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這電話沒法打了,跟着那人進屋上了二樓,在樓道口他指着裡面的房間讓我自己進去。
剛纔讓我上去的那個身影還站在窗臺邊,看背影是個中年人,整潔的休閒裝,連頭髮也都梳得一絲不苟。背對着我一手端着酒杯一手拿着煙,也沒有要轉過來的意思。我輕敲了下門,他低沉的開了口:“小喬,進來吧。”
竟然知道我名字,我呆着走了進去,在他身後侷促不安的站着。
“現在除了我沒人能幫你,信麼?”男人說話間才轉過身來。是張我從來沒有見過完全陌生的臉。看起來大約也就20出頭不到30歲,可言談舉止間,又分外的穩重和成熟。
“今天晚上你送來的東西,足以讓你關進去呆好幾年的了。你以爲他們讓你來送。是真的出不來城?”男人抿嘴笑笑,替我說出來了實情:“你不過是替罪羊而已。”
我害怕了,在這來的一路我都忐忑,都在害怕我帶過來的東西會是什麼,聽到男人這樣說我更是不安。尤其想到全進這次回來根本不打算和我相識,難道是他很清楚自己在做的是什麼?
怎麼辦,我到底該怎麼辦?我只想要回來金豪,完成當初對艾米姐的承諾,我真的不想要捲入他們社會上這些事情的。
“不過你也別緊張,今天晚上只要我不說,沒人會知道這些東西是你送過來的。”男人走到我身邊,攬着我的肩膀示意我跟他一起坐到那邊的沙發上去。然後才說:“我認識你,市南中學高二的學生,宋小喬。你沒那麼大的能力讓瀘市封城,不過很不巧,你惹怒了瀘市的公子。不出意外的話,明天金豪會關門整頓,你短時間內想要去金豪上班都不行了。”
我恐懼的看着他那張陌生的臉,問:“你是誰?”
“我叫陸滸龍,在你最危險的時候,我給莫勝華打過電話。”
竟然是他!那個可以在莫哥面前都說得上話的神秘人,“你是......老闆?”
“嗯。”陸滸龍點點頭,說:“今天晚上這麼一鬧,給我帶來的損失不小。關門停業,你知道意味着什麼吧?”
“那你......”
“過完年早點來金豪繼續上班,你欠我的,越來越多了。”
我緊張得都有些不敢呼吸了。可是我什麼都沒有做啊?他這種看起來大人物一般的存在,我還是個學生,怎麼可能會欠他的東西?要說,就只有今天晚上袁放冒失的舉動,給他帶來了不少損失吧?
道歉沒有用,連經理都不接受我的任何道歉,他怎麼可能?
我膽怯的看着他,問他到底想要做什麼?
可是他的回答卻是讓我詫異,他只說要讓我知道我欠他,債以後再來算。
以後,以後是什麼時候?
和我預想的有區別,陸滸龍並沒有和我說太多。只是道明瞭他是誰,稍微給提了個醒讓我明白自己欠了他。臨走的時候還給了我電話,讓我以後如果有需要可以給他打,反正我欠他的短時間內還不完,他不在乎我多欠點。
重新走出那棟房子,我整個人都開始變得不好起來,感覺自己好像在某條路上越陷越深,距離我當初想要單純上學的願望越來越遠。我不知道爲什麼會這樣,我也不知道接下來到底要怎麼辦。
我欠陸滸龍的原本就只有莫哥那天晚上的事,他讓我來金豪上個寒假的班,用臺費做回報就好。可現在,他卻把所有的損失全部都算到了我一個人的頭上。那麼,我以後還得要在金豪呆到多久,什麼時候纔是個頭?
在這件事上我有點生袁放的氣,也從那天晚上的事情中知道,袁放的爸爸肯定不是社會上的三教九流。縱然他回去要把袁放那麼收拾一頓,對他來的影響遠遠沒有我多。
所有的一切都像是夢境,直至我天亮後坐車回到了瀘市,才覺得像是夢醒了。艾米姐的電話依然打不通。金豪已經確定停業整頓無疑,我只得回去學校呆着,等到拿通知書的那一天。
好歹,昨天晚上的事情算是過去了,我完好無損的回了瀘市回了學校。
宿舍裡沒人打擾,昏天暗地的睡了一天一夜,六子打來電話讓我晚上去酒吧,說全進想見我。全進終於肯好好和我說話了。我得要親口問問他,現在到底在做什麼,爲什麼要弄得那麼神秘的樣子。
雅迪酒吧有兩個小包間,我到的時候全進和那天晚上送我出城的那個男子坐在裡面,他給我介紹說叫九歌,是他的兄弟。我不是很開心的坐在距離他們比較遠的地方,沒有說話只是喝酒。
全進先開了口:“小喬,我是不是提醒過你離袁放要遠點的。你怎麼不聽招呼呢?”
“哥...”我沒人住,還是喊了出來。從九歌那天晚上說我受委屈,再到現在他願意好好喊我的名字和我說話的那一刻,我覺得瞬間就能理解他那天晚上所有的一切了。
“你知道袁放他爹是誰嗎?在瀘市,他打個噴嚏就要地動山搖,跟我們這些小羅羅不一樣,你我都招惹不起的。”
“扛把子?”我第一反應就是。
“哼。”全進像是在嘲笑我的單純:“想什麼呢你,道上的大哥,誰那有本事招來那麼多警察?你再想想。”
恍惚間我明白過來,袁放的媽媽都那麼厲害,他爸爸難道還會差?除了一把手二把手,誰又有那麼大的能耐?只是袁放平時表現得太過於低調,除了他身邊那幾個關係非常不錯的朋友,誰又能想到,自己身邊的同學,竟然是個這麼牛逼的存在?
這樣一來,我所有的費解都能夠很好的解釋了,袁放找那些保鏢模樣的黑衣人來金豪,能招來那麼多的警察,能讓瀘市封城。或者根本不需要讓他爸爸開口。隨便給他手下的誰打個電話,他們都能屁顛顛的賣命。
那是我這樣的人惹不起的存在。
全進和我連喝了幾杯酒,先是向我道了歉,說前天晚上扇我那巴掌和踢我那腳,他心裡也很難受。但是豪哥在場,他不得不那樣做。
我小聲問他,那天晚上我帶去的東西是不是毒?
他否定了,笑着說我:“你也不傻嘛,知道往那個地方去想。放心小喬,我再想錢,也不會去掙提着腦袋賺的錢。”
我生生把後來陸滸龍給我說的那些話吞了下來,全進已經爲了我一無所有了。他好不容易回來,看樣子也是想要好好做事的心態,我不能再害他了。
我們聊了些近況,他說他現在準備開始從小生意做走。反正還年輕,一切都還有機會從頭再來。然後問我,聽說你在學校弄了個玫瑰幫,還有上百人?
我苦笑着把情況告訴了他,說其實也不是我想要弄,而是認識了那些人,他們趕鴨子上架的。
“周樂不是在胡鬧嘛。”全進埋怨着說讓我在開學以前,無論如何要解散了玫瑰幫。哪怕不解散我也不能去當老大。
我問他爲什麼?
“你是真傻還是假傻?什麼事情不是槍打出頭鳥?她周樂有背景,你宋小喬有什麼?真要被弄進去,我肯定是沒有路子把你弄出來的,難道你還指着那個袁放?”
全進苦口婆心的勸說了我很多,希望我不要爲了逞一時之能把我自己給套進去。學校的兄弟姐妹關係再好,出事兒了靠的都是家裡的關係,我們這個年紀,沒大可能會有家長願意去幫除了子女以外的人。
後來我被全進說動答應了下來,說那就等到拿通知書的那天吧,她們反正要想聚個會,我就和她們說說,要麼我退出玫瑰幫,要麼就解散算了。我也覺得自己沒那個能力,就我這自身難保的樣子,當個老大說起來別人也會笑。
可是,還沒等我徹底和玫瑰幫脫離關係,就真的如全進說的那樣,出大事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