衣衫破舊的二鳴終於來到了中州城。
披散的長髮自然而然的散在身後,一臉的風塵遮掩了二鳴清秀的臉,但一切都遮擋不住那一雙眼睛散發的神光。
修仙者隨着修爲的增加,壽命會延長,衰老的速度減緩,修爲至金丹期以後就可保持容顏不變了,初出山林的二鳴,像是個經歷過風雨的老男人一般,沒有太在意穿着打扮,本要入世,我本塵埃,何故凸顯!
二十多年的歷練使二鳴的心更加沉穩。
舉步走向城門,二十年不見,城門處的守衛增多了不少,正胡思亂想着當年中州城的見聞,便來到了城門之處,擡步準備進入,卻被守衛給攔了下來!
“嘿,說你那,怎麼走路的?沒看見告示嗎!有官府牙牌沒?”
“牙牌?”
“沒有,還往裡闖,懂不懂規矩,先繳五兩紋銀,辦理臨時牙牌!有銀子沒有?”
“銀子!”二鳴身上還真是分文沒有。
一看二鳴的反應,守衛斷定這是一沒錢的主,罵罵咧咧的說道:“你個臭叫花子,沒牙牌,沒銀子!還往這躥,滾,滾那邊去!”說着一腳往二鳴屁股上踹來。
二鳴不漏聲色的躲過了一腳,這時才注意到在城門左側有一個小門,有幾個如二鳴一般的叫花子,依次進入。看二鳴竟敢躲開,守衛彷彿冒火似的,舞起刑棍就要往二鳴身上招呼:“你丫還敢躲!我讓你躲……!”
話沒說完,一雙黝黑的眸子突然充斥於守衛的腦海,猶如兇獸一般,彷彿馬上就要擇人而噬,威嚴而冷厲,驚悚、恐懼倏然而至,在守衛一愣神的功夫,二鳴已匯入旁門的人流,只留下一個背影。
二鳴不是嗜殺之人!
陰陽瞳術是二鳴在閒暇時無意間發現的一種秘術,提取丹田氣海的黑色靈氣充盈於眼部經脈,可向對手發出精神攻擊,影響對手鬥志,甚至會帶有眩暈效果的產生;提取白色靈氣充盈於眼部經脈,則可看清對方的靈氣流動,甚至會擴大自身視野,勤加練習,必能對於以後實戰有很大幫助。
從旁門進去的人較少,只有寥寥數人而已,且都是如同二鳴一般叫花子模樣!旁邊的守衛並沒有檢查,等人數足夠有十多個時,其中兩個守衛才帶着二鳴等人往城內走去:“算你們運氣好,看你們可憐,四處流浪,我家老爺才讓我們專門在這守候,給你們謀個營生,掙得不多,但也能保證個溫飽……”
衆人一聽,感覺還不錯嘛!掙錢倒是其次,對於常年流浪的人來說,能夠每天有飯吃、有覺睡就很知足了,不一會便七嘴八舌的議論起來。
盞茶功夫不到,衆人便來到了城牆邊的一進院子裡,院子裡黑壓壓的一片,放眼望去起碼七八十號人,本來還心存疑慮,看到眼前的景象,也就消散了不少。
兩個守衛,朝裡面喊道:“哥幾個,時辰差不多了,把這批人送過去吧!再晚這個月可就不好交差了!。”
不一時,院子門口來了幾輛馬車,守衛們這次開始催促衆人起身上車,而後守衛開道,徑直向城外趕去。
二鳴看了下,前前後後,守衛數竟有五十多人的樣子,但以二鳴的身手,想要離開,也就是分分鐘的事情,別說幾十個侍衛,就是幾百個侍衛,也不能阻擋二鳴分毫,只是覺得此事處處透着詭異,將計就計索性也跟着來了,如果真是遇到什麼傷天害理之事,二鳴不介意出手相救,畢竟都是些窮苦之人。
有多大能力,就要承擔多大責任,俠者本就是打抱不平,伸張正義,哪怕是以武犯禁!
十幾個人擠在一輛馬車上,擁擠不堪,但這些人好在平時都是隨遇而安之人,到也沒感覺到苦楚,不時還有人說個葷段子,調解下氣氛,到也不顯的沉悶。
二鳴從來沒有和這類人打過交道,只覺到有手有腳的,隨便謀個差事也比當叫花子強!可這次真的相處其中,卻發現這些人並不是如二鳴想的那般不堪,每個人背後似乎都有一段故事,沒有人天生就是叫花子,更沒有人願意生來就必須當叫花子。
比如現在說話的安子,他本名叫劉生安,父母生下他時就盼着他能夠平平安安的過一輩子,但不曾想村子來了山賊,父母慘死,到衙門告狀,反被誣陷,這才逃亡出來四處流浪;還有旁邊那個說葷段子的,本來家在鎮東州,幾年戰火連連,又趕上乾旱,地裡顆粒無收,也跑了出來,無親無故,也沒個手藝,四處漂泊,慢慢就走向了叫花子這條路;還有個老劉頭,同樣是家裡窮,剛給小兒子娶了房媳婦,怕給家裡人增加負擔,就一個就跑了出來,歲數太大,差事更不好找,乾脆就當了叫花子,他到樂觀,活一天賺一天,每天都樂呵樂呵的……
人生大部分時候是不能自己控制的,比如生在那裡、遇到機緣、自己擁有什麼天賦,都不能由自己決定,自己能夠決定的只有自己的心態,同樣的一天,有人可以過得悲苦不堪,淚眼汪汪;有人卻能過得有滋有味,精彩紛呈,生命之路起碼有一半的權限,掌握在自己手裡,所謂謀事在人,成事在天就是這個意思吧!
與這些人混在一起,汗臭味、腳臭味、呼嚕聲與樂觀、開朗,慢慢匯入了二鳴的意志,這些人即使做叫花子,也不願去偷去搶的堅持,也爲二鳴的人生畫下來一道刻線。
不知不覺間,四天時間一晃而過,當天要黑下來的時候,車隊終於來到了一個設有哨卡的駐地,看着周圍高高的柵欄,和林立的哨塔,二鳴有一種不好的預感。
果不其然,在衆人下車之後,一起過來的守衛,笑容不見了,駐地的守衛一個個拿着明晃晃的鋼槍,驅趕衆人來到了一處牢房般的地方,放眼望去,周圍有十幾個這樣的存在,四面石牆,一面實木做成的柵欄,裡面成排的硬板牀,每個房間門前都有幾個看守來回巡走,哨塔上的弓箭手們,像鷹眼一般四處查看。
明晃晃的橫刀,威武的鋼槍,閃亮的盔甲,刺得衆人一陣心寒,反抗的心瞬間冷了下來,等把衆人趕進牢房之後,幾條大鐵鏈一鎖,送行的守衛們就被吆喝着去喝酒了,守衛一走,衆人才如炸開鍋一般,吵吵起來!
凝神靜思,二鳴悄悄將精神力蔓延出去,周圍房間裡同樣堆滿了衣衫襤褸的人,面有菜色,明顯是營養不良。
一個個漆黑黑的礦洞,出現在視野之中,二鳴這才明白過來,這裡是一個私礦,老闆勾結衙門,派人專門在城門口等着這些一沒錢、二沒背景的叫花子。
咦!二鳴看見一個十多歲的少年,正在訓斥幾個穿戴破爛的礦工,旁邊一個醉醺醺的守衛,撒氣一般往礦工身上亂踹,趁守衛不注意,少年伸手將其腰間的一串鑰匙給換了下來,在與礦工推搡的時候,又悄悄塞進了一個礦工的手裡。
有意思,看了今晚上有故事要發生!
控制神識之力往宴席深處蔓延而去,一個道士模樣的人出現在二鳴的感應之中,竟也是個修仙者,但也就練氣二層的境界,不足爲慮。
觀察一番四周佈局,便徹底失去了興趣,找了個不惹人注意的角落坐下來,閉目養神。
“着火了,快來救火啊!”從廚房方向傳來的一聲救火聲,打破了夜的靜。火勢蔓延很快,幾乎與此同時,庫房方向也傳來了救火聲,大隊的守衛開始吆喝着來回奔跑。
火勢太大,幾個守衛先是打開了兩間囚房,要求礦工們加入救火的隊伍。
人聲嘈雜,四處奔走,幾個礦工趁着亂象,藉着陰影悄悄向走向旁邊囚房,慢慢的礦工開始多了起來,如果有人仔細看,就會發現,不時就會有守衛在幾個礦工的合力圍毆之下悶聲到地。
一個身影來到了二鳴所在的囚室,打開了囚門:“兄弟們,快逃吧!這不是人待的地!”
也不理會囚室之內的反應,快速轉身走向其他囚室。
衆人一愣,猶豫片刻,最終還是有幾個率先走了出去,有人帶頭,衆人紛紛匯入,二鳴也隨着大家往外走去。
周圍一片混亂,煙霧瀰漫,人聲鼎沸。
高處的哨樓似乎發現了不對勁,淒厲的哨聲開始在礦地上空飄蕩,動亂之人一看事情敗漏,有組織一般,一部分有撲向就近的哨樓,一部分往大門柵欄處衝去。
這時,馬蹄聲驟然響起,人羣還沒反應過來,一杆鐵槍一竄而出,寒光一閃,最前一人根本來不及躲閃,便被透體而過,一時鮮血噴薄,眼看是死的不能再死,但鐵槍仍去勢不減,再穿一人,才砰然落地。
衆人被馬蹄聲和眼前強勢的血腥,驚在當場,愣神的功夫,一隊鐵甲騎士便出現在衆人的視線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