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的一聲,平靜的水面,濺起無數水花,許桑棠只覺得冰冷的湖水一股腦兒鑽入她的身體裡,頭痛欲裂,她掙扎着往上浮,卻越沉越深,水底如有一隻手,將她往水底扯去。
一大口水嗆進肺裡,冷得她瑟瑟發抖,眼前漸漸模糊,昏過去前,彷彿看見一道修長的青灰身影朝她游來,一雙修長白皙,好看得讓人移不開眼的手向她伸出,她只覺得放下心來,意識一放鬆,便陷入了昏迷。
再睜眼時,只見眼前明晃晃的火光一片,身上蓋着一件青灰色道袍,道袍下的衣物還是溼的,這裡是一個小小的穴洞,不過十多平米。
“醒了?”
熟悉的聲音飄入耳中,許桑棠坐直身子,剛要回頭,便見清宵在她身旁坐了下來,遞給她一片捲成桶狀的葉子,“喝點水,懸崖太陡峭,我帶着你上不去,只能等天亮有人來救。”
外面已是一片漆黑,沒想到她昏睡了這麼久。
許桑棠的嗓子又幹又疼,喝了水纔好些,見清宵身穿一身雪白衣裳,有幾處還被樹枝勾破,露出白皙如玉的肌膚,他神色雖然淡定無比,可耳根泛着可疑的紅,許桑棠把道袍還給他,“這裡是懸崖底?”
清宵點點頭,並未接過道袍,“你蓋着吧,彆着涼了,我是練武之人,不怕冷。”
“我知道你不怕冷,我身上衣服都是溼的,我要烤乾衣物,蓋着你的道袍沒用。”
見清宵還要說些什麼,許桑棠乾脆下了決定,“你去外面守着,我要脫衣服了,我不叫你,你別進來。”
清宵聞言,果真出去守住洞口,背對着她。
許桑棠解了衣裙,對着火堆烤着,嗓子愈發幹疼,不由得咳了幾聲。
“清宵,我口乾,你再去給我弄些水來。”
“好,你應該也餓了,我去給你打點野物。”
腳步聲漸行漸遠,直至消失,洞外靜悄悄的,無星無月,一片漆黑,蟲鳴聲唧唧啾啾,遠處有野獸的吼聲,因離得太遠,那吼聲弱得如貓叫。
許桑棠烤着衣裙,想着出事時的情況,不知七大護衛怎麼樣了,尤其是秦鐵,黑衣人的武功明顯比他高得多,他又中了迷藥,還有慕瑾之,他現在大概已
經知道她出事的消息。
她自問何德何能,能招來這麼多人刺殺?這些人衝着的是她背後的慕瑾之吧?看來,她這個未婚夫果真不一般,她有些難過,又有些慶幸今日在這裡的不是慕瑾之,不然,以他重傷未愈的身子,從那麼高的懸崖掉下來,不死也殘。
許桑棠一昏就昏了好幾個時辰,而清醒着的慕瑾之,就沒那麼好過了。
上午,他剛做完鍼灸,泡完藥池,身體極度虛弱,乍然聽到許桑棠掉下懸崖的消息,心痛之下,幾乎昏厥,要不是阿青攙扶着他,恐怕他已摔倒在地。
“堂堂七大護衛,連一個女人都保護不了!本公子要你們何用?廢物!全是廢物!”
“屬下無能,請公子爺責罰!”
趕回來報信的是那名叫王剛的護衛,不等慕瑾之發話,已重重跪下領罪。
“秦鐵呢?叫他滾來見我!”
“秦護衛身受重傷,昏迷不醒,有兩人中了迷藥,仍在昏迷,其餘三人在懸崖處搜尋少夫人的蹤跡。”
慕瑾之死死盯着王剛,雙眼通紅,好一會才冷聲道,“叫歐陽子去給他治傷!讓他醒過來立刻滾過來見我!你先帶人搜尋!等找到娘子,再和你們算護衛不力的罪!”
王剛領命而去。
“飛鴿傳書給慕常,讓他把慕府的好手調過來。”
“是。”
見慕瑾之幾乎崩潰,阿青嘆了口氣,“你剛做完鍼灸,身體虛弱,你先去歇息。”
“娘子生死未卜,我還歇息什麼?我要去找她。”
慕瑾之搖晃着站起身,踉踉蹌蹌往外衝,剛走出院門,便虛弱得再也挪不開步伐,阿青只在一旁冷冷的看着,“小慕,她現在死不死的,尚未可知,你這樣衝出去,只怕她還沒死,你就得先去地府報道。”
“阿青,我要去找她!”
“不行!”
“阿青,你幫我去找她!”
“不行,我要保護你。”
阿青斬釘截鐵的拒絕,在他心中,誰也沒有慕瑾之的性命重要,見慕瑾之臉色慘白如紙,才放緩了語氣道,“她若還活着,定能找到,你別太擔心。”
只是,那麼高的懸崖掉
下去,再強悍的人也得摔成肉泥,何況許桑棠不過是一弱女子。
慕瑾之顯然也想到這層,搖搖欲墜,聲音發飄,“飛鴿傳書給蕭先生,讓他把蛇衛全部帶過來。”
蛇衛善追蹤,潛伏,易容,下毒等機門詭道,虎衛威猛,善保護和攻擊,一明一暗。
“蛇衛還差幾天才能出師,這樣一來,恐怕會功虧一簣……”
阿青遲疑不動,慕瑾之打斷他的話,“去!我不想說第二遍!蛇衛可以訓練第二批,她,天下再無第二人。”
阿青領命而去,慕瑾之站在牆邊,擡頭看着日頭,這陽光,明晃晃的刺眼得很。
慕瑾之站了一會,心痛焦灼之下,便覺得兩腿發軟,搖搖欲墜,一雙細嫩的手抖抖索索扶上他的胳膊,慕瑾之一看,臉色沉了幾分,“滾!”
“少夫人說她嫁過來後,讓奴婢去她跟前伺候。”
纖雲怕死了他,本不想攙扶他,見他臉色慘白,額頭層層虛汗,搖搖晃晃,旁邊又沒人,不得已才伸了手,怕慕瑾之怪罪,才把少夫人擡了出來。
果然,慕瑾之一聽,臉上的厭惡去了幾分,仍冷冰冰道,“你很聰明,知道靠上她。”
怕慕瑾之誤會自己有攀高枝的心思,纖雲忙道,“少夫人答應奴婢,只要奴婢做得好,將來爲奴婢在府裡的下人中找個好的,嫁過去做正妻。”
慕瑾之臉上的厭惡盡去,“果然聰明又識時務。”
“少夫人是難得的好人。”
“好人?也就你說她是好人了,那些人都說她貪婪市儈又無恥,總有一天,我會把他們的舌頭全部割下。”
慕瑾之冷笑道,臉上殺氣浮現,纖雲抖得更厲害,慕瑾之嘆了口氣,“好人不好,好人不長命,要做壞人才行,不過,她想做好人,隨她去做,至於壞人,我來做便是。”
“知人知面不知心,有些人看起來道貌岸然的,內裡一肚子壞水,至於少夫人,”見慕瑾之喜歡聽,纖雲壯着膽子說下去,“少夫人看似不好相處,其實心地好得很,外冷內熱,說的就是少夫人這種。”
“是啊,外冷內熱,她對別人熱得很,唯獨對我,那顆心就像石頭,怎麼也捂不熱。”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