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史臺那幾位沒事還要找點事的御史們聯名給皇上上了摺子,請求皇上治阮陸恆治家不嚴之罪。
胡閣老得到消息,不由得氣壞了,這阮夫人胡氏可是他親閨女,阮家出了事,他的臉上也不好看。
胡閣老不信地道:“這種事情別人怎麼陷害你們?別人怎麼不來陷害我?”
胡氏哭喊道:“我怎麼會知道別人怎麼會陷害我們?爹,你可得給我們做主啊!我們真的是冤枉的,不然的話,等你女婿回來,我更說不清楚了!”
“老爺,你就別罵女兒了,爲今之計,是先讓女兒和外孫把病治好,也好答對外邊那些流言!”胡夫人倒是個明白人,知道這種事情,得先把外邊的流言止住再說。
只要阮府的人可以把病治好,那他們說話腰板就硬了!
“你說的倒容易!”胡閣老沒好氣地瞪了一眼夫人。“這世上有幾個人能治得了這種髒病?成兒那孩子不是帶着他媳婦離京了好幾個月了嗎?也沒有治好病的消息。”
胡夫人便道:“那顏小熙不是號稱神醫嗎?說不定她能治!”
“不行啊娘!”胡閣老還沒說話,胡氏便哭天搶地起來。“咱們和顏小熙可是有仇的,顏小熙肯定不會給我們治病的。要不是她,雲兒和天樂那孩子也不至於被陷害……”
胡閣老陰沉着面容道:“不管怎麼說,顏小熙是唯一的希望,你帶些禮物,上門去,好好央求央求人家。顏小熙醫者父母心,說不定能忘了你們之間的恩怨,出手給你們治病。”
“爹……”胡氏滿心的不情願。
胡閣老眼睛一瞪,怒道:“難不成你打算讓這一大家子人全都得一輩子髒病?你知不知道,你丟人現眼了,你爹我也沒臉見人了!”
“嗚嗚……”胡氏被罵得擡不起頭來,只是膝行着來到胡夫人跟前,便要往胡夫人膝蓋上趴。
胡夫人忙不迭地大聲叫道:“你別碰我!”
胡氏的動作一滯,頓時就用帕子捂着臉,嚎啕大哭起來。
胡夫人語重心長地道:“你別怪娘,娘雖然是一把年紀了,但是也怕會被你傳上髒病啊!”
“你呀……”胡閣老用手指着胡氏,恨鐵不成鋼地道。“我今兒告訴你句實話吧,你跟幾個孩子的髒病若是不趕緊治好了,你這丞相夫人也就做到頭了!”
就在胡閣老在相府大發雷霆之際,宮裡的皇上也在大發雷霆。
“你們這些人,到底是幹什麼吃的?領俸祿的時候比誰跑得都快,治病的時候太醫院幾十名太醫,都比不上顏小熙一個人!這麼大的事情,居然沒有一個前來回稟朕的,你們把朕當成什麼了?”
御書房中,皇上用手指着跪在地上的幾名太醫,大聲責罵着他們。
狄國公、雪國公和軒轅逍領着幾位老臣站在一旁,等皇上罵得差不多了,在狄國公的眼神示意下,雪國公輕咳了一聲,開口道:“皇上,您消消氣,當心氣壞了身子。”
狄國公這纔開口道:“是啊,皇上,當心氣壞了身子!”
“朕能不生氣嗎?”皇上怒吼道。“當朝一品大員,他可是丞相啊!居然治家不嚴,讓家裡人全都染上了髒病,什麼東西?朕平常對他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也就算了,他堂堂一個丞相,居然把家治成這樣,朕還怎麼指望他去治理國家?文武百官參他的摺子險些把朕給淹死!來人,傳朕的旨意,阮陸恆治家不嚴……”
“皇上……”軒轅逍突然打斷了皇上的話。“阮丞相乃是一國的丞相,皇上好歹也給他個辯駁的機會!”
皇后沒好氣地道:“辯駁啥?他還有什麼好辯駁的?這幾個太醫,不是全都承認了嗎?阮家好幾個人都染上髒病了!”
“皇上……”軒轅逍衝他使了個眼色。
皇上只好忿忿不平地冷哼了一聲,“那好,朕就給逍遙王一個面子,暫且不罷他的官,等他回來自己給自己辯駁!”
說着,他不耐煩地甩了甩手,“都下去吧,朕想靜靜!“
頓了一下,他又道:“逍遙王留下,朕還有幾句話說!”
等到衆人全都退了出去,皇上這纔不高興地質問軒轅逍,“臭小子,你這葫蘆裡又賣什麼藥呢?阮陸恆家裡都那樣了,你還讓朕繞了他不成?不爭氣的玩意!”
軒轅逍莞爾一笑,低聲道:“皇上,你想罷阮陸恆的官容易,但是他如今可不在京城。你想罷他的官,也得等他回來再罷呀!”
皇上眼珠子轉了轉,突然腦袋裡靈光一閃,瞪着軒轅逍道:“不會是那死丫頭想趁機發筆財吧?”
軒轅逍笑了笑,不過沒說話。
皇上咬牙切齒的,“死丫頭,鑽錢眼裡去了!”
軒轅逍走近皇上,在皇上耳邊低語道:“皇上,這治家不嚴,最多也就只夠罷官的,可夠不上抄家的罪,這阮家……可有錢着呢!”
……
顏府的危機很快就到來了。
轉天一大早,孟管家就來回顏北斗,“二老爺,‘霓裳製衣坊’的馬掌櫃過來收這個月的製衣錢了,一共是一千二百兩銀子。”
顏北斗聞言,不由得一愣,“怎麼這麼多錢?”
孟管家道:“之前,咱們府裡的人大部分都沒有素色的衣裳,老爺子歿了,大家夥兒不能再穿鮮豔的衣裳了,只好每人都做了幾件。這是請‘霓裳製衣坊’的人趕工做出來的,故而工錢貴些。幸好做的只是外衫,不然的話,價錢還得貴呢。此外,府裡還跟東大爺的鞋鋪定做了一些白色的孝鞋,東大爺說了,不賺咱們的錢,本錢給咱們,八百文錢一雙,府裡一百六十九人,一共是一百三十五兩二錢銀子。”
顏北斗面沉似水,惱火道:“府裡不是有針線上的人嗎?怎麼還找外邊的人做衣裳做鞋?”
孟管家苦笑道:“針線房就兩個小丫頭,平日裡幫着府裡的人縫縫補補的,一下子做這麼些活計,哪裡做得出來?”
顏北斗抱着一線希望問道:“賬房裡真就一點錢都沒有了?”
“沒有了!”孟管家恭敬地答道。“二小姐把錢都拿走了!”
顏北斗實在是沒辦法,只好開口道:“跟我來吧!”
他起身進了裡間屋,把自己這一次打邊關帶回來的兩包銀子拿了出來,放到桌子上,沉聲道:“這裡是六百兩銀子,我只有這麼多,你去跟人家說說,剩下的寬限兩日。”
孟管家一揮手,便過來兩個小廝,每人拎了一包銀子退了下去。
孟管家這才衝顏北斗躬身道:“二老爺,請恕小人多一句嘴,咱們府上,可從來都沒有欠過人家的帳。”
顏北斗惱火地道:“這個家裡,還輪不到你來擠兌我,賬房裡爲什麼沒有錢,你比我清楚!”
孟管家面無表情地告退出去,離開主院後,自去打發前來要賬的製衣坊掌櫃的。
孟管家前腳剛走,大廚房管事的婆子便來了,“二老爺,大廚房沒菜了!”
“沒菜了?”顏北斗不耐煩地道。“這種事情來問我做什麼?問二夫人去?”
大廚房的管事婆子苦着臉道:“問過了,二夫人說了,以後二老爺當家,她什麼事都不管。”
顏北斗不由得氣壞了,忍不住大聲嚷道:“沒有青菜就吃鹹菜,鹹菜若是吃沒了就吃白米飯,白米飯吃沒了就全都餓着。”
管事婆子沒辦法,只好退了出去,按照他說的,準備鹹菜去了。
管事的婆子才走,林河海又來了,“二老爺,今天是初一,按規矩,該發月錢了!”
顏北斗按捺着心頭的憤怒,開口問道:“一共多少錢?”
林河海便怯怯地遞上一個賬冊,“這是花名冊,每個人的工錢數目都在上邊寫着,總數在最後一頁,二老爺請過目!”
顏北斗拿起賬冊,直接翻到了最後一頁,當他看到最後一頁的數字時,不由得乾瞪眼,“府裡的下人一個月需要開這麼多月錢嗎?”
林河海道:“這是二小姐定下的,當然,如果二老爺想減免些也是可以的。”
顏北斗覺得有些肝疼,他想了想,開口問道:“不是說家裡有些莊子嗎?莊子寫的都是誰的名字?”
林河海乖乖地答道:“小人沒見過地契,不知道!還請二老爺問問二小姐纔是,這些莊子都是二小姐採買的。”
顏北斗動作粗暴地揮了揮手,“行了,我知道了,你先下去吧!”
顏小東和顏小關這兄弟兩個,外加一個東十一,在這裡坐了半天了,話沒說上兩句,就見顏北斗一直都在被人逼着要錢,不由得好笑。
顏小關畢竟是跟在軒轅逍身邊歷練過的,又在宮裡當了一段時間的禁軍,膽子難免比顏小東大了些,於是忍着笑問道:“二伯,發生什麼事了?”
“沒什麼事……”顏北斗本來不想說的,但是一想到自己的窘態已經落入了兩個侄子的眼中,不由得打了個嗐聲。“別提了,二妮子這丫頭真是越來越不懂事了,她把賬房裡的錢全都拿走了,現在賬房裡一文錢都沒有,他們只能找我要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