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河賓館
李凌海：“咱們在這耍三天，然後去雙石村看看，怎麼樣？”
葉落歸：“你們去吧，我就不了。”
張果凍：“葉哥，真不去？聽說那裡個村晚會呢。”
葉落歸：“不去。”
程平扯了扯張果凍的衣服，在他耳邊悄聲說着：“他媽媽就是雙石村的。”
張果凍：“額……那個，葉哥，對不起，我。”
葉落歸撲倒在牀上，不願再動彈：“沒事，我先睡會兒，等吃飯的時候，再叫我。”
三人默默的退出了房間。
張果凍給了自己腦袋一巴掌：“瞧我這嘴！”
李凌海攀着他的肩：“得了，再過個四天，就他生日了……”
程平靠在走廊的牆上：“才發現他要四天後才滿十三，卻總是在我們面前當大哥，我都十四了。”
李凌海：“他是我們中最小的，也是最難的。”
張果凍：“本來是想着雙石村熱鬧，剛好可以給他慶個生的……可現在看他的樣子，壓根兒不想動啊！”
程平雙手叉腰：“能怎麼辦？山不來就我。”
李凌海接過話：“那我們就去就山。”
………………雙石村
風往知提領着書包：“奶奶，我回來了。”
袁香佝僂着身子出門迎接：“哎喲，我的乖孫子回來啦！”
激動的心，顫抖手，走路的時候莫回頭，風往知彎着腰給跑出來的奶奶一個滿懷擁抱：“是啊，你的乖孫子回來啦。”
袁香拉着他的手看了看：“又長高了不少。”
風往知任由老人拉着、看着、抓着：“奶奶，你的乖孫子餓了。”
袁香看着湊到自己面前的俊俏兒郎，是她養出來的，就是高興的眼睛都不見了縫：“餓了啊？走，進去，奶奶給大孫子做好吃的，大孫子想要吃什麼啊？”
風往知乖小孩的跟在老人身後，一深一淺，不急不緩，是歲月的饋贈，真好：“想要吃奶奶做的。”
袁香拉着他進屋，喋喋不休的說着些什麼，風往知沒聽清，他只注意到了老人滿頭的白髮，那是時間的薄涼，也是某人丟失的良知……
他握住老人滿是老繭的手：“奶奶，我給你添竈。”
兩隻手握在一起，顯得風往知白嫩的手有些女氣，老人的手縱橫着傷疤，像是古時候上戰場的戰士……
老人從不讓他乾重活，最多就是幫着在後山撿點柴火，背點豬草，地裡的活都是他那懶死的爹迫於奶奶的施壓，纔不得不去的。知道爲什麼他進門不喊爹嗎？不是他爹人渣或酒鬼，而是他爹懶得出奇，整天唯一的愛好就是睡覺，沒到十一點，你絕不可能讓他看到今天的太陽。
他家住得遠，雙石村比較落後，到現在也很少有人會用手機電腦這些個高科技玩意兒，他爹就不一樣，之前被奶奶掃地出門的時候，學的是電腦維修……
午間飯熟，風往知十二點準時敲響了他爹的房門：“風大頭，吃飯了，有五花肉。”
裡面一陣哐哐闖闖，應該是掉下牀了。
飯桌上
袁香：“大頭，你鼻子怎麼了？”
風大頭：“沒事，不小心撞牆上了。”
風往知看着自己面前的五花肉，給袁香夾了一大箸：“奶奶，您吃，不用管他。”然後埋頭自顧自的吃飯。
風大頭正襟危坐的憋屈：“兔崽子，我是你爹！竟敢坑我！”
袁香一個巴掌：“你吼什麼？！把我的乖孫子嚇到怎麼辦？”
風大頭聲音軟弱下來：“媽，您吼什麼？我還是你兒子呢。”
風往知看着委屈巴巴夾青菜吃的風大頭笑出了聲：“噗……活該，我是說有五花肉，但沒說你吃得到啊。”
敢怒不敢言的風大頭投來憤怒的目光，風往知夾着一片五花肉，用極其誇張的慢動作吃了下去，羨慕死你。
袁香對風大頭的反抗表示看不見，樂呵呵的吃着乖孫字給自己夾的五花肉：“乖孫子啊，我想起個事兒。”
風往知放下碗筷，將自己口裡的最後一點五花肉混着自家種的大米飯吞了下去：“什麼事？”
袁香放下碗：“後壩你知道吧？”
風往知點頭。
袁香：“我前段時間趕集，遇到了個老太太，聽她說那個葉家的葉老頭好像不行了，他那個兒子又不在家，老伴兒又走的早，就他一個人在家，聽說他孫子也在夢航高中，但我們東邊兒這羣山疙瘩裡，沒走出幾個文化人，所以也不知道怎麼聯繫，我就想，你也在那個學校，能不能幫忙傳個話，讓葉老頭有個親近人照顧的好些。”
風往知心想，後壩？那兒離我們得有四五個山頭了吧？不愧是他奶奶，五六十了，還這麼樂於助人：“節假日他沒有回去嗎？”
袁香：“聽說是開學後就沒見過影子了。”
風往知：“那他怎麼過的？沒有生活費不早就……”
袁香：“是啊，他爺爺就是擔心他出事，所以才急火攻心，這不，就成了這樣……真是……哎！”
風往知：“哦，那行，我回頭去學校問問，叫什麼名字？”
袁香：“好像叫什麼……葉落歸，對，就是葉落歸。他也是個可憐的孩子。”
風往知很是耐心的陪着奶奶嘮嗑：“怎麼了？”
當夠了透明人的風大頭碗筷一放，哐當一響：“能怎麼着？不就是他爹媽在他兩歲的時候丟下他跑了嗎，這麼多年也沒回來，連個音信兒都沒有，比你爹還狗。”
風往知：“終於承認你狗了？”
風大頭站起來欲打他，結果旁邊插來一道聲音：“要顯形了怎麼的？洗碗去。”
風大頭端着碗筷落荒而逃……
風往知挽着老人的手沿着石子路走：“奶奶，想不想吃葡萄？”
袁香隨手扯了一根路邊的雜草：“怎麼，我想吃你還能變出來不成？”
風往知：“下河的葡萄也熟了，反正我有六天半呢。”
袁香拍了拍他的手背：“有這個心就好了，別跑丟了找不到回家的路。”
風往知：“怎麼會？只要奶奶做着飯，我聞着香味兒就能找回來。”
袁香被他的話逗得大笑：“哈哈，你啊！就鼻子靈。”
風往知也勾起了脣角：“那是奶奶的廚藝好，奶奶考不考慮收個徒弟啊？”
袁香：“想學？”
風往知：“想學，這樣，我以後就能給奶奶做飯吃了。”
袁香：“好，教你。”
風往知：“奶奶真好！”
………………下河賓館
“不……別走……媽媽……別留我一個，爲什麼要走？爲什麼……爸……你……呼！”葉落歸醒來，渾身是汗，翻了個身，仰躺在牀上，他不想動，也動不了，他想要逃避，也一直在逃避，可是……爲什麼甩不落？！爲什麼越來越沉重？爲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