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年,他十二歲,她十歲,如今十年過去了,他得償所願的娶她爲妻,今生今世,他都不會辜負她。
慕瑾之清雋無雙的臉上,漾出柔和的笑意,幽深的瞳眸亮得耀眼,溫柔得彷彿可以溢出水來,許桑榕看在眼裡,好不容易下的決定開始動搖。
“姐夫真那麼喜歡姐姐?可京城多的是比姐姐貌美又溫柔的女子,況且,況且姐姐還有那樣的名聲。”
許桑榕仍有一絲不確信,慕瑾之勾脣一笑,眸光瀲灩流轉,美不勝收,“貪財貪色貪生怕死?財色都是好東西,誰不貪呢?那些表面上的正人君子,暗地裡說不定更貪更惡,與僞君子相比,娘子的貪,更光明磊落。”
許桑榕陷入了沉思,慕瑾之把手裡的魚食全部灑入湖中,引來滿湖的錦鯉爭相搶食,“桑榕,你還年輕,所以不懂,我不怪你,等你遇到你真正喜歡的女子,你就會知道,什麼外貌,身世,性情,年齡,通通不是問題,你喜歡她了,她再不好,你也愛得如癡如醉,你若不喜歡她,她就算傾國傾城,賢良淑德,你也會覺得無趣。”
許桑榕默認不語,白皙修長的手死死抓緊賬冊,慕瑾之餘光瞟了一眼那本相冊,這到底是什麼賬冊,他這般緊張?
難道,某些污穢交易被他看出端倪?
該死的慕常,那些藏在地底下,見不得光的生意,他不是千叮萬囑,不要被娘子看到嗎?
他怎麼把那些賬冊,也跟普通賬冊放在一起,放在那個檀木盒子裡,一起送到瑾棠院,恰好被許桑榕看到?
殺,還是不殺?
他是慕瑾之,是看似風光無限,實在無數人慾處之而後快的慕瑾之!
這些年,他能在刀光劍影中存活下來,並將一手創立的慕氏發展到如今這樣強大到強悍的地步,離不開他狠絕無情的做事方式。
斬草除根,不留後患,是保命的第一法則。
慕瑾之幽深的眸中閃過一道陰冷的寒光,白皙如玉的手指輕輕捏了一顆冰珠,剛要射向許桑榕的眉心,就見許桑榕將那本
賬冊丟了過來,“這個姐夫怎麼解釋?”
慕瑾之飛快接住,賬冊的封面上寫着四個大字——同和錢莊。
同和錢莊?
慕瑾之微微一愣,同和錢莊做的是最正當的生意,不可能有什麼問題,許桑榕這麼緊張錢莊的賬冊,到底爲了什麼?慕瑾之腦子裡突然閃過一道光芒,該死,他怎麼忘了這茬?
見慕瑾之臉色微變,轉瞬間恢復如常,許桑榕驗證了心裡的猜測,怒道,“果真與你脫不了干係?”
慕瑾之隨手翻了翻賬冊,笑容雲淡風輕,“你指的是什麼?”
“你還裝傻?姐姐當初去同和錢莊取錢,錢莊說所有的銀兩被一個神秘客人取走了,緊接着,京城周邊的城鎮的同和錢莊的銀兩都被人取走了,姐姐拿不到三十萬兩,我們還不了爹爹賭石失敗,欠李德利的高利貸,被他趕出京城,那麼巧,在離開京城第一夜,就在破廟裡遇見你。”
慕瑾之淡笑不語,神色間全無慌亂。
“之後,你幫我們拿回第一樓和許家的房契和地契,再之後,姐姐與你訂立婚約,姐夫,你不覺得這一切都太過湊巧了嗎?半夜三更,狂風暴雨,你雙腿不便,和一個手下出現在荒郊野外,這太奇怪了!”
“有什麼奇怪的,我那日正好出城辦事,回來晚了,又遇上暴雨,只好去破廟躲一躲,恰好遇上你們也在躲雨。”
“我不信!你是同和錢莊的幕後東家,以你的財力,隨隨便便就拿出一百萬兩黃金當聘禮,怎麼會拿不出區區三十萬兩銀子?怎麼會區區一個神秘客人就可以取光同和錢莊的銀兩?而且,這邊姐姐剛被人趕出京城,那邊你就出現了,有這麼巧嗎?你到底想做什麼?你費盡心機娶姐姐爲妻,到底爲了什麼?”
“桑榕,你不信我?”
“對!我不信你!”
慕瑾之勾脣一笑,“爲什麼不信?你不信我真心實意喜歡你姐姐?難道連你也覺得你姐姐不夠好?配不上我?”
“我不是這個意思,在我眼裡,姐姐是天底下最好的女子!你別岔開話題,你跟我說實話!我要聽實話!”
“你想聽什麼實
話?”
“我……我……”
許桑榕變得遲疑,他也不知道自己想知道什麼,他就是覺得奇怪,覺得不對勁,才急匆匆跑過來想問個明白,可是,到底哪裡不對勁,他又說不出來。
“你連想聽什麼實話都不知道?”
“我——”
許桑榕無言以對,慕瑾之俊美如玉的臉上,漾出一絲輕淺的笑意,“桑榕,你很聰明,能看出不妥,可是,卻不知道哪裡不妥,若是你姐姐,她一定能將前因後果想出來,大昭的女子,少有她這般聰慧的。”
許桑榕默然不語,變相的承認了慕瑾之說的話。
“桑榕,要不要我給你理一理思路?”
不等許桑榕回答,慕瑾之神態悠閒地娓娓道來,“我是同和錢莊的東家,我很早就認識你姐姐,你父親因賭石失敗,欠了三十萬兩白銀,放高利貸的李德利威脅你們,若三日之內,不能還清,就要第一樓和許家抵債,而三十萬兩這個數目恰好是你姐姐能夠拿出的所有銀兩,這筆錢,就存在我的同和錢莊,可是,”
慕瑾之略一停頓,見許桑榕聽得認真,勾脣一笑,繼續說道,“可是,無巧不成書,錢莊銀兩被一個神秘客人取走,你姐姐拿不到銀子,許家和第一樓被李德利拿走,一家人無奈離開京城,聽好了,再次無巧不成書,我與你們在城外的破廟相遇,我幫你們拿回第一樓和許家,你姐姐答應嫁給我,是這樣嗎?”
許桑榕用力點頭,“就是這樣。”
“你想問的,是不是我是否與岳父大人賭石被人陷害的事情有關?”
慕瑾之的問題一針見血,許桑榕眼裡閃過一道熾烈光芒,他終於明白爲什麼覺得不對勁,原來如此!
事後姐姐也曾查過到底是誰陷害爹爹,可是李德利莫名其妙的死了,線索斷了,根本查不出來。
許桑榕目不轉睛的盯着慕瑾之,雪白的牙齒死死咬着下脣,好一會才緩緩鬆開,下脣被咬出一個淺淺的牙印。
“那,是不是有關?”
他的聲音發顫,目光亮得耀眼,直勾勾的盯着慕瑾之,似乎想要看穿他的內心。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