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3——4

今天是平安夜,也是墨圳的生日。晚上八點準時交班,宋之臣拿着一個將近有兩個拳頭合起來那麼大的蘋果到了溫洛的病房。

病房燈開着,沙發上反撲着一本書,看樣子樑巳徵是出去了。

溫洛斜靠在病牀上打電話,她太入神以至於沒有發現宋之臣的出現。

直到她罵了一句經典的髒話後,宋之臣才稍微有些尷尬地咳了一聲。

她錯愕地擡頭,看到來人後直接把電話掛掉了放在桌上。

“嗨,還沒下班?”她想自己剛纔罵的那句他肯定是聽到了,有些侷促。

“剛下,過來看看你。”他把手裡的蘋果放到她手裡,拉過她的另一隻手,讓她做出一個雙手捧着蘋果的姿勢,白皙的手指和鮮紅的蘋果形成非常強烈的對比,瞬間刺中了他的心,“今天是平安夜,你吃不了蘋果,就送你個好看的用來顯擺顯擺。”

“病人福利?”

他笑,用一隻手揉揉她的頭髮,故意放低了聲音說:“友情提供!”

“那……大恩不言謝?”

她此刻的表情有些年輕女孩子特有的俏皮,他看得非常的舒心。

“嗯,不言謝。今天也是墨圳的生日,你還記得他吧?”

她點頭。

“本來想給他來一出‘相請不如偶遇’的,但是你不能出院,只能讓他抱憾了。需要帶聲祝福嗎?”

“不用了吧,這樣多不好。下次碰見再說吧。”

他也不強求,這也只是他在和她套近乎而已,不可否認,她確實很對他胃口。

“那我走了,你早點休息,乖啊,嗯?”

他似乎……有些自來熟過頭了,話裡帶着顯而易見的寵溺。

但是,她確實很吃他這一套。

“好的,晚安。”

“晚安。”

她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門縫裡,似乎還能聽見他漸行漸遠的腳步聲。她低低地笑了,將臉埋進被子裡。

宋之臣走後溫洛就睡着了,後來手機在不停地振動,把樑巳徵吵醒了,他把她搖醒,將手機遞給她。

她就着樑巳徵的手將耳朵貼了過去,自己“喂”了兩聲都沒聽到迴應,之後電話便切斷了,她嘀咕了句“煩死了”,翻身繼續睡。

溫洛最終還是在將近十二點的時候醒來,想着還是給墨圳發了條短信,他那天也給了她一張名片。

恆中製藥集團財務總監——墨圳。

她那晚從樑家回來後就把他的號碼存了,可是卻沒有去看過第二眼。她很排斥跟有女朋友的男人有私下的聯繫,尤其不是熟識的朋友。

宋之臣到了浮夏之後也沒有告訴他們溫洛住院的消息,他本能的抗拒他們和她牽扯上一絲的聯繫,至少在他成功追求到她之前。

他知道中秋那天是墨圳送的溫洛回家,畢竟墨圳有着多年養成的紳士風度,況且他有女朋友,他是完全放心溫洛和他接觸的。

今晚到了包廂後沒見到陳妤,他以爲她會晚點到。誰知到了十一點都沒有,他還是忍不住問了墨圳。

“分手了。”墨圳淡淡地笑着,看不出喜怒。

他有些驚訝,雖然他很希望兩人分手,可他不想是在現在這個時候。

“過去完成時?”

墨圳拿着酒杯朝他敬了下,放到嘴邊,嘴脣貼着杯沿,“正在進行時。”

宋之臣想起了上次開玩笑似的說要教墨圳如何談戀愛,便調侃他。

“分手了好,改天哥哥教你怎麼追女孩子。”

墨圳似笑非笑地看着他,“送花,約會,吃飯,看電影,上……嗯?”

說道後面墨圳停頓了一下,然後笑着發出一個上揚的鼻音。

宋之臣莞爾,他看起來是那種花花公子麼?好歹他從不腳踏兩隻船。

“咳咳,這個。送花也有學問,知道不?你的條件可比我好得多,”他伸出手比了個“五”的手勢,“你可是五星級的海龜鑽石精英男,值得更好的。”

“你是在毛遂自薦?”

宋之臣差點噴出一口酒,這墨圳……怎麼突然會這麼調侃人了?

“我性取向還正常,況且……”宋之臣挑了挑眉,“我有目標了。”

墨圳笑,朝他舉杯,“祝你成功。”

今天是平安夜,所以一行人鬧騰得有些晚,到一點多才散場。

即使是深夜,節日時的交警依舊是精神奕奕的。

一行十幾個人,有好幾個是沒有車的,大致分配了下哪些順路的,讓他們搭順風車。沒喝酒的自然是當司機,分配到最後是何卿開墨圳的車送他,再把車開回自己家,第二天給他送回去。

何卿結婚兩年,正打算要孩子,現在是完全戒酒,煙是偶爾應酬的時候抽一兩根。

何卿熟練地將車開進夜色中,暖黃的路燈照進車廂落在他的臉上,可他此刻的表情卻不那麼溫暖,薄脣微抿,劍眉輕皺。

墨圳坐在副駕上,座椅調低了下去。車內的空調很暖,他就穿着一件白色的襯衣和銀灰色菱形花紋的坎肩V領羊毛背心。襯衣的扣子解開了幾顆,幾乎可以看到胸膛。

他皮膚有些偏白,喝過酒後脖子和胸前都會泛起一大片紅,臉上卻只有一點點緋紅的痕跡。

何卿回頭看了墨圳幾次,欲言又止的樣子。

墨圳剛好睜眼看見了何卿的表情,開口問:“卿哥,有話就說。”

“分手了?”

墨圳低低地笑,“快了。”

“爲什麼?”何卿隱隱有一種預感,墨圳現在的感情一定很混亂。

“沒有爲什麼。”墨圳嘆了一聲,“再說,你們不喜歡陳妤。”

何卿啞口無言,纔剛開口叫了一聲墨圳的名字就被他打斷了。

“不關你們的事,卿哥,是我們自己的問題。我們之間沒感情,你知道感情麼?不是愛情。愛情是不期而遇的、熱烈的,可是它如果不能轉化成感情,最終也只能化爲灰燼。”

愛情沒有永恆的,可是它也是永恆的。

我愛你最終轉化成我疼惜你、愛護你、照顧你、陪伴你、扶持你……

愛情不升華成感情,它就永遠是那麼的虛無和不堪一擊。

“溫洛的球打得不錯。”何卿突然說了一句不相干的話。

墨圳此刻已經是醉意朦朧了,沒有意識到這句話的突兀。

“是不錯,小球吊得很刁鑽,中場打得很好,就是後場不行,不過畢竟是小姑娘,沒力氣。”或許墨圳都沒注意到嘴角的笑,“改天再約她出來打幾場。”

何卿沉默了片刻。

“宋之臣想追求溫洛,你知道的。”

墨圳轉過頭看着何卿,可是目光卻不知道飄忽到了哪裡。他有種被識破的窘意,乾笑了兩聲,擡起手臂搭在額上

“你想多了。”

墨圳是在洗澡出來之後纔看見溫洛的短信。

“平安夜快樂,生日快樂,天天快樂。”

原來她存了自己的號碼,可是她如何會知道是他生日呢?他一隻手擦着頭髮,一隻手在屏幕上點着回覆短信。

“多謝。近來可好?改日一起打球?老徐一直遺憾沒能和你切磋。”

他自嘲地笑,發條短信都要那麼小心翼翼的。

溫洛是到中午纔回的短信,此時的墨圳不知道,那條短信會成爲他和陳妤不歡而散的第一條□□。

樑巳徵在病房裡睡了一夜後,第二天一早便趕回了公司上班。去公司前他特地到溫洛的公寓接了小籠包,把它送到了寵物中心。

中午的時候叫助理訂了一份青菜粥,讓人送到醫院。溫洛現在只能吃清淡一點的,哪怕是皮蛋瘦肉粥這樣沾了一點葷的東西他都不願讓她吃,這在他看來都是油膩的食物。

樑巳徵親自下通知停了溫洛現在代採購部經理的職,給她放了長假,具體時間沒有說,請假理由是度假。又發了一條讓原經理立馬銷假復職。

溫洛在醫院住到31號就出院了,馬上要迎來新年,樑家老爺子樑國安發話要她一定要回樑家吃飯。

在醫院住的這一個星期,宋之臣中午和下午下班時都會來看她,和她聊一會天。

下午一般樑巳徵都是在的,只有中午的時候宋之臣才能稍微放開地和溫洛聊天,或者說是促進感情。

他給溫洛說讀書時候的窘事,以及第一次見到屍體和第一次進手術室的感受,他本以爲溫洛會覺得枯燥,可是溫洛卻聽得津津有味,還會說出自己的疑問,儼然一副很感興趣的樣子。

他發現其實溫洛是個很乖順的女孩子,有些俏皮,還很懂事。

這樣的女孩子天生都有一些叛逆因子,只不過不一定每個人都會將它展現出來。或許,她是受了什麼打擊,纔會喝酒到胃出血?

是情傷?

他在這一個星期裡也沒有過問,刨根問底揭人傷疤是一件不尊重他人的事。相比之下他更希望是她能對他敞開心扉,吐露心聲。

溫洛和樑巳徵早串好了說辭,對樑國安說是溫洛最近在酒店裡壓力很大,想出去散散心。樑國安心疼溫洛,他知道從溫洛進聖安起關於她的謠言一直沒斷過,她又向來不喜歡用身份的欺壓他人,在酒店裡用言語譏諷她的人不在少數。

他嘆了口氣,擺擺手表示自己同意了。

樑巳徵很快給溫洛辦好了手續,買了去倫敦的機票。他想陪她一起去,可是又放不下工作,他擔心她一個人會有什麼意外,還是託了在倫敦的同學艾黎給她找個安全可靠的短租房,讓同學幫着照顧下她。

艾黎是英國華裔,一個知性美麗的女人,她男朋友是大了她兩三歲的一個英國男人,還是她的師兄。

她原本是和男友同居的,得知溫洛要來,便把男友趕回了他自己的家,讓溫洛和她一起住。

艾黎很開朗健談,在機場接到溫洛的時候給了她一個熱烈的擁抱,說終於見到了樑巳徵的“Baby Luo”。

艾黎的爺爺奶奶中年的時候就移民了,所以她是生長在英國的。她雖然從小學習中文,可是卻差強人意,還經常弄巧成拙。

她和溫洛說,樑巳徵是她的初戀。他們交往過一段時間,可是樑巳徵卻一直停留在親吻擁抱的階段,不願意和她發生親密關係。艾黎認爲樑巳徵不愛她,便賭氣說了分手,誰知道樑巳徵說了聲好轉身就走,奈何艾黎怎麼挽回都沒有用。

溫洛哭笑不得,或許這就是中西方文化的差異吧,對於性和愛情有着不同的理解和對待方式。

艾黎請了長假帶着溫洛去了諾丁漢,去看了她和樑巳徵的母校。她一邊介紹,一邊和溫洛說起她和樑巳徵的戀愛。

溫洛笑着問她不怕男友吃醋嗎,她攤手說反正是EX了,他要是敢吃醋他也會變成EX。溫洛聽後大笑,說艾黎很可愛。

倫敦現在天氣不好,經常下雨。艾黎請假的那一週帶着溫洛去了倫敦附近的景點,到Tate Modern的時候溫洛流連忘返。

艾黎上班的時候,溫洛大多是在艾黎的屋子裡上網或者看書打發時間,艾黎往往會內疚地讓她去附近的咖啡館坐坐,尋求豔遇。

溫洛吐舌頭說,那樣樑巳徵會打死她的。

待了兩週多之後,溫洛在網上下載了菜譜學做菜。她高中的時候算是半獨立性的,做菜不是難題,就是要色香味俱佳的話還需要加強。

剛開始的時候艾黎還會誇她做的好吃,過了兩三天之後艾黎央求她學做日式料理和意大利菜。

溫洛在廚房裡搗鼓了一整天,終於做出來了個勉強能夠將就的菜。

經過她幾天的練習,日式料理竟還做得像模像樣的。後來的後來,墨圳吃到她做的日式料理後,都還開玩笑地問她是不是偷偷去料理店買的。譚昊還問她是不是偷偷和他店裡的主廚偷師學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