殘陽如血。
半個天空都被染上了紅色，雲山也映着暖光，透着生命的氣息。
天宗似乎看慣了這一切，輕輕道：“萬年來，我幾乎都在此地，悟道打坐，閉關感悟。”
“然而我並沒有悟出來什麼，我的境界沒有任何提升，我甚至比一萬年前更弱了。”
易寒道：“你的武道境界，已經走到盡頭了嗎？”
天宗點了點頭，緊接着又搖頭。
他皺眉道：“我爲武道無上，早已打開了那道門，甚至走到了天梯的最頂層，也就是宗師和普通神靈們所知道的，無上絕巔之境。”
“我無法找到新的路了，但我知道後面還有路，至少王桀魔和獄帝已經走到了新的路上了。”
“我嘗試過與他們溝通，但很遺憾，境界是一樣的，路卻不同，交流並沒有任何意義。”
易寒皺眉道：“要成爲宗師，需要感悟天地，要成爲法則宗師，需要先領悟法則。”
“要成爲神靈，需要找到自己的道。”
“要超越神靈的境界，打開無上之門，需要做什麼？”
天宗輕輕道：“對抗天道，讓自己感悟的道，與天道齊平，從此脫離天地的桎梏，便能打開無上之門。”
易寒道：“那下一步呢？走到天梯的盡頭，下一步需要做到什麼？”
天宗無奈道：“創道。”
他隨手一揮，天地規則滾滾而動，隨着他的手勢翩翩起舞。
他嘆聲道：“我們在成神之時，感悟的道，無論是...歲月、空間、日月、五行、陰陽，或者再具體一些，比如一刀斬，什麼心念所至，萬物破碎。”
“這些其實都是天道之下的東西，無論怎麼用，無論怎麼成長，最終也就是走到我這一步，與天道並肩。”
“想要繼續往下走，只有兩個辦法。要麼創造嶄新的道，不屬於天道之下的道，要麼...”
說到這裡，他買了個關子，輕輕笑道：“你知道獄帝的稱號嗎？”
易寒點頭道：“明白，三道之首。”
天宗道：“下一句，後面四個字。”
易寒回憶了一下，當即到：“三道之首，創滅皆神。”
“是的。”
天宗苦嘆道：“第二條路，就是無視大道，將天道斬殺！”
“實在無法創立嶄新的道，又想超越大道，便只能與天道一戰，並將之斬殺。”
“依照這樣的方式，進入下一個境界的，我們稱之爲滅世者！”
易寒深深吸了口氣，不禁道：“意思是，獄帝就是曾經斬殺天道，成就了滅世者。”
天宗笑道：“創滅皆神！”
“他斬殺了天道，成就了滅世者，發現還是沒法救自己的女人，於是乾脆又把自己的道直接崩掉，重新感悟了嶄新的大道，傾軋了天道。”
“兩條路，他都走了一遍，所以叫創滅皆神。”
“他，是古往今來，唯一的一個即是滅世者，又是創道者的存在。”
幹！那個大反派憑什麼那麼牛逼啊！
就像前世籃球領域的喬丹，你每發現一個嶄新的記錄，去找這個記錄前三名的球員，都會看到他的名字。
就他媽離譜。
易寒撓了撓頭，道：“所以你現在就被困到了創道的地方？”
天宗默認，隨即道：“或許我走滅世者這條路，早已走通了，可惜我沒有興趣，我跟自己過不去了，我一定要找到道。”
“於是，就是如今的狀態，對一切都沒有什麼興趣，只想找到屬於自己的道。”
易寒想了想，才道：“我覺得你這樣下去，或許再過一萬年，也不會悟出大道。”
天宗道：“繼續說。”
易寒陷入了沉默。
其實以他目前的認知，也是說不出什麼道來的。
只是他見識的確廣博，所以總能掰扯幾句。
此刻想了很久，才道：“世界沒有時間，沒有空間，只有運動。”
天宗道：“怎麼解釋？”
易寒沉聲道：“這是我聽到的一個觀點，時間是什麼？一刻鐘？一個月？一年？其實只是太陽移動的距離罷了，日冕指針隨着太陽的移動，影子跟着動，所以有了時間的尺度。”
“空間是什麼？凡人建一堵牆，建一棟房，劃一個界限，就是空間。神靈切割虛空，創造一個獨立的小世界，就是空間。”
“所謂的時空，不過都是運動。”
“時空的變幻，是運動的軌跡。”
易寒笑了起來，道：“聯繫到你的身上，就是你壓根沒有運動，沒有運動就沒有變化，沒有變化就沒有創造，沒有創造怎麼創道？”
天宗眉頭一皺再皺，然後舒展開來，道：“有幾分道理，至少值得嘗試。”
但很快他又搖頭道：“可是羅天世界已經沒有我值得好奇的地方了，我該去的地方都去過了，沒有意義。”
易寒道：“你見證過一個小鎮的重建嗎？你見證過一個村落慢慢復興嗎？”
“大道至簡，其實就在這些凡人身上，你可以去看看。”
“同時，若是羅天世界太小，你不妨去更大的宇宙看看，尋道之路何其漫漫，不能怕麻煩。”
天宗道：“前者我沒有興趣，我和你不一樣，我是孤獨的，我體會不到那種萬衆一心的激情，我只覺得吵鬧。”
“至於後者，我出不去，甚至獄帝也不出去，打破世界的壁壘，需要的是更強大的力量，更浩瀚的道。”
易寒瞥了天宗一眼，道：“你見過以武道第三境的實力，斬殺神靈的嗎？”
天宗道：“有這種事嗎？”
易寒淡淡道：“五年前，靈武大地青州，我以武道第三境融脈髓，祭萬古殺劍，斬萬須血魔神災。”
天宗疑惑道：“你要表達什麼？”
易寒緩緩笑了起來，道：“當初的我，距離神靈之遠，不會亞於你此刻距離打碎世界之遠。”
“我做到了，你當然也可以做到。”
易寒站了起來，道：“我用的是百萬生命的宏願，斬碎了神靈！”
“你可以用千億百姓的宏願，打碎世界。”
天宗也跟着站了起來。
他沉默了很久，才道：“是的，神易王朝新立，你們太過於困難，需要太多的資源。”
“我猜到了你來找我，所以準備了這個問題，因爲這是我唯一所求。”
“你給我的答案並不能解決問題，卻算是我數千年來，遇到的最好的答案。”
他笑了起來，道：“天地樓會將總部搬遷至神易王朝，以最大的力量支持你。”
易寒臉色一正，抱拳鞠躬道：“多謝天宗前輩，易寒感激不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