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爺在藥池,神醫在給他施針,公子爺吩咐了,少夫人先回許家,不用去看他。”
許桑棠不再多言,安安靜靜吃了早飯,便叫下人備馬車。
纖雲忽然‘撲通’一聲跪下,“奴婢斗膽,想求少夫人一事。”
“說吧。”
“少夫人將來是要嫁入慕府的,管家一大早已請了媒婆去許家提親,就等少夫人回去,奴婢想留在少夫人身邊伺候。”
許桑棠冷笑一聲,“看來你那些心思還沒收斂。”
“少夫人誤會了,奴婢不敢,只是奴婢出身微寒,家境窮苦,父親老病,兄長又好賭,奴婢就是因爲兄長欠了賭債,才賣給慕家做婢的,昨夜少夫人一番話,奴婢已死了給人做妾的心思,只想跟着少夫人,盡心服侍少夫人,只求將來少夫人能給奴婢配個小管事做正妻。”
“你很聰明,也很懂得抓住機會,你的追求也算合理,只是我不信你。”
纖雲眼淚幾乎涌出,仍求道,“少夫人,奴婢會對少夫人忠心不二。”
許桑棠只冷眼看她,直看得纖雲幾乎絕望,才淡淡道,“你的處境我很同情,不過你比我清楚,慕瑾之脾氣怪異,而這裡不過是慕家的別院,你在這裡最好的出路是自己找個小廝嫁了。”
話鋒一轉,又道,“這樣吧,我陪嫁的貼身丫鬟有兩個,等進了慕家,我也不想用別的人,你就從端茶遞水的小丫鬟做起,若做得好,又忠心,過兩年再升,好了,下去吧。”
纖雲千恩萬謝的去了。
下人來報,馬車已備好,趕車的車伕正是昨日被慕瑾之取樂的秦鐵,其餘六人騎馬護在馬車周圍,許桑棠朝衆人點頭微笑,算是打了招呼,便上了馬車。
世事難料,誰能想到當初以爲忠心耿耿的人,會在她背後狠狠捅上一刀,而不過隨手收留,不曾給予半分信任的人,會以死護她。
馬車在官道上飛奔,許桑棠撩開窗簾,看着車外的如畫風景。
這輛馬車,處處透着奢華,精緻和舒適,慕瑾之是個會享受的人,所用的物什均是名匠打造,想起秦鐵說的公子爺吩咐,這輛馬車以後是少夫人專用,許桑棠不由得笑了笑,心情便如這滿山遍野的明媚秋光,明媚亮堂。
馬車行至一處陡峭的路段,路旁風景愈發秀麗,駕車的馬忽然發出一聲哀鳴,四蹄亂踏,“不好,有埋伏!”
許桑棠飛快掀開車簾,只見拉車的兩匹白馬,四肢被從地下捅出的尖利長刺刺穿,鮮血染紅了毛色,秦鐵把她推回馬車裡,“少夫人,坐好!”
只聽得耳邊傳來陣陣利刃劃破長空的聲響,馬的哀鳴此起彼伏,許桑棠撩起窗簾,只見有三名護衛的坐騎被箭矢
射中,箭頭烏黑,塗抹了劇毒,很快,那三匹坐騎倒地死去。
“不好,是火箭!”
只見數十支火箭凌空射來,奇怪的是,那火箭並未射向他們,而是射中路邊的樹木,那樹木像是被抹了油,很快熊熊燃燒,形成了一個包圍圈,畜生怕火,駕車的兩匹白馬本就受了傷,被大火一嚇,更是四蹄亂踏,若不是秦鐵駕車技術好,恐怕馬車已翻。
“王剛,王毅,何仲,去殺掉射火箭的人!其餘三人,隨我保護馬車離開火圈!不得離開半步!駕——”
被點名的三人,就是坐騎被射中的三人,只見三道身影凌空掠過,衝向遠處,秦鐵拉緊繮繩,白馬一躍而起,馬車衝過火圈。
一聲悠長刺耳的哨聲響徹山谷,路邊傳來悉悉索索的聲音,只見成百上千條毒蛇蠍子不知從何處鑽出,飛快爬向馬車,看得許桑棠腿腳發軟,她最怕的就是蛇,冰冷滑膩。
哨聲起起伏伏,那些毒蛇蠍子像能聽懂似的,瘋狂向馬車和馬匹發動攻擊,很快又有兩匹馬被毒蛇咬傷倒地。
“趙大,去!”
被點名的一人朝發出哨聲的地方飛速掠去。
秦鐵和其餘兩名護衛揮劍將毒蛇蠍子砍殺乾淨後,正要駕車離開,前方的路上突然涌出一羣戴着詭異面具的黑衣人,個個手裡的武器奇形怪狀。
“哪裡來的宵小,竟敢攔你秦爺的去路!速速滾開!爺饒你們不死!”
那些人不搭腔,只冷冷的堵在路上。
“衝!”
秦鐵一咬牙,馬鞭狠狠抽打着馬匹,剩餘兩名護衛,一人騎馬護在馬車旁,一人掠上車頂。
那羣人不怕死的衝了過來,等他們近了,秦鐵才感覺不對勁,山谷間野花盛開,有花香並不奇怪,奇怪的是吸入鼻中的香氣太甜醉太濃烈還帶着股腥氣。
“不好,有迷香!快捂住鼻子!”
許桑棠忙把水倒在帕子上,捂住鼻子,即便如此,她已有些昏昏沉沉。
“小子,爲時已晚,我六弟研製的連環迷香,就算是神醫歐陽子也躲不掉,那燃火的香油是第一重,毒蛇毒蠍子的毒血是第二重,加上我們兄弟身上的迷粉是第三重,重重相疊,效果是普通迷藥的九倍!七大護衛不分散的話,還可一擋,可惜,你們只剩三人,放下車裡的丫頭,我們兄弟饒你們不死。”
“放肆,你們知道她是誰嗎?她是我們公子爺的未婚妻!”秦鐵眼前有些發暈,仍堅持道。
“未來的慕家主母嘛!搶的就是她!”
對方一擁而上,秦鐵和隊友相視一看,略一點頭,兩名護衛提劍迎戰,爲馬車殺出一條血路,秦鐵駕車往前狂奔。
不知狂奔了
多久,直顛得許桑棠胃裡翻涌,馬車突然停下,許桑棠往前一撲,摔到秦鐵身邊,路上站着一個高大的黑衣人,腰間掛着一柄長劍,臉上帶着詭異的黑色面具,遮蓋住整張臉。
“秦護衛,你來了。”
他熟稔的語氣彷彿是親朋好友,秦鐵皺眉,“你是誰?”
那人擡起手指,指向許桑棠,黑色面具在秋日的陽光下閃閃發光,“殺她的人。”
秦鐵臉色沉了下去,薄脣死死抿着,“那要看看你有沒有這個本事,從我手下殺人。”
“若是青護衛,我會讓路,至於你——”對方發出輕蔑的笑聲,“放心,我不會殺死你,慕瑾之的手段可比我狠得多,你弄丟了他的未婚妻,後果嚴重得很吶。”
秦鐵沉默不語。
“你想等他們趕回來?抱歉,沒機會了。”
黑衣人一躍而起,長劍出鞘,在空中閃過一道銀光,直往秦鐵胸口刺來,秦鐵眯了眯眼,看着湛藍如洗的天空,就在黑衣人的劍要刺來時,快速把手裡的繮繩塞到許桑棠手裡,一躍而下,狠狠一劍刺中馬臀,傷痕累累的白馬狂嘯一聲,撒開四蹄發瘋般朝前狂奔。
“想跑?沒那麼容易!”
黑衣人察覺秦鐵的意圖,提劍便追,卻被秦鐵纏住,兩人對拆了幾十招,秦鐵身上比長劍刺中幾處,鮮血染紅了青衣,卻仍拼死纏住黑衣人。
終於,黑衣人的長劍刺穿秦鐵的腿骨,逼退了他,飛身而起,朝馬車追去,秦鐵飛快點了穴位止痛,提劍追去。
許桑棠用力扯着繮繩,馬匹受了劇痛,又驚嚇過度,根本不受控制,拖着馬車朝前狂奔,一路的石塊,差點把許桑棠摔下車去。
“馬兒馬兒,求你停下來……”
許桑棠不停的唸叨着,馬車沒有停下來的趨勢,反而越跑越快,許桑棠看着飛馳而過的路面,她現在跳車,肯定只有死路一條。
只見前方有一塊足有三四十釐米高的巨石,許桑棠拼力扯着繮繩,想避過那塊石頭。
“哐——”的一聲悶響,馬車撞向石塊,右車軲轆陡然升高,左車軲轆騰空,馬車在地上翻了兩翻,許桑棠被甩飛出去。
許桑棠飛到半空中,低頭一看,差點沒把她嚇死,下面是深不見底的懸崖,如巨獸張開巨口,就等着一口把她吞入腹中。
“啊——救命啊——我不想死——”
驚叫聲迴盪着山谷間,不絕於耳。
秦鐵和黑衣人追到時,便只見瘋了般衝了懸崖的馬,耳邊迴盪着墜入懸崖的呼救聲,秦鐵急得就要撲下懸崖,卻被黑衣人攔下。
無人看見,懸崖峭壁下,一道青灰身影如靈巧的飛燕掠起,盤旋着往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