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已經看出來,在梓衣的心中肯定還有另外一個人,他也明白,梓衣先前的那次發狂肯定也是爲了另外一個男人。
只是不管心中再怎麼明白,也不管心中再怎麼痛苦,他的眼神卻再也無法從梓衣的身邊移開。看着這樣的梓衣,看着這樣的自己,浩宇的心中也生出了一絲疼痛與絕望。
而其他人見着他們這幾人的表情,都默默地沉默了。
他們不知道該怎麼處理這樣的事情,也不知道該怎麼去面對這樣的事情。
雖然他們中間已經有很多人都談了戀愛,都有了傾慕的人,可是這樣的感情他們卻是第一次碰到,他們從未想過,也從未希冀過,他們也會碰到這樣的感情,只是當他們真正碰到的時候,他們才明白,自己以前有多麼膚淺。
只是不管膚淺不膚淺,有些東西是永遠都改變不了的。
追求功名的人依舊可以爲了功名而放棄愛情,有野心搏一個遠大前程的,也不會因爲愛情,而停止他前進的腳步。
所以衆人心裡雖然感嘆,但是感嘆歸感嘆,若真讓他們自己做起來,恐怕就沒有一個人願意了。
這麼想着,衆人的眼神便不由得再次複雜了起來。
而梓衣坐在自己的座位上,卻根本沒有注意這麼多。
經過一個月的時間之後,她自己也平靜多了,雖然心中仍舊會痛苦,仍舊會憂傷,但是前塵往事已了,從此往後,她梓衣便再也不是曾經那個梓衣了。這麼想着,梓衣纔是真真正正地放了下來。
自從來到這個世界之後,雖然她也有過歸屬感,也有過溫暖,可是她的心中仍舊會有一個空白,可是現在空白填滿了,雖然過程很痛苦,比刮心還要難受,但心終究還是滿了。
這麼想着,梓衣的眼神便再次恬靜了起來。
而彭子清感受着這個時候的梓衣,心卻再次起了波瀾。
他不知道當初沒有追出去到底是對還是錯,但是看着一旁正癡癡看着梓衣的浩宇,彭子清卻也做不出和自己的好友爭奪女人的事情來。
所以彭子清只是在心中深深地嘆息了一聲之後,便再也沒有看梓衣這邊一眼。
而浩宇此時卻已經走到了梓衣的身邊。
“梓衣。”浩宇有些艱難地喊着,手往梓衣的肩上搭去,卻不知爲何,停留在了半空……
梓衣聽到聲音,緩緩擡頭,看着浩宇的眼,她微微一笑,緩緩伸出了自己的手,將浩宇的手握住,“謝謝你。”
梓衣這麼說着,浩宇卻整個人都愣了,他有些激動不已地說道:“你……你好了?”
“我已經好了。”梓衣肯定地說着,浩宇的眼中閃過一抹驚喜,卻猛地反握住了梓衣的手,“那麼……你……”
浩宇的話說到一半就停下了,其實他不是不想說,只是不知該從何說起。
而梓衣看着他這模樣,卻只是微微一笑,然後輕聲說了一句,“我沒事了,你不用擔心,這段日子雖然難熬了一點,但是卻也讓我明白了一道理,那天是我太沖動了,所以纔會和你說出那樣的話,但是從此以後我不會再那樣說了。”
梓衣這麼說着,眼中有着十分的肯定。
浩宇聽了,心卻微微有些震動,“那麼……你以後還會願意相信愛情?”
“是。”
梓衣肯定的答覆緩緩滲進了浩宇的心裡,突然之間讓他覺得春暖花開。
他不知道哪裡來的勇氣,一把將梓衣摟進了懷來,而其他人見到他這動作,都愣在了當場。
彭子清心中的痛緩緩化開了,而清翎卻直接忘記了自己應該做些什麼。
看着梓衣和浩宇的動作,他們所有人似乎都失去了言語,失去了呼吸,知道梓衣輕輕從浩宇的懷中掙脫了開來……
“浩宇……”梓衣輕輕地喊了一聲。
浩宇才認識到自己剛纔的唐突,不由得莫名地緊張了起來,他使勁地搓了搓自己的手,然後才紅着臉,也不敢看梓衣的眼,說道:“我……我……抱歉。”浩宇這麼說着,便飛快地回了自己的座位上。
而梓衣看着浩宇轉身而去的身影,卻不由得有些尷尬。
其實她剛纔並沒有怪他的,只是因爲浩宇的動作來得太突然,她還沒有反應過來而已。
只是現在,見到浩宇已經“落荒而逃”了,梓衣也忍不住摸了摸自己的鼻子,有些無辜地坐了下來。
而其他人見着她這番動作,卻有些摸不着頭腦。
他們不確定梓衣到底是惱怒還是高興了,只是看着她那樣莫名其妙地坐在自己的位置上,他們也跟着莫名其妙了起來。
而整間教室,就在這樣的莫名其妙中安靜了下來。
當宇文浩陽進來的時候,見到的就是這樣一幅場景,他開始還不明白這些學生今天都是怎麼了,但是當他見到梓衣的時候,眼中卻出現了一抹驚喜,同時帶上了一抹了然。
“梓衣你來了。”宇文浩陽這麼說着,梓衣的臉上出現了一抹不好意思,“宇文先生,真是抱歉。”梓衣這麼說着,恭恭敬敬地朝着宇文浩陽行了一個大禮。
宇文浩陽見了,趕緊伸手虛扶了一把,“你不必如此多禮,快起來吧!”宇文浩陽這麼說着,梓衣便也順着他的話坐了下來。
等到他們正式上課的時候,梓衣卻有些鬱悶地發現,原來今天宇文浩陽講的還是詩歌。
對於這件事情,梓衣有些奇怪地問了齊山一句,“宇文先生怎麼還在講詩歌?不是一個月之前就已經講了嗎?”梓衣不解地問着。
齊山卻給了她一個苦笑,“宇文先生講解一個東西一般都是需要三兩個月的,一個月只不過是小事情罷了,以後你就會習慣的。”齊山低聲回答着。
梓衣聽了,臉色卻苦了起來。
而瞭解前因後果的浩宇坐在前邊,聽到他們的對話,臉上卻露出了一抹笑容。
梓衣能夠恢復過來……真好!
浩宇這麼想着,心情便更加好了起來。
而彭子清只是淡淡地看着這一邊,終於轉過了臉,將目光看向了窗外。
他記得,他第一次沉迷的時候,便是見着梓衣側臉的時候,而那個時候窗外的景色也如今日這般美好,只是從此以後,只怕他再也欣賞不到那樣的美景了吧!這麼想着,彭子清的眼中便出現了一抹孤寂……
而宇文浩陽卻沒有這麼多閒工夫來管他們這點小心思,自己將一部分內容講解了之後,他便開始佈置作業,不過這作業不是課後做的,而是在課堂上,讓大家以景物寫一首詩。
對於宇文浩陽這樣的要求,旁的同學都已經見慣不慣了,反正他們這作詩就如後世的學生小考一般,已經是家常便飯的事情了。
只是對於梓衣來說,卻還是頭一遭。
上一次的作業,她已經讓鄧中原寫了,這一次……
“哎!”梓衣嘆息了一聲,“看來這一劫是怎麼都逃不過啊!”這麼想着,梓衣的臉色便苦了起來。不過她也認命了,不過就是作一首詩嗎?哎,前世學過那麼多首,幾天就只好委屈前人了,暫時借來一用吧!
這麼想着,梓衣的神色變輕鬆了起來。
而原先正看着梓衣的宇文浩陽卻微微有些奇怪,本來梓衣這小姑娘一聽到要作詩,臉都垮了,現在卻又淡然了起來,也不知道是什麼緣故?不過不管是什麼緣故,宇文浩陽現在都不可能過去問的,所以他便也只能將疑惑放到心底,不再表露出來……
時間就在衆人的靜謐中過去了。
等到一個時辰已過,宇文浩陽也再次催促了起來。
“好了,時間已經差不多了,大家把你們的作品都拿上來吧!”宇文浩陽這麼說着,頓時大家又是一陣唉聲載道。
畢竟不是所有人都有作詩的天賦的,對那些不喜歡作詩的人來說,讓他們作一首詩簡直比殺了他們還讓他們痛苦。
所以對於這個作業,很多人都很是頭痛。
而梓衣見着他們這模樣,心中微微有些抱歉之後,但也站了起來,跟着大家把詩交了上去……
梓衣寫的是前世學過的一首詩,雖然在梓衣看來或許那首詩並不是絕頂好的,但要應付宇文浩陽應該也不差吧!這麼想着,梓衣便更加淡然了起來。
等到宇文浩陽將詩全部整理好,開始看起來的時候,梓衣才覺得無聊了起來。
宇文浩陽上課的書本都不是很厚,梓衣早就看完了,現在坐在那裡,梓衣一時之間便沒有事情可做了。
而浩宇見着她這模樣,眼中閃過一絲笑意之後,便偷偷地塞了一本書過去。
梓衣好奇地拿起來一看,卻是一本話本小說。
看着這本書,梓衣的眼中閃過好奇,“你怎麼會有這書?”
“我叫人偷偷買來的。”浩宇這麼說着,梓衣的眼中閃過一絲瞭然。
而旁邊彭子清的手卻停留在了他書桌的一本書上,再也沒有移開。
本來他是想將自己的書給梓衣看的,只是看着現在這情形,他卻知道,已經不需要了。
而教室兩個一邊,一個男子看着這邊的情況,卻有些詫異。
浩宇和彭子清他都認識,但是坐在他們旁邊的那個小姑娘是誰?
黃埔瑞好奇地想着,問了一下身邊的同學。而那個同學聽到黃埔瑞這麼問,卻沒有絲毫的詫異。
黃埔瑞是跟彭子清他們那樣,學院的天之嬌子,不過他和彭子清他們不同的是,黃埔瑞來上課的時候確實不多,所以他不知道梓衣倒也不奇怪。不過既然黃埔瑞都問了,那同學便也耐心地講解了起來。
而當黃埔瑞聽到跟梓衣有關的種種“傳奇”的時候,他的眼神亮了起來。
這麼有趣的姑娘,他還從來沒有見過呢!這麼想着,黃埔瑞對梓衣便多了幾分好奇。
而梓衣根本不知道黃埔瑞的心思,如今她的心思正沉淪在那話本小說中,根本就顧不上其他。
而當她將那本話本小說看得差不多的時候,宇文浩陽的詩也看完了。
他將詩分成了兩個部分,一部分是大多數人的詩,堆在一起,實在是有些壯觀,而另外一邊卻只有寥寥幾張紙,見着這個情形,上過宇文浩陽課的人,都知道,宇文先生又要開始評論了。
這麼想着,所有人的精神都振奮了起來,畢竟如果能夠獲得宇文先生的讚賞,對他們來說可是十分光榮的事情的,所以看着那小小的幾張紙,所有人的目光都熱烈了起來……
而梓衣坐在那裡,卻動都沒有動。
宇文先生要怎麼評論是他的事,至於自己的詩……
梓衣根本沒想到這個上面去,誰叫她是抄襲別人的呢!哎!抄襲的人心中都是會不安的……這一點,在梓衣身上體現地十分明顯,所以雖然她對那個前輩很有信心,但是看着那疊紙,梓衣的心中還是有幾分不安。
她既希望自己的詩不要被選中,又希望自己的詩能夠被選中,一時之間矛盾到了極點。
而宇文浩陽看着她這神情,卻只是給了她一個微笑。
“好了,現在老夫要來點評你們這一次的作業了。”宇文浩陽這麼說着,就將那最少的那疊紙拿了起來,朝着大家揮了揮,才說道,“這一次,我從你們的作業中倒是找出了幾篇佳作,你們不妨聽上一聽。”
宇文浩陽這兒說着,所有人都說了一聲好!
而宇文浩陽便也念了起來……(這些詩都是我們可以找得到的,因爲某衣實在是作詩無能,所以大家也就將就着看一下吧~)
第一首是彭子清的:
竹塢無塵水檻清,相思迢遞隔重城。秋陰不散霜飛晚,留得枯荷聽雨聲。
宇文浩陽緩緩地將彭子清的詩唸了出來,梓衣卻聽得有些呆了。她一直都知道彭子清的學業十分優秀,但也只是停留在聽說這個程度上而已,如今真正聽起來,卻讓她有些意動了。
都說見詩如見人,這詩不僅清幽,而且高雅,聽着這詩,梓衣彷彿見到了彭子清清冷的身影站在亭榭前,望着這一湖枯荷,遙相思念的身影。
這麼想着,梓衣便忍不住看了彭子清一眼。
卻不料兩人的目光剛好碰撞到了一起……
頓時,兩人都心都忍不住顫抖了一下。彭子清很快收回了自己的目光,梓衣卻有些茫然無措。
她不知道這到底是怎樣的感覺,也不知道剛纔那一下到底是因爲什麼,只是就單單這麼看着,梓衣卻彷彿看見了彭子清內心的孤高冷清。
而彭子清此時的心也砰砰砰挑個不停。
梓衣的目光從來都如水般靜謐,剛纔就是這一眸,卻也機會讓他覺得自己穿越好好幾個世紀,就這麼看着,他卻已經忘記了自己,忘記了周偉達一切……
而浩宇卻將這一切都看在了眼裡,心突然之間疼了起來。
而宇文浩陽卻沒有注意到他們這些,將詩簡單地分析了一下之後,宇文浩陽直接說了三個好字。而其他人看着彭子清的眼中也有着灼熱。
等到宇文浩陽拿起第二張紙的時候,大家纔再次安靜了下來,宇文浩陽將紙攤開,看着紙上的字,他的臉色變得沉靜了起來。
“這一首是浩宇的詩。”宇文浩陽這麼說着,便唸了起來……
繁華事散逐香塵,流水無情草自春。日暮東風怨啼鳥,落菊猶似墜樓人。
浩宇的這首詩,悲壯而又憂傷,梓衣聽了,微微有些詫異,“浩宇……你怎麼會做出如此悲傷的詩歌來?”梓衣在心中問着,看着浩宇的眼中也有着幾分迷茫。
而浩宇看着梓衣的眼神,卻沉靜而又憂傷。
其實他何嘗不想做一首歡快點的詩?只是那段時間,見到梓衣的痛苦,他的心又怎麼輕鬆地起來?
只是這樣的情懷他又能夠向誰說?所以浩宇只是朝着梓衣微微笑了一下之後,便轉過了頭去。
而黃埔瑞在旁邊看着這一幕,眼中卻露出了幾分好奇。
他這一次是真的對梓衣有興趣了,能夠和兩大才子糾纏不清的女子,真的不簡單啊!這麼想着,黃埔瑞剛想再問問旁人梓衣的事情,卻突然聽到宇文浩陽提到了梓衣的詩。
聽到這個名字,黃埔瑞的眼睛眨了一下,心中卻震撼了起來……
“梓衣的詩……”黃埔瑞這麼想着,突然之間來了興趣。
而宇文浩陽也沒讓大家多等,直接讀了起來:
別夢依依到謝家,小廊回合曲闌斜。多情只有春庭月,猶爲離人照落花。
這首詩是梓衣記得的,印象比較深的一首,雖然不是她自己作的,但是卻很是喜歡。
而旁人聽了這詩,卻呆滯了起來。
梓衣的詩讓他們詫異,又讓他們震撼。他們不曾想過梓衣竟然做出了這麼好的詩,也不曾想過梓衣的詩中竟然有這樣的情懷。
“猶爲離人照落花。”梓衣心中想的就是這個嗎?
浩宇、彭子清都在想着,卻突然之間失去了言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