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公我該拿什麼來保護你

相公,我該拿什麼來保護你?

正文一會奉上!

邵瑕板臉道:“昨天我請你吃炒田螺了,你將錢還給我。”

“你!”司馬南只覺得不可理喻,“十文錢一碟的炒田螺你也要我還你?每次出來都是我付錢的,你只大方過一次,付了十文錢。”

“我不管,你得還我五十兩。”邵瑕打橫來。

“邵…小白……”司馬南腦筋開始打結,“你腦子有問題啊,請我吃十文錢的田螺要我還你五十兩?”真是個小白癡,會不會算術啊。

“十文錢,過了一天就得五十兩。要算利息的!”邵瑕鄭重道。

被格玉郡主纏的心煩意亂的司馬南本想着跟邵瑕出點走馬串巷透透氣,誰知被她左一句十文,右一句五十兩鬧的心更煩,一句堵死道:“一文都沒有!你又不是我的女人,有也不給你!”

“我是相公的女人。”邵瑕死死的瞪了他一眼,怏怏下了茶樓。

“喂,你去哪裡?”司馬南付了茶錢起身跟去。

“你要錢幹什麼?”見她不說話,疑惑更甚。

“買書。”邵瑕悶着個臉往前走。

“讓顧大哥給你買。”什麼破書值個五十兩,鑲金的?

“相公不讓我碰。”邵瑕憂鬱道:“上次的書不見了。”

“是什麼書?”

“寫我爹的書。”

“邵將軍?”

“爹在裡面好厲害的,那些畫好漂亮。書裡有三隻腳的豬,頭上長腿的牛。”邵瑕不明道:“我將它放在枕頭底下,可是第二天就不見了,錢也不見了。

司馬南算是聽明白了,邵瑕買了一本與邵將軍有關的書,可是後來就不見了。而這本書,顧大哥並不想讓她看,不但如此,他還拿了她的錢跟書。

司馬南見悶悶不久的邵瑕着實有些可憐,於是大方承諾道:“要不等下個月,下個月爹給了我月餉,我就給你買?”

邵瑕不說話,冗自一人往前走。

沒走一段路,有人擋道。

邵瑕擡頭,站在眼前的是位十二三歲的少女,她穿着金絲銀錢織的衣服,明牙皓齒,是個美人胚子,只是兩眼冒火的望着自己,全身邊站了六七個年紀相仿的男孩,皆不懷好意的望向自己,似有殺父之仇。

見她擋道,邵瑕往左走,誰知少女往左一跨攔了她的去路。

邵瑕往左,她往左,邵瑕往右,她往右。

十幾個來回後,少女冷冷開口,“小白癡,往哪裡去?”

“相公說,好狗不擋道。”邵瑕認真道,望了眼在一旁看好戲的司馬南。

“相公?”少女用力推了邵瑕一把,“死白癡,你相公沒跟你說過不能勾引男人嗎?”

“我沒勾引男人。”邵瑕被她推的退了幾步,懵懂道

“你勾引了他。”少女手一伸,指向司馬南,“真是不要臉的白癡,吃着碗裡望着鍋裡的。你若是沒有勾引司馬大哥,豈會天天跟他在一起?”

“他是男人?”邵瑕不解的望着司馬道:“我是跟在他一起,可是我沒勾引男人。”

“我當然是男人!”司馬南極爲不悅的警告邵瑕。

“還說沒勾引男人?”少女生怒的向前揪住邵瑕的頭髮,“司馬大哥都承認了,你還敢狡辯?”

“格玉,你幹什麼?”司馬南見格玉郡主突然揪住邵瑕的頭髮扯起來,忙衝了過來,抓緊她的手腕,迫使她鬆開手放了邵瑕的頭髮。

手被司馬南箍住,格玉拼命用勁也沒將手出來,反倒弄的生疼。

“司馬南,你放手。”見他護着小白癡,格玉氣不打一處來。

他將她當成什麼了?每次到王府,他都躲着自己,愛理不理。她是堂堂郡主,卻連個小白癡都不如。

這點,讓人情何以堪?

格玉望着邵瑕的眼神,恨不能扒其皮食其骨。

司馬南根本就不會想到,越是護着邵瑕,格玉對邵瑕的成見越深。兩人的婚事,本就是格玉要求其父求得的,可司馬南對野蠻嬌縱的格玉沒有好感,婚事一定,司馬南對她更是厭惡,每次相見總是冷嘲熱諷、惡言相向。

于格玉而言,司馬南對任何女子都是不屑一顧的,唯獨對邵瑕特殊,那種倒貼的特殊讓她感到危險,認爲是邵瑕勾引了自己的未婚夫。

倒退幾步的邵瑕摸着自己被抓亂的頭,怔怔的望着手中的幾根頭髮,良久才緩過神來,接受了被格玉抓頭髮扯頭皮的事實。

密麻的疼痛讓她眯起了眼睛。相公都未抓過她的頭,格玉竟然敢抓她的頭髮?

“你抓了我,我得抓回來。”邵瑕平靜的說了句,之後猛的衝了過去,雙手揪住格玉的頭髮,狠狠扯着,“叫你扯我頭髮,叫你扯我頭髮。相公都捨不得扯我一根頭髮,讓你扯我頭髮!”

語氣平靜,下手的狠勁卻是前所未有。如此兇狠的一面,連司馬南也未從見過。

“啊……”格玉悽慘的叫聲響起,手腕被司馬南捉住,根本無法躲閃,頭皮痛的只差沒生生撕下來。

邵瑕鬆了手,手中有一小攝頭髮。

司馬南被嚇怔了,手一鬆,格玉痛的跌倒在地,兩隻眼眶止不住汩汩流出眼淚。

“你們站着幹什麼?給我打,打死他們兩個!”格玉捂住頭,回頭向站在身後的六七人名同齡人惱羞成怒的尖叫。

衆人得到命令後先是猶豫了一會,再一哄而上,圍住司馬南跟邵瑕,拳頭揮了過去。

淮安王是皇上司馬逸的親叔,在擁立司馬逸爲帝時立過大功,加上手握重兵,來巴結他的自是絡繹不絕。格玉是淮安王愛女,通過她跟淮安王套上交情自是條捷徑,於是不少有所圖之人將自家孩子當成利箭射向格玉。

格玉嬌縱的性子多半是如此得來,圍在她身邊的人數不勝數,耳邊響的永遠是愛慕、讚美、服從,司馬南的高傲與不屑征服了她那顆心。

可現在,眼前的兩人讓她惱羞成怒,失去了理智。

她從沒被人如此污辱過!

“小心!”六七隻拳頭同時揮來,縱然司馬南再厲害也是雙拳難敵四手,更何況他平常也是嬌生慣養,對打架根本不在行。

心急如焚的他將邵瑕緊擁在懷裡,任由拳腳落在自己身上。

重重的拳腳落在身上,兩人倒在地上,司馬南將邵瑕完全壓在身下,任由劇痛襲來。

格玉見他死護着邵瑕,更是來氣,向前命人掰開他死死護住邵瑕頭部的雙手。格玉狠狠揪住邵瑕的頭髮,指甲抓向她的臉。

“臭婆娘,還不住用?。”司馬南忍痛怒罵道:“別落在我手上,否則我整死你。”

“還真是可惜呢,以後我可以要嫁給你的。”生怒的格玉甩了司馬南兩耳光,怒罵道:“我有哪點比不上這個白癡,你三番四次羞辱我,我都忍了。今天你還幫着這個白癡來打我?”

“你打,你有本事打死我。”被打的鼻青臉腫、身體散架的司馬發飆道:“死賤人,想我娶你?做你的白日夢,娶個□都不娶你!”

“給我打,打到他不說話爲止。”被司馬南如此辱罵,格玉徹底抓狂了。

“賤人賤人賤人……”司馬南不怕死的罵着。

邵瑕捂住司馬南的嘴,任由暴雨般的拳腳落在他身上。

“住手!”終於,見司馬南被打的奄奄一息後,格玉叫了停。她蹲在司馬南面前,譏笑被壓在身下的邵瑕,“白癡,今天有他護着你,算你走運,下次別被我見着,否則小心我弄花你的臉,看你還怎麼勾引男人?”

語畢,她站了起來,命人驅散圍觀的人羣,不可一世的離去。

嘴角往腫,臉上有着幾道抓痕的邵瑕站了起來,扶起嘴角流血、意識不清的司馬南往街對面走去。

沒走一小段路,面無表情的她停了步子,一個輕輕踢動,腳下的香蕉皮神不知鬼不覺的射向剛離去不遠的格玉。

不偏不倚的距離,香蕉皮停在格玉前邊。她沒注意,一腳踏了過去,腳下一滑,整個人向前傾,“啪”的一聲重重摔在地上。

“格玉郡主……”跟班們被眼前的情況慌了神,七手八腳將她扶起來。

漫天的劇疼襲來,滿嘴鮮血的格玉郡主顧不得其它,手擦着血的時候只覺得嘴巴內有異物,心突的一驚,口中的鮮血吐在手掌中一看,混和着鮮血的竟然是一顆斷裂的牙齒。

格玉嚇的當即哭了出來,“我的牙…我的牙……”漏風的嘴,傲然已吐字不清。

如此熱鬧的一幕,貯立在街對角的茶樓臨窗的一個廂房,站着兩個身影,一是灰色身影的四十來歲中年男子,另一個是身着偏偏白衣的十六七的少年,他嘴角泛着譏笑,一身驕傲無法遮藏。

中年男子向着白衣少年欣慰道:“少主人已有自保本事,相來該是長翅膀的時候了。”

白衣少年道淺笑道:“父親,她只不是個任性自私的小姑娘,何德何能統領五十萬大軍?”

缺牙門事件(二)

中年男子向着白衣少年欣慰道:“少主人已有自保本事,想來該是長翅膀的時候了。”

白衣少年道淺笑道:“父親,她只不過是個任性自私的小女孩,何德何能統領五十萬大軍?”

中年男子反問道:“她是邵家軍真正的主人,如何不配?”

少年自信道:“行軍打仗靠的是真本事,並不是世襲。孩兒承認,邵將軍不可多奪的絕世良將,可並不代表邵瑕也是優才。她不諳世間,走運做了丞相夫人就該好好享受,不該強求做不來之事。”

“依你之方,何人能擔此大任,爲五十萬大軍負責。”

“孩兒現在雖沒這個本事,但過個三年五載,自認可擔此大任。”

中年男人搖頭道:“幾年邊境戰爭,依舊磨不了你的性子,難免將來會吃大虧。再者,少主人現在沒本事,不代表三五年後她沒這個能耐。慕林,記住,凡事要給自己留餘地。”

爲人子,百事孝爲先,慕林順眼前之勢恭敬道:“父親教訓的是,孩兒一定謹記在心。”

男人點頭道:“你也該是回邊境的時候了。磨礪了幾年,該是你立戰功之時了,邵家軍能否重現天下,得要看少主人的意願。這其中,少不了你的從旁協住,記住自己的本份,不該想的別亂想,盡全力扶持少主人。”

少年冗自沉默便刻後隱去鋒芒道:“孩兒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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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沒事吧?”倚牆角而坐的司馬南忿忿擦去嘴邊鮮血,擔憂的問着嚇的失神的邵瑕。

邵瑕搖頭。

司馬南特沒面子的罵道:“那個臭女人,竟敢打我,這輩子別指望我娶她,看她一眼。”

邵瑕詫異的望着司馬南,半天后懵懂道:“原來缺了門牙的人還可以嫁進王府啊?”

“說你白癡你還真的白癡……”司馬南突的眼前一亮,恍然大悟的笑道:“是啊,缺了門牙的女人豈能嫁進王府,丟了遙王爺的臉面?”太好了,一言驚醒夢中人。長久以來,他沒少在爹孃面前鬧,可爹跟娘就是吃了稱鉈鐵了心,愣是不肯退親。現在好了,踏破鐵鞋無覓,活該格玉她缺了門牙,如此好的退婚理由,到哪找去?

要知道,堂堂世子,將來是要繼續爵位的,豈能做有辱門楣之事,娶有殘缺之人爲妻。

哈哈,如若這次真能成功,他一定會大謝邵小白的。

望着掩面大哭的格玉離去之後,司馬南的心情大好,勉強站起來後,他擔心的望着臉上多處受傷的邵瑕道:“我送你回去吧?”關鍵時候,他居然保護不了她,實在是太丟臉了。

他發誓,絕不會有下次的。

“不用了,你自己回去小心點吧。”邵瑕起身,頂着篷亂的頭髮徑自走了。

難道是在怪他沒有將她保護周全?混蛋,他要是知道有今天的話,早就練就銅牆鐵壁之功,還會讓她受傷?都是那該死的格玉賤人害的,下次碰到她,打到半殘後丟到糞池去泡個三五天。

邵瑕走過幾條街,進了條偏僻的巷子,拐了一間不起眼的書鋪。

見有個小姑娘披頭散髮的走了進來,書鋪老闆嚇了一跳,仔細辯認後發現了前幾次來過的那位小姑娘。

“小姑娘,你籌到五十兩了?”

邵瑕搖頭,自荷包中掏出上次自司馬逸處得來的五兩銀子遞了過去,可憐兮兮道:“大叔,這錢先放這,你千萬別那書給賣了。這次,先讓我…摸一下行嗎?”

書鋪老闆搖頭,“此書只有一本,萬金難求,自是不能讓人輕易觸碰。”

邵瑕失落的一屁股坐在地上,眼眶有些溼潤。

老闆搖頭,嘆氣後哄道:“小姑娘,別傷心了,我今天給你講個邵將軍的故事吧。”

“真的?”邵瑕驚喜的擡頭。

“嗯。”老闆讓她坐在椅子上,遞了盤糕點過去,回憶道:“這事啊,發生在景雲帝登基之前,在那幾十年,墨辰國一直流傳着一個神話,一位戰神的傳說-----邵庭大將軍。邵將軍是位戰術奇材,他十五歲上戰場,十八歲做了將軍,此後戎馬一生,戰無不勝攻無不克。他精心報國,功勳無數,爲墨辰國守衛了大片江山,立下汗馬功勞。邵庭的祖先是開國功臣,爲墨辰國打下一整片江山。此後邵家一直爲武將出生,守護着泱泱大國,盡忠盡職的開劈疆土守衛國家。邵家軍伴着墨辰國經歷數百年的風雨,到邵庭這代已達到頂盛,他統領的邵家軍達五十萬。邵庭年輕時熱血沙戰,征戰天下,待覓得心上人時已是年過四十。邵夫人爲他生下一女,取名邵瑕,不料一月後邵夫人得了急病撒手西去,只留下一襁褓。不料邊疆戰事起,邵將軍一直忙於征戰,無暇照顧女兒,邵瑕一直在將軍府由奶孃照顧。”

老闆惋惜的嘆了口氣,繼而道:“可惜天不厚待邵家,邵瑕天生患有癡呆症。長到五歲,連饅頭跟包子都分不清,常年抱着一隻大公雞喊爹,嘴角的口水從早流到晚。景雲帝登基一年後,北疆大亂,敵軍入侵,邵庭率軍抗敵,不料敗北,城隅失二座。景雲帝大怒,命其大舉進攻奪回失城,豈知邵庭拒絕,說將在外,軍令有所不授,天時地利不佳,如大舉進攻必傷亡大片。每一個邵家軍,兄弟的命,他都珍惜萬分,又豈肯因景雲帝的不得理的指揮而白白喪送幾萬甚至幾十萬邵家軍的生命。戰局一直延到第二年,邵家軍一直處於劣勢,在最後一次沙漠北戰,邵家軍斷水斷食被困在窯丘長達半月之久,爲獲得最後一絲生機,邵庭統領邵家軍與香宛國決一死戰,他在戰場上殺敵數百,身中數箭,最後死於敵軍首領之手,頭顱被割下。墨辰的戰神,最終落個身首異處,可憐那邵瑕,成了無父無母的孤兒。再說那天邵家軍雖衝出了重圍,卻損失慘重。皇上大怒讓邵家軍退至後方,由肅王統軍抗戰。肅王統兵三十萬,暫時壓制住香宛國敵軍,墨辰求和,由此簽了停戰和約,賠黃金十萬兩,白銀一萬百兩。停戰後不久,前線傳出舉國震驚的消息,邵庭叛國以致於邵家軍節節退改。肅王奉命查辦此事,從邵庭將軍生前的帳蓬中搜出數封與敵軍元帥的書信,信中提汲了墨辰的軍事戰略等,還搜出未來的及寄出的密信,邵庭的貼身護衛承認確有其事。消息一經確定,舉國譁然。全國百姓不信一向愛戴的邵將軍竟會叛國,五十萬邵家軍同心協力要求還邵大將軍一個清白。而景帝下旨重查此事,這一查便是半年,依舊毫無頭緒。羣龍無首的五十萬邵家軍,讓有異心之人虎視眈眈,這些人中包括當時帝位不穩的景雲帝。但邵庭死後,帥印不翼而飛。由朝庭派出前去交接的將軍均在途中無故身亡,而邵家軍怒朝庭的污衊,齊齊聲明,只認帥印不認人。一時之間,邵家軍與朝庭軍隊對峙。軍變在即,百民恐慌。邵家軍在等,等朝庭還邵庭大將軍一個清白,朝庭在拖,一查再查始終沒有答案。一年之後墨辰慶典,現在的顧丞相,即當時的顧侍郎——顧子喻大人設計擒住了晨王,從而查出晨王纔是真正的判國賣賊者。顧大人爲邵將軍洗清冤情,可五十萬的邵家軍一直佔據北郡,與朝庭遙遙相對。爲了補償邵家,皇上下旨讓最寵信的臣子顧大人娶了邵瑕。唉,邵瑕能有個好歸宿,邵將軍泉下有知也該安心了。”

邵瑕怔怔聽着,完全失了神。

老闆見她聽的如此出神,慈和的摸了她的頭,下決心道:“罷,千金難買有緣人。你我也算有緣,這書我就送你吧。”

“真的?”邵瑕驚訝的合不上嘴。

轉入內堂,老闆取出一本足足有五斤重的書,鄭重交到邵瑕手上,叮囑道:“這本‘邵庭傳’幾年前從軍營流出,估計是邵將軍帳前文官所抄,記錄了他生前二千多場戰役。此乃行軍打仗之寶典,你可好妥善保管。待將來,你遇到有需要之人,便可託付給他。”

“謝謝老闆,我一定會好好對它的。”邵瑕抱過書,愛不釋手的撫着。

“記得下次來光顧。”老闆樂呵呵的將她送到門前。

邵瑕抱着書,蹦跳着離去,凌亂的頭髮在風中飄揚。

老闆剛轉回身,一道白色身影自後堂走了出來。定眼一看,正是不久前在茶樓廂房臨窗而立的少年。

“這位公子,在下已按你的吩咐,將書送給了她。”

“老闆辛苦了。”少年遞給老闆一綻份量十足的金子。

“謝公子。”老闆伸手接過金子。

少年頜首,舉步踏出書鋪,望向邵瑕消失的方向,淺笑道:“我倒要看看,你是否有天大本事統領五十萬大軍?”

巷子內不知何時出現一道青色身影,他站在少年身前,小聲道:“少爺,該是回邊境立戰功的時候了。”

“回去吧。”少年自負道:“偷懶多年,天下兵馬,該是收入我慕林之手的時刻了。”

前有邵庭,後有慕林。前者輝煌,後者更該登峰造極!

慕林望着湛藍的天,負手離開小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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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馬南忍痛拖着散架的身體回到王府,遙王妃正在前院逗着鸚鵡玩,見寶貝兒子鼻青臉腫、渾身是血、一瘸一拐的走來,只差沒嚇的暈死過去。

“小南南,快告訴娘,發生什麼事了?”王妃攬過司馬南仔細查看着,出去時還好好的,回來卻變成這等慘不忍睹的模樣。

母子連心,心刀割般疼。

被她攬在懷中的司馬南翻了個白眼,沒好氣道:“娘,告訴您多少次了,我長大了,別再叫我小南南。這要是傳了出去,我有何臉面見人?”

“小南南永遠是孃的心肝寶貝。”遙王妃輕擦着兒子嘴邊乾涸的血跡。

司馬南痛的眥牙裂嘴,怒道:“輕點,痛!”

“哪個混蛋打你的?”雖然遙王生性溫和,但京城卻是沒有敢惹。這一切,全拜遙王妃的所賜,她的潑辣,連當今皇上司馬逸都望而生畏。

“哎喲……”司馬南突然捂住肚子倒在地上,打了兩個滾後縮成一團不動了。

“來人啊,快來人啊。”遙王妃大聲呼叫,完全慌了神。她蹲在地上,抱住司馬南急紅了眼眶,“兒子,快告訴娘,哪疼啊,哪個王八糕子傷了你?”

“娘。”司馬南有氣無力道:“格玉那個惡婆娘叫了好多人打我。手腕粗的棍子打斷了好幾條,我的肋骨都斷了,渾身都疼,只怕是活過不了今晚了。是兒子不孝,還沒來的急孝順娘,就讓娘白髮人送黑髮人。”

遙王妃愣道:“格玉?”

司馬南抓住遙王妃的手,悽慘哭訴道:“格玉在娘面前溫柔全是假的,她就是個妒婦,兒子跟邵小白走在街上,她就罵我們有□。我只是辯解了幾句,呵斥了她而已,誰知她竟翻臉當街命那羣惡僕打我。兒子長這麼多,第一次被人打,以後該怎麼見人啊。日後要是娶她過門,只怕連這條小命也保不住了。”

“她當真打了你?”遙王妃蹙眉,格玉的嬌縱她是有所耳聞的,加之上次在王府中她就曾看過格玉掌刮貼身丫環。

司馬南點頭,含恨道:“千真萬確。”

“先讓大夫給你看傷,這事娘自會處理。”

“娘,兒子求你了。兒子不要這種惡婦,我們退親吧。”司馬南苦苦哀求着。如此良機,錯過了,就得取那個惡婆娘進門。

他寧願娶邵小白也不願取格玉那惡婆娘。

“這事得跟你爹商量再說。”遙王妃並未口頭上承諾兒子。即使兒子所說屬實,這親也不是那麼容易退的。遙王跟準安王同是皇室所出,雖然這親不是皇上所賜,但兩家皆是皇親國戚,是天下人的表率,如因這事退親,怕會來諸多非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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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爺,少夫人出事了。”好事不出門,壞事傳千里。邵瑕未進家門,司馬南跟邵瑕當街被格玉等人毆打的事不脛而走,傳到了顧管家的耳中,他火速向顧子喻報告了這件非同小可的事。

打自家小夫人,就是打丞相府的臉。

顧子喻有緊要事急外出,加上邵瑕的性子,他清楚的很,別看邵瑕癡傻着不說話,惹上她,只有別人吃虧的份。故而他並沒有放在心上,平靜道:“這事你看着辦吧。”

如此大事交給了自己,管家鄭重道:“請少爺放心,我一定妥善處理此事。”

顧子喻離開府後,管家剛要親自帶人出街尋邵瑕,卻有下人傳訊,顧老有事找。

“這事你看着辦,不能讓少夫人受委屈。”管家將此事交給了福伯。

福伯是何許人也?

福伯是府中的老園丁,他九歲被賣到顧府到現已過了五十年,服侍過顧家三代主人。因大公雞咕咕喜歡到花園中覓食,福伯經常給它餵食,邵瑕便跟福伯熟了。除了顧子喻、顧老外,福伯是邵瑕最爲親近之人。

邵瑕天生癡呆,父母雙亡,不少更事時嫁進了顧府,他是看着她一點點長大的。對身世悽慘的邵瑕,福將私下將她當成親孫子看待。

聽到邵瑕當街被淮安王府的格玉毆打,心疼的難受。

他當即叫上顧府的所有男僕,聲勢浩大的出府尋人。

誰知剛踏出府,邵瑕便抱着肚子弓成一團的從遠處走來。

“小夫人。”見邵瑕頭髮凌亂,福伯兩眼泛淚的迎了上去。

“福伯?”邵瑕死死捂住肚子,縮成一團。

“可憐的孩子。”福伯將她抱了起來往府中走,“小夫人的事福伯我都聽說了。請放心,福伯一定會拼死給你討回個公道。”多狠心的惡婆娘啊,小夫人的臉都被打腫了,肚子肯定也受了重傷。

“我沒事。”邵瑕沒掙扎,雙手依舊抱着肚子。

多懂事的孩子啊,怕大人膽心,所有的苦都往肚子裡吞。福伯對格玉的怒氣又深了一層。

“將我放下來吧。”走到寢室門口,邵瑕不願讓福伯再抱了,拼命扭動身體要下來。

福伯放下手安慰道:“有福伯在,別怕,大夫一會就趕來了。”

邵瑕走進寢室,關緊房門後掏出了藏在肚子處的那本書。她着急的打量着寢室,尋着藏書之處。

放在枕頭下,大高了。相公一看就能看到。

放在牀腳下,相公穿鞋時一個彎腰就看能看到。

放到衣櫥內,相公換衣服時會看到。

放在箱子裡,萬一相公……

半天后,邵瑕眼睛一亮。偷偷走出寢內來到後院柴房旁的一個角落,她跪在地上,上半身爬進咕咕的雞棚,將書藏在雞棚最裡處。怕被人發現,她又加了層厚厚的稻草,將書安全的藏在稻草下。

相公不喜歡咕咕,他一定不會爬進雞窩搜書的。

“小夫人,終於找到你了。”找人找的滿頭大汗的福伯鬆了口氣,繼而又疑惑道:“小夫人在此做甚?”

邵瑕從雞棚裡爬了出來,掃着衣服上的草屑,認真道:“我來看咕咕有沒有下蛋?”

“小夫人,公雞是不會下蛋的。”可憐的小夫人,遭人毒打後更是癡傻了。

“會的。咕咕會下蛋,上次我撿了兩個蛋。”邵瑕理着身上的稻草。

福伯解釋道:“那是廚房劉嫂養的母雞偷跑到咕咕窩裡下的。”

邵瑕固執道:“那是咕咕下的。咕咕不會讓別的雞進它的窩。”她向咕咕說了,母的也不讓進。

“小夫人,大夫來了,快讓大夫看看你的傷。”福伯不想在公雞到底會不會下蛋的問題上深究,拉着她往院子帶。

“我沒事。”邵瑕掙脫福伯的手往後退。

“好好好,沒事便沒事。”福伯知她最怕吃苦藥,只得退讓。想來也不會是重傷,只是臉上有幾道抓痕,從行動來看,跟平常無異,想來並無大礙。

真是天佑小夫人。

“小夫人,格玉爲何要打你?”管家咐吩的事,福伯並沒有忘。

邵瑕一臉無辜的搖頭,“我不知道,她罵我是白癡,還罵我勾引男人。”

此話一出,福伯的肺都氣炸了。真是沒休養的惡婆娘,竟然罵可愛的小夫人是白癡,更主要的罵她勾引男人。

這事,關涉道丞相府的顏面。

癡呆怎麼了?癡呆就活該被人罵勾引男人?癡呆就活該讓人將屎盆子扣在丞相府上?

他淮安王府算哪根蔥,不過是靠國家供養的候府,何時竟敢欺負到三代守護朝庭的顧府來?

也不去打聽打聽少爺跟皇上的交情?

福伯帶着男僕拉着邵瑕衝向淮安府。

“聽說沒,格玉郡主摔了一跌,摔斷了顆門牙?”

“是啊,滿嘴是血,怪嚇人的。你說小小年紀摔斷顆門牙,以後可如何嫁人?”

福伯止了步子,未雨綢繆的猶豫着萬一格玉栽髒陷害,說那顆自己摔斷的門牙是小夫人給打斷的,豈不是吃虧了。要知道,格玉斷了顆牙,小夫人只是受了點皮肉傷……

管家將如此重任交給他,一定要淮安王賠禮道歉,保住丞相府的面子。

“小夫人不用怕,福伯一定會給你討個公道的。”福伯帶着邵瑕拐進條巷子,買了點雞血,塗在她的嘴角、衣服上。

“福伯,爲什麼要塗個?”邵瑕似乎對雞血並不反感。

“小夫人,這是爲了以防萬一。”

於是,福伯領着衆人,氣勢沖沖殺向淮安王府。誰知剛到淮安王府,早有準備王府家丁衝了出來,攔住了衆人不讓進。

一時間,兩隊人馬對峙,互相推擠叫罵。礙於是兩大家族,誰也沒敢先動粗只是不痛不癢的挑謔着,只盼對方先下手,自己佔理的還手,狠狠打他個有來無回。

僵持半天后,街上的行來越圍越多,福伯見機會來了,往地上一坐,哭唱道:“唉喲啊,大家來看啊,淮王府盛勢凌人,天子腳下出惡奴,可憐我家小夫人,生生遭人毒打……天理何在?”

“是啊…你叫丞相夫人,被打的滿身鮮血。”衆人同情的望着站着不動的邵瑕,眼神呆滯的人見人憐,皆搖頭道:“淮王府持強凌弱,平時欺負百姓也就算了,現在就連丞相夫人也敢動手。聽說是二十幾個人圍着丞相夫人打……”

“是啊是啊……”有人附和道:“丞相夫人真可憐,天絕邵家。邵將軍英年早逝,留下個癡呆女,即使嫁進丞相府也逃不脫被欺負的命運,真是沒天理啊……”

“老天爺,睜眼吧,給我那可憐的小夫人一條生路……”見人越聚越多,福伯繼續興奮的哭唱着。

隨着指指點點的聲音越來越大,緊閉的淮安王府大門再次打開。淮安王帶着格玉走了出來……

“大膽刁民,竟敢來王府鬧事!”淮安王怒斥着倚老賣老的福伯,示意家僕將他轟趕開。

“淮安王。”福伯跳了起來先發制人的指着淮安王鼻子大罵道:“你嬌縱惡女當街打傷我家夫人不說,還敢派人來打我們?不活了,丞相府都不用活人了,打吧打吧,打死我吧,打死我家小夫人吧。”

福伯拉着邵瑕向大夥轉了圈,悲痛道:“大家看看我家小夫人的慘樣,可憐她才十歲,正是天真爛漫的她到底身犯何罪,走在街上都要遭人圍打?”

“誰叫她勾引不要臉勾引司馬大哥。”嘴角漏風的格玉怒罵道,“如果不是她,我怎麼會掉一顆牙齒。我沒找死白癡算帳就是她走運了。爹,不要相信她,是她打我,我根本就沒打她,那些血都是假的。”

福伯拉着邵瑕給大家看,“大家評評理。小夫人被打的連話也不會說了,看看她滿是血跡的臉,衣服上的血,難不成這些都是我塗上去的?勾引男人?我家小夫人只有十歲,能勾引誰?做人不能睜眼說瞎話,老天已是虧侍小夫人,天生癡呆並不是她的錯,卻被人因此拿來取笑……”

淮安王望着唾沫星子滿天飛的福伯,冷笑道:“你丞相夫人是人,我家女兒就不是人?”

他拉着格玉向前,“我女兒的頭皮被她扯下,牙齒被打斷就活該?持強凌弱怕是除丞相府外沒人敢做吧!如今還弄這些小把戲來本王面前演戲?”

“格玉壞事做盡,自己摔倒磕斷門牙,此事所有的人都可以做證。”見邵瑕難受的抱着肚子,急中生智的福伯道:“犯下滔天大惡的是你淮安王爺,你們將小夫人打傻不說,還打壞小夫人的肚子,大夫說以後她…她極有可能無法生育,顧家若是無後,你淮安王府也別想護着兇手。這事,讓皇上來評理!”

此話一出,衆人哄譁。頓時流言滿天飛,丞相夫人邵瑕被格玉打的此生無法生育。

那丞相家豈不是要絕後?

“胡扯…格玉根本不會打人……”淮安剛聽過女兒的哭訴,完全相信女兒是被司馬南跟邵瑕聯手給欺負了。寶貝女兒無辜斷了顆牙,他未找顧子喻算帳,他的僕人倒是先囂張找上門來了。

“我可以證明她打人了。”人羣之外響聲一道聲音,遙王妃帶着同是滿是鮮血的司馬南走了進來。

“淮安王爺,請您能否解釋下,爲何我兒子會被格玉打的奄奄一息?”遙王妃的聲冷完全冷了下來,將司馬南推向,與邵瑕站在一起。

司馬南悄然向邵瑕眨了下眼,嘴邊微上泛。

邵瑕眼神呆滯的望向遠處………

滿身鮮血的邵瑕、司馬南跟早已換過衣服的格玉,讓圍觀之人全傾向悽慘的邵瑕跟司馬南,連未來親家都指責淮王安,情勢完全倒向一邊。議論的聲音越來越大,淮安王府平日裡本就是惡名遠揚,只是礙於僅勢沒人敢聲張,可現在不一樣了,丞相府、遙王府對上淮安王府,三個權力相當的家族,定有一場好戲看。

顧子喻是皇上身邊的紅人,遙王妃是當今第一潑婦,而淮安王是天子親叔。二對一的局勢,鹿死誰手?

有人說,這並不是場純粹孩童間打架問題,而是波濤暗生的權勢之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