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關係,雲逸繡得着實用心,倒是我打擾到她了。”唯墨抿了口茶,欣賞道,“說真的,雲逸的手不是一般的巧。撫琴、刺繡、書法每一樣都令人叫絕。”
“王妃過獎了。不過說到刺繡,王妃應該聽說過榮貴妃當年的繡藝是如何了得吧。”
“是有所耳聞。”
“王爺就曾贊過,我家小姐的繡品直趕上榮貴妃的了。他甚至覺得,小姐喜歡的紋樣風格逼似榮貴妃當年所好。”
“還有這樣的事兒。”唯墨點頭驚歎,再次打量起這繡品。綠豔閒且靜,紅衣淺復深……說的就是這樣的圖景吧。
好巧的手……
“唯墨,來了好一會兒了吧,不好意思,竟讓你們等着我。”
“沒事,反正閒着也是閒着。”
“可還滿意幾隻帕子?”
“什麼話,你繡的我還說不滿意,那一定是我存心欺負你。”
“蓮侍,你瞧瞧你家小姐,繞着彎子都能把人捧到天上去!”清澈如水的眸子中隱隱閃動着流光,雲逸笑時露出兩個淺淺的酒窩。
“雲逸小姐,我們家小姐很少夸人的。”
“我真服了你們主僕二人的一唱一和了。”
……
聊得盡興,唯墨在行雲齋用了晚膳,傍晚纔出了來。此時斜陽西沉,紅霞壓着遠處的山脊,一片洋洋烈烈的燦爛……
見唯墨突的駐足,只是怔然地望着遠方,蓮侍道:“小姐,你怎麼了?是不是因爲那個端容啊?”
“沒有。”看來蓮侍這丫頭又在爲她較真了。唯墨欣慰一笑,幽幽道:“對了,刺繡難學嗎?”
“不是吧,小姐,你別嚇我。”
“小瞧我?”
“那倒不是,只是小姐,離王爺生辰沒剩幾日了,就是徹夜不眠的熟手都弄不出來的。”
“想哪去了,誰說我刺繡是爲了做那圍脖了?錦繡莊裡定着就好,我心裡明白得很,就我這還沒兩下子的,能拿得出手嗎?”
“不是嗎?那小姐你是?”
“我只是突然覺得,刺繡好像有點意思。我想試一試,你教我。”
唯墨說着不免心虛,天知道她能支持多久,到底試一試吧……
“小姐,你懂的,蓮侍的繡藝跟雲逸小姐的沒得比。”
“至少比我的強上好多好多吧。”
蓮侍吐了吐舌頭。那倒是……不過,小姐可從來沒正兒八經地學過刺繡呢。
“得,你幫我把繡品拿回大雅館吧,我想一個人在王府裡轉轉。”
“蓮侍知道了。”
……
華燈已上,穿過長長的曲橋,不覺已經到了王府的西角。唯墨時而遊廊上穿梭,時而閒庭信步,心中的陰霾驅散了不少。
不過她這一路過來,不免感到王府的守衛又森嚴了許多。
那是什麼地方?
外圍重兵布守,灰牆隔去了裡頭的院落。她很少到西苑,若不是今日走遠了,不想得王府裡還有這麼個雖不殘破卻顯得蕭條清冷的地方。
此刻天色昏沉,竟是看着陰森森的攝人。
進去看看應該沒什麼問題吧……
好奇心的驅使下,唯墨邁步上前。院外,是一張張毫無表情的臉。
順利的,她進了院落。
迎面看到的是三間廢棄房舍,此外便是一片萋萋荒草。再深入一段,還有間舊閣子。看起來還算寬敞,如此多人守衛,不曉得是什麼重要的地方。
走入大門的一瞬,唯墨敏感到了眼前守衛的踟躇眼神。
郝連成從未限制她在王府中出入,她知曉侍從們想要阻攔,卻礙於她的身份不敢妄動。如此一來,她更是想進去探個究竟了。
人進了來才發現,閣子裡設了旋梯通往地下。
唯墨不免打個了寒顫。
有什麼好怕的,自己的地盤還能招鬼了……唯墨清了清嗓子,想要找到自己的聲音。藉着暗黃的光線沿梯而下,可越往下走,兩壁的火光也越發的強烈了。
驀地一扇鐵門擋在了前面,顯然門是微掩上的。不會有什麼危險嚇人的東西在後頭吧……唯墨不覺猶豫片刻,依舊伸手推了去。
噫,她當什麼呢,自己嚇自己!裡邊什麼也沒有,空空的又是一段路。
路到盡頭,又是一道旋梯。
這次,唯墨可沒這麼多想法了,繼續沿着梯子往下探去。
“啪”
“啪”
是鞭子抽動的狠烈聲。
很快,她便看到了——
撲騰的火光下,兩個大男人被懸在粗大的鐵鏈上。二人雙腳剛好及地,懸空的身體在鞭打中不斷地晃動着。他們髮絲散亂,面目模糊,佈滿血痕的袍子緊緊地貼在綻開的皮肉上。
幾個侍從下手暴虐,鞭子所到之處便有鮮紅醒目滲出。看這傷口,之前肯定還被用過別的酷刑吧……
濃濃的血腥味混着屬鏽味充斥着陰暗的房間。凌亂的髮絲後,是揪起的臉龐。他們痛苦地隱忍着,卻是一言不發。
“啪……”
“停——”
那冰冷的聲音——是郝連成。
在哪裡呢?
光線深暗處,郝連成走了出來,侍從們躬身朝後退去。
難怪幽深隱秘,原來是間地牢。唯墨貼身於拐角的壁上,靜靜觀望着眼前的一切。這二人又是誰呢……
薄涼的氣息散發開來,好冷!
“哼,還不打算把你知道的告訴本王嗎?”郝連成突然從侍從手中扯過長鞭,一個收緊硬是抵住了灰衣男子的下頜。“本王勸你最好看清楚時事。”
“……”那漢子臉一揪,咬咬牙,卻是沉沉地閉了雙目。
“你呢,劉參將。苦心潛伏了這麼久,卻被本王的人識破,很不甘心吧。”犀利的目光掃射在那人身上,郝連成冷冷地笑着,此刻他如嗜血魔王般殘暴,一種教人血脈噴張的凌厲席捲了人全身。
“既然栽在成王爺身上,劉某也只能認命。”白衣男人睜大了眼眶,卻是不改本色。
“很好,算起來你比周潛要聰明些,不過你怎麼就不在行動前想清楚,你以爲你在跟誰玩?想從我身邊奪虎符,哈哈……本王沒想到,一向自負沉穩的劉參將也有如此不自量力的時候。”
長鞭一甩,忽地快速掉入一邊的池子中,飛起的瞬間猛的抽落在男人的皮肉上。
“啊……郝連成你……”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