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認爲獨孤夜是想要抹黑沈流雲,讓她一夜之間聲名狼藉,那可就是大錯特錯了,我們‘人見人躲,花見花敗’的獨孤夜殿下表示,自己這麼光明磊落的正人君子,會做出如此沒有道德底線的事情麼?
答案當然是不會!
所以呢,他充分發揚了做好事不留名的傳統美德,出動大量人力物力,在全城範圍內爲沈流雲做了個史無前例的褒獎宣傳,在他的誇讚中,沈流雲容貌絕美,品性高潔,詩詞歌賦,琴棋書畫無一不精,那絕對是天上僅有,地下絕無,但可憐的是她年幼喪父,寄居在舅舅鎮國將軍府上。
翌日上午一品軒茶樓
一品軒是一座典型的磚木結構建築,一共有上中下三層,整個建築北面臨鬧市街區,東面和南面臨水,門面是清一色的紅漆木雕裝飾,門楣正中央鑲着五個剛勁有力的金色大字---一品軒茶樓。最令人注目的是掛在門樓上那面繡着“京城第一茶樓”的金色大旗,恰到好處地彰顯了一品軒在茶樓界獨一無二的地位。據說這個牌匾是茶樓的主人親自題寫的,只是這個主子身份神秘,從未在人前出現過,所以大家也只是猜測罷了。
進到茶樓,一二層共有一百餘個散座,這些散座分佈的極有規律和層次感,無論坐在哪裡,都能十分清晰地看到正東面的戲臺,這裡經常會有一些戲目演出或者舉行一些高端拍賣活動。至於三樓,則設有十一個包間,這裡的每個包間都有其固定的主人,並不對外開放。
此時,獨孤夜正慵懶地斜躺在三樓最好的包間裡閉目養神,兩個小丫鬟跪在地上輕柔地替他錘着腿。這個包間開闊敞亮,四面皆爲金絲楠木雕花木窗,雅緻中透着一股難以比擬的奢華氣息,從北面的窗戶向外望去,京城的鬧市一覽無餘,站在南窗則會感覺茶樓飄在水上,小橋流水的溫馨美景盡收眼底。
當然,房間裡可不止有獨孤夜和丫鬟,還有寧河,此時他正站在角落裡一動不動,活像一尊雕塑。昨晚上一頓忙活,他都快要困死了,主子可倒好,一覺睡到日上三竿,還偏要親自出來檢驗他的勞動成果。想他寧河做事,什麼時候不是十二分的完美啊,主子竟然懷疑他的能力……嗚嗚,寧河覺得自己的自尊心受到了一百二十點的傷害。
爲了更好地探聽到各路消息,這個包廂的牆壁有一半是空的,果不其然,沒過一刻鐘,各種議論聲就不絕於耳。
“陳兄,你說那個沈流雲當真如此優秀麼?要真如傳聞那樣,京城第一美女蘇堇華就要甘拜下風了。”一聽聲音,獨孤夜就知道說話之人是戶部尚書的嫡長子崔建,至於他口中的蘇堇華,則是大理寺少卿的嫡次女,此女在去年皇后舉辦的賞花宴上一舉奪魁,素有京城第一美女之稱,聽說,皇后已經將她列爲太子側妃的人選,只當選定正妃後,同時嫁進太子府。
“誰知道真假呢,又沒有人見過。”被他成爲陳兄的男子,
也就是右丞相嫡子陳啓倒是十分理智,沒有表露出過多的嚮往。
“要我說呀,這個沈流雲就算長得再漂亮,再有才華,畢竟家室在那裡擺着呢,如何能配得上陳兄呢!”吏部尚書之子郭俊辰呵呵笑道:“崔兄,我們倆想想就行了!”
這邊話音未落,別的包間也陸續有聲音傳過來,無一例外都是在討論沈流雲,這個一夜之間冒出來聲名大噪的女子,挑起了全京城幾乎所有富家子弟的好奇心,大家都迫不及待地想要見沈流雲一面,親眼看看這個傳說中的女子到底有多完美。
獨孤夜聽力極好,雖然聲音很嘈雜,但幾乎沒有漏掉什麼,又過了半盞茶時間,他緩緩睜開眼,嘴角邪魅地向上翹了翹,誇讚道:“做的很好,沈流雲……接下來可有的忙了。”
“謝主子誇獎。”寧河在獨孤夜的誇讚中成功找回了差點丟落到天涯的自信心,但同時,又忍不住在心裡給沈流雲點了一排白蠟燭。他太清楚自家主子的個性了,讓自家主子用暴力手段對付的人,雖然死的慘了一點兒,但起碼能死個痛快,但讓主子用捧殺手段對付的,那才叫真正的生不如死……
寧河的悲天憫沈流雲,絲毫沒有影響情勢的發展,流言朝着更加誇張的方向急速發酵,成爲當下最熱門的話題。獨孤夜所料分毫不差,許多公子哥不約而同地認爲,在這樣的悲情境遇下,還能夠有如此學識人品,讓他們更加同情憐惜沈流雲的遭遇,給原本已經近乎‘完美’的沈流雲又刷出了一層好感。如此,京城中尚未成親的公子哥兒們都情不自禁地將沈流雲列爲自己最理想的妻子人選,甚至有幾個急性子的,已經稟告家中父母,準備派媒人前來提親了。
外面的熱鬧喧譁,身在將軍府中的衆人暫時還不知曉,早上,巧兒正在給林卿梳妝,就見環兒進來稟報,“小姐,三姨娘來了。”
林卿對鏡將一隻赤金海棠花步搖插入鬢邊,微微點頭道:“三姨娘倒是挺積極的,來的比我想象中的還要早。”爲了迎接白氏,林卿刻意早起了小半個時辰,沒想到還是稍稍晚了一步。
林卿這話讓巧兒和環兒聽的一頭霧水,不約而同地疑惑道:“小姐,您怎麼知道三姨娘會來?”
她們二人呆萌的樣子讓林卿忍俊不禁,玩笑道:“你家小姐偷偷跟大仙兒學了幾天算命,可以未卜先知。”說着看向環兒,“將三姨娘請到前廳奉茶,說我馬上就出來。”
環兒滿臉愣厄地出去了,巧兒卻天真地繼續追問道:“小姐,您什麼時候學會算卦了,改天您也給奴婢算一卦好不好?”
林卿見巧兒這丫頭將自己的玩笑話當真了,忍不住想逗逗她,“你想算什麼?難不成是讓本小姐幫你算算什麼時候能嫁人吧?”說完,自己撐不住先笑了起來。
巧兒一個十五歲的小姑娘,本來就臉皮薄,哪兒經得起這番逗弄,蹭的一下羞紅了臉,急急跺腳道:“小
姐,人家跟您好好說話,您竟然取笑人家,奴婢……奴婢不跟您說了。”
見巧兒羞的臉皮都快要漲破了,林卿斂了笑,拉過她同樣有些滾燙的手,認真道:“男大當婚女大當嫁,這有什麼好害羞的,你放心,我一定會好好給你挑選一個如意郎君,也不枉你跟着我受了那麼多苦。”
見林卿說的認真,巧兒顧不上害羞,急急擺手道:“奴婢跟在小姐身邊很幸福,從來沒覺得受了什麼苦,奴婢不嫁人,一輩子跟在小姐身邊。”
“傻丫頭,哪兒有女孩子不嫁人的。”林卿憐惜地摸了摸巧兒的頭髮,感慨道:“你放心,這一世有我在,任何人都別想欺負你。”
對於林卿的話,巧兒向來百分百相信,堅定地握着拳頭道:“奴婢相信小姐,奴婢會護着小姐的。”
“好。”林卿微微嘆了一口氣,努力將思緒從過去中抽離出來,輕笑道:“走吧,別讓三姨娘久等了。”
待林卿扶着巧兒的手來到前廳時,正坐在椅中品茶的白氏連忙起身,恭敬地福了一福,“妾身給大小姐請安。”
林卿是嫡女,在這個嫡庶尊卑分明的社會,儘管白氏名義上是林卿的長輩,但依舊要給她行禮。
見狀,林卿連忙親自上前扶住,微笑道:“姨娘是卿兒的長輩,何必如此,倒顯得生分了。”
白氏見林卿態度謙和,更安心了一些,口中道:“大小姐體恤,妾身十分感激,但禮節不可廢,否則讓人議論了去,又是一通不是。”
“姨娘所言極是。”林卿示意白氏坐下,自己又在主位上坐好,方纔繼續道:“外人面前,規矩還是要遵守的,但私下裡,姨娘可萬萬不能如此了,否則卿兒實在不安心。”
林卿話裡話外透着的親近,白氏如何聽不出來,在椅中欠了欠身,含笑道:“妾身明白了。”
“以後姨娘喊我卿兒就行。”如此說了一句,林卿含笑看了白氏一眼,問道:“不知姨娘一大早來見卿兒,所爲何事?”
見林卿如此問,小蓮將食盒拿上前來,白氏親自打開遞到林卿面前,“妾身想着昨天大小姐本來就不舒服,又被一陣鬧騰,肯定沒能好好吃飯,特意讓小蓮做了綠豆糕,還請您不要嫌棄纔是。”
“勞姨娘費心了。”說着,林卿擡手拿起一塊綠豆糕放入口中,待下嚥後,讚不絕口道:“入口即化,甜而不膩,小蓮果然好手藝,比巧兒和環兒兩個笨丫頭強多了。”
小蓮聽到林卿的讚賞,連忙躬身感謝,白氏微微一愣,緊接着一直有些緊張的手,徹底放鬆下來,輕鬆地笑道:“能得大小姐讚揚,是小蓮的福氣,以後您什麼時候想吃,我隨時讓她做了送過來。”
對於白氏的再次示好,林卿欣然接受,含笑道:“如此,就有勞姨娘了。”
正說着,環兒再次走了進來,恭敬道:“小姐,二姨娘在外求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