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夷郡主臉上頓時閃過一絲得意的神情,隨後猛地揚起手來,只聽“啪”的一聲,竟然狠狠地甩了順安公主一記耳光。
順安公主被她打懵了,臉上完全是一副不可思議的表情,她用手捂着臉上捱打的地方,傻呆呆地看着仙夷郡主,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就見仙夷郡主用手指着她的鼻子道:“你這賤人,出身寒微,居然也敢同順安公主長得一樣,如今公主殿下不在是你的幸運,不然的話,瞧公主殿下不劃花了你的臉的。”
旁人也七嘴八舌地教訓起順安公主,“你也不撒泡尿瞧瞧自己是個什麼東西,居然敢頂着順安公主的臉在這種地方做這麼下賤的營生,真是丟人現眼。”
“依我說,你還是趕緊離開京城,逃命去吧,不然的話,被公主殿下知曉,有人竟然同她長得一樣,你這條小命可就保不住了。”
“我覺得咱們不如做做好事,幫順安公主劃花了她的臉得了,也免得公主殿下動手。公主殿下那般尊貴之人,怎麼能做這種事情?”
“不可,我覺得我們還是不要越俎代庖的好,這種事情,還是得公主殿下親自決定纔是。”
順安公主聽着這些女人的七嘴八舌,只覺得自己如墜寒冰地獄一般。
素日裡,這些人都是同她常來常往的人,尤其是仙夷郡主,自小與她情同姐妹,她怎麼也想不到,她都淪落到這種地步了,這些人居然來落井下石。
心中的絕望使她一時間心如灰槁,萬念俱灰,只覺得自己前邊這二十多年白活了,竟然都沒有看出來這些人的狼子野心。
仙夷郡主等人在議論了一番後,最終決定,暫時先不要劃花她的臉。
“好了,起來吧,你們這館子裡有什麼好吃的沒?給我們報個菜名吧!”仙夷郡主淡淡地道。
順安公主這會子心裡滿是屈辱,喉頭有些堵得慌,壓根就發不出聲音,但她還是緩緩地站了起來。
一個脖子上掛了翡翠珠鏈的美豔少婦露出不耐煩的表情,“你愣着幹什麼?難不成你連個菜名都不會報?”
順安公主扭過臉去,用衣袖抹了一把眼淚,這才委委屈屈地報起了菜名,“我們店裡,有涼皮、涼麪、酸辣粉、肉包、素包、小籠包……”
直到她把所有的菜名全都報完,仙夷郡主才露出一臉鄙夷的神情,“我還當這裡有什麼好吃的,原來不過都是些上不得檯面的東西,姐妹們,你們說,咱們還在這裡吃嗎?”
一個圓臉龐,身着一襲水紅色金絲妝花裙,看起來十分富態的少婦道:“我倒是聽說,這家館子裡的涼皮味道不錯,不如咱們今兒也嚐嚐,這涼皮到底是什麼味道的?”
仙夷郡主倒也沒打算真的離開這裡,聞言便點了點頭,“那你就給我們一人上一碗涼皮吧。”
順安公主默默地數了一下她們的人數,然後轉身進了廚房。
顏小熙坐在角落裡,饒有興致地看着眼前的這場鬧劇,並沒有幫順安公主出頭的意思。
店裡有不少客人遭到了仙夷郡主身邊的丫鬟婆子的驅趕,她也沒出面來阻止。
她就想看看,這些女人今天到她的店裡幹嗎來了。
就在這時,角度剛好可以看見她的阮夕雲一擡頭,發現她的存在,俏臉頓時一白,神情便有些不自然。
她對面的一個少婦發現了她臉色不太對,忍不住問道:“胡大奶奶,你怎麼了?”
阮夕雲壓低了嗓音道:“是顏小熙!”
這些少婦的動作頓時非常整齊劃一地扭過頭,朝着顏小熙的方向看了過去,看到她正在角落裡喝茶,臉上什麼表情的都有。
有人壓低了嗓音問仙夷郡主,“仙夷郡主,我們要不要過去同她打個招呼?”
仙夷郡主不自在地道:“不用了吧?大家也不太熟……”
衆人便理由當然地決定,不去和顏小熙打招呼。
她們不去找顏小熙打招呼,顏小熙自然不可能主動來同她們打招呼,對於這羣包藏禍心,存心來她店裡找順安公主麻煩的人,她也沒打算同她們應酬。
衆位美貌少婦便各自扭回頭去,開始談笑風生。
“哎,仙夷郡主,你頭上那支紅寶石的釵子是新買的吧?以前沒見你戴過……”
仙夷郡主擡起手來,動作矜持地摸了摸頭上的寶石髮釵,笑着道:“這塊紅寶石是去年過年的時候,皇后娘娘賞賜下來的,我便拿去金寶樓打了這麼支釵子。哎呀,孫二奶奶,你這隻羊脂玉的鐲子也好漂亮,是我們孫二公子送的吧?”
那婦人便矜持地笑起來,“他自個的鋪子掙了點錢,前幾****過生日,他特地買給我的……”
一羣婦人便紛紛吹捧起對方,你誇我的鐲子好看,我誇你的釵子漂亮,一時間,好不熱鬧。
順安公主用托盤端了六碗涼皮出來,給衆人放到桌子上,然後默默拿了托盤,準備離開。
就在這時,卻聽仙夷郡主輕聲喚道:“站住!”
順安公主有些無奈地停下腳步,隨後低眉順眼地開口問道:“請問各位夫人,還有什麼吩咐嗎?”
仙夷郡主拿起筷子,滿臉嫌棄表情地挑了一根涼皮進嘴裡,嚼了兩下,“呸”的一聲吐了出來,隨後冷冷地道:“這碗涼皮的味道不好,去給我換一碗來!”
“你……”順安公主再沒腦子,經過這些天的跑堂經歷,也知道她這是找茬,頓時就有些生氣,忍不住瞄向顏小熙,打算看看顏小熙怎麼說,畢竟,仙夷郡主是在顏小熙的店裡鬧事。
但是顏小熙卻衝她點了點頭,示意她去給仙夷郡主換餐。
她只好忍着氣端起仙夷郡主面前那碗涼皮,轉身進了廚房,給仙夷郡主換了一碗,放到桌上。
仙夷郡主擡眸瞥着她,突然伸出手去,將這碗涼皮掃到她的身上,然後發出一聲驚叫,“哎呀,你這個夥計是怎麼回事?做事怎麼毛手毛腳的?本郡主不過是讓你給換一碗涼皮,你怎麼就發脾氣,故意把這碗涼皮丟到地上?”
順安公主氣壞了,忍不住辯駁道:“我好好的把碗放到桌子上的,是你把碗撥到地上的。”
仙夷郡主展開玉手,重重地一拍桌子,面罩寒霜,語氣凌厲地質問道:“你這話是什麼意思?難不成,我堂堂一個郡主,還會誣衊你不成?”
她身邊的幾個少婦紛紛點頭道:“我們都看見了,就是你發脾氣摔了碗,跟郡主沒關係的。”
“你們……你們欺負人!”順安公主有些繃不住了,“哇”一聲就哭了起來。“你們欺負人!”
顏小熙用眼神制止了幾個打算過去幫忙的夥計,好整以暇地看着這場鬧劇,壓根就沒有管閒事的意思,是時候讓順安公主看看這些貴族的千金貴婦的嘴臉了。
不然的話,順安公主總是醒悟不了。
就在此時,一個翩翩公子突然打外邊走了進來,他面白如玉,身形頎長,氣質幽冷,身上不停地往外散發着生人勿進的冰冷氣息。
看到店裡的情形,他的腳步頓了頓,便往仙夷郡主這邊走了過來。
正對着門口的兩個少婦發現他來了,趕忙衝仙夷郡主使了個眼色。
仙夷郡主卻沒看見,依舊在尖聲教訓順安公主,“哭哭哭,你哭什麼?你做錯事情了,不想着同客人賠禮道歉,卻只知道哭,你們家老闆在哪裡?老闆,趕緊出來!”
“發生什麼事了?”男子在仙夷郡主身後站定,沉聲開口。
聽見身後的聲音,仙夷郡主頓時就像被人掐住了脖子一樣,發不出半點聲音。
仙夷郡主對面的孫二奶奶尷尬地站起身,給雪染風施禮,“原來是雪國公世子啊,你也來吃飯嗎?”
雪染風沒搭理她,而是向左邁了兩步,剛好出現在仙夷郡主的視線中,聲音冰冷地道:“才一進門,就聽見仙夷郡主的聲音快把這館子的屋頂掀了,請問郡主,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了?”
仙夷郡主終於從震驚中恢復過來,趕緊站起身,滿臉堆笑地給雪染風施了個禮,“原來是世子,說起來,倒也沒什麼事,就是這個夥計,實在是笨手笨腳的,我剛剛不過是說,她給我端來的涼皮味道不好,讓她重給端一碗來,她就跟我發脾氣,把碗給摔了……”
“你撒謊!”順安公主惱火地道。“分明是你把碗撥到我身上的,你看,我的衣裳都髒了。”
仙夷郡主頓時冷下臉來,眼角眉梢全都帶着寒意地冷喝道:“本郡主爲何要把碗撥到你身上?本郡主自小知書達理,怎麼會做出這麼沒有教養的事情?再說了,剛剛發生了什麼事情,這幾位夫人都看見了,難不成,這麼些人都在誣衊你不成?”
“你……”順安公主張口結舌地無從辯駁,不由得捂着臉哭了起來。
雪染風攸地一笑,他是個極少會笑的人,這會子一笑,頓時驚豔了衆人的眼,幾個已婚的婦人居然全都直勾勾地盯着他的臉孔看個不停。
“不就是一碗涼皮嗎?有什麼大不了的?這樣好了,我請郡主吃一碗涼皮!”雪染風說着,對順安公主道。“別哭了,趕緊再去端碗涼皮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