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則說威國公夫人出身宗室,母親是王府郡主,她本人又是縣主身份,自認高人一等,自然瞧不起普通勳貴。
“郡主之女又怎樣?不過是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罷了。再是尊貴,又能尊貴過公主?”當然,衆人也只能在心裡憤恨一下。真要說出口,未免授人把柄。
徐璐倒沒有什麼想法,雖然覺得這威國公夫人未免太過目下無塵了些,但人家是宗室女,又有縣主封號,在身份地位上,確實比國夫人侯夫人還要體面那麼一點點。人家不屑與這些人打交道,總不能去咬人家吧?
“英國公夫人令國公夫人也就罷了,可安國侯夫人那可是聖上欽封的上品國夫人,地位上,與縣主那也是平起平坐的。我就不信,威國公夫人連凌夫人都不相請的。”
看向說話的人,這人徐璐也認識,出自樑國公府,好像還是嫡女身份,嫁的也是宗室之後,只是在宗室地位裡比較靠後,但仍然算得上皇親國戚了。
再加上樑國公府還有一位嫡女進宮服侍聖上,雖然還沒混到正妃位,好歹也是堂堂的偏妃,一宮主位,樑國公府靠着這位樑妃,樑家男兒也娶了不少宗室女,也有幾個女兒嫁進宗室,成爲真正意義上的皇室宗戚。
徐璐搖頭說:“四奶奶這話可就過了。鄭家連國夫人都沒邀請,何論咱們家?倒是樑國公府,那可是真正的皇親國戚,想必威國公夫人應該邀請了樑家吧?”這位梁氏,是授封輔國將軍李乾的兒媳婦,其公公出自景王一脈,歷經三代,已一代不如一代。但到底姓李,也算是正兒八經的室宗之後了,想來也在受邀之列。就是不知樑國公府是否也受了邀。但以徐璐對威國公夫人的瞭解,估計難吧。
徐璐話音剛落,同桌便有好幾人撲嗤一聲笑了出來,剛開始還沒找到原因,後來瞧到楊二奶奶等人嘲諷的笑容,這才明白過來,敢情這李梁氏,夫家孃家都沒受邀呀。
李梁氏窒了窒,臉色難堪,雙脣蠕了半天,最終一句話也沒說出口。
徐璐暗自後悔,雖然這李梁氏不足爲懼,但她背後還有樑國公府,以及一位樑妃。她聽連氏說過,樑家因靠着樑妃才逐漸注入新鮮力量。樑妃儘管不受寵,但也不能輕怠的。自古以來,宮中的貴人,再不受寵,品秩再低,外命婦們都要退避三舍,生怕沾染到落得屍骨無存的下場。若是讓這樑妃處處惦記自己,那以後進宮也不會有好日子過就是了。
於是徐璐就笑着說:“我想起來了,樑家好像還在孝期吧?難怪難怪。”
樑家老太太前年就病逝,樑家全家半年內沒有外出交際過,但早在去年年底就開始走動了。徐璐這麼個理由倒也勉強站得住腳。李梁氏臉色稍稍好看些了。
“是呀,祖母纔去沒多久,咱們家如今都還在孝期呢。”
徐璐說:“那是,我聽說威國公夫人最是講究了,想來也正是因爲這個,沒有邀請樑家。”
徐璐最大的本領就是,能在極短的時間內,調整自己,不動聲色間描補。
李梁氏也因自身硬,也就不好再刺徐璐,一時間,餐桌上又出現難得的和諧。
吃完晚飯,楊二奶奶在徐璐耳邊咬耳朵,“你在泉州就把梁氏得罪得夠狠,又何必理會他們?得罪了就得罪了,哼,給三分顏色就敢開染坊。”區區輔國將軍的兒媳婦,京城宗室人物中,隨便抓就是一大把,盡是些吃皇糧不事生產的米蟲,空有宗室身份,卻沒有半分實權。楊二奶奶的父親正是都察院左都御史,公公楊啓泰雖然卸了京軍十二團營總領之位,但現下卻是領了宗人令一職。自先帝爺在世時,原本由親王兼任的宗人令,則變爲元勳外戚大臣兼領。
所以說,楊二奶奶是真的不怕區區所謂的輔國將軍銜的宗室人物。
徐璐笑了笑,雖說如今她是今非昔比了,但依然要保持一顆對權勢的畏懼之心纔有利於今後發展。梁氏是樑家二房的人,因其母葉氏的緣故,在樑家並不受重視。也是因爲有個厲害外家,這纔有幸嫁入燕家。但她不惜福,又替燕家招來災禍,樑家人避她都來不及呢,如何會替梁氏出頭。但這位李梁氏不同,她是樑家長房的嫡女,又嫁入宗室,另外,又是樑妃的親妹子,若得罪狠了,在宮中背後與她使絆子,也防不勝防呀。
吃完飯,好些客人已動身離去,韓國公世子夫人領着媳婦兩個媳婦,在門口忙着送客。武夫人因只來吃了頓晚飯,也不好丟了筷子就走,也就多坐了會兒。徐璐也就留了下來,與相熟的人打趣聊天。
諾大的偏廳裡,徐璐又看到了好些熟面孔,據說好些還是齊大奶奶於氏孃家的親戚。
據說於氏出身顯赫,在於家這些親戚當中,可見一般。老一輩的於家人也還頗有些交際手腕,態度溫和,言語輕柔。但年輕一輩的小姐們,就有些眼高於頂了。後來徐璐才知道,於家確實了不得,出了位實權人物的禮部右侍郎,一位兩省巡撫,四位州府長官,六位衛所指揮使,最最厲害的,於家還有位錦衣衛南鎮撫司鎮撫。自大慶朝開國以來,錦衣衛就有秘密監控文官的特權,但凡讓錦衣衛盯上的文官,絕不會有好下場。所以文官一直怕錦衣衛,再牛氣的文官,在錦衣衛面前,也要退讓七分。
不止文官怕錦衣衛,連普通勳貴見了錦衣衛的人,都要和顏悅色,難怪於家人這麼的威風。果然是手頭有權,必殺四方。
於家人個個眼高於頂,徐璐勉強打了招呼後,實在吃受不住於家人矜傲過餘的嘴臉,只好找上藉口趕緊退到一邊去。
楊二奶奶嘲笑地說:“瞧到人家的厲害了吧?叫你不必去,你非要去。受不了了吧?活該。”
徐璐苦笑,“我怎會知道,人家是如此的矜貴。”
“矜貴過屁,也就是常被人巴結,不知自己有幾斤幾兩重了。”
徐璐苦笑,楊二奶奶孃家夫家都顯赫,自有鼻孔看人的底氣,可她沒有呀。
後來,徐璐也還瞧到了戶部左侍郎夫人錢夫人。
這錢夫人隻身一人,並未看到她的兒媳婦及閨女,尤其是那位黨小姐,不由好奇地問:“那位錢夫人,今兒就一個人來?”
楊二奶奶看了一眼,不屑地移開眼,“今兒是錢大奶奶孃家宴客的日子,錢大奶奶回孃家幫忙去了。錢二奶奶陳氏倒是跟來了,不過她那身份,在這種場合,也只有做冷板凳的份了。”
“那位黨小姐呢?”徐璐對那位黨小姐還真是念念不忘。
與之坐在一起的鐘氏笑道:“什麼黨小姐?早就不知道這號人物了。”看徐璐一臉失望的模樣,忍不住笑道:“外人都說你秀氣文雅,是溫雅淑女,依我看呀,你也是個促狹的,和六娘一個樣。”
一直保持淑女本色的方六娘不依地道:“表姐,這可不公平,妹妹又沒惹你,怎麼又扯上我了?”
鍾氏戳了她的額頭,“你就裝吧。怪不得當初第一眼瞧着凌家弟妹,會有種熟悉感,敢情和你一副德性。都是表裡不一的。”
果然如武夫人所說的,躺着也中槍。
徐璐摸了摸鼻子訕笑,楊二奶奶則捂着脣笑得花枝招展。
這時候,錢夫人與熟悉的人打了招呼後,左右看了看,居然朝徐璐這邊走了過來。
衆人莫名其妙,在場中除了方六娘外,其餘三人都與錢夫人沒什麼交集,不明白她過來幹嘛。
“錢伯母。”方六娘主動起身,溫溫柔柔秀秀氣氣地朝錢夫人福了身子。
錢夫人滿臉堆笑,“哎,果真是六娘。我沒有看錯,你什麼時候來的?你母親呢?”
“母親沒來,今兒我是隨婆母一道過來的。”方六娘嫁的夫家姓君,名長生,是新科兩榜進士。君家前三代也曾顯赫過,只是到了這一代,已沒落得連渣都不剩。但君長生運氣不錯,有個眼光長遠的母親,不知走了什麼門路,居然把方家閨女娶進了門。靠着岳父的關係,君長生已在翰林院授了編授,雖然翰林清貧,卻是個清貴之地。只要不出差錯,熬過三年,便可以外放或是往上升一級了。
君家雖說沒落了,但君老太太卻有着不一般的出身,是韓國公爺的親妹子。君家祖老太爺也曾官居一品,授封太師,後來因貪污受賄,被抄家革職,並被趕出京城。一大家子拖家帶口領着可憐兮兮的親戚們的援助,離開了京城。君家經此打擊,一蹶不振。君老太爺那一輩的人,過慣了富貴日子,哪經得住這般風雨,人丁很快就凋零下來。而君長生及君父這兩代則稍微有了些起色,畢竟在逆境中,人總會有向上之心。再到了君長生這一代,已略有小成,君家這一代,已有少數君家子弟考取了功名。君老太太出身公卿,嫁入顯赫,只是還沒享兩天福,夫家就遭了難。過了半輩子清苦日子,但眼光依然長遠。在君家子弟略有出息後,靠着韓國公府,果斷向方閣老提親。方閣老抓了半個月的頭皮,暗中考覈了君長生三年,才同意了這門親事。
方六娘堂堂閣老之女,卻委屈下嫁君家,外人都替她叫屈。但徐璐卻是明白,方家如今已是如日中天,姻親實力本已強大,若再拿兒女聯姻,必定要受上頭猜忌。以方閣老的眼界,方家兒女的低嫁,一來可以規避上頭的忌憚,二來也還可以搏個好名聲,三來女兒低嫁,在婆家必會挺直了腰桿,何樂不爲?
“原來如此。回去替我向令堂問個好。”錢夫人對方六娘如是說,然後又笑盈盈地看着徐璐,“凌少夫人也在這兒呀,真是稀客。”
徐璐頷首,微微一笑:“錢夫人,又見面了。”
“是呀,又見面了。少夫人越發的嬌豔迷人了。”
“錢夫人過獎了。”徐璐適當地嬌羞了下。
鍾氏見錢夫人似乎沒有離開的打算,不得已把自己的位置讓了出來,“錢夫人請坐。”
“不必客氣,我說會子話就走。”錢夫人嘴上說着不客氣的話,人已經坐了下來。鍾氏只好去了別處。楊二奶奶還在記恨錢夫人拿姨娘那邊的親戚冒充正經小姐欺騙她的事兒,纔不理會錢夫人,也跟着走了。
方六娘也發現錢夫人一邊與徐璐說話,一邊看着自己,她也是有眼色的,也就默默地走了。
不一會兒,這兒就只剩下徐璐和徐夫人。
“齊家每年都是初六宴客,我往年都沒瞧到凌夫人來,今兒真是巧了,凌夫人和少夫人也來了。”錢夫人滿臉的笑意,但看在徐璐眼裡,這副笑容怎麼看就怎麼不順眼。似乎她們婆媳不請自來似的。
徐璐微笑道:“世子夫人親自相邀,婆婆肯定是要捧場的。恰巧我也挺愛湊熱鬧的,也就跟着一塊來了。”
錢夫人滯了滯,又說:“原來如此,我就說嘛。”訕訕地轉移話題,“後天就是威國公府宴客的日子,少夫人要一道去麼?”
徐璐聽人說過,錢夫人是威國公府的旁親,與威國公夫人是表姐妹,與威國公府一向走得近,想來應該是得到邀請了。
“威國公夫人乃堂堂縣主,宴請的客人不是皇親就是國戚,咱們傢什麼都不是,可沒資格去湊這個熱鬧。”
“那倒也是,我這個表姐呀,眼界是有些高了。”錢夫人有些得色,但見徐璐興趣缺缺,也就見好就收,眼珠子四處轉了轉,不經意地說:“那日少夫人家中宴客,齊大奶奶的事兒,我也聽人說了,少夫人還不計前嫌來齊家作客,到底肚量寬宏。”
徐璐瞟她一眼,只笑不語。她與錢夫人又不熟,何苦要解釋自己來齊家的用意?
錢夫人又說:“今兒個齊家宴客,想必齊大奶奶應該會收斂些吧?”
“錢夫人這話,我怎麼聽不明白呢?”徐璐皺眉,漫不經心地道,“我與齊大奶奶早已握手言和了,哪來的什麼收斂不收斂的。”
錢夫人微有吃驚,“握手言和?哎呀,原來是這樣。難怪,少夫人會出現在齊家,原來是握手言和了。”錢夫人一看就是言不由衷。不過但凡是人,言不由衷的時候多了去,包括徐璐自己。所以她也並未說什麼,只是禮貌性地笑了笑。
錢夫人似乎又想到了什麼,一臉的吞吞吐吐,“那個,既然少夫人與齊大奶奶已握手言和,那我就不該再說什麼了。只是,只是,剛纔我聽了些有關少夫人的傳聞,有些話,不知當講不當講。”
你覺得不當講,就要講嘛。徐璐很想這麼回她一句,不過到底不能太過得罪人,於是就說:“夫人有什麼話儘管講吧。”
錢夫人挪了挪屁股,頭上的赤金展翅鳳釵漸漸朝徐璐移來,幾乎要頂到徐璐頭上的點翠鳳釵。原來,錢夫人已把身子移了過來,以極低的聲音在徐璐耳邊道,“剛纔我吃飯的時候,聽到鄰桌的於家人在議論少夫人。因爲她們的聲音比較小,所以聽得不真切。但那神情,分明帶着不屑。緊接着,齊大奶奶去了那桌,於家人就叫住齊大奶奶,問,‘你不是與那徐氏有宿怨麼?怎的還邀她來作客?你也忒好性兒了。’,齊大奶奶說,‘我可沒邀過她,是婆婆邀的。’於家人又說,‘那天你去她家作客,她可沒給你臉,當場讓你下不了臺。今兒個你可得給她些顏色瞧瞧,’齊大奶奶說;‘急什麼,現在人多是衆的,不好收拾她。等會子空了再收拾她去。’齊大奶奶還要說什麼,但瞧我看了過來,齊大奶奶就趕緊走開了。我覺得,齊大奶奶估計還會故意針對少夫人,所以特地來給少夫人提個醒。這於家人,一個個眼高於頂,仗着家勢超絕,又有錦衣衛撐着,從來不把任何人放眼裡。那齊大奶奶更是出了名的高傲,怕少夫人吃虧,所以趕緊過來給少夫人提個醒。還請少夫人早做準備。”
徐璐說:“還有這等事?那還得感謝錢夫人了。”
錢夫人擺擺手,坐正身子,說:“沒事兒。於氏那副德性,我也看不慣。少夫人多好的人呀,又溫柔又不與人爭長短,她都容不下少夫人,這樣的品格,真讓人瞧不上眼。”
見徐璐不說話,臉上也沒有惱怒神色,錢夫人又繼續說:“少夫人可是不相信我的話?”
徐璐說,“不是我不肯相信,只是覺得,齊大奶奶不至於大庭廣衆之下說那樣的話吧。”
“那還有假,我可是親耳聽見的。”錢夫人四處看了下,又壓低了聲音說,“也因爲我敬佩少夫人的爲人,不想少夫人被小人暗害了去。也不想因爲少夫人的緣故,使得凌大人在外頭沒臉。一般人我可不敢隨便亂說的。這齊大奶奶整人的法子可不一般,少夫人可得防着點兒,千萬彆着了道。”
徐璐沉默不語,只是臉色奇差。
錢夫人眼見差不多了,又小聲地說:“少夫人心裡知道就是了,可千萬別……”話還沒說完,徐璐就氣沖沖地起了身,怒聲道:“豈有此理,我找她去。”就直奔正廳。
錢夫人傻眼了,幾乎是用“蹦”的方式跳了起來,箭步攔下徐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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