尊貴之氣道:“這支金釵是本宮當年進宮時,還在世的沈皇后打賞本宮的,如今本宮賜給你,冪冪之中也算是一種緣分。”
白離置身事外,正專心致志地剝桔子皮,猛聽到鸞妃的話,手指一用力,橘子汁濺出來弄髒了襦裙,她腦子裡只閃過一個念頭,鸞妃要爲自己的兒子牽姻緣線,那太子豈不是安全了?
可是……太子安不安全,跟自己又有什麼關係呢?
“喂,有人看你呢!”商芷郡主不懷好意地撞了她一下。
白離端了端神色,淡定自若地用手帕掩了弄髒的襦裙,她擡起頭,見嘉卿城主一臉笑意地望着自己。
出於禮貌,白離也對他微微一笑,便扭開頭。
“他也忒大膽了,皇伯父面前,也敢光明正大的看你。”商芷郡主唯恐天下不亂道。
白離咳了一聲,道:“興許是在看你。”
商芷郡主竊笑,道:“你別拿我作擋箭牌,我可有一雙火眼金睛。”
白離看了她一眼,決定秒殺她的幸災樂禍。
“我是定了親的人,你正當韶華,佳偶天成。”
商芷郡主愣了愣,頓時傻了眼。
她們鬥嘴的空擋,鸞妃已經心滿意足地回到自己的位置,沈明玉還站在御前,看神情頗爲尷尬。
“明玉,既然鸞妃喜歡你,你就去華盛宮住幾天。”皇上道。
“是。”沈明玉應下。
白離偷看了眼皇后的表情,她被人當衆撬了牆角也不氣,面色端莊,溫和大氣。
皇上又道:“嘉卿城主與玄慎同年,就安置在永信宮,好讓他二人切磋切磋。”
嘉卿城主起身謝恩,謙卑道:“微臣如何能與四皇子相提並論,早在十年前,微臣參與狩獵大賽,騎射都輸給四皇子。”
皇上滿意道:“士別三日都當刮目相看,你年紀輕輕,已經掌管百城,朕聽聞,你受百姓擁戴,甚得人心。”
嘉卿城主拱手下跪,道:“皇上福澤天下,百姓安居樂業,微臣身爲城主,也是享着皇家的福氣,空有個名銜罷了。”
皇上聽了很高興,賞了他一杯御酒。
白離心裡忖度,這就是所謂的會說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